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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1 2010年5月9日 星期日 17:30

  酒吧里低矮、昏暗的灯光散发着一种慵懒、沉闷的气息,与之相对的,那首来自德永英明的《ダンスはうまく踊れない》却跳动出一个个轻松、可爱的音符。两者的感觉似乎相得益彰,弥补着各自的不足,用一种交织而出的淡淡的气氛填充着偌大的空荡。

  距离营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酒吧里除了十几个调酒师和服务生,就只有本默和陆莉两个人。

  “在这里谈合适吗?”本默担心这个地方人多嘴杂,案件还是需要保密的。

  “这个你放心,这间酒吧是我开的,这些人自己该干什么他们心里清楚地很。他们也不会偷听我们的谈话,再说这个时间他们根本就没空偷闲。”

  “嗯,那样最好,这个案子暂时还是要保密一下的。”

  “你不像个警察。”

  “什么?”本默愣了一下。

  “我说你不像个警察。”陆莉笑了笑,说,“你比昨天那几个警察可是客气多了,而且看着也很斯文。”

  “啊,他们也是因为着急这个案子。我想你也知道,这件案子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在整个警署里,也许只有本默一个人认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个案。

  “我明白,只要出事的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家,就算是丢了一条狗,那也是天大的事情。”

本默尴尬地一笑,没有作声。他发现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子是个很直爽的人。

  陆莉说话倒是直来直往,一点也没有客气。她唤来调酒师,问本默,“你想喝点什么?”

  “不了,我不习惯喝酒。谢谢。”

  “我这里不卖假货,柜台上摆的都是纯正的好酒,你应该试试,不用跟我客气。”

  “你误会了,我们在工作时间是不允许喝酒的,而且我个人的确不胜酒力,平时聚会也只是喝一点啤酒。你的这些好酒让我喝,那简直就是浪费。我还是来杯绿茶吧!”

  “嗯,既然是工作时间,那我就不劝你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不过,那种几块钱一瓶的绿茶我是不会让你喝的。”陆莉转过脸对调剂师说,“小武,一瓶小啤,一杯Blue Dreaming。”

本默刚想回绝,就被陆莉的一个禁言手势给挡了回去。

“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陆莉随意开了个话题,她似乎不着急谈论关于石林娜的事情。

  “嗯,不错。你们晚上也放这种曲调么?”

  “晚上当然不会,这是我自己要听的。我难得在这里一个人安静坐会儿,所以就听听慢节奏的歌曲。这首歌的名字叫《わかれうた》,中文的意思是《离别之歌》。我还是喜欢原唱,中岛美雪自弹自唱更能表达出这首歌的意境。”

  “你还会日语?”

  “我在大学学的是日语专业。”

  “Lily姐,你要的Blue Dreaming,还有小啤。”那个叫小武的调酒师递过饮料,还不忘调侃一句,“Lily姐,这是你新换的男朋友啊?”

  “滚蛋。”陆莉瞪了小武一眼,稍作片刻,她又叫住了小武,“等等,你这拿的什么马尿?”

本默不明白陆莉在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要的小啤么?没错啊!”

“牌子不对。”

  “没错啊!不是和昨天的一样么!”

  “我说你真是一没长眼睛,二没长脑子。人和人不一样,酒和酒当然也不一样。”

“Lily姐,我错了,呵呵,我这就换。”小武笑嘻嘻地走开了,隔会儿又拿来了一瓶不同包装的啤酒。

  本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有插嘴多问。

  “你来之前还见过谁?”

  “傅笠文,还有田馨。”

  “嗯,让我猜猜。傅笠文应该算是一问三不知,而且很不耐烦。他为了不让你再去找他,索性把我和田馨出卖给了你,所以你没从他那里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田馨倒是应该跟你说了不少事情,但她是个老好人,就算是讲别人话坏也不忘加上几句溢美之词,所以她说的话你要斟酌一二。”

  “你们通过电话了?”

“呵呵,用不着打电话,接触久了就自然知道他们的为人了。”

本默暗暗佩服,这个行为直爽的女孩子居然还有心思细致的一面。

“傅笠文说,你能告诉我很多关于石林娜的事情。”

  陆莉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我是能告诉你很多关于Selinna的事情。这并不是因为我和她的关系有多亲近,而是因为我的性格。”

“你的性格?”本默看了一眼陆莉,然后笑了笑,“明白。”

“你想知道的事情好像和昨天找我的那些警察想知道的不一样,是么?”

  “嗯,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虽然侦办同一个案子,但是方向不一样,所以我们针对的线索也有一点差别。”本默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那你希望知道什么样的事情?”

  “起居规律,生活习惯,兴趣爱好,穿衣打扮之类的情况,尤其是关于她的一些比较特别的事情,或者是与众不同的地方。

“她的确是与众不同,有时候她简直就是一个另类。”

  “这是什么意思?”本默翻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搜集到的线索。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男人,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女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本默点点头,示意陆莉继续往下讲。

  “从性别上,还有着装上来看,Selinna是一个女孩子没错,但是她性格完全就是一个男人,而且一旦喝多了,又会变成一头怪兽,一头会吃人的怪兽。”陆莉点燃了一根香烟,轻轻地吞吐了两口,继续说,“Selinna的父母从小就溺爱她,把她惯出了一身的坏毛病。加上她们家有权、有钱,她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恃无恐。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等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毁掉。就她这种性格和作风,不出事才不正常。”

本默在弥漫着烟雾的空气中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

  “你知道Selinna开的什么车吗?”

  “知道。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

  “其实她最开始是打算买一辆悍马,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买了那辆路虎。有一次,她亲口对我说,开路虎的女人会很帅气,也很独立,不会让别人误认为她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听了她的话,我都觉得莫名其妙。一个把自己打扮地那么前卫、性感的女人,开一辆那么男人的车子,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很强悍的一个女孩子。”

  “你错了,她不仅仅是用强悍两个字可以形容的。Selinna的容貌和身材几乎是无可挑剔的,所以追求她的人自然也没有间断过。其中条件差一点的有外企的小白领、警察总署的警察、有点才情的作家、国家队的运动员、现役的军官,条件好一点的就更不用逐一列举了。就是再怎么优秀的人追求她,她都没动过心。反倒是在几年前,她自己花钱在酒吧找了个美籍的DJ给自己破了红。”

“什么?什么?”本默听到这里,兼职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以置信是吧!她的所作所为和她的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其实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Selinna从来都不珍惜自己能得到的东西。她从小就生长在极其优越的环境里,不知道什么叫珍惜,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宝贵。Selinna高中都没有毕业,她的高中毕业证,还有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是她家里花钱打点了一整套关系网才办下来的,那上面的证件编号也都是备案在册的。按照她的思维习惯,有权有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那以石林娜的这种外向型的性格,她得罪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吧!”本默低着头记录着他所听到的内容。

“你数都数不过来。我刚才说过,她一旦喝多了就会变成吃人的怪兽。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单单因为她喝醉而被她扇了耳光的服务生就不止两位数。有一次,Selinna就为了一个座位和另一个泡夜店的女孩子吵了起来,没几句话的功夫,她就抡起一个啤酒瓶砸在那个女孩子的头上,额头上缝了七针。”陆莉喝了一口酒,又续上了一根烟,突然反问了本默一句,“我曝出这么多Selinna不光彩的事情,我是不是侮辱了朋友这个词?”

“你说出这些事情才像一个朋友该做的。”本默抬起头看着陆莉。

“朋友?朋友……”陆莉盯着酒杯,似乎是自言自语,“东方人对朋友的概念和西方人对朋友的概念截然相反。”

陆莉暂停了话题,静静地吸着烟。本默也没有搭话催促。吧台的另一侧,那个叫小武的调酒师一边擦拭着高脚杯,一边仰头看着电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你并不喜欢石林娜,是么?”

  陆莉点了点头,续上了第三根烟。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和她来往?”

  “我的确不喜欢她,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喜欢就可以不去做的。Selinna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当兵时的战友,我们家能有今天的成绩,很大一部分是得益于Selinna的父母,而现在,我父亲的公司与她们家掌控的集团更是存在着复杂的利益关系。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只能隐忍。”陆莉轻啜了一口,继续说,“虽然我们几个都比较贪玩,但是我们的本质并不坏。可自从和Selinna接触久了,随之而来的暴力事件也逐渐增多,虽然这些事情与我们这几个旁人没什么关系,但我们都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别人称为Selinna的狐朋狗友。这种贬低个人的头衔送给你,你接受得了么?”

“石林娜有什么和其他女孩不不太一样的地方么?我是说穿着打扮这些方面。”

  “到夜店里来的女孩子穿着都差不多,到这里玩不把自己打扮得性感和魅惑一点,根本就不会有男人搭理你。如果硬要说区别的话,那Selinna从头到脚都是品牌货,就连她喷的香水都可以赶上一个黄毛丫头的整套行头了。”

  “那她在夜店和日常生活里很引人注目么?”

  “她在夜店跳舞是很受欢迎的。只要她一出现,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抢着给她送酒送花。静海市的夜店没有她没去过的。日常生活的话就一般了,不过走在大街上还是有不错的回头率。”

也许是音乐自动切换的缘故,酒吧顿时安静了起来。吧台那端的小武仍旧一边擦拭着玻璃杯,一边看着电视。

本默无意间瞥见电视画面上出现的一位穿制服的人有点像刑事科的周科长,他即刻冲着小武喊:“小武,电视台放的什么节目?”

  小武转过脸看这本默,愣了稍许,回答说:“好像是什么新闻发布会,上面说什么杀人的事情。”

  “你把声音开打点。”本默隐约感觉这个突如其来的新闻发布会不大对劲。

  “小武,你把音乐也关了。”陆莉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随着电视音量的增大,本默也越发地确定画面中央的那个男子就是周科长。本默觉得奇怪,在案情分析大会上,周科长三令五申不允许透露关于案子的半点消息,他现在怎么又突然开起了新闻发布会?会不会是与石林娜的案件无关的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这么巧的事情吧!莫非……本默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画面里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台下的记者将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地抛向周科长。

静海市真的发生了强奸杀人抛尸案吗?据说凶手曾在都市广播电台的一档节目里出现过,果真如此吗?如果凶手曾经打电话到直播中的栏目坦诚杀人经过,那么是不是在暗示静海市的治安每况愈下?今天网络上的出现的消息是以第一人称叙述,那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凶手?请问,现在抓到凶手了吗?能提供一点关于凶手的线索吗?警察总署如何评价此次的强奸杀人抛尸案?

本默心中微微一震,他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个新闻发布会的内容。这些记者的嗅觉也太灵敏了点,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的内容?

