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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 20: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届贝克街杯推理大赛第一题
《平凡之路》
作者:名偵探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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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恶人尽知。
血海冤仇终需报,且看来早与来迟。

一、起初

父亲去世是在1938年的8月。

我们一家本是住在辽阳,因日寇在东三省的胡作非为而举家搬迁至北平。搬到北平后不久我进了燕京大学,燕园景致虽美可我却无心观赏,我知道日寇绝不会满足于东三省。果然,1937年北平也沦陷了。

搬到北平后父亲就在北平的一家戏院工作。父亲本就是个爱戏之人,与戏院老板贾仁还是故交。贾老板原是一个民间戏班的班主,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在1935年初建立了这家戏院,让那些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十年的戏子们在北平扎根落脚。因为贾家戏班本就有不小的名声,建立伊始便有不少客人慕名而来。而后贾老板招募了更多的新演员,还专门设立一个相声场子,俨然成为北平最知名的戏院之一。来到北平后父亲便投奔了贾老板,贾老板心善让我父亲在戏院挂名了一个班主之职,也不用管事只做些轻松的活儿——整日与看戏的观众闲聊。后来因为父亲口才好又学识广博,总有说不完的奇闻异事,贾老板便安排父亲隔三差五登台说些单口相声,也支付一些表演的费用。有时票友们鼓捣的聚会,父亲还会登台与大家唱上一两句,只是不带妆,毕竟太费时间。

我的母亲不识字又身体抱恙不能外出做事,为了贴补家用我萌生了打零工的想法。父亲怕我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只准我到戏院做小厮帮人端茶递水。日子这样一天一天过着,我因父亲对我的管束而心生不满,父子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1937年11月中旬,因为天冷来戏院的观众也少,闲下来的我正揣着暖炉蹲在舞台旁阅读地上的报纸。大门忽地被推开,一阵寒风袭来。从门外走进一个男人,年纪看起来35岁左右留着杂乱的络腮胡,身高约摸五尺三寸,身披大衣内着军装,肩头落着一些雪。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日军军服的人,我们所有人,连同台上唱戏拉曲的人都停了下来。

贾老板是反应最快的,他马上迎上去说了几句,随后贾老板便领着三人上了二楼(从舞台方向看)右边的包间看台,那名带头的男子脱下大衣,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贾老板便急忙示意台上接着表演。

回家后,与父亲已经三日未曾说话的我按捺不住好奇向父亲询问那人的事情。父亲告诉我那人确实是日军军官,名唤近藤俊一,是日军华北方面军第6师团参谋长。因喜好京剧特地慕名前来。

那之后近藤依然有来戏院,可能因为军务繁忙,司令部距离戏院也远,他的到来很没有规律。只是毕竟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再没像前几次那样引起震动。近藤的保镖也从两人逐渐降到一人,是跟随他十几年的下属土方吉,之后两人更是穿着便服与平常百姓无异,但他一直都在二楼的包间看戏。

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成为了接待近藤的专职人员。近藤听得懂汉语,也能说,只是不太流利,正常交流还是没问题。我看到他常常被父亲说的话逗笑,有时更是他在说,父亲在听,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近藤确实喜爱京剧,尤其偏爱看《西厢记》《桃花扇》这类讲述情爱故事的剧目,对待戏院的一些演员们也极为客气,总以先生相称。

父亲在家时起初也会提到他,每当说起此人,父亲总是带着一种钦佩而又惋惜的样子。从父亲那我了解到,近藤在读书时因为非常仰慕中国文化而自学汉语,对中国的古籍也如数家珍,年轻时本励志要做一名汉文化研究学者。他的家世显赫,在日本是有名的士官家族,出于这种家庭原因他不得不参军,三年前他终于被派到了中国,但是作为一名侵略者的身份。

从小教导我仁义之道的父亲与一名日军军官走得如此近,令我非常不满,父亲的朋友们也渐渐与他疏远。与此同时因为开学后学业渐重,我不再去戏院打零工。一直到了1938年的7月7日,那天是母亲的生日。为了给母亲庆生,我结束当天的课业后来到戏院想叫父亲提早回家。可当我来到戏院时,门口站着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

从戏院旁巷子口摆摊卖烧饼的小贩口中得知,刚才在戏院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一名日本军官被杀害,戏院的人已经全部被带去了警局。

难道是近藤?我马上向小贩确认,小贩并不知道被害军官的名字和样貌,但认识陪同的保镖,因为那是时常光顾自己摊子的人。我急忙赶往警局,心里莫名的担心起来。

刚跑到警局附近我就见到许多人从里面出来,其中包括贾老板,他的面色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惊吓。我赶紧跑上去喊住他。见到我急匆匆的样子,贾老板便把我拉到一旁。

“你赶紧回家,带上你母亲快出城!”

