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表于 2010-11-14 16: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啊,  眼花缭乱了
| 发表于 2010-11-16 16:35:14 | 显示全部楼层
顶啊
| 发表于 2010-11-16 16:35:16 | 显示全部楼层
顶啊
|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9 12: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7楼  woody602

        章老板用钥匙捅开114的房门,“你看,东西都还在吧?”
        顾理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这房间的气味,在他这几天的噩梦之中时常浮现,他对这气味熟悉而又排斥。他没有搭理老板,而是走向书桌,清点书籍杂物。他擦了擦书桌上的灰尘,正要拉开抽屉,却发现抽屉把手上没有灰尘。
        “这里有人来过!”顾理猛地站直身体,逼视着章老板。章老板肥大的身躯在顾理的眼神之下仿佛缩小了一圈,刚刚打麻将时的霸气消失不见。
        “啊。是的。他们说是报社记者……”章老板嗫嚅着,“不过他们绝对没有拿你的东西,我保证。”
        “他们?一男一女?男的小个子,女的长头发?”顾理向章老板逼近一步,章老板周身一凉,觉得从内到外的不自在,只好后退一步。
        “是的……你朋友哇?”章老板试探地问。
        顾理只是瞪着章老板,那双眼睛眨也不眨。
        “那你慢慢收拾,我先下去了,收拾好了叫我。”章老板赶快转身下了楼。
        盯着章老板的时候,顾理的头脑在飞速运转着。无论他们是不是代表警方,自己的案件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销毁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只要没有证据,怎么怀疑都无所谓。另外,如果警方一旦提审自己,要怎么应对?顾理最不擅长的,除了记住人的名字,就是说谎。第一次被警方审问时,他最大的对手不是警察,而是内心。现在他需要对警方可能的进一步询问列好可能的问题清单,做好应对策略。他刚刚只顾着思考,甚至不知道章老板是何时离开的。
        究竟是什么因素引起了“某些人”的怀疑?第一个问题就让顾理百思不得其解。而要是第一个问题解不开,接下来的问题都会是隐藏在迷雾之中的山路。
        顾理不喜欢没有目标的思考和行动。他从书包里拿出带来的口袋,开始把杂物往里装。这些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把它们带走是理所当然的。
        他把书分门别类,一本本放在小口袋里装好,然后放在书包里;又拿出一个纸盒,把咖啡壶、咖啡杯都放到里面。顾理拿起方糖,皱皱眉,丢到了角落的纸篓里。
        滴答……滴答……
        那个闹钟在书桌上兀自响着,好像在提醒着顾理什么。顾理看向那个闹钟,怎么刚刚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呢。
        闹钟可怜地待在桌面上,像在默默控诉被冷落的委屈。顾理摸出纸巾,擦了擦表壳,厚厚的绵软的灰尘,就像自己那段记忆一样难以把握。那段记忆中唯一清晰的形象,就是洛言轻笑时扬起的嘴角。而自己在洛言的生日时买了这个小闹钟,为这段感情划下句点的镜头却已经模糊。那天晚上洛言的眼泪,精心包装的礼品盒,已经被顾理选择性忘却了。说是忘却,不如说是丢弃更为恰当。那些镜头就在顾理脑海里的某个角落里,只要愿意去翻找,总还是可以找到。
        该死。自己怎么能沉迷于回忆。顾理闭着眼睛咬了咬嘴唇,把闹钟拿起,却又不知是放在自己书包里,还是丢到纸篓里。如果这个闹钟有意识,它可就是见证自己的失恋以及杀人的唯一目击者。顾理不再多想,他右手一抛,闹钟在空中划过了一条抛物线,准确地落到纸篓里。
        他奔逃出房间,害怕自己会对这个行为后悔。
        “收拾完了?”章老板蹲在楼口抽着烟。
        顾理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快步朝学校走去。章老板费劲地站起身,叹了一口气,上楼去收拾残局。
       