  周科长没有理会台下记者们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他用手指轻敲了几下麦克风,清了清嗓音,示意台下的记者他的讲话即将开始。“今天召开这个特别的新闻发布会,是为了澄清今天早些时候散布在网络上的一则谣言。个别无所事事、别有用心的好事分子意图通过一些不切合实际的谣言,编造耸人听闻的故事来扰乱社会治安,破坏静海市的经济文化建设,这是静海市1300万公民所坚决不允许的。”周科长的发言抑扬顿挫,底气十足。他环顾四下,继续厉声说道,“今天在网络上散布的那张所谓的杀人抛尸的照片,经警署的刑侦专家和图像专家的细致分析与研究,已经证明该照片系伪造,且毫无技术含量。网站的相关责任人已经被带回警署协助调查。日后,他们有可能以涉嫌传播非法信息,危害公共安全等相关法律条文给予严肃的处理。同时,我们警方也会联合其他相关部门,彻查互联网上的不良信息与内容,清理整顿一批没有执业资格的非法网站、不良平台。希望在座的各家新闻媒体与静海市的警署同心同力,携手建设一个和谐、健康的文明社会。今天的新闻报告会就此结束。”

台下的记者显然不会满足于周科长的那一小段演讲,因为他们提出的问题没有一个得到正面的回答。周科长讲完最后一句话就打算转身离开,台下的记者见状蜂拥上前想要继续先前的提问,却被几个警察一把拦了下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身旁的陆莉冷冷冒出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本默对陆莉的那句话深感诧异。

  “白痴都看得出来,这不就是在指Selinna的事情么!”陆莉低语,“散布在网络上的一则谣言,一张照片还需要警署在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吗?如果是一件稀松平常的案子那就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而且这位发言人没有正面回答记者的任何一个问题,讲完他自己想说的内容就扭头闪人。这是有别的事情要做?还是担心言多必失?或者说,Selinna的案子已经让警署里的那些高官成了惊弓之鸟,要知道,涉及的当事人可不是一介草民。决定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的人只能是天才和蠢才中的一个,如果是天才,那他此举一定有另外深刻的目的,像我这种凡夫俗子根本就不会明白。要不然,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蠢才。我说的对么?”

本默用一种佩服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没想到这个看似终日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居然还有如此敏捷聪慧的头脑。

而现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个新闻发布会究竟是天才还是蠢才的行为。如果不开,那么散布于网络上的照片必然会被好事者人为地恶意加工、杜撰,逐渐演变成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恐怖故事。说不定哪一天死者的身份也会突然曝光出来,这对于死者的父母,以及他们掌管的静海集团都可能造成沉重的打击。就算死者的父母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但总会有一些“关心”他们的人替他们考虑。从这一点说,警署出面辟谣是无可厚非的行为。可是,明眼人也会多多少少地从刚刚召开的新闻发布看出一点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正如陆莉说的那样,会让人有一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那么,网络上的照片是谁上传的?那则所谓的谣言又是什么人编造的?这个人从什么地方弄到了犯罪现场的照片?又是如何得知此案?曝光照片究竟有什么目的?

本默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但又瞬间茅塞顿开。刚才的电视画面里有一个记者提到,网络上发布出来的信息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加上凶手打电话到电台的细节,还有作案手法的老练程度,还有抛尸现场的照片,把这几个小细节串联一下,那么今天在网络上掀起风波的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并且凶手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如果真是如此,那凶手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在种种怪异行为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又是什么样的犯罪心理在作祟?

“你觉得你们能找到凶手吗?”

“什么?”陆莉的话再次触碰到了本默敏感的神经。

  “刚才电视里提到的事情是关于Selinna的没错吧。”

本默点点头。

  “你不要用那种怀疑罪犯的眼神盯着我,我又不是凶手。”陆莉转过脸看着吧台那一侧的小武,继续说,“你们昨天还连夜调查和Selinna有关的每个人,今天就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敢在网上公开照片和凶杀案。如果是一个局外的好事者,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最敏感的时期做这种毫无理智的事情?这不是考验一个人胆量的时刻,我更原意相信这是凶手做出来的事情。”

  “假如你不是凶手,那我真该和你交个朋友。”

  “我当然不是凶手,如果是我杀死了Selinna,那我一定会把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让她彻底地人间蒸发。凭什么还要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风险系数太高了,我还想好好地享受余下几十年的生活呢。”

  “你的回答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认为接下来的新闻媒体会说些什么?”陆莉反问本默。

  “基本上什么都不会说,至少不会继续做煽风点火的举动。”

  “刚才那些记者追问的架势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吧。”

  “你不能把个人的举动和机构的态度放在一起考虑,允许刊登和报道的内容不是个别记者所能决定的。”

  “但是也不排除有独立主见的新闻媒体吧。”

  “当然会有,不过那种有独立意识的媒体在这件案子上估计也会谨小慎微。”

  “是啊,这些新闻媒体有几个是靠纳税人吃饭的?”陆莉好像有意调侃本默,笑着说道,“你好像说了几句不是一个警察该说的话,呵呵……”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说他不像个警察,本默笑而不语。


回到警署,本默从刑事科拿到了关于散布在网络上的那张照片的资料。从画面上来看,这是一张在夜间拍摄的照片。一个女人赤裸着身体,身着长筒黑色丝袜仰躺在湿漉的地面上。虽然脸部图像不是很清晰,但是从地点,衣着,姿态来判断,这的确是死者石林娜在抛尸现场的照片。而且石林娜从头到脚横竖规范地纳入于照片中央,说明当时拍摄这张照片的人不慌不忙。

另外,还附有一段简短的文字:我在5月5日晚上弄死了一个婊子。她的身材不错,长相也很勾人。之后,她的尸体像垃圾一样被我扔在了滨海广场。我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都市广播电台,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给予我足够的尊重?我很负责地说,到目前为止,我依旧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的生活。

用第一人称叙述的的几句留言明确地指出案发的时间、地点,又提及5月5日当晚拨打电话到电台的细节。加上死者的照片。毋庸置疑,在网络上散发照片和案件的就是凶手本人。

这次凶手发布的照片明显比上次打电话到电台使用的语言更富有煽动性。赤裸裸的案发画面直接冲击观看者的眼球,刺激他们敏感的神经。性与暴力永远是吸引注意力的最佳话题,而本默手中的这张照片也恰恰包涵了这类内容,夜色、闪光灯、妙龄女子、赤裸、黑色丝袜、露天广场、凶杀、抛尸、变态,或许还会有人为其添加更多匪夷所思的标签。

在留言中,凶手继续使用富有挑逗意味的词语,并且极力侮辱死者,将抛尸称之为“扔垃圾”。直观的画面,加上恶劣的用词,自然会在网络上掀起一阵波澜。

此外,本默还发现,在留言中使用的“扔”这个动词明显和照片中,也就是实际的抛尸状况相反。因为当时石林娜的尸体是很整齐地平躺在地面,是一种人为的摆放。凶手使用侮辱性的粗鄙词语,是因为他的文化程度低?还是对死者存在仇恨?而且是那种深恶痛绝。

前面几句话粗俗不堪,最后一句却稍稍有点特别。“依旧”、“有条不紊”、“处理生活”,这三个词的使用有点让人起疑。整段留言的前后是不是存在一丝矛盾?

还有,凶手所指的“给予足够的尊重”是什么?将案件曝光?藉此获得社会大众的关注?这个行凶者究竟一个怎样的心理状态?

凶手会不会是一个在日常生活中默默无闻的人,可能有过远大而美好的理想,但是郁郁不得志,且经常遭到别人冷漠、鄙夷的白眼。又或是在与人的交流中可能存在某些沟通障碍,有心理问题?这仅仅是本默随意的猜想,没有足够的材料来支持这一点。

凶手在抛尸现场不慌不忙的拍照,还在网络上发帖留言,他意欲何为?拍照片是为了纪念么?那又为什么要发到网络上?他还连续两次曝光自己杀人细节,一个普通的罪犯怎么会有这种非常规的想法和行为?这是一个什么人?他的犯罪动机是什么?他的心理状态如何?

一个个无法解答的问号接二连三地浮现在本默的脑海。

凶手会满足于这一次的杀人吗?以后行凶之后还不会在第一时间公告天下?如果按照凶手继续按照这种模式实施犯罪,那么警署就会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随之而来的政治压力、舆论谴责会像海啸一般淹没这座城市的安全系统。

  刑事科已经调查过凶手的网络IP,可还是无果而终。因为查获的IP地址属于境外的国家,很明显,凶手在上网时使用了虚拟软件,篡改了自己的IP地址。如此细致的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同时又频繁的接触社会,凶手显然对自己的网络技术有充足的信心。

遇上如此难以应付的敌手,刑事科的一干同行们现在肯定是气急败坏。而今天白天被抓的那几个网站负责人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本默打开电脑,打算在网络上搜寻一下相关的内容。不出所料,静海市的警署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网络资源。翻了几页,好不容易搜出的一个小页面,上面也显示“该主题已被删除,请返回主页”的字样。

本默翻开笔记本,回想着白天的那三次对话。按照他自己的推理思路,凶手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选择了石林娜进行加害?家庭背景?性格?外貌?年龄?着装?还是别的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特点?

又或者这次的凶杀只是一种随机的抽取?如果凶手只是想获得某种心理上或者生理上的快感,再或者是为了博得社会舆论的关注,那么杀什么特征的人似乎就不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

本默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料有限,此刻下结论还为时过早。那么,凶手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1  2010.05.09  23:10

  夜晚十一点,收音机里播放的依旧是都市广播电台,依旧是那档没有“笑果”的栏目。只是,今晚的听众比往常多了许多。

  导播与主持人隔窗而坐,实时转接拨进的热线电话。

  “你好!主持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也有六十多岁了。

  “你好,这位听众。今晚你想给我们讲的什么?”

  “我想跟那个凶手说几话话,可以吗?”

  “凶……手……”主持人一下了愣住了。他记得自己做的是一档娱乐节目,而不是法制在线。

  “我不知道那个凶手是不是正在电台的那一端收听着这个栏目,但是我知道现在静海市有很多的人都在关注五月五号的那件杀人案。我很想对那个凶手说几句话,主持人,可以吗?”这个人说话的语气非常诚恳。

主持人心存一丝不满,但是在短短的几秒钟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凶手选择了自己的栏目作为与外界接触的平台,既然上次的杀人抛尸案的确属实,而且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为什么不借现在这个机会就此展开话题呢?虽然这档节目与凶案的话题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媒体人,一个新闻人,他敏锐地觉察出自己可能是一个距离凶手最近的人,他完全应该利用这种优势。

  “嗯,当然可以。”

  “好的,谢谢。上次我坐车,也就是五月五号那天晚上。我也算是在第一时间听到了你的声音。当时我也不相信广播里说的那件事情,直到今天我看了新闻才想起来。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啰嗦很多。年轻人,没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生活上遇到挫折或者困难了,找找身边的亲人、朋友,好好聊一聊,为什么非要去杀人呢?况且被你杀死的只是一个女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人家……年轻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也活了六十多年了,听我一句,早点投案自首,减轻自己的罪孽吧。
  “好了,主持人,我就说这么几句。”

  “嗯,相信凶手如果此刻也在收音机旁的话,听到您的话一定会有所感触的吧。”

  主持人扭头看了看直播室外的导播。导播正在窗户的那一侧不停地向自己比划着手势,嘴里也不住地说着什么。大概的意思他已经猜出来了,导播间的热线电话似乎忙碌到了极点。

  “好了,让我们接听下一位听众的电话。你好,这位朋友。”

  “你好,主持人。我也想对凶手说几句,可以么?”这个说话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气。

主持人这个时候心中窃喜,但是语气却显得非常平静,他回答说:“当然可以,请讲。”

  “我下面说的话都是对那个凶手说的,请其他的听众不要介意。我说你也至少也应该活了二三十年了吧!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对一个人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对我下手啊!看我不整死你这个孬种!”年轻人越说越激动。“我猜你从小就缺乏父爱和母爱吧!要不然就是个弃婴!或者你就是被女朋友甩了,再不然就是心理变态,性无能……”

  “这位听众,你太激动了,先冷静一下。欢迎你稍后再打进热线。”主持人觉得这个听众就快失去理智,及时切断了这个热线。“我很理解诸位听众的心情,但是希望大家还是要用理智来对待这件事情。”

  导播为主持人转接了下一个电话。

“您也想对凶手说几句话,是么?”