“我爹他……”

贾老板叹了一口气说:“警察和日军现在都怀疑是你爹杀了近藤,哪怕不是他做的,我看靠这些投靠鬼子的无能警察也根本查不出什么真凶,到时候你爹还是会被拿去顶罪。刺杀军官可是大罪,你们娘俩也会受到牵连,所以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父亲杀了近藤?难道父亲是故意接近他想要伺机下手?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我不敢开口,可父亲回不来,我终究还是得说。母亲听完很平静,但我还是看到她眼角有些许泪光。

“小鬼子,该杀,你爹是个英雄。”她对我说。


二、昨日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办了休学手续,与几个要好的同学说了这事,他们也督促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如果我能找到凶手为父亲洗清嫌疑,那不是皆大欢喜吗?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离开学校就直奔贾老板家里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

贾老板架不住我的请求便向我描述了他所知的大致经过。

下午四时三十分左右,近藤俊一与保镖土方吉来到戏院,距离他们上一次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左右,我父亲王安照例前去接待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到右边的包间。彼时台上正在演出《空城计》,「诸葛亮」刚唱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空城计》结束后表演的是《百花亭》,这出戏我记得约要一个小时。在演出时贾老板总是坐在一楼大堂的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期间贾老板偶有转头与后方的一些观众交谈,曾瞥见包间里的近藤为表演鼓掌,父亲在一边目光却是集中在近藤身上。

《百花亭》结束后是相声场,近藤对相声不太喜欢,所以每当此时他都会关上包间的窗户进行小憩。我父亲和土方也都会离开包间不打扰近藤,父亲会在这时候离开去登台表演,没有登台安排时他就会到左边的包间内单独观看,土方则是在门外站岗。

到下午六时二十五分左右,台上开始进行今天的最后一场演出——《赵氏孤儿》,演员们刚上台就位唱了两句,二楼包间就传来叫喊,贾老板说那是土方吉的声音。此时贾老板才注意到二楼右边包间的窗户竟然还是关着的,紧接着窗户马上被打开,土方吉探出身子朝着贾老板的方向大喊。虽然没有听懂土方喊的是什么,但是看那个表情他察觉应该有什么大事,于是马上冲上二楼。当时我父亲正愣愣地站在右包间门口,贾老板一边问着“发生什么事”一边跑了过去,一到门口他就看见近藤仰面靠在摇椅上闭着双眼,脖子上还缠绕着一条麻绳,身边的我父亲瞪着双眼念念有词好像在重复近藤的名字。土方吉朝贾老板冲来,口中不停的说着什么,贾老板只听懂了一句“八格牙路”。

之后贾老板马上让人去报警,警察赶到后对现场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查就下令将戏院所有人包括演员、观众和尸体都带走了。到警局后不久来了几个趾高气扬的日本军官和一名瘦高的翻译官,其中一名军官挥舞着武士刀冲着土方吉像是要杀了他一样,土方吉吓得跪在了地上匍匐着,后背的衬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大半。而后土方吉似乎对那几名军官说了什么,他们就全体看向了我父亲。

日军通过翻译告诉警察(在警局的其他人也都听到),土方吉作证他到戏院后没有见到其他人进过包间,因此只有在左包间的父亲可以犯案。

于是包括贾老板在内的其他人在警局做了一些笔录以后就被准许离开,只有父亲被以重大嫌疑拘押。

从贾老板所说来看,父亲的确是唯一能杀害近藤的人。在近藤小憩时土方在门外看守,其他人无论进入哪个包间他必然会看到。两个包间中间是有一扇小门的,只有父亲可以在土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右包间杀人再回到左包间。至于说有人事先躲进左包间,趁着我父亲不注意去右包间杀人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包间里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包间的门在打开时(无论手脚多轻)都会发出门轴转动的尖锐声音,在屋内的人一定可以听见。包间的窗户外也完全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凶手只能从门进入。

所以是父亲杀了近藤,他的确是个英雄。


三、离城

临走前贾老板再次劝我赶紧离开北平,还说了很多叮嘱的话。又过了两天,在贾老板和其他叔伯的帮助下我和母亲离开了北平跟随难民往重庆方向逃去。

母亲在途中旧疾复发,为了给母亲治病我改变了原定计划转而在湖北武汉附近的一个小镇落脚。安定好之后我给贾老板发去了电报报平安并询问父亲的近况,那时正是8月中旬,贾老板回复的电报里传来了噩耗,父亲在月初已被日军以行刺的罪名处决。

我没敢告诉母亲,怕她的病情再恶化。母亲去世的那天她与我说自己梦到了父亲,父亲在梦中告诉她自己已经清白马上就会来找她。那天中午她的胃口很好吃了很多,精神也比往常好了不少。到了傍晚,我刚将稀粥端上桌想叫她起来却见到母亲手指着门口,嘴里念着父亲的名字,渐渐闭上了眼睛。