        “顾理果然有问题。”肖胜阳听了章老板的电话汇报,兴奋不已。吴迪和廖光耀上次去桃林公寓,留给了章老板一张肖胜阳的名片,要求一旦看到顾理就及时汇报。
        “早知道。”谢林喝了一口木瓜汁,“章老板有没有说顾理留下了什么东西?”
        “一堆用过的纸巾,一盒过期的方糖,一个闹钟。”
        “闹钟?”
        “一个金色的小闹钟,和顾理的风格很不搭。很可疑。”吴迪说。
        “怎么?顾理没要那个闹钟?”廖光耀说,眉头紧紧锁着。这个可疑的闹钟无疑和顾理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但是顾理却把它丢弃了。
        “这说明,这个闹钟能让顾理产生非常矛盾的心理。一方面,这个闹钟或许对他有非常重大的意义,让他就算搬到出租屋,也会想着带上这个闹钟;另外,这个闹钟却能让顾理产生某种不快的情绪。”谢林想了想,说道。在学校学法医时,自己就对犯罪心理最上心了。
        “但是,顾理那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矛盾的情绪么。”吴迪想起自己询问顾理的室友有关顾理的情况时,那些人无论是正在看书、正在游戏、还是正在发短信,听到“顾理”这个名字,好像是小孩子看到了班主任,脸上都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凝重地摇摇头。机器,冷,这是他们对顾理的统一评价。
        “只要是人,就有心理问题。”谢林说,“顾理再理智,他也是靠大脑中的神经元思考,和我们没什么本质的不同。而只要是神经元之间的电传递,就总会有出错的时候。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完美犯罪的原因所在。说起来,你们上次说有问题的那个衣扣,我从警局给你们偷出来了。”谢林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证物袋,里面有一枚棕色的衣扣,“鳄鱼男装的。顾理在衣着上还是很大众。”
        “若是他是为了留下证据而买下一件衬衣,那么在犯案后,他会如何处理那件衬衣呢?”肖胜阳问,“那件衬衣在犯案后成了血衣,但是警方在简单取证后就把衬衣还给了顾理,毕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顾理会留着那件衣服还是丢掉?”
        “不重要了。”谢林摇摇头,“我们都忽视了这个扣子的价值。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
       
        “姓名?”
        “顾理。”
        “年龄?”
        “24。”
        “职业?”
        “学生。”
        畅岛的提问有些色厉内荏,顾理的回答却总是轻柔平淡,让畅岛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问完了这几个问题,他便不知道如何继续了。顾理瞟了瞟故作严肃的畅岛,嘴角扯动了一下,低下头玩弄着铐在自己手上的手铐,好像那是一件精美的玩具。肖胜阳清清嗓子,开始提问。
        “顾理,成乐和洛言,是你杀的吗?”
        顾理抬起头看看肖胜阳,依旧是那幅无所谓的表情。
        “关于这个问题,我在6月的审讯中已经回答过。”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他答问题的时候,目光总是聚焦在自己两手之间那亮闪闪的链条上,好像那里有他回答问题的提纲。
        “我们要求你再回答一次。”谢林直直盯着顾理的眼睛。她看得出来,顾理对自己的答案并不自信。
        “我拒绝。”顾理这次直截了当地说,语气淡然地像是在熟悉的餐馆里点菜。在看到警察进入自己寝室的那一刻,他就决定用“沉默是金”的原则来对抗。虽然已经对被再次审问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害怕一旦说谎,会被那戴眼镜的女法医看出什么破绽。
        肖胜阳拿起一个小袋子,“顾理,你看看这是什么。”
        顾理一抬头,瞳孔像受到强光刺激一样,猛地收缩。那个闹钟,此刻就躺在袋子里。秒针依然忠实地走动着,发出顾理再熟悉不过的滴答响声。
        “这是闹钟。”
        “这是你的闹钟吗?”谢林问道,“你的”两个字说得很重。
        顾理又陷入了沉默。畅岛几乎要急的跳了起来,要这家伙回答一个问题也太费劲了。肖胜阳拉了拉畅岛,示意他别着急。
        “是我买的。”呆了许久,顾理才说出这个考虑良久之后的答案。
        “是你买的,但不是买给自己的吧?”谢林问话的同时,仔细观察顾理的眼神和脸色。
        听到谢林的这句提问,顾理脸上的肌肉突然绷紧,眼神也霎时凌厉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准备的答案在这里派不上用场。这个戴眼镜的女法医总能一击致命,找到他的弱点所在,让他无力反击。他了解这时他的谎言就跟食堂汤里的苍蝇一样明显。
        “没错。”顾理点点头。
        “那是买给谁?”
        顾理有些奇怪地看看谢林,谢林读懂了他的眼神:你知道还问。
        “她为什么没有要呢?”谢林问。畅岛一头雾水,顾理还没有回答,她怎么就跳过去了。
        顾理叹了一口气。“那天,是她的生日。”
        “这是给她的生日礼物?”谢林狐疑地看着顾理,怎么会有人用“钟”来做生日礼物。
        “是的。”
        “有什么寓意吗?”
        “卖给我闹钟的那个老板说,这代表我和她会走到幸福的终点。”顾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也分明写着不屑。谢林也分不清是对自己无知的不屑,还是对老板的这句解读的不屑。
        “洛言没有接受?”
        “嗯。”
        “然后呢?”
        “她提出分手。”顾理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他的眼神却散发出一丝伤感。
        “你还爱洛言。所以你仍然把这个闹钟留在身边,是吗?”
        “是的。”
        “后来丢弃这个闹钟,又是为什么呢?”
        又是让畅岛难熬的沉默。肖胜阳和谢林倒是已经习惯了顾理的风格,耐心等着顾理的回答。滴答滴答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审讯室里,像是在催促。
7
| 发表于 2010-11-19 17:5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顾理童鞋又被带走了。