“不,我不想对凶手说什么,我想对正在收听这个栏目的那些朋友说几句。”相对于刚才的那位热点听众,这位要冷静许多。

“哦?”

  “我理解诸位听众的心情,知道大家对五月五号的案件非常愤怒,也非常想早一刻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是单凭我们在电台的节目里表示抗议和愤怒是无济于事的。我们这些听众没有线索,没有证据,没有刑侦技术,有的只是心里的那点愤怒与恐惧。”这位听众倒是一语道破了事情的重点。“凶手既然选择了这个栏目作为他接触社会舆论的平台,那他很有可能是对这个栏目有着特别的兴趣。而且那件杀人案件已经在静海市闹得妇孺皆知,社会的关注度迅速提高。我不知道凶手是否还会打进这个热线电话。但是我们与其在这里发表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说辞,还不如试着等待凶手是否还会打进电话。如果你们想要接触凶手,想要抓住他,那我奉劝正在拨打热线或者想要拨打热线的听众请放下你们手中的电话。如果你们把线路信号占满了,那你们就连一点接触凶手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理智地对待这个案子。就这么多了,主持人。”

  “这位听众建议还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我们现在就是需要理智一点,不要被凶手所吓到,也不要盲目地发表任何观点。而且我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公民,没有什么刑侦经验。如果大家发现了什么线索,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起初的娱乐节目现在已经变成了众多市民讨论案件的平台。

  “你好!主持人。”一个奇怪而熟悉的声音再次从电台的另一端传来。

  “你好……”主持人瞬间警惕了起来,心中暗暗怀疑是不是凶手果真打进了热线电话。

  “我又来了。”

  “啊……”主持人顿时语塞,他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

  “第二具尸体在东宁区淡水街332号,一个废弃的小作坊里。”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清晰可辨,一字一顿。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等……等等……”主持人打本想拖住凶手,并从其嘴里套出一些线索,可无奈凶手依旧是我行我素。


一听说静海市再次发生了凶杀案,不少好事的市民对此趋之若鹜。警署的的刑侦人员还未抵达案发地点,犯罪现场周围就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增无减。对很多人来说,参观凶案现场可比偷窥隔壁小情侣做爱要来的刺激。有些旁观者明显是开着私家车从远处赶来凑热闹的,还有不少闻讯而至的新闻记者。

如果是记者拍照,那是因为职业本能而存在可理解的地方,可是个别道德低劣的人居然也用相机拍下现场的照片,之后还要故作怜悯的姿态,轻轻地摇摇头,叹息一声,最后再用悲天悯人的口气说一句,“这孩子真可怜!这个社会真是无药可救了。”

现场周围一片噪杂与混乱,刑事科的警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些无所事事的旁观者和追逐新闻的记者隔离在犯罪现场之外。

  可正当刑事科的警察准备开始现场勘查和取样的时候,却发现整个犯罪现场就好象是人群散去的菜市场,一片狼藉。地面上散布着无数凌乱不堪的脚印,如果仅仅是湿漉的脚印还可以容忍,可是由于连日阴雨的缘故,这些脚印也附带着泥土与杂物,这些东西使得犯罪现场破坏殆尽。

刑事科的警员连同法医只能看着这杂乱无章的现场隐忍怒火,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也让急匆匆赶来的周科长大为光火,厉声怒斥手下出警速度过慢,维持现场秩序不力。过了几分钟,周科长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木已成舟,就算继续指责也是无济于事。可周科长还是狠狠地撂下一句话,“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查出点东西,不然……不然有你们好看。”

  本默和其他同事一起站在现场的外围,他不想再给刑事科的调查增添多余的麻烦,但是在脑海中却一直在考虑刚刚发生案子。今天上午,凶手在网络上发布照片和坦白凶杀案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作案,这个凶手果真是个疯子吗?一个连环杀手如此频繁地作案,并主动联系舆论和媒体,如果不是有心理问题,那他会不会心存其他什么阴谋?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这个连环杀手,那此举是情绪的宣泄?还是趁热打铁?

本默望着现场隔离带之外黑压压的人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再回头看看正在废墟内忙碌的同事,心中暗暗感叹,人类的好奇心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从犯罪现场回来之后,周科长又连夜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与其说是案情分析会,不如说是批评大会更准确一点。因为是刚刚勘查取样,加上尸检还需要时间,所以对案情的分析和进展程度的汇报只局限于第一起案件。鉴于几个小时前发生凶杀案的特征,如果能够确定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两件案子将进行侦查。不过这两件案子是否出自同一个凶手,还需要对两次的录音进行声纹图谱对比,最早要等到明天上午。

而关于第一个案件中凶手的声纹图谱,经过第二次细致的比对,在杀害石林娜的嫌疑人名单中居然没有一个人的图谱与之吻合,这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凶手还不在警方的怀疑视线之内。

关于石林娜的案件讲了半个小时,但最终的结论就是四个字——“一无所获”。

几天前还信誓旦旦地要求限期破案,可如今调查却毫无进展,这令负责督办此案的周科长异常恼怒。他在昨天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上否认了石林娜的案子,而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类似的凶杀,这就好像是扇了周科长一记响亮的耳光。第二件案子也许会对迅速侦破案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结果犯罪现场又被市民破坏地一塌糊涂。碰上这么多麻烦事,换做谁心里都不会痛快。估计周科长本人在署长那里也没有看到什么好脸色,而在座的一干人也自然逃脱不了他的厉声呵斥。

周科长训斥了四十多分钟,期间由于口干舌燥还喝光了两瓶矿泉水。随着怒气不断被水分所“稀释”,他的脸色也微微转晴。在最后,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分析了该案对静海市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影响,还有对市长升迁的利害程度,指示出“非常时刻需要非常作为”,案件从现在起由“秘密调查”转变为“公开调查”,然后简单督促了几句,拂袖而去。

这次的犯罪现场调查可以用“糟糕”两个字来概括。散会后,法医去做尸检,鉴证技术人员去做声纹图谱对比,刑事科的同事去整理“细致勘查”后的物证和线索。所有人的工作都不好做,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所有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案件的性质比起初想象的还要恶劣,从此刻起,睡觉就可能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这新的一天又会发生多少难以预知的事情。

本默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里,原本打算静静地思考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结果自己的推理思绪也是一团乱麻。目前还无法确定杀害石林娜的凶手和昨天发生的案件的凶手就是同一个人,不排除有个别别有用心的犯罪分子进行“搭便车杀人”。因为如果是同一人所为,那么在如此短暂的周期内犯案,还频繁曝光自己的杀人事实,凶手实施犯罪的信心就过于夸张了,这一点令人难以置信。可如果犯罪分子是两个人,那么这些日子所发生的就是两个个案,起初的“三十字推理”仍旧得不到印证。这也就会加重警署的办案压力,因为第一个案件已经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又发生一件“模仿案件”,且现场遭到严重破坏,连续进入调查的死角,那么周科长的那番言辞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两个案件究竟能否并案,再过几个小时看到声纹鉴定报告就自然分晓了。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4: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02

在警署工作,特别是作为一线的警察,熬夜加班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毕竟都是父母所生的凡人,很多时候都只是强振作精神投入到刑侦工作中。本默连续喝了三杯浓咖啡,虽然大脑是清醒了不少,可眼皮却始终是有些酸胀发麻。

早上的报纸用头版头条报道着昨天发生的凶杀案,网络上对此案的关注也是铺天盖地。其热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在举办的静海市经济论坛。

本默对此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虽然昨天他和陆莉谈话时认定今天不会有案件相关的报道,但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生第二起案件,加上警署的极力否认和迅速的清理网络信息,局面已经被控制住。可是随后发生第二起案件却彻底搅乱了警署的计划,静海市发生恶性凶杀案的事情已经路人皆知,警署想要继续遮遮掩掩,那根本就是欲盖弥彰,而且也没有可能继续控制1300万人的视听。凶手远比这些资深的警署高官们聪明得多。

网络上对这件案子的关注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类型的媒体。凶案死者的照片、现场目击者的陈述、对社会现状的评论、对案件的推理分析、对凶手的心理画像侧写,各种资料,各种版本,应有尽有。发帖的,围观的,起哄的,骂街的,对案件的侦破跃跃欲试的,形形色色的人聚集于一根根网线连接的虚拟世界里,混乱不堪。而关于石林娜的案件的种种猜测也随着这些报道和舆论情绪的升温开始死灰复燃。

凶手俨然成了“明星”,虽然这个头衔饱含贬义,但其风头已经盖过了近期任何一位演艺界的当红人物。媒体和舆论对凶手的称呼也纷纷出炉,不胜枚举,比如什么电台连环杀手、午夜色魔、撒旦的右手、地狱信使、雨夜屠夫、静海开膛手……

凶手已经“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全民公敌”。

本默刚刚询问过刑事科的同事,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和声纹图谱对比鉴定已经出来了,可以确定杀害石林娜的凶手和昨天犯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不过由于死者的身份尚未确定,接下来的要做的工作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听说周科长要在八点钟召开第二次新闻发布会,本默从刑事科拿了那两份报告回到办公室就立刻打开了电视。这个时候,凶手是否也会守在电视机前,兴致勃勃地期待一场好戏拉开帷幕?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要比昨天拥挤好几倍,大大小小的电视媒体、网络媒体、报社、杂志社通通闻讯而至,将原本就不大的会议室拥堵地水泄不通。周科长还未出现,主席台上就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话筒。摄像用的补光灯将发布会的现场照的透亮,没有座位的就索性蹲在主席台下面,还有几个记者正低着头在笔记本上挥笔疾书。看这个架势,今天周科长要应对的可不是简单的现场提问了。

而周科长一出现,整个会议室瞬间就好像是引燃了的火药桶,相机的咔嚓声不绝于耳,闪光灯也接二连三地拍打着他的身影,还有台下记者们的齐声发问,整个会场已经没有秩序可言。

周科长的神情一如往常的严肃。在维持了将近一分钟的秩序后,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台下的记者不再作声。几十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周科长一个人身上,静静地等待他的开场白。

  “想必在座的新闻媒体都已经知道了,最近静海市发生了两起凶杀案。其凶手的犯罪气焰也非常嚣张,居然打电话到直播中的电台节目坦白自己的犯罪事实。这件事情的确使部分民众的内心产生了多多少少的恐慌情绪,但是我相信,静海市的1300万市民完全有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们警署的全体警务人员也坚决不允许静海市存在如此嚣张跋扈、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希望在座的各新闻媒体,还有静海市的市民能够与警署同心同力,携手合作,惩治罪犯。同时,也希望社会各界对静海市警署抱有信心,我们已经掌握了犯罪分子的重要线索,不日即将其捉拿归案。静海市警署一定会保证1300万市民的生命安全。”

已经掌握了犯罪分子的重要线索?本默刚才在刑事科并没有听说这一点,如果有,那么刑事科同事的表情也不至于那么难看,这估计是周科长安抚大众情绪的说辞吧。

  “您昨天下午刚刚否认了凶杀案,紧接着没过几个小时就出现了另一件命案,被害人好像还是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您怎么评价如此迅速的犯罪行为?”