我用剩余的最后一点钱将母亲安葬,在庙里为二老立了牌位。从报纸上得知日军一直在设法攻占武汉,已经孑然一身的我选择到武汉参军。

武汉会战一直持续到10月中旬终于结束,国军放弃了武汉保存了力量,我也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军人生涯。有趣的是在武汉会战结束以后一次与战友的聊天中大家谈到了近藤,我方才得知近藤在武汉会战开始时(1938年6月初)被调到第2军第29师团担任参谋长参与武汉会战,后来不知何时他秘密回了北平进行临时调度,结果7月7日那天被害身亡。得益于此,第2军的攻势被延缓。

我父亲的名讳自然也被他们提起,因为日军方面对外宣称就是我父亲杀害了近藤。战友们纷纷赞扬他的大义之举,称他作英雄。

抗日时的军人,每天的生活都像生命的最后一天,可是对近藤被害一案的真相我依然放不下。


四、复返

1946年1月底,我重返北平,那是一个大雪天。

还有五天就是春节,北平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的一年。我回到以前与父母租住的四合院,四合院的房东老先生已经过世,他的儿子与我一般大但已成家,现在与家人一起住在这儿。在他的帮忙下,我从杂物间里找到了父亲的一些遗物,是当年来不及带走的。

在父亲的遗物中有一本日记,里面提到不少他与近藤的事,这些事他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父亲博闻广识空有一身学问却一直无人赏识,在辽阳时仅是一个教书先生,到北平后又成了“戏子”一般的人,靠逗乐他人为生。近藤虽是日本人却也是第一个欣赏他的人,甚至还提出要邀请他去日本,所以父亲一直心存感激,将近藤看作自己的知音。不可避免的,他们之间也有过关于战争的争执,只是之前都无伤大雅。只有最后一次的争执不太一样,日记中未写明争执原因,只说在争执最后恼羞成怒的近藤掏出手枪抵住父亲的额头,两人僵持和沉默了数分钟后,近藤收起枪离开戏院。那天是6月5日,距离近藤被害还有一个月。父亲在日记最后写了两个字,失望。

翌日,我来到了警局,现任的警察局副局长是我的战友老徐,他帮我找到了日军占领时期的案卷。根据案卷的记载,近藤的尸体被日军方面领走由他们进行了尸检,得出的结论是死亡时间在当日下午六时至六时三十分(考虑发现尸体的时间可以再减少五分钟),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确定是现场发现的那条长约三尺直径五分的普通麻绳,在脖子上缠绕了两圈相交于颈后。

在后脑偏上处有一非致命伤痕,是小型钝器击打造成,除此之外没有近期造成的其他外伤。根据伤情程度判断当时近藤被打晕完全失去意识,随后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勒死,法医推测整个勒杀过程需要花费三分钟。近藤死前是在摇椅上坐着,故无法从伤口方向推断凶手的大致身高。

证词方面,土方吉说舞台表演时自己与近藤、王安是同处一室,之后近藤休息他一直都在门外,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过二楼的任何一个包间。尸体被发现前王安从左边的包间出来找他,在比划了一番后他理解了王安的意思是敲门(包间之间的小门)没有人应答,土方觉得有疑于是马上推门,就看到了在摇椅上的尸体。

除此之外他还说了另一件事,以往近藤与王安在观看表演时有很多话,不知为何案发那天却很少。可惜他的汉语水平仅够最基本的交流,不知道我父亲与近藤最后都说了些什么。

父亲的证词则说自己在近藤休息时一直都在左边的包间内观看相声表演,期间没有人进来过,也没注意隔壁包间有什么动静,毕竟隔音效果还不错。相声结束后舞台上在做下一场表演的准备,以往这时候父亲都会敲包间的小门,在近藤准许后回到右包间。但案发那日父亲敲了好几下都没有人回应,他不敢贸然开门怕打搅了近藤。到了下一场的演员们都已上台,他再次敲门却依然没人应答,又从窗户看到右边包间的窗户还是关着,所以只好出门找土方让其代为开门。之后便如土方所说,二人发现尸体。对于土方所说二人案发日交流很少的事,父亲没有解释。警察还问了父亲是否记得当天相声表演的内容,父亲说自己记不清。

其他的证词包括贾老板、观众、戏院的工人和十来名演员都说自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当时坐在贾老板旁边的观众也证明贾老板一直都在第一排左侧观看表演,警察对他们进行了检查也没发现疑点。

最后便是证据,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案卷记载警察在父亲身上搜出了一把干净的匕首,证词里父亲说这是自己防身之用。

随案卷保存的还有几张照片,照片上的近藤俊一面容安详,口微张,左手朝下放在右手掌上,双手放在腹部偏下位置。如果不是脖子上的勒痕,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摇椅旁的小桌子上放着两碟糕点和水壶,水壶样式与军用水壶相同。父亲曾跟我说过近藤担心戏院所提供的茶水食物会被人下毒,一直都是自备。警察对这两样物品进行过检查,只是普通的茶水和糕点。

“原来王安是你父亲,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呢。”听我说明查阅案卷的原因后老徐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如果不是他把近藤俊一杀了,武汉会战说不好会是什么结果,他可真是个英雄。”