不过警方也没证据……
|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0 10:26:4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5楼  名偵探小品

这算是传唤吧。。还不算逮捕。。
| 发表于 2010-11-22 17:56:15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好文章啊,你的理科肯定不错吧?

[发帖际遇]:  ZXH15179报名参加小分队培训班,花了英镑3镑.
7
| 发表于 2010-11-25 23:5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
回复  名偵探小品

这算是传唤吧。。还不算逮捕。。
woody602 发表于 2010-11-20 10:26  

我错了……把那句“亮闪闪的链条”理解成手铐的链子……
|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7 22: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37楼  ZXH15179

有人说我像顾理。。呵呵
|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7 22: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杀了洛言。”顾理抬起头,这次他是直视着谢林的眼睛进行回答,一脸如释重负的坦然,而冷峻的脸之下却又藏不住忧伤。
        “怎么突然认罪了呢?”谢林、肖胜阳和畅岛都有些惊讶。
        顾理笑了笑。“这样我会轻松些。我不想再玩下去。”
        “你因为看见这个闹钟,会想起她,因此就把它丢了?”
        顾理费力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是的。”
        “杀洛言,算是因爱生恨?”
        顾理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谢林,这次谢林没有读懂他的眼神。
        “我一直不懂得爱的含义。我只知道,我们在一起时,彼此都会很开心。而她却背弃了我。如果这叫做恨,是的,我恨她。”
        “你的意思是,杀洛言,是因为她的背叛?”
        “是的。她的离开,比她的到来更加扰乱了我的生活。所以我要清除她。”
        “你租房子,就是为了杀人吧?”
        “是的。”
        “你杀了成乐,仅仅是因为他和洛言在一起了吗?”
        “不全是。我讨厌他。”
        “为什么?”
        “他的急躁和疯狂。而人需要理性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顾理像是在教导小学生一样,微笑着说,“事实证明,他的决策的确是错误的。”
        “那你的决策就是正确的吗?”肖胜阳反唇相讥,他就是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当然。我做的案子,依然是完美无瑕的。如果不是我主动认罪,你们能有证据抓我吗?”顾理挑衅地扫视了在座的三个人。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谢林说,“没有什么完美无瑕的案子,只要是人作的案子,就总有线索可循。天空没有鸟的痕迹,但鸟飞过也会留下影子。”
        “可笑的文人逻辑。”顾理撇撇嘴。
        “我是理科生。不可否认,这个案件相当简洁,留给我们的线索很有限,我们最害怕这样的案子。越是复杂的案子,线索越多。而你的这个案子,却像一个最简单的铁笼,让人找不到突破口。”谢林说着,看着顾理饶有兴味的眼睛,“但是,你却给我们留下了一把钥匙。”
        “不可能。”顾理摇摇头,这时的顾理,自信得像是在陈述“太阳是从东边升起”一样。
        谢林拿出那个装有那枚衣扣的小证物袋。“为了作案专门穿一件衬衣,你真是个完美主义者。”
        顾理紧咬着牙齿,谢林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你平常都是穿T恤,为什么偏偏在那天穿了衬衣?还偏巧就被成乐拉掉了一个扣子?”
        “这不是我买的衬衣。”顾理的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让他费了不少劲才说出这句话。
        “哪来的?”
        “洛言……送我的。”这对顾理而言是个难以启齿的事实。
        “你穿着洛言送你的衬衣,杀了洛言。”谢林唏嘘不已。
        “我不喜欢衬衣。”顾理好像要尽快摆脱这个话题。
        “但那天为什么偏偏穿了这件衬衣?”
        顾理沉默。
        “这枚扣子,是你故意留在现场的吧。你为了营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现场,刻意地加了这个证据进去。这不算是画蛇添足,但是这条蛇画得太过完美,也是能让人生疑的。”
        “如果我不承认呢?”顾理话锋一转,“我已经认罪。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绝对证据。”
        “如果你说这件衣服是你一贯穿着的,领口的衣扣应该会有你的指纹才对,而且会有很多枚重叠。但是这枚扣子上却只有一枚成乐的指纹。作为完美主义者的你,在把你的衣扣印上他的指纹时,肯定不会是直接接触的吧。”
        “没错。”顾理懒洋洋地说,眼神颇有不甘。“但这并不算是决定性的证据。还有证据吗?”
        “没有了。”谢林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刚刚那么自信了。
        “不对。还有血迹。”肖胜阳说,“一看到案卷的照片,就觉得不对劲,你满身是”
        “是的。实际上,是我自己打败了自己。而不是你们。”顾理摇摇头。不知道他是在对警方失望,还是对自己内心的纠结而失望,抑或是二者都有。
        “既然你已经认罪,我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只是,从那天下午2点到5点,你究竟在干什么?杀洛言,需要那么长时间?我觉得这不像你简洁明快的风格。”
        顾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个莫测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这个问题不回答可以吗?”
        “可以。”谢林有些丧气。虽然案件已经得到了破解,但是在这个细节上却仍然空白。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狱警正要带走顾理,顾理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向谢林提问。
        “可以。”
        “你们是因为什么怀疑我的呢?”顾理的眼睛此刻只充满了好奇,好像自己与案件完全无关。
        “一个让你不可思议的答案。”谢林笑着摇摇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她告诉顾理,自己仅仅是凭借直觉发现顾理有问题,奉行理性压倒一切的顾理也不会相信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告诉他,让他沉溺于自己的理性世界中吧。
        顾理失望地笑笑,跟着狱警出了审讯室。
       