学生?本默稍稍有点吃惊。昨天他没有直接接触犯罪现场,而且现场惨遭破坏,这令所有人都恼怒不已。加上刑事科打印照片、整理线索都需要一些时间,本默也就没有急于询问具体的细节。

“这完全可以说明凶手是个极其嚣张跋扈、丧心病狂的人。警署将全力侦办该案,保证静海市的社会安全。在缉拿凶手的这段时间里,也请静海的市民提高自我保护意识,不要与陌生人搭话,不要在深夜外出,保持与家属和朋友的联络”

  “凶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作案,还在电台的节目中坦白犯罪事实,这是不是可以说明犯罪分子是有备而来?他的这种犯罪模式有什么目的?是向警署挑衅吗?会不会是惯犯?”

“凶手有可能是惯犯,但是依据对案件的分析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周科长对记者的问题也是有选择性地予以回答。

  “凶手是否是一名连环杀手?他针对什么样的目标实施犯罪?”

  “静海市不存在连环杀手,这个请大家放心。近日发生凶案只是一种偶发性的犯罪行为。”

静海市不存在连环杀手?偶发性的犯罪行为?周科长不应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事实摆在眼前还要矢口否认,这种“Chikatlo综合症”未免太可笑了。

“请问,凶手喜欢针对什么样的目标实施犯罪?”

  “这个暂时保密。”

“什么叫做偶发性的犯罪行为?”

  周科长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提问,点了另一位记者。

  “可以公开死者的详细资料吗?”

  “事关刑事破案和死者家属的感受,我们不可以公开这些内容。”

  “两位被害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无可奉告。”

  “能透露一点警方已经掌握的线索吗?”

  “无可奉告。”

  “警方是否做好了应对凶手下一次犯罪的措施?”

  “当然。警方非常重视此案,不仅仅成立了专案组,而且投入了比侦破以往案件时更多警力、精力与物力。”

  “您能稍微具体介绍一下都做了什么准备吗?”

现场记者的提问此起彼伏。

  “警署从各单位,各部门抽调精干警员组成了专案组,除此之外,其他相关部门也优先为此案的侦破提供最及时的援助。所有的警员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予以假期。我们将增派巡逻人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执行巡逻任务,保障市民的生命安全。另外,我们将迅速修复市内已经损坏的摄像头,并在一些有可能引发犯罪的重要路段上架设监控探头,同样是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

  “修复和假设监控装置需要多长时间?”对周科长来说,这个问题似乎是有意刁难。

  “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修复和架设,这一点请放心。”

“请问警方有信心将罪犯绳之以法吗?”

  “当然有,我们已经掌握了犯罪分子的重要线索。而且,多年来,静海市警方的破案率一直保持在89.6%左右,如此高的破案率也是世界所罕见。静海市的市民有理由相信我们警方的办案实力。请大家放心,警方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将凶手缉拿归案。”

  “我手里有一份资料,上面显示英国的破案率是87%,法国的破案率是81%,加拿大的破案率是78%,美国的破案率是63%。静海市的破案率能够领先于这些发达国家,那么,剩下的10.4%是什么?”这个记者明显是做了功课的。

  “这就是静海市警方的办案实力。”周科长似乎对应付这帮牙尖嘴利的记者感到一丝反感与疲倦。

  “那您预计可以在多长时间内侦破此案?”

  “不日就可以侦破。”

  “那究竟是多长时间。”

  “这无法给出准确的时间。总之,很快。”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03   2010.05.10 星期一

  两份资料显得有点单薄。不知道是因为犯罪现场被破坏的程度严重,还是凶手压根就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声纹图谱对比的鉴定只要简单看两眼就可以了。给出的鉴定结论证明两次凶杀是同一个人所为。

根据报告上记录,第二名死者是一个男孩子,年龄不超过二十岁,身高170公分左右,体重57公斤,其职业有可能是一名学生。
外表征象:死者面部皮肤和眼结合膜点状出血,颈部存在一条宽约1.6公分的紫色勒沟,方向水平。手腕与脚腕处存在被捆绑束缚而留下的紫色伤痕。头部皮肤组织完好,不存在出血或者挫伤。其胸腹体表完好,无钝器、锐器伤,也没有发现遭到暴力侵害时可能留下的搏斗伤和抵抗伤。
内部征象:系统解剖检验中发现,死者体内的血液成暗红色流动状,内脏器官的浆膜和粘膜下点状出血。胃内不存在食物残渣。颈内部肌群有损伤。其生前未遭到性侵。
死亡时间:五月九日晚八点半至九点半。
死因:压迫颈项部导致窒息死亡。
  结论:他杀。

  与石林娜的《尸检报告》做对比可以发现,这两个人的死因是一致的。

照片上,尸体的姿势与石林娜的尸体的摆放姿势如出一辙,而且同样是赤身裸体。唯一的不同就应该是第二个死者没有身着黑色丝袜了。

抛尸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更没有钱包、手机等可以提供线索确定其身份的物品。凶手在抛尸前就处理了死者的个人衣物,

这次选择抛尸地点实在东宁区淡水街327号,一座废弃的小作坊里。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城市的外围,但是地处东郊。出于城区改造的缘故,这片区域刚刚拆迁,所以周围的居民楼距离案发地点很远,周边路口的监控装置也是寥寥无几。而且这片区域有很多的交叉路线,完全可以轻易避开那几处存在监控探头的红绿灯路口。

此外,打进电台的那个电话依旧显示为乱码,根本就无法查找凶手的位置。

  现在本默可以确定,凶手要么不动手,一旦着手实施犯罪就一定是胜券在握。也正是如此,凶手可以有恃无恐地打电话进直播间坦白自己的犯罪事实,并说出具体的抛尸地点。他的自信不是源于狂妄自大,而是来自缜密的犯罪计划,并且严格地付诸实施。这种人犯罪,往往都非常可怕。本默暗暗担忧,将凶手绳之以法是否只是一种幻想?

凶手这次的献声与上次迥然不同。虽然凶手说的话中有一句是“我又来了”,可是如果不做声纹图谱对比分析,那真的会让人误以为存在两个凶手。

  第一句:“你好!主持人。”
  第二句:“我又来了。”
  第三句:“第二具尸体在东宁区淡水街327号,一座废弃的小作坊里。”

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凶手突然变的很有礼貌。这次他没有使用任何粗鄙的词语,居然还问候了一下主持人。难道是因为引起了大众的关注,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刻意让自己的谈吐有绅士风度吗?

“我又来了”这句话算是调侃警察和听众么?讲话的声音清晰,且一字一顿。这次说出的抛尸地点如此精确, 加上后来好事的民众蜂拥奔向案发现场,凶手似乎把每个步骤和细节都考虑地分毫不差。

  可本默还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第二个被害者也要裸尸?是因为死者的衣服上染上了会指示凶手的证据?凶手不至于和两个被害者都存在不共戴天的仇恨吧?难道是某种宗教仪式?那为什么没有在周围发现比较奇怪的符号或者特征性的标志?为什么第一个死者穿着黑色丝袜,而第二个死者是彻底的一丝不挂?性别差异吗?两个死者都没有受到性侵害,更没有受到虐待,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性无能?还是单纯的心理变态?仅仅是满足杀人的欲望吗?

凶手喜欢绞杀,之后将被害人裸尸后抛弃在公共场所,而非掩埋或者销毁。这可能是凶手的杀人模式。
在杀人、抛尸之后,凶手打电话到直播中的栏目坦白自己的犯罪事实,并提供抛尸地点,这应该是凶手的谋杀签名。

本默轻轻地阖上双眼,搜索着脑海中关于连环杀手的种种信息。他习惯性地拿起一枚硬币,任其在五指间来回翻转。

很多人认为连环杀手都是变态,都是神经病。这种结论虽然不算严谨且过于感性,但也表达出公众对连环杀手的普遍认知态度。连环杀手的种种言论和行为的确是令人发指,但是他们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存在精神问题,不过他们都多多少少地存在心理阴影或者缺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一个可以连续作案,行踪诡秘,毁尸灭迹,掩饰自身真实面目的凶手很难让公众相信他的精神与智力与常人有异。这些人在被逮捕之后,往往会寻求精神鉴定以求的免于死刑,因为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也是畏惧死亡的。

  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会促使一个罪犯一而再、再而三、甚至数十次,上百次地去实施残忍的谋杀,去剥夺别人的生命?传统的犯罪学认为,金钱、色欲、嫉妒、恐惧、愤怒、仇恨、偏见这“七宗罪”涵盖了出发所有犯罪行为的动机。

本默试着回忆有关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的相关内容,虽然不敢保证能对破案起到至关重要作用,但是也想尝试着挖掘出一些自己没有认真考虑过的地方。

Holmes和DeBurger在1988年根据作案动机划分了四种不同类型的连环杀手。分别是:(1)幻想型,(2)任务导向型,(3)享乐型,(4)权利/支配导向型。幻想型被必须消灭特定人群的幻听或幻视的命令所驱使,譬如去消灭妓女、同性恋者或流浪汉。幻想型凶手经常根据“上帝的旨意”行事。在许多案例中,这种类型的杀手被认为是环游精神病或精神障碍。任务导向型杀手自己认为某一特定人群必须被消灭。他们没有幻视和幻听,也没有异常心理行为表现。享乐型受到快乐和兴奋寻求的驱动,认为被害人是自己享乐的对象。据报道,享乐型凶手可以从谋杀事件本身获得吉大的乐趣。权利/支配导向型则从彻底支配被害者的生死中得到满足。行的成分可有可无,但他们的主要动机是对无助的被害者进行极端的控制。

后来,有人又补充了另外两种类型,分别是认可寻求型和物质需求型。第一种类型的连环杀手实施犯罪的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杀人是一种挑战,而他们又可以从媒体报道中获得认可。比如Henry Lee Lucas声称他从15岁就开始杀人,这是一个认可寻求型的典型案例。物质需求型不同于认可寻求型,凶手不断杀人是为了金钱和物质。这类案件包括许多女性连环杀手,她们为了保险金、遗产和其他财务杀害丈夫和求婚者。

在如此多的犯罪动机和类型中,有70%左右的连环杀手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与性有关的动机和行为,而这70%的罪犯基本上都是男性,女性出于性目的而成为连环杀手的少之又少。

西格蒙德?佛洛伊德认为,性不但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更是制约人类一切心理活动甚至是推动人类进步与发展的本源。70%左右的连环杀手都是因为无法遏制的性欲而频频作案,甚至从虐待和杀戮中寻求性快感、性满足。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安娜?沙特著有一本关于性侵害行为的研究书籍,叫《猎食者》。书中记述了一名性侵害犯罪人的自述:“在我用枪顶住她后背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几乎兴奋地要死过去,这是任何方式的性交所无法比拟的……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想如果我杀了她,那种感觉一定会更棒的!”这种“感觉”是大多数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但这的的确确是那些以性为杀人动机的连环杀手心理状态的真实写照。这种动机类型的罪犯一部分是由于正常的性取向扭曲并升级导致需要以杀人进行性的宣泄,另一部分则是由于自身存在先天或者后天的非正常性取向、性错位、恋尸癖、食人癖或是性功能障碍,他们由于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就极其自私地去寻求“非正常”的途径了。

最近发生的这两起案子似乎都涉及到性的问题,但是又似乎与性的关联相去甚远。两个死者都被剥光了衣服抛弃在公共场所,却又没有被虐待和性侵犯的迹象。虽然凶手的犯罪气焰极其嚣张,但是他在对待被害人的时候又似乎比犯罪史上那些连环杀手要仁慈了不少。凶手究竟要表达什么?