五、故人

自那封电报我已有七、八年未曾与贾老板联系,没想到再见面还是在这家戏院。他像以前那样穿一身长衫坐在戏院大堂的第一排,只是台上没有人唱戏,台下也只有他形单影只。这里在我记忆中原是热闹非凡的,当下却连舞台上的幕布都已残破不堪。我环顾戏院,在舞台左边有一扇木门连通后台,一楼大堂摆着九排座椅,座位不够时连两侧走道都会站满了人,通往二楼的阶梯则是在唯一的出入口大门进来左手方向。

(如下图)
(一楼)
平凡之路.png
(二楼)
2楼包间图.jpg
包间内及走廊无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戏院不存在暗道机关

贾老板告诉我那次事件后戏院关停了一个月供警方随时调查,戏院不能运作,戏子们却得生存,不少人便向贾老板辞别到别处谋生。留下的人终于等到戏院再次开张,可因为发生过人命案子宾客们避之唯恐不及,每日仅寥寥数名老观众根本无法维持开支。

硬撑了一个月,戏院开不下去了,贾老板的朋友们建议他卖了此处或重新装潢改换其他营生,他舍不得。后来他与朋友在两条街外的西街合伙开了个茶楼,时不时会约上要好的戏迷朋友回到这儿唱几句。我们聊了许多,自然也聊到了我父亲死去的那天。

父亲是在大庭广众下被处决的,为的就是警示其他人反叛日军的下场。贾老板至今还记得父亲那时的样子,头发散乱,满脸胡茬,右眼无法睁开,身上和脸上满是血迹,父亲总是穿着的那件长衫也破烂不堪像是被无数的鞭子抽打过。

我与母亲离开北平后不久贾老板四处托关系终于去狱中看望了父亲一次,那时父亲就已经遭到毒打,但比行刑时的样子好得多,他不肯认罪签字,狱警就每天照三餐对他施以酷刑。他见到贾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与母亲如何,听到我们已经离开北平他满足的点点头。半个月后在法庭走了一个过场,法官不顾父亲的喊冤就定罪了。

贾老板没有继续说父亲是如何被处决,我也不愿去想象那一幕。

在我的要求下,贾老板带我向后台走去,这里布满灰尘,各种戏服、道具像垃圾一般被扔在地上,梳妆台上也结满了蜘蛛网。我跟着贾老板往最里面走到了他曾经的办公室,里面也是一样脏乱,贾老板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了柜门,激起的灰尘令他不停咳嗽。

柜子里放着许多文件,贾老板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叠档案,都是当时在戏院工作的人。我拿出本子将他们一一记下,又向贾老板问到是否还记得那日都有谁在戏院。

贾老板苦笑道,“你这是难为我呀,每日出入的客人不下百人,尤其到了傍晚,有熟脸也有生脸,哪可能都记得。别说是过了七八年,就算是让我当时说出都有谁在旁经过也难,要能记住的不得是能引起注意的人呐。”

“那日表演的人可曾记得?”

“这……”

贾老板摸着下巴来回踱步,在深深吁了一口气后他拿过我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但他没有直接写出表演者的名字而是把那日所演三出戏的角色先列了出来,接着他又把那叠档案拿去琢磨了半日,最后将三张纸交给了我,上面有不少涂改。

“确定是这些人吗?”

被我一问,贾老板又将纸拿了回去跟档案比对起来,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把纸又交给我。

“文武场呢?”

“文武场是固定的班子,你刚刚都记下了。”

我将本子摊开与那三张纸一齐摆在桌面,贾老板对我的行为有些不解,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如下图)
工作人员1.jpg
工作人员2.jpg
空城计.jpg
百花亭.jpg
赵氏孤儿.jpg
作者注:其他与谜题无关的工作人员(比如会计、当天没来戏院的演员等)被省略,上述所有人均为男性。谜题中描述演出名单有涂改痕迹,因为对解谜没有影响,所以就不做这个涂改效果了。年月份是指在戏院工作的时间,岁数是以1938年算。

“贤侄,你是认为凶手在他们当中?”

“我不知道。”

“我知你放不下,不愿相信你父亲杀人,可是他杀的是一个日本鬼子!那群畜生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掠夺,欺压凌辱,他们已经没有资格称为人了!”贾老板往布满尘土的桌面一捶,又再度咳嗽了几声。“我们原都以为你父亲是趋炎附势之徒,不曾想他是在忍辱负重,为的就是等待时机。他是为国家做一件天大的好事,他是一个大英雄。”


六、英雄

那时我推托了贾老板想为我接风的邀请,独自一人回到旅馆,躺在床上脑中不断蹦出老徐和贾老板的话。如果父亲杀了近藤俊一,他就是一个英雄。而如果父亲不是凶手,他就是一个向日本鬼子溜须拍马,受到周遭唾弃的汉奸。

那之后我从军人变回学生,又从学生成为商人移民来了美国,再没人与我提起1938年的夏天。

两周前医生告知我癌细胞已经扩散,我所剩时日不多。

坐在窗台前,我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想写点什么却不知从何下笔,平凡的日子没有什么值得书写,思来想去也就父亲的事还值得说道说道。