        尾声
        我被你们抓住后,你们肯定会检查我的电脑,因此我留下这封信。
        我是顾理。理智的理。正如我的名字,我习惯用理性来解剖一切事物,包括人。我的世界里,原本是不存在偶然、不存在如果的。可是我现在不得不假设,如果我没碰上洛言,我现在将是什么样子。或许在平行宇宙之中,就有一个没有碰到洛言的我,此刻正坐在图书馆里,安心读着书,等待毕业,毕业后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多过于关心他人的世界,终其一生。
        而现在的我,人生轨迹因为洛言而发生了突兀的变化。她像是在我的函数后又添加了一个自变量,我的系统因此成为一个难以捉摸的多元函数。从这个角度来说,洛言并没错,她说,我们是不适合的。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兼容,只能硬生生地被捏合到一起,而无法“融合”。她就是地狱。
        在你们看来,杀掉洛言,大概是非常自私的行为;而杀掉成乐,就更加不可原谅,他原本是无辜的。在杀他们之前,我从未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过任何怀疑,从作案的部署,到实施,哪怕最后看着他们血淋淋的尸体,我也没有产生一丝任何情绪,没有恐惧,没有慌乱,没有哀伤。我当时庆幸自我的回归。顾理就应该是这样的,冷漠,无情,精确。
        但是,杀人之后,我的心态却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有时甚至相信,人死了真的是会留下灵魂的。洛言的灵魂,就在她死的一瞬间,扎进了我的心里,而我却浑然不觉。她就像空气漂浮在我的周围,我就呼吸着她,她也改变着我。
        虽然我自认为案件的策划非常精密,但是心里却仍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信念:我会为此付出代价。哪怕是很顺利地应付过去了第一次审问,我也没有因此变得更为轻松——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因为那两个变量的删除而变得更加轻松的,但真正的轻松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压抑,这压抑拥有两条生命的重量,我喘不过气。我不断提醒着自己,我是顾理,我是那个可以计算一切、计划一切的顾理,两条人命,又算得什么呢。
        可是,不管用。因为,那两条人命里,有洛言。无论我是走在路上,在图书馆里,在听课,在宿舍……我总能突然闻到洛言的发香。那不是幻觉,我不可能产生任何幻觉。可是若不是幻觉,那又是什么呢?那是不是洛言,她回心转意了,想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呢?
        那天,当洛言一进门,看到我手里的水果刀,她先是惊讶,而后便释然地笑了。她说,顾理,我对不起你,我希望能用我能想到的一切方式来赎罪,我更希望,你杀了我后,也能平安。我相信你能做到。那一瞬间,我握住水果刀的右手几乎立时失去了力气。我问她,到底爱的是谁。她闭着眼睛摇摇头,发香散得我满屋都是。
        我恼怒地把刀刺进了她的胸口,她眉头一皱,好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第二刀,她睁开了眼睛,看向我的瞳孔已经开始发散,这反倒使得她的眼睛更加迷人。
        “我爱你。”她说。我确定我听到了她细若游丝的声音,仿佛我呼吸再重一点就可以把这声音屏蔽在外。我想,我当时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她却笑了,眼睛缓缓地闭上。我便刺了她第三刀。我有些恼怒,既然爱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呢?这是超越了我的理解范围的。她死时,依然是那幅睡着了一般的表情。我把她上翘的嘴角拉了下来。只有这样,才像是凶杀案。如果你们的刑侦技术足够强,可以在她的嘴角处检查出我手指上的汗液。
        看着她死去,我在原地楞了不知多久。死去的她也很漂亮,且温顺。我就这样端详着她,抚弄着她依然散发出香味的头发,就和我们从前一样。我和她说话,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我,执拗地认为她能听见。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我们之间有趣的琐事,我埋怨她不接受我的生日礼物,我质问她为什么明明爱我却还要和我分开……
        我终于意识到我还有事情要做。我戴上塑料手套,拿起她的手机,给成乐发短信。我顺便看了看她的电话簿。我单独占有一个分组,组名是“木头”。
        真是弄不明白她。莫非,她虽然钟情于我,但由于我的木讷,还是不得已与我分开,又屈就于成乐?