真的如凶手自己所说,让公众给予他应得的尊重?一个通过杀人来博取社会关注的人,那在现实生活中是个何等落魄、失败的角色。凶手是一个熟练掌握计算机技术、通信技术,了解心理学、社会学,拥有反侦察经验,做事情缜密、有计划的人。为什么总觉得什么地方存在矛盾呢?

两次凶杀的间隔不过四天,凶手的犯罪实力非同一般。凶手的冷却期不算长,但是也不短。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凶手每次间隔四天作案,但是也可以暂时用来估算其下一次实施犯罪举动的大致时间。凶手会在冷却期总结犯罪经验,革新作案方法,并计划下一轮谋杀。同样地,冷却期也是警方全力追捕凶手的“黄金时段”。这无疑给警方寻找线索提供了时间,但是也给办案造成了空前的压力。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5: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04  2010.05.10  20:20

  我现在也变成公众人物了,虽然这种公众人物并不受人欢迎。现在电视里几乎所有的新闻节目、访谈节目都是在围绕着我展开话题,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也是关于我的内容。就连那几个影视频道也跟风似的开始播放一些连环杀手题材的电影,《十二宫》、《沉默的羔羊》、《红龙》、《杀人回忆》……

我发现自己在网络上的人气要比在电视上高出数十倍。那里有犯罪现场的照片,有案情陈述,有线索汇总,还有数不胜数的侦探。我刚刚浏览了一下,关于凶手的推理版本已经超过了十种,但是很可惜,没有一种是正确的。我不知道这些侦探是真的想抓住我,还是仅仅出于“推理”的乐趣。好些个只看过推理动画片的小屁孩居然还想在这件事情上一试拳脚,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杀人么?他们了解什么叫做犯罪么?他们明白什么叫做恐惧么?真实的犯罪案件永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他们现在都怕我,所有人都怕我,包括那些警察。我猜他们正在用这个世界上最最恶毒的话诅咒我,他们想让我死,他们想用各种方法让我死上几百回、几千回。他们真怕我了。

那些人称呼我是什么“电台连环杀手”、“午夜色魔”、“变态杀人狂”、“来自地狱的使者”……就没有人能想一个富有创意的名字吗?这几个称呼实在是没有文化水准了。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如果想出名,就一定不能走寻常路,一定要闹得满城风雨、妇孺皆知才可以。

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守在电视机前面看着这些所谓专家的案情分析,还有对我的心理剖析。真是一群滑稽可笑的小丑。他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看了几本书,写上几篇论文,再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就会比谁高明很多吗?他们这种哗众取宠的言论和行为真叫人好笑。我认为这些新闻媒体做访谈节目并不是为了抓到凶手,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凶手是谁,他们关心的是这个题材所能带来的收视率,还有节目间隙的广告费用。

  Edward Gein,Robert Kerrison,Andrei Chikatilo,Richard Ramirez,John Wayne Gacy,Jack The Ripper……

  也许是为了增加访谈节目的趣味性吧,他们把历史上的“经典”的连环杀手一一列举出来了并逐一介绍、点评。然后又试图从这些人身上寻找关于我的某些特点,真是有够无聊!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只会拿着书本上的内容在这里徒有其表地卖弄一番,却根本没有找到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我在幼年没有遭受过虐待,我的母亲并不可怕,我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我的童年更不缺少关爱和呵护。对我而言,你们所说的尿床、虐杀小动物、纵火这种三联征通通都是无稽之谈。

  他们从两具尸体的抛尸状况做切入点,试图挖掘我的行为痕迹与心理痕迹,然后断言我存在精神问题。果真能确定我就是十三分之一吗?

静海警方90%的破案率?天哪!破案率怎么能与破案水平划上等号。如果警方始终抓不到我,那就真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鬼来做替罪羊了。

电视里所谓的专家都是一群小丑,一群可笑的小丑。

  喂!小东西,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趴在我脚边一动不动的,即不叫,也不闹。是因为没人陪你玩而觉得无聊了么?

我们在一起好像快两年了吧!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吗?让我好好想想,好像是六月份的一个傍晚吧。当时我散步回家,路过一个包子铺,你就蹲在不远的瓦砾堆旁边,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我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突然发善心,给你买了两个包子。当时那个老板还笑话我糟蹋粮食,居然买包子给一个畜生吃。他告诉我说,你在那片废墟里呆了整整半年,白天在垃圾堆里刨一些能吃的馊饭剩菜,晚上就窝在一堆瓦砾中间。我猜你一定忍受了很多的风吹日晒和人们的追打吧。

说实话,起初我根本就没想收养你。谁知道你是什么原因被先前的主人抛弃的,万一有什么治不了的病再传染给我,那我就太冤枉了。你身上一片片地脱毛,而且你还瘸着一条腿。再说,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自己,我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照料你呢。可我又于心不忍,就又买了两个包子扔给了你。你也奇怪,当初是不是觉得跟着我就一定有饭吃啊?呵呵……

我记得我当对你说的话是“如果你能跟着我走一百米,我就领你回家”。结果,你还真是通人性。

其实说起来,你也挺可怜的。虽然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治好了你脱毛的问题,可你也被迫截掉了一条腿。现在走起路来左晃右晃的,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我还真是替你捏着一把汗。

但是自从收养了你,我的生活似乎多了一点乐趣。以前我一个人在家,屋子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感觉不到。自从你来了之后,你在屋子里乱叫吵得我不能好好思考,你随地大小便弄得屋子里整日臭气熏天。你那天居然还去调戏隔壁家的小伙子,你也太色了你……呵呵……

我知道你是一条狗,一条永远都无法与我对话的狗,但是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谢谢你这段日子能够陪伴我,假如哪一天我出了意外,你一定也要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05  2010.05.11

限时破案已经成了天方夜谭,案件的侦破方向也进入了死角,使得刑事科的同事们几乎处在抓狂的边缘。另外,这件案件发生的背景与之前其他案件截然不同,毫不夸张地说,这也在无形中给刑事科增添了比往常数十倍,乃至数百倍的精神压力。

凶手明目张胆地公开自己的杀人事实,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也搅动了整个静海市的公众舆论,针对警署的质疑声、指责声不绝于耳;死者特殊的家庭背景,政商两界的显赫人物共同向警方施加压力,要求火速破案;静海市第二届经济论坛已经开幕,警方在警力分配和部署上进退维谷;市长的仕途也堂而皇之地与这件案子的发展进程紧密相关……

  本默也很想早日抓到凶手,结束这件案子,但事情似乎比他起初预料的还要复杂。他现在也差不多进入到了案件的死角。突破口,突破口究竟在什么地方?本默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死者名叫方远,17岁,静海市百年中学高三的学生。其父亲方荣尊是方氏娱乐文化公司的董事长,母亲周慧雅是方雅健身俱乐部的总裁。

从死者生前的照片来看,方远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孩子。照片上的他面带微笑,极为腼腆。相对于同龄的孩子,他的个字不算高,似乎还有点瘦弱。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惨遭毒手?

根据家属的提供的信息,方远有可能是在2010年5月8日失踪的。8号晚上方远没有回家住宿,其父母认为方远可能去了同学家,虽然电话一直没有拨通,但是也没有急于报警。因为方远曾经也有过在朋友家过夜的先例,加上方远处在青春期,性格比较暴躁、叛逆,其父母基本上听之任之。况且,关于静海市存在连环杀手的新闻实在9号才开始传播的。死者的父母没有急于报警也算是合理。

  由于方远已经处在高三,学业比较紧张,所以5月8号,也就是星期六,他和往常一样在学校上课。只是下午放学会相对周一到周五的时候早一点。当天放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放学后,方远和另一名同班女同学谢小冉在学校附近的KFC吃了快餐。之后大约六点钟左右,方远送谢小冉回家。在六点二十两个人分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方远。谢小冉的家在城西,方远的家在城东。天色渐暗,这么远的距离,加上殷实的家境,方远应该会选择打车回家。方远的家在市区东部的海韵别墅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安保设施也非常齐全,调取小区周边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死者的踪影。难道说方远是在他和谢小冉分手后到自己打车这段时间里遇上了凶手?

本默手里的笔录厚厚地多达几十份,而这些也仅仅是一些亲属及相关学生的笔录。有钱人家里富余的不单单是钞票,似乎连仇人都很多。方远父母提供的嫌疑人名单里赫然罗列出二十六个人。

刑事科的同事告诉本默,这些嫌疑人里已经核实了二十五个人,均没有作案时间。只有一个叫凌彩文的女人至今联系不上。在走访调查中,这个女人的邻居也纷纷表示,凌彩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居所。其公寓的邮箱里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缴费通知单。目前,这个人非常值得怀疑,现在刑事科也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寻找她。

本默非常理解刑事科同事们的辛苦,同时又心存一丝愧疚。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每次都从刑事科那里直接拿来整理好的笔录和各种鉴定报告,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为什么要对一个17岁的高中生下手?本默想不通石林娜和方远之间有什么直观线索可以串联起来。难道仅仅是一个女孩子和一个高中生相对于其他成年人来说容易制服吗?凶手是随机选择被害人?还是专挑家境殷实的目标下手?到现在为之,唯一可以将两个死者串联起来的因素就只有他们的家庭背景了。

方远是在8号失踪的,凶手是在9号上午将石林娜的照片上传于网络。也就是说凶手在将静海市闹得满城风雨之前就已经绑架了方远,并随时准备杀害。假设凶手的冷却期是四天的话,那么距离下一个凶手被害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了,或许更短。这个连环杀人案现在就像是一盘棋局,凶手每走一步就已经深思熟虑了下一步该在何处落子。但是如今静海市的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一个变态连环杀手的故事,公众的防范意识一定会所有提高。凶手还会那么容易再次得手吗?

本默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打算约见三个人,分别是方远的班主任林夕瑞,与方远一同外出的谢小冉,还有与方远关系最近的李琦。不过,他不敢对这次的询问抱有太大的希望。


  方远的班主任林夕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身着一身灰白色职业装,挽着长发,举手投足很有为人师表的气质。不过从两人见面,本默就发现林夕瑞自始自终都紧锁着眉头,脸色微白,整个人的气色不是很好。也许这都是因为方远被害的事情让这位老师在连日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吧。由于还要见两个学生,所以他们将会面地点定在了学校的接待室。

  “我已经和你的几位同事谈过了,不是我要隐瞒什么,只是我对方远的事情的确提供不出太多的线索。”林夕瑞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无可奈何。“我每天都要面对几十个学生,要备课、上课、布置作业、批改作业和试卷,还有三十多个住校学生的日常生活需要我打理,我怎么可能只盯着方远一个孩子,我也是人啊!”