写到此处,窗台上落了一片叶子,而我的心里也终于有什么落下了。


补充:
  • 本题纯属虚构,涉及历史事件的部分请以题目描述为准。
  • 尸检结果以题目描述为准,不要借故事所处年代科技不发达为由去做其他脑补。
  • 文武场是指京剧中负责伴奏的乐队。
  • 开门的声音必然会被屋内听到是指:开左边房门时左包间内的人能听到而右包间内的人听不到,反之亦然。开两个包间之间的小门时,两个包间内的人都能听到,包间外的人听不到。
  • 贾老板所坐的位置,是在平面图上通往后台的那个位置,即从门口进来面向舞台时的第一排左侧。包间的左右是从舞台方向叙述,即右包间是在平面图的右边,左包间是在平面图的左边。

谜题篇结束。
请根据谜题所给线索分析还原近藤被害一案,要求写出推理过程。

回答规则:
答案一律在答案提交帖里回帖进行提交,答案提交帖地址:  http://www.tuilixy.net/thread-76108-1-1.html  
本题截题时间:2018-08-03 20:00届时将放出第一题答案。2018-08-04 20:00 将放出第二题。
对题目有疑问的地方可以通过站内私信、邮箱(tecpin[at]qq.com) 联系名偵探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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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8-1 20: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修改记录

2018年8月1日 20:50:35
引用
其他的证词包括贾老板、观众、戏院的工人和十来名演员都说自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警察对他们进行了检查也没发现疑点。
改为
其他的证词包括贾老板、观众、戏院的工人和十来名演员都说自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当时坐在贾老板旁边的观众也证明贾老板一直都在第一排左侧观看表演,警察对他们进行了检查也没发现疑点。

2018年8月1日 22:16:11
引用
随后贾老板便领着四人上了二楼(从舞台方向看)右边的包间看台
改为
随后贾老板便领着三人上了二楼(从舞台方向看)右边的包间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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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楼主| 发表于 2018-8-3 20: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解答篇

七、记忆(此段与解答无关,可跳过)

江流放下手中的信纸正要拿起桌上的茶杯,但是身边两个年轻人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侄女江珊,坐在他正对面的则是江珊在网上结交的朋友David Wang,中文名王嘉骏。

David是美国华裔,这是他20多年来第一次来中国,为的就是搞清楚他太爷爷留下的一封信。David的太爷爷于上个月罹患癌症去世,老人家走时就坐在窗台前,低着头面带微笑。家人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长信,上面写的是一段关于太爷爷的父亲的故事。

David对这段故事充满好奇,而他最在意的就是结尾的那句“我的心里也终于有什么落下”。

“江警官,我太爷爷一定是知道了真相,对吗?”

“从全文来看,你太爷爷在几十年后回顾了这一段经历,可能发现了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事,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您知道这个答案吗?能告诉我吗?”David向前探着半个身子,要不是桌子挡着恐怕他都要贴到江流脸上来。

“你不要这么着急嘛。”江珊赶紧过去把David按在座位上,“我叔叔超厉害,他肯定看出来了。”

“咳咳。”江流白了侄女一眼,“额……Dav……”

“没事,您叫我嘉骏就行了。”

“好吧,嘉骏。我接下来说的,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一定就是你太爷爷的答案。”

“我明白,我不会介意的,您说吧。”


八、朋友

“这个案子第一个谜团就是你太爷爷的父亲,也就是王安先生,是不是凶手或者帮凶。虽然那时候的北平警方非常无能,但他们也不是无凭无据就断定王安是凶手。他们的根据有两点,一个是保镖土方的证词‘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包间’,另一个是从王安身上搜出了一把匕首。

“我们先看第二点。虽然身处战争时期,王安的生活也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安逸,他的日记里没提到遭遇抢劫一类的事情,根本犯不着随身带着匕首。所以这把匕首用来伤人的可能性更高,若要说到近期有什么让他激起伤人之意的事,就是6月5号那天,与死者近藤争执后近藤举枪要杀他。虽然最终没有动手,但是这种事难免留下阴影。日记最后的失望也透露了王安对近藤的态度开始转变,被人拿枪抵头这件事让他认识到,近藤可能还是以一个日本军官的位置来对待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他以为的纯粹的知音、朋友。”

“嗯,说不定这就是他杀人的动机。”

“再来就是王安的妻子,也就是你太爷爷的母亲,她的反应非常奇怪。在你太爷爷向她说了这个消息以后,她的表现是平静。一个大字不识身体欠佳的民国女人,听到家里的顶梁柱——自己的丈夫因杀人锒铛入狱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不是痛哭而是平静,甚至很理智地说出“小鬼子,该杀”这样的话,就像她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

“您是说,王安的妻子早就知道王安要刺杀近藤?”