        女人,真的是另外一个物种。或者,对我而言,其他人都是另一个物种。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话语体系。
        我把本打算送给洛言的那个闹钟留在那个房间里。假设洛言的灵魂会留在那里,还有这个闹钟陪着她。尽管我不相信有灵魂。
        然后我便用洛言的手机给成乐发了短信。他来了。看着他满脸的汗渍和急切的表情,我突然惊讶地发现有一种名为“怜悯”的情感在我心里出现。我肯定不愿意承认,我和他居然有那么多的共同之处。我和他都喜欢洛言——这样的喜欢和洛言身后排着长队的追求者们不同,这样的不同,使得洛言先选择了我,再选择了他。想到这,我对他的敌意又盖过了怜悯。
        “洛言!”当他看到洛言的尸体,便冲过去抱着她痛哭起来。这果然是个没用的男人。
        “你也要死。”我在他身后平静地说,把门关上。
        “你知道吗?洛言爱的人,是你。”他恨恨地瞪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揣摩他这句话是不是他为了保命而捏造出的谎言。不过此时洛言最后那一句“我爱你”却又在耳畔响起了。
        “洛言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他喃喃道,“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逃避你。我一直在幻想有一天,她能把你忘掉。”
        他所说的话,超越了我的逻辑。
        “就知道你不明白。洛言爱你,你也爱她,你们本该好好在一起。但是她觉得,你像是一个肥皂泡一样纯粹而脆弱。而她需要耐心地守着你,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破掉。她很累。”
        “脆弱?”我并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你的世界,由理性构成,貌似无坚不摧,但是在面对感情之时,你那纯理性的脑袋就让人发笑了。”他冷笑着,这笑容无比熟悉。突然想起,他的这幅嘴脸,正是我的那个噩梦。“我知道你还是不明白。洛言是一个诗意的人,这一点相信你我可以取得共识。打个比方,她是水,你是火,你们是不能相容的。”
        “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大声吼道。洛言和我在一起时,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这些是假的吗?这些难道不是爱吗?
        “洛言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看到了你和她的结局。你们是走不到一起的。”他看我的眼神突然也变得怜悯起来。“洛言说,你和她在一起的快乐,并不真实,那只是一种基于新鲜感的火花。当你们再也碰撞不出火花时,你们剩下的就只是硬碰硬的冲突。她说你很聪明,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是的,是的,我不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洛言,每天脸上总是挂着让我舒适的微笑,每天总会找些话题来与我斗嘴……她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现在洛言已经死了。我也不打算活着回去。你要动手就赶快。”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看着我,而是细细端详着洛言已经苍白的脸庞,正如洛言活着时一样。
        我没有退路。从任何角度,我都没理由让他活着。
        “松开洛言。”我低声说。他迟滞了几秒钟,轻轻放下洛言。眼睛依旧没有看我。我按计划把刀刺进了他的脊背左侧。然后按计划布置好现场,报警。
        迷惘。这是我杀掉他们后的第一个感受,这样的感觉,像是第一次喝酒一样难受而让人上瘾。从我的生命大厦之中,抽出了洛言这根大梁,我不知道我还能挺多久。我真的像成乐所说,如肥皂泡一样脆弱吗?我的理性,也要面临崩溃吗?如果那一天到来,我该如何?
        这算是我的遗书吧。我看过相关法律和案例。蓄意杀害,两条人命。我必须用我的生命做代价来偿还。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这个世界不适合我,我用我的方式,购买了一张去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并且,我不是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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