  “林老师,是不是方远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

  “何止是我,现在就连学校都要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估计教育署那边也会被牵扯进来。方远的父母已经到学校里闹过了,他们打算诉诸法律,追究我和学校的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说完,林夕瑞长长地叹了口气。

  本默非常理解眼前的这位老师目前面对的处境,但是案件的调查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我记得你们警察已经做过笔录了,有什么问题你去看一下笔录就都知道了。我能提供的所有内容已经全部都讲给你的同事听了。“

  “林老师,您误会了。之前来找您是刑事侦查科的警员,我是犯罪心理科的。我们是两个部门,对案件侦查的方向也略有差别。您的笔录我也看过了,我这次约您只是另外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证件么?”

  “嗯,当然可以。”

  林夕瑞结果本默的警员证,比对着相片与本人。

  “你是刚迈出校门没多久吧?“

  “是的,证件上有我的从警时间。”

  “我没看你的从警时间。我当老师这么多年了,还是有点眼力的。我看你挺生涩的,还像个孩子。好了,你问吧。”林夕瑞递还了本默的证件。

  “方远在学校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方远是个标准的好学生,所有的老师都认同这一点。他老实、聪明、上进。在学习上从来都不需要家长和老师操心,求知欲很强烈,而且非常主动。我记得生物老师特别喜欢他,因为方远在高二上学期就把高三的生物课程全部自学完毕了,当时他还把做完的生物课练习册送到老师那里要求批改。当老师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主动学习的孩子。”林夕瑞轻轻地摇了摇头,对方远的死感到惋惜和遗憾。“方远从高一开始就是班里的前三名,在每次的年级考试里最差也不会跌出前十。我们对他考上重点大学抱有很大的期望,可现在怎么就……”

  “那方远的性格怎么样?和同学的关系融洽么?”

  “方远不是那种很活泼的孩子,不过他从来都不惹是生非,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用我们担心。他平时也很少说话,跟同学的关系也不错,从没听说他跟谁红过脸。他和班里的谢小冉倒是很谈得来,两个孩子应该是在谈恋爱。”

  “哦?现在高中生可以在学校里自由恋爱了吗?”

  “那倒不是。这要分是什么样的孩子。方远和谢小冉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都很好,而且他们好像交往了一年多,学业也从来没有荒废过。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上两个孩子平时还互相督促,我们这些老师也就没有反对。”

  “按照您对方远的了解,方远是个很懂事,很有上进心的学生,是么?”

  “百分之百是,这一点不只是老师,班里的其他学生也都知道。”

  “那方远还真的是个好孩子。他应该不会去社会上的娱乐场所吧?”

  “你指的娱乐场所是指什么?”

  “比如酒吧。”

  “怎么可能!我教方远已经快三年了,以他的性格,还有现在升学的压力,他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虽然他父母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方远绝对是个品貌端正的孩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由另一个案子所想到的。”

  “在这个方面你尽管放心,我敢担保方远这个孩子不会做出与他的年龄不符的事情。我们学校也是重点高中,不是说家里有背景就可以随便进来的。学生一旦做出违纪的事情,轻的处罚是公开点名批评,严重的是直接劝退。”

  “那据您了解,方远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校外的人?

  “如果是一般的朋友那肯定是有的,但是乱七八糟的人他肯定不会接触。当老师这么多年了,我也很清楚这些孩子,他们也是根据自己的性格和喜好来确定交际范围的。方远最主要的交际圈还是在校园,他的朋友都是在校的学生。”

  “据您观察,方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其他孩子与众不同的地方?”

  “没有,他是个非常普通的孩子,而且从来都不喜欢抛头露面的活动。每年的联欢活动也从未表演过节目,学校的运动会也不参与任何项目。他好像更喜欢做一个观众,而且还是一个挺称职的观众。”

  “那他的平时着装和爱好呢?”

  “我们学校是重点学校,对学生的服装、发式之类的都有严格规定。方远平时上学都是穿着校服,具体喜欢穿什么风格的就要问问其他学生了。他有什么爱好我也不清楚。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对学校里的很多活动都不积极。方远很老实,也知道学习,很少需要各科的老师操心,所以平时我也可以多关注一下别的学生。”

“对了,现在是不是学生都知道了方远的事情?”

“谢小冉和李琦应该知道了。至于其他学生我不好说,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而且大街小巷都是传言,难保他们不往这上面想。”

  “好吧,我们就谈到这,谢谢您的配合。您帮我把那两个学生叫来可以么。”


  几分钟后,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走进了会议室。女孩子的相貌非常清纯、可爱,只是一双哭肿的眼睛很不自然地镶嵌在那张白皙的面庞上。

  “你好,谢小冉。”本默尝试着用一种轻松的口吻与她对话。

  “你好。”谢小冉低着面额,说话的声音很低沉。

  “你是方远的女朋友?”

  “嗯……算是吧。”

  “能告诉我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吗?”

  “从高一下学期开始的。”

  “那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嗯?什么?”

  “我是说,是方远先追求的你么?”

  “算是吧!我们只是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他也从来都没有特别正式地对我说过什么。”

  “心照不宣,是么?”

  谢小冉羞涩地点点头。

  “那你应该对方远的生活还算是了解的吧。”

  “也许吧。”

  “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嗯,算是经常吧。我们每天都在见面,课间说会儿话,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我和他的成绩排名差不多,所以年级考试的时候偶尔还前后桌坐着。”

  “我是说你们不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在一起吗?”

  “他有几次送我回家,仅此而已。现在学习任务重,我们在周日的时候都待在家里复习功课。”

  “那寒暑假的时候就没约会过吗?”

  “有几次。”

  “那你对方远应该算是比较了解的吧?”

  “现在还不敢说了解。”

  “那你对方远平时的生活和爱好之类的事情了解多少?能给我讲讲么?”

  “我们都是学生。早上起床来上学,晚上放学就回家。平时在学校是学习,回到家里还是学习。他喜欢自然科学之类的科目,他在家里好像也只是看书,他跟我聊过很多自然科学的东西,他对这方面的内容知道的很多。”

  “方远的性格怎么样?”

“他脾气很好,从来不跟别人吵架。在学习上很努力,我们都是互相督促着学习。他心地很善良,也富有同情心。有一次他送我回家,我们在路上看到一只折断翅膀的鸽子,他就主动把鸽子带回家照料。”

  “哦?那只鸽子你后来见过么?”

  “没有,方远说那只鸽子养好伤后就给放飞了。”

  本默点点头,示意谢小冉继续讲下去。

“方远只是不太愿意说话。有时候我跟她坐在一起很长时间。都找不到什么话题。”

  “那你不感觉到闷吗?”

  “一开始的时候会,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那你们平时聊天的时候会谈到什么话题?”

  “学习,还有以后。”谢小冉低着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

  “没有别的吗?”

  “没有了。”

  “那你们说的以后都是什么?”

  “方远说他想当医生。他想去读医学院。”

  “就这些吗?你们平时的话题只有这么几个吗?”本默认为青春期的小情侣应该有很多的话要说。

  “嗯,就这么几个。其他的都是废话。”

  “都是什么样的废话啊?”

  “记不得了,都是废话。”

  “那你知道方远除了你还接触其他校外的朋友吗?”

  “应该不会吧,这我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呢。”

  “那他有没有去过社会上的某些娱乐场所?”

  “我们去过一次植物公园,还去过一次水族馆。”

  “那酒吧之类的呢?听他提起过吗?”

  “方远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他不是那种很会玩的学生。”

  “那他和你一起外出的时候衣着怎么样?”

  “很普通,跟其他的男孩子一样,短袖,牛仔裤,旅游鞋。”

  “颜色呢?”

  “挺素的。”

  “方远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就是能明显看出与同龄的学生不一样的地方。”

  “与众不同……没有啊,和很多其他的同学一样。”

本默似乎问不出什么有利于案件侦破的线索。

  “嗯,好的,谢谢你。我们就谈到这里吧。”

  “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谢小冉抬起头注视着本默。

  “这个无法确定到具体时间,不过应该会很快了。”

  “那等到你们抓住了凶手,可不可以通知我一声?”

  “嗯,我会的……”


李琦是一个与本默个头相当的男孩子,长相俊朗,体格硬实。毛寸的头发,洪亮的声音令这个身着宽松校服的男孩子显得干脆、利索,

  “你好,李琦。”

  “你好,警官。”

  “可以和我谈谈方远的情况么?”

  “当然,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李琦很爽快的回答。

  “你和方远的关系很好吗?”

  “那是当然。我们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他们家和我们家都是很多年的邻居了,父母也都认识。”

  “那你对方远的情况应该很熟悉吧!”

  “还行。方远这个人平时话不多,有什么心里话也不愿意对别人讲。所以我不敢说对他非常了解。不过相对于别人来说,我知道应该挺多的吧。”

  “方远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在娱乐上有什么特别的去处吗?”

  “他好像什么都不会玩,什么篮球、足球、台球、游泳之类的他一概不玩。在家里也就看看书,看看电影,听听歌什么的。他这个人有时候挺闷的,你很难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方远应该跟谢小冉约会过,不过我不知道他们去的什么地方。”

  “除了和谢小冉,方远一个人的时候就没有别的去处么?或者你没和他去过什么娱乐场所?”

  “你该不会是想说酒吧、迪厅之类的地方吧?”

  “有吗?”

  “绝对不会。就凭方远的性格,去那种地方估计会吓死。这一点我能担保。”

  “那他除了你和谢小冉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以他那么闷的性格想要找到好朋友是件挺困难的事。我跟他在一起也都是我主动抛出一个话题,要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方远曾经还请教过我该怎么和女孩子聊天,他虽然很聪明,但却是一个缺乏语言表达能力的人。我都怀疑谢小冉跟他在一起就不觉得无聊么。”

  “也就是说方远没有太大的可能认识学校以外的朋友。”

  “以我和他多年来的接触,应该是这样的。”

  “那方远平时的衣着打扮,兴趣爱好,生活规律之类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们学校管得严,你看我的头发,长度都是有规定的,更别说衣服了。平时上学都只能穿校服,周一到周六只要是有课的日子一律穿校服。以前倒是经常和他出去玩,不过自从他和谢小冉在一起了,我们就很少一起出去了。他休闲时候的穿着也很简单,颜色也很单调,款式也普通,不过肯定都是上档次的品牌货。至于兴趣爱好我就真的不怎么了解了,他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运动,去他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也许读书就是他的爱好吧,他家里的书倒是挺多的。他的性格跟他父母一点都不像。”

  “你还知道他起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或者说古怪?”

  “让我想象……呃……没有。”

  “方远有没有养过一只鸽子?”

“鸽子?”

  “对,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鸽子。有印象么?”

  “没有,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

  本默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提起鸽子倒是让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不过我觉得这和你们调查案件没有什么关系。”

  “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我记得有一次他挺奇怪的。那次我和他步行回家,路边有一条小狗正趴在地上晒太阳。也不知道方远他发什么神经,路过的时候他突然狠狠踢了那条狗一脚。当时我在旁边都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那狗老老实实趴在那里,没有招谁惹谁,他就突然踹一脚。他稍后解释说那条狗挡着路了,可那条狗明明是在他的侧面。那个时候,方远看那条狗的眼神特别奇怪。”

  “后来呢?”

  “然后就没有后来了。之后和他在一起也没再碰到类似的事情。”

  “还有什么其他能回忆起来的吗?”