“对。为了刺杀近藤他随身带着匕首以便近藤来的时候就能杀死他,并且还把计划告诉给了妻子让妻子有个心理准备。当你太爷爷知道父亲入狱的消息时他并不知道近藤具体是怎么死的,所以他向自己母亲转述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提到近藤实际上是被勒死。那么在王安的妻子看来,丈夫事先准备了匕首要杀近藤,现在近藤死了,丈夫被怀疑。一切都串上了,凶手一定就是丈夫。”

“可是这不对啊,如果王安准备了匕首,那为什么还要用打晕勒死这样的方法杀人?直接一刀下去不是更快更方便?”

“会不会是怕血溅到身上?”江珊插嘴道。

“如果他怕身上有血被人发现他是凶手,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匕首扔了?把匕首擦干净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就算被警察找到也没法证明那匕首是他的。”

“王安没有处理匕首有两种可能,一他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是凶手或者说认为自己是凶手;二他根本不知道近藤已经死了,来不及处理匕首就被带走。而王安直到法庭审理都没有承认自己杀人,但那时候他承认不承认对审理结果其实没有影响。他一开始不承认,可以说他是想给妻儿逃离北平争取时间,但是在贾老板已告知他妻儿离开北平后,哪怕在牢中每日遭受酷刑被打的不成人样,他依然不承认。这就与第一种可能产生矛盾,哪有人既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凶手,又不承认杀人宁愿每天被人毒打?所以匕首没有处理就证明王安当时不知道近藤已经死了,那么他就不会是凶手也不会是与他人合谋,他只是一个有计划杀人却没有动手的普通人。”

“那会不会是利用这种思维想替自己洗清嫌疑?”David问道。

“不会的。在那个年代背景下,日本政府统治的北平,警察为什么要跟你讲逻辑?与其利用逻辑来给自己洗清嫌疑,别带匕首不是更好?而且谁又在乎王安是不是真的凶手,快点破案给日军一个交代才是重点。”

“这么说的话我又有一点不理解,既然没有人在乎真凶是谁,王安应该也清楚这一点,那他为什么一直不承认杀人?其实承认自己杀了一个日军军官,是非常光彩的事啊,还可以早一点解脱。”David接着问到。

“因为死的人是近藤,是被他当作知己好友的人。近藤的死在我们看来是一个日本鬼子被杀,在他看来却是好友被杀。”

“可您刚刚不是说他有计划杀近藤吗?”

“有计划和能不能实际行动是两回事。当近藤时隔一个月再一次来到王安面前时,王安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决心要杀死这个人,这个虽然是侵略者却也是一生知己的人。所以那天的京剧和相声,他都无心关注,心里只想着‘到底要不要杀死近藤’。结果正如近藤没有开枪,王安也没有下刀。然而他明明没有做杀害好友的事情,罪名却还是落在头上,这是最不能接受的。明知否认罪行也不可能让自己重获自由,依然至死都不承认杀人,我想他只是为了对得起与近藤的友谊。”

“王安不是凶手也不是帮凶,那凶手难道会隐身吗?他要怎么避过保镖、王安、台上演员和近藤本人进房间杀人呢?”江珊问道。

“会不会是这样,在相声开始前,凶手先进入左包间。等土方离开包间而王安离开包间又正往左包间走的时候,从小门进入右包间,这样就可以成功避开除近藤以外的人。”

“你说的方法理论上可行,但是存在两个问题。”江流反驳道,“一,王安要去左包间,从小门走是最快最直接的,他有什么必要强行从门外绕一圈给凶手制造机会?二,就算王安故意绕了一圈,可凶手在未经近藤许可的情况下从小门进入房间,近藤为什么一点戒备都没有?这边保镖刚出去,那边突然有个人从小门进来,别说这是个日本军官,就算我们普通人也会觉得不正常。”

“这么说来……”David与江流双目对视,缓缓地说出六个字。“土方吉,撒谎了。”


九、保镖

“我知道了,他其实是假日本人,是我们中国的卧底!”江珊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跳起来。

“清醒一点,这不是世界第一黑衣酒厂的片场。土方在近藤来中国前就已经跟着他,卧底肯定不可能,同样,想收买他做伪证也很困难。从信中的的描述更看不出他与近藤有什么仇怨。土方与王安也无冤无仇,不存在自愿帮凶手隐瞒嫁祸给王安的可能。换句话说如果他看到有其他人进入房间他没理由不说,他没说只能是因为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房间。”

“什么嘛,那土方的证词还是属实啊。”

“不。”David思考了一下,“土方的证词分为两部分,一他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入房间,二他一直都在门外。只有两点同时为真的时候,王安才是凶手。既然土方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那么他说谎的就是‘一直都在门外’这个点。”

“很好,比我的傻侄女聪明多了。土方曾离开房间门口去了别处,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还记得那个卖烧饼的小贩吗?他说不认得近藤但认得近藤的保镖,保镖又经常光顾他的摊子,说明土方光顾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华北军司令部距离戏院很远,土方能光顾烧饼摊的机会就只有陪同近藤来戏院的时候。近藤不吃戏院准备的食物,自然也不会允许保镖吃。近藤自己带了茶水和糕点是美滋滋了,那土方咋办呢?他不能违背近藤的命令,也不能跟领导抢食。所以他只能趁着近藤休息的时候偷溜出去买烧饼充饥,这件事近藤肯定不知,王安也不知,不然肯定会说出来为自己喊冤。近藤与土方后来都是穿着便衣来到戏院,楼梯又是在观众后方,还被柱子遮住了一部分,如果不去特别注意的话是很难关注到土方离开戏院这件事的。

“像这样悄悄离开买烧饼,土方已经做了很多次,使得凶手逐渐掌握了他离开的时间长短。于是当凶手看到二楼包间的窗户关起来,知道近藤又开始休息后只要特别关注楼梯,看到土方下楼离开就可以趁这个时间不紧不慢的作案。”

“原来如此,这确实很合理,案发那日近藤休息的时间也正好是吃饭的时间,进出戏院的人很多,除了凶手没人会注意他。不过为什么土方要说谎?他如果说出自己曾经离开过门口,想必对案件调查会有极大帮助。”

“土方是近藤的专职保镖,近藤遇害他本来就得负一部分责任。如果再说出自己曾经擅离职守,那就是犯了渎职之罪,以军规论处搞不好就是死罪。他面对其他日军高层被吓坏的样子还记得吧,所以比起抓捕真凶和王安的清白,他更在意的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小命,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过,但眼下他只能把罪名往王安身上推,这样大部分过错就会转移给过于信任王安的死者近藤。”


十、表演

夏天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刚刚还凌日当空转眼间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暴雨。江珊把房间的窗户关上回到客厅,江流刚喝完第三杯茶。

“土方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凶手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近藤。”David歪着头,“房门被打开会发出声音,近藤虽然在休息,短短几分钟却不足以进入深度睡眠,进门声音一定会把他吵醒。他是一个军人,警惕性也不会差。他没有吃戏院的食物,法医也没检查出他有摄入致人昏迷的药物。凶手一定是近藤认识的人,不然他不会让凶手进门,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戏院内,对不对?”

江流拿起江珊刚倒好的第四杯茶,看着埋头在整理案件的David。江珊坐到David身边说:“反正凶手只要知道土方的行动就行,在戏院外也可以盯梢呀,看到土方出来他再进戏院,那凶手就不一定是当时在戏院的人了。”

“好像也有道理。”

“近藤是秘密回的北平,除了日军方面其他人都以为他还在前线,总不能是日军无缘无故在前方战事吃紧的时候把自己人干掉,要知道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延误战机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谁也无法预料,难道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嫁祸给一个戏班班主?所以当时凶手一定就在戏院内,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得知近藤的行踪。并且这时候他不得不下手,因为近藤一旦离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在武汉会战开始不久的当口杀掉这个日军高官能对我方战事起到极大的帮助,凶手已经不能再等其他机会。”

“可戏院的人,加上观众有上百人。”David把一本老旧的记事本摊开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许多人的名字和工作年月。“单是戏院的工作人员就有这么多……”

“你觉得近藤会让什么样的人进房间?”江流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这……我说不好,很多人都有可能,想不出要怎么限定到某一类人身上。”

“是的,能进入房间的人很多,因为近藤不像是一般吆五喝六的日军军官。但作为军人,他有最最基本的警惕心理。哪怕他允许来人进入房间,也不会允许那个人在房间里随意走动,尤其是走到自己背后。换言之,凶手不仅可以被允许进入房间,还被允许可以在房间里随意走动。”

“扫地的阿伯。”David将笔尖指向记事本上的一个名字——陈伯。

“不会吧。”江珊拿起记事本,“这个陈伯当时都70岁了,还能杀人?”

“我听说那个年代从8岁到80岁都可以上战场,而且正因为是老人,近藤的防备心理才会降低。”David反驳道,“哦对了……还有那两个小二。”

“小二怎么可能名正言顺进包间啦,近藤自带茶水和食物根本不需要小二来打点啊,小二要是进门那才奇怪咧。”江珊说。

“暂且先把陈伯和小二放一边,你们有没有发现在近藤的尸体有一处地方很有意思。”江流拿起信念到其中一句,“‘左手朝下放在右手掌上’,为什么近藤的手会呈现这样的姿势。”江流将手按照信中描述的姿势摆放,看到David和江珊二脸懵逼摇着头他又把手臂竖起来。

“近藤被打晕前在鼓掌,但他不会是为了相声表演鼓掌,一他没看,二他不喜欢。戏院只有一个舞台,不可能这边说相声另一边唱京剧,包间又是封闭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时有个人在近藤允许的前提下在包间内为他做单独的表演,近藤是因为对方的表演精彩而鼓掌。”

江流拿起笔在记事本上的一个名字上画了一圈,“他就是凶手。”

David和江珊凑上前看着江流画的名字异口同声念出来:“姜曼玉。”


十一、凶手

“叔叔……”江珊撑着下巴看着记事本的名字,“你把凶手范围限定在京剧演员我能理解,近藤喜欢看京剧,京剧表演在唱的同时又有身段,这样就能很自然的走到近藤身后。在视角盲区拿出事先藏好的钝器将近藤打晕,但是为什么是他呢?”