  “暂时好像没有了,你留个电话给我吧!如果我想起来什么,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可以。”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01 2010.05.15 23:05

  这一夜,清寒细雨,微风拂面。

街面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那些喜欢在夜色中游荡的跑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昏黄的路灯凄凄地映照着一方空间。

  如今,每当夜色侵幕,人们就不约而同地打开无线电广播,将频率调到都市广播电台。他们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一个令整座城市陷入恐慌的“恶魔”。

  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在痛恨他,诅咒他,都希望他早一刻被送入地狱,但是这些人又都好奇于他的下一场谋杀。凶手还会成功实施下一场谋杀吗?被害者会是谁?还会被裸尸之后抛弃在公共场所吗?凶手是谁?他长的什么样子?他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我觉得凶手是一个年龄至少在三十岁的男人。这个人有一辆车,一辆极其普通的车,这可以方便他绑架和转移被害者,也利于他抛尸。凶手可以在市内的公共场所抛尸,打电话到电台,说明这个人很有胆量。而且各个交通路口的监控探头都没有拍摄到可以的车辆,说明凶手一定是静海市本地人,对市内的路面状况非常熟悉。凶手可能是邮局或者是物流公司的快递员,要么就是出租车司机。我觉得警方应该从这方面着手调查一下。”

  “嗯,这位朋友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也希望警方能够多多考虑市民的意见,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努力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们静海市一片安全的社会氛围。”

  每天晚上十一点的娱乐节目已经成功转型成了市民的“案情分析会”。打进电话发表推理结论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试图挑战自己的智力,也挑战凶手的智力。主人对自己当初的决定颇为得意,如今事实已经证明,节目的火爆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电台,或者说其他电视媒体的任何一档节目。一种成功的喜悦也在他的内心不断滋生。

  主持人桌面上的红灯突然闪烁起来。这是几天前就安装好的信号灯。如果再有可疑的电话打进来,就由导播在外面按下按钮提醒室内的主持人,好让他事先做好准备。同时,在导播间守候着的特派警员也会在第一时间联系警署,将电台的情况及时反馈回去。

  “你好,这位朋友。”

  “你好,主持人。”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位先生,我们可以谈谈么?”主持人确定这就是凶手。

  “你们不想知道第三具尸体在哪吗?”

  “想……”主持人被凶手的话问住,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个字。

  “第三具尸体在桃源开发区北侧一栋废弃的车间里,尸体就放在机床上。”短短的数秒钟后,那个奇怪的声音在空气中戛然而止。

凶手就像一个幽灵,来去匆匆,不在空气中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次,警署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各个分署,各个巡逻单位会在收到抛尸现场地点的通知后,火速前往目的地。距离案发地最近的警员也会在第一时间奔向指定位置,保护好犯罪现场,避免再次出现公众蜂拥而知造成的现场破坏。

  警方似乎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了案发现场,并在周围建立了隔离区。这也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不过,闻讯而至的记者和公众还是在外围将现场围堵地水泄不通。场面嘈杂、混乱,人们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窥废墟内的究竟,也有不少人拿着照相机不停地抓拍着什么,断断续续的闪光灯刺痛人的眼睛。

周科长的出现再次在人群中引发了小小的骚动。拿着话筒和录音笔的记者瞬间堵住了他的去路。一个个尖锐的提问也随之抛向了周科长。

  警方如何解释刚刚发生的第三起命案?警方究竟有没有掌握凶手的行踪?在警方加大了人力和物力情况下,凶手还可以实施第三次谋杀,您如何解释?这一次的遇害者是什么人,能不能不简单介绍一下?警方是不是也应该对凶案的发生负有相关的责任?警方对现在的案件是不是感到无能为力?

这一次,周科长连一句“无可奉告”都懒的说出口。几个警员上前将那些记者一一拉开,才使得他能够顺利突围。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把周科长的脸色映照地一清二楚,恼怒、尴尬都写在了面额上。估计刑事科的同事,不,也许所有的警员都要被他劈头盖脸地训斥一回了。

  “本默,周科叫你。”喊本默的是刑事科的一个女同事。

  本默心理犹豫了片刻,随后就走进了那座废弃的厂房。

  现场被灯光照的透亮,所有人都在紧张得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灯光有些晃眼,本默随便扫了一眼,一具尸体正平躺在屋内的机床上。

  “你就是犯罪心理科的本默?”周科长板着脸问。

  “是。科长。”

  “那你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跟着刑事科调查这件案子?”

  “是。科长。”

  “凭你的专业,你有什么发现么?你现在能对凶手做出心理画像吗?”

  “凭借前两件案子可以做出一部分心理画像,但是能提供的资料也比较有限。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

  “这我知道,可这不是借口。你把这件案子也分析一下,之后把结论给我。要快。”

  “是,科长。我尽快。”

  既然是周科长把自己叫进了案发现场,本默就没再打算空着手出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浓,这让本默有一丝不解。第三起凶案会是同一个凶手吗?前两起凶杀都是用绳索之类的东西将被害者绞死,死者身体上没有创伤,没有血迹。难道这次是发生了凶手意料之外的事情?依照前面的案件和推断,凶手犯案的缜密程度已经超出了警方的想象,怎么可能会出现纰漏么?

带着这些疑问,本默向灯光的中央走去。

当本默看到那具平躺于机床上的尸体时,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流霎那间流遍了全身,令他毛骨悚然。

  第三个遇害者的死亡惨状与前两起凶杀案中的被害人存在着天壤之别。本默眼前的这位死者平躺在布满铁锈的机床上,四肢被拉伸束缚在机床的四个顶角上。衣服没有被凶手褪去,具体地说,应该是上半身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而下半身的衣物被褪到了膝盖处。两股之间是一个茶杯口般大小的伤口,血就是从这里流出,铺满了机床,顺着床沿向下滴落,基本上已经凝固,但是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却一直在蔓延。从伤口和血液的角度来分析,这里应该是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没有错。也就是说,这一次凶手是将死者活着带到了这里,然后用极其残忍的方法将其折磨致死。

本默捂住口鼻再向前迈了两步。死者的年龄估计在四十岁上下,体态臃肿,面部的赘肉表明其平时的饮食不错,营养过剩。死者双目圆睁,嘴上粘有一块胶带。苍白如纸的脸部已经因为恐惧、痛苦、绝望、无助而扭曲地变形,就好像是一团面泥被人用手随意地揉搓过。汗液、油脂、泪水像一层污垢黏着在其肌肤之上,一股股夹杂着血腥气的怪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得难以容忍。

从大体上来判断,死者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死亡过程。手腕和脚腕都留下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印迹,束缚四肢的绳子因为死者不停地挣扎、摩擦,已经剜进了皮肉里。

凶手为什么要突然改变杀人方法?难道真的是在冷却期总结经验,革新自己的作案手法吗?这一次的杀戮未免显得过于残酷了。如果的确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么这个人的心理变化简直就是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当本默独自思考的时候,他听见重案组A组的组长刘勋在周科长的耳边轻声言语,他说:“周科,死的这个人好像是林建贤。”

  周科长突然瞪大了双眼看着刘组长,又扭头看了看死者那张早已扭曲变形的面容,一言未发。

本默感觉林建贤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具体是哪一位。不过,看到周科长和刘组长刚才吃惊的表情,本默隐约觉得这位死者与他们两位相识,加上特殊的体态与衣着,这位遇害者说不定是一个显赫的人物。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6: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02 2010.05.16 10:23

  法医和鉴定师连夜把《尸检报告》和《鉴定报告》做了出来。声纹图谱的对比鉴定表明,这一次的凶手还是先前的那个电台连环杀手。

  死者的身份也已经查清。死者名叫林建贤,男,46岁,身高176公分,体重84公斤,离异,独居,前静海市廉政署署长,现任静海市市南区民政署副署长。

  本默顿时想起这位大名鼎鼎的林署长。静海市是一个经济特区,由于经济发展很快,有利于实现履历中的种种政绩,所以也是很多官员升迁的一个中转站,各个部门的主管人员的更迭也稍显频繁。本默能记住这位林署长并非是因为他的政绩显著,而是由于这位署长在酒后的强奸幼女案。

  当时这位林署长可以说是名噪一时。一位堂堂的廉政署长,在公共场所强奸幼女,事后还极其嚣张地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第二天,这位林署长就上了《静海早报》的头版头条。

然而,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最终这位林署长却被判定无罪。理由是林署长的确是抚摸过当事女孩子的头,只是因为觉得其可爱,并没有对其做出其他异常行为。而且,林署长当时体内的酒精含量较高,无法正常反驳当时女孩子父母的指责,一怒之下才谎称自己对女孩子实施了强奸。加上当时没有目击证人,酒店各处的摄像头早已因故报废,在这种既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的情况下,林署长的犯罪事实不成立,所以判定其无罪释放。

  再后来,事情就逐渐平息,关于这位林署长和受害者家庭的相关消息也如果石沉大海。在网络上也搜寻不到任何“林建贤强奸幼女”的内容。整个事情就好象没有发生过,这座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本默继续翻阅法医的尸检报告。

外表征象:死者面部惨白,嘴唇色淡,眼睑无色。头部后脑皮肤组织损伤,应为死者无法忍受剧痛而自行撞击机床造成。腹下生殖器遭锐器切割,伤口直径约6.8公分。死者躯体其他部位体表完好,无钝器、锐器伤,也没有发现遭到暴力侵害时可能留下的搏斗伤和抵抗伤。手腕与脚腕处存在皮肤组织破损,系被害者因无法忍受剧痛而用力挣扎做造成。
内部征象:有效循环血量不足,组织灌注量不足,微循环障碍,导致心脏停搏。
死亡时间:五月十五日晚九点半至十点半。
死因:生殖器遭锐器割伤以致失血过多致死。
结论:他杀。

另外,粘在死者嘴上的胶带是平常的家用塑料透明胶带,上面没有发现指纹,凶手有可能是戴着手套作案。捆绑死者四肢的绳索也极其普通的晾衣绳,直径为0.5公分,白色,市面上很容易买的到。凶手的作案技巧非常老道,一枚脚印都没有留下,警方仍旧没有获得什么值得追查下去的线索。

  这一次的杀人方法可以形容为惨无人道。死者是因为生殖器遭到锐器割伤以致失血过多而死,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过程持续了至少半个小时,如果长一点的话也可能是一个多小时。死者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痛苦地煎熬着,无助地迈向死亡的深渊。而且他的嘴巴也被胶带封着,可以想象,死者当时连用喊叫来释放一点痛苦的能力都没有。

依照先前对凶手性格的推理,在这一次的谋杀中,凶手一定是自始至终站在被害者的身边,并目睹了林建祥从企求、哀嚎、挣扎、痛苦,到最终奄奄一息的全部过程。

如果这仅仅是一个个案的话,那么凶手肯定会毫无疑问地指向当初受害者的父母。

换个角度想,这是否就是那对父母所犯下的案子呢?前两起案件只不过是为了这次的谋杀而做的预热,而将自己真实的加害目标掩藏在一连串的谋杀过程里。不,不,不,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次杀人手法的变更已经足以出卖他们的整个计划。

凶手从一开始就精心策划,不留下任何线索。仅仅为了杀害某一个人而费尽心思去策划一连串复杂的谋杀,而且还要将案件闹得满城风雨,这似乎就有点夸张了。就算凶手可以在接下来的案件中继续使用迷惑警方侦查方向的伎俩,但是以现在这种社会状况,抓不到凶手,警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矛盾,矛盾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以阉割这种特殊的方法来虐杀被害人,也许可以说明凶手是极其厌恶这个人的。凶手了解被害人当年所犯下的罪行,他的杀人手法是存在针对性的。这是否就可以证明凶手在前两起案件中虽然杀害了被劫持者,但是却没有进行性侵犯。可是凶手对前两个死者进行裸尸并抛弃在公共场所又如何解释?