“因为戏剧,这种表演形式有着极特别的装扮。虽然现场是个戏院,但是化着妆穿着戏服在台下走来走去依然会非常明显。

贾老板当时坐在第一排左边,后台的门也在舞台左边,那么任何从后台出来的人都必须要从他身边走过。如果有不卸妆的演员从他身边走过,他肯定会注意,说不定还打个招呼。可是所有人的证词都说当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贾老板后来也说没有能引起注意让他特别记住的人从身边经过。可见凶手从后台离开去行凶时为了不引人注意而卸妆换了便装混入人群。

“法医推测杀人需要3分钟,咱们算上快速的卸妆、换衣服和近藤套近乎,全程至少也要10~15分钟甚至更多。那么当凶手杀完人如果还要再进行下一场《赵氏孤儿》的表演,他就需要在最多15分钟内重新化妆。可我们知道,京剧化妆需要很多时间,短短十几分钟根本不够。就算强行化妆上场,其他演员和台下那么多观众、贾老板不可能都没发现异样。可还是那句话,所有人都说没有发现特别的人和事。”

“原来如此,那么凶手就不是第三场要表演的人。”David拿起记事本将一个个名字划去,最后只剩三个人:程蝶如、罗进三、姜曼玉。“凶手杀人计划周详,行动干净老练,这不是普通人靠着胆量就能做到的,所以凶手必然是潜伏在戏院的特工之类的人物。可是对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并没有任何说明……”

“你们先琢磨吧,我去泡个茶。”江流拿起茶杯晃悠了一下就离开客厅往厨房走去。

“珊,你觉得呢?”David看向江珊。

江珊拿起笔把程蝶如的名字划掉,“我觉得首先可以排除他,他不可能是特工。”

“为什么?”

“程蝶如进入戏院的时间是1935年1月12日,与他同一天的人还有好几个,而且他们最后都是在38年的9月15日才离开。贾老板的戏院是1935年初开张,1938年9月完全停止营业,说明他们几个人原来就是贾家戏班的人,跟着贾老板十几年,对戏院对贾老板有很深的感情,愿意陪着戏院直到关门。如果程蝶如是特工,他不可能一边跟随戏班四处表演一边当特工,也完全没必要潜伏在戏班里,戏班又没有军事情报让他知道。”

“那另外两个人呢?他们都是在近藤光顾戏院以后才来的。”

江珊想了一会儿说:“你了解京剧吗?”

“我有听说,但是从没看过。”

“其实我也没看过。”江珊拿起记事本反复看着罗进三与姜曼玉这两个名字,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把信拿过来。“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叔叔为什么能锁定姜曼玉了!”

“为什么?”

“京剧就好像古代版的电视剧也是有不同的类型,近藤喜欢看的就是《西厢记》这样的爱情故事。而这样的故事通常是花旦、小生主演,就好像现在的偶像剧男女主角都是帅哥美女一样,近藤喜欢这类型的京剧说明他也喜欢看这类型的演员。罗进三是一个丑角,通俗点就是负责搞笑的,演员本人年纪也较大已经44了,这样一个人突然来请缨主动表演,近藤根本不会想看,而且罗进三没有在戏院暂停期间离开而是一直坚持到了8月底,如果他是特工,任务完成应该要尽早离开才对。姜曼玉则不同了,他是演小生,肯定长得眉清目秀,年纪也才30出头,刚刚又在前一场获得近藤喜爱的戏剧《百花亭》中出演。近藤本来与戏院的演员就会熟悉,对他们也很尊重,即便突然造访也不至于让他马上有过激反应。这时候只要阿谀奉承几句,说自己想为太君表演一下什么的,近藤肯定会乐意。所以叔叔才能把凶手限定在他身上。”

这时江流正好回来,看到两个晚辈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多说了。


十二、无题

暴雨已经过去,天空中隐约出现了彩虹。此时正值放学下班的时间,小区门口出入的人也多了起来。David向江珊和江流道谢后,带着曾祖父的遗物正要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右边。
远处小区的花园里一位老爷爷正拿着玩具逗弄自己的小孙子。

David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

| 发表于 2018-8-3 20: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居然是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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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8-3 20:21:32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烧饼!
1 | 发表于 2018-8-3 20:22:13 | 2018-8-3 21:10编辑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凉了
走,我们一起去吃个烧饼压压惊
| 发表于 2018-8-3 20:23:26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瓜皮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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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18-8-3 20:23:26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烧饼……为啥不是自来红……
| 发表于 2018-8-3 20:23:35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烧饼对了,但是……细节完全对不上
1 | 发表于 2018-8-3 20: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烧瓶 这个细节实在是没有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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