根据刑事科的分析,死者是在5月14日夜晚失踪的。从他下午离开民政署就没有人再见过他。虽然连环杀手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但是林建贤是一个有着固定上下班时间的政府官员,况且生前还是独居。凶手是随机选择作案目标的吗?这种可能性似乎已经不大了。


  正当本默沉浸在案件的分析中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您是?”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是本默吗?”

  “嗯。是的。您是?”本默感觉听到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我。Lily”

  “啊?”本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莉。”

  “啊!你好。怎么?有事?”

  “嗯,有一点小事。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嗯,我早上刚看了新闻,是不是又发生了一件命案?”

  “是啊!昨天晚上的事情。”

  “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前几年猥亵小女孩的那个官员?”

  “你怎么知道?”本默有点吃惊。难道昨天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不是警察?难道凶手又在网络上发布了信息?又或者是警方内部有人泄漏了第三个死者的身份?不过本默又在瞬间冷静了下来,其实这种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电台连环杀手的存在在静海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警方的风吹草动瞒不了一些记者的跟踪暗访。只要一点时间,那些记者就可以多多少少地挖出一些内容,然后加工、润色,最后再发表出去。

  “现在电视上,网络上都在说这件事情。”

  “那你打电话来不应该只是想确认第三个死者的身份吧!”

  “当然不是。我想跟你说一下关于Selinna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本默感觉陆莉可能要曝一个猛料。

  “我今天看了报道以后也是考虑再三才给你打电话,不确定能够帮得上你。”
 
  “没关系,你只管告诉我。”

  “好吧!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事?”

  “几年前在一家酒吧门口,三个流氓把一个女孩子强奸致死的那件事。”

  “让我想想……”本默微微锁着眉头,在脑海搜寻着关于这件案子的点点记忆,片刻后,他说,“有印象,好像是强奸未遂,那个女孩子是在反抗过程中突发心脏病而死的。”

  “那是你们官方的说法。”

  “官方说法?你该不会说这件事情和石林娜有关吧?”愕然的神情再次浮现在本默的面容上。

  “你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也很正常。”

  “你能具体讲讲么。”

  “我不是当事人,所以具体的细节也不是很了解。那天晚上,Selinna喝得多了点,想出门叫出租车回家。那个不幸的女孩子好像是在那家酒吧附近的什么公司上班,可能是熬夜班的吧,应该是到酒吧门口坐出租车的。两个人因为坐车的事情吵起来了。以Selinna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认输。她借着酒劲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对周围的人大声喊,谁帮她做了那个女孩子,那一叠钞票就给谁。后来的事情就不用讲了吧。”

本默顿时哑口无言。纵然他见识过很多荒唐至极的案子,但是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上,除了愕然,他再也表达不出任何其他的可以表达的情绪。

  “是不是觉得她连畜生的不如?”

  “呃……”本默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沉默了稍许,本默渐渐从刚才的错愕中恢复过来,问道:“所以,你认为这一点和昨天的被害人相似,是么?”

  “我也只是这么想想,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要由你这个专家来判断。”

  “能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嗯,可以。”

  “上次你说你不喜欢石林娜,这次为什么还要把她的事情告诉我?”本默刚才很清楚地听见陆莉使用了“畜生”这个词,所以心中不免对陆莉的做法感到奇怪。

  “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Selinna,我虽然贪玩,但我不是个坏人。我只是有一些担心,就算这个凶手现在只杀害一些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人,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的这种个人制裁不会在某一天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恶魔,说不定到时候将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就是这么简单。”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的回答好像很勉强啊!该不会又怀疑我吧?”陆莉的这一句好像是在调侃本默。

  “呵呵……不是,不是。你提供的线索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至于具体的情况,等会我去查一下卷宗。”

  “我劝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警署的卷宗上了。你在犯罪嫌疑人的名单里是不会找到Selinna的名字的。”

  “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凭借Selinna家里的实力,怎么可能让她变成罪犯!她们家为了把事情变的与Selinna没有一点关系花了不少钱,也疏通了很多关系。这些都是Selinna活着的时候告诉我的。你该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事情也会记录在案吧。”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那这件事情我还真要好好查一下。”

  “绝对属实。不过这种事情你很难查得到,网络上也搜不到相关的内容。如果你现在想核实这件事情,只能去找Selinna的父母,或者是被害人的家属。”

  “石林娜父母的联系方式我这里有,但是以前的那位被害人的家属我就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了。你还能提供点相关的信息么?”

“这就我爱莫能助了。不过,Selinna在得意忘形的时候好像提过一点,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是个什么博士生。我猜Selinna的父母应该会把这个人的姓名提供给你们的。毕竟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都做过些什么。”

  “嗯,知道了,谢谢你。”

  “没什么。那我就先挂了,你去忙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好的。再见。”

  本默挂上电话,开始重新考虑整件件案子。如果陆莉说的是实情,那么加上昨天晚上那件案子的特别之处,凶手是否就是针对某一种人下手呢?可第二个死者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17岁的高中生,他又做过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核实陆莉提到的那件案子。但是如何核实却成了令本默为难的事情。

  如果陆莉所说的属实,那么在警署卷宗上很可能找不到任何与石林娜相关的记录。去寻找当年侦办案件的警察吗?这似乎不太现实,已经结案定论的事情怎么还会给你第二个故事版本。如果案件是被人为篡改的,那么说不定警署里的个别官员也牵扯其中。都不是三岁的幼童,询问不了解案情的人是在浪费时间,询问侦破案件的人也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么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找案件的相关当事人,从他们那里得到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陆莉在电话中提到当年那个被害人的男朋友是一个博士生。本默依稀记得第一起案件嫌疑人名单里有一个是计算机专业的博士生。他翻出那份嫌疑人的资料,找到一个叫做江小年的人。年龄三十岁,独居,居住在鹭江景苑。石林娜父母将其列入嫌疑人的名单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经济纠纷”。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03 2010.05.16 13:30

  本默打算重新约见几个与案件有关的当事人。这一次,他带着一个明确的问题,也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本默第一个约见的是石林娜的父亲,石为君。见面地点定在了石为君的办公室。

  两个人相对而坐。

  “你在电话里说,你已经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需要我核实一下。”石为君的面部就像是一座石刻的雕像,目光冷峻,没有丝毫表情。

  “是的,石先生。这条线索需要您亲自核实。”

  “什么线索?”

  “您还记得几年前在一间酒吧门口发生的事情吗?”本默没有把话说的很直白。

  本默的提问似乎触碰到当事人最为敏感的神经,石为君瞬时间瞪大了双目,怒声喝道:“你想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令本默深感意外,不过这似乎也能证明当初的案件与石林难存在着某种关联。

  “我想问那件事情和您的女儿……”

  “和我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一点也没有。你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这种谣言的?我一定要撕烂他的嘴。”一种无法形容的凶狠浮现在石为君的面容上。

“石先生,请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拿什么冷静?我冷静得下来吗?被杀害的可是我的女儿。你能体会得到一个父亲失去宝贝女儿的痛苦么?你根本就体会不到,你们警察除了破案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女儿的尊严。那个该死的变态居然……居然还把娜娜……那样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你们警察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们……”石为君越说越激动,刚才的那种石像般的冷酷正在逐渐瓦解。“我们家娜娜从小就乖巧听话,她现在长大了,她就要来接管我的产业了,可为什么就……你们这些警察要负责,你们和凶手一样,都要为我女儿的死负责……”

本默并没有急于说些什么,他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石为君将积压在胸中的怒气通通释放出来。

石为君连续痛饮了两杯酒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石先生,这关系到能否抓到杀害您女儿的凶手。现在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杀人案,我们现在需要一条线索把这几个案件串联起来,这可能就是缉拿凶手的关键一环。”

石为君涨红着脸喘着粗气。他在吧台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江小年,一定就是那个江小年干的。当年他就对我们家娜娜纠缠不休……这个该死的东西。”

  “您说的是那个计算机博士江小年吧。”

  “对,就是他。他一直认为是我女儿害死了他女朋友,那段时间他没完没了地来骚扰我们。一定是她。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他肯定就是凶手。”

  “那您这是承认了石林娜与当年的案件有关系了?”

  “我女儿根本就没有害人,是那些小流氓干的好事,和娜娜没有一点关系。”

  “嗯,好的。石先生,那我就不再打扰了。我还有另外几个朋友要见,先告辞了。”

  整个对话只持续了十几分钟。不过,本默似乎得到了他需要的答案。


第二个要见的人是江小年。刑事科提供的资料上说,江小年,男,30岁,计算机博士,自由职业者,独居。两个人相约在江小年的家里见面。地点是鹭江景苑27栋16楼1601。

  刚打开门的时候,本默被这个江小年吓了一跳。他的个子要比自己都高出一头,披肩的长发将整张脸遮去了一半,只留下中间两眼宽的面容,而且嘴角有一块很明显的青色淤痕。神情非常严肃盯着本默。

  当本默进入室内后,发现江小年所住的公寓差不多有两百平米。屋内摆设整齐,格调有致,一种温馨的米黄色将屋内点缀地恰到好处。这种颜色不仅适合装饰,而且在心理上也有助于人的情绪稳定与专注思考。空气中还隐隐约约慢扬着Laura Fygi的《Quizas》,将整个房间的气氛调和到了极致。

  “你先坐,我去泡杯咖啡。”江小年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

  “不用那么麻烦了……”

  江小年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屋内的茶几、书架、储物柜都擦拭得一尘不染,很多的生活用品也摆放地井然有序。除了这些,再能吸引人注意的就是屋子里有很多的照片。每张照片里都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白皙的面庞,浅浅的笑靥,乌黑的长发,张扬着一种青春的朝气。其中有几张是这个女孩子和另一个男孩子的合影。那个男孩子个头很高,长相俊秀。女孩子依偎在男孩子的怀里,整个画面洋溢着一种幸福和永恒。

  本默被这种定格的美丽所吸引,情不自禁地拿起一张仔细端详起来。

  “过来坐吧。”

  “这些相片照的都很不错呢。”本默轻轻地把相框放回原处。

  江小年没有回应。他放下咖啡走到本默的身边,把刚才的那张相片重新移动了一个角度。

  “过来坐吧。”

  “你一个人住吗?”

  江小年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冷冷地注视着本默,几秒钟后,慢慢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本默觉得这个江小年有点怪异,不知道是性格上存在问题,还是他对警察这个职业存在某些偏见。

  “听说你是自由职业者,那你平时考什么来维持生活?”

  “做威客,接任务,足够了。”不仅仅是江小年说话的方式,就连他笔挺的坐姿也有点让人无法接受。

  “那你的收入还真是可观呢,可以买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车子。”

  “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了解我的私人生活吧!”

  “你认识石林娜吗?”

  “她死了,这个我知道。” 本默面前的这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那你对她的死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该死。不过凶手不是我。”

  “这我知道。你是不是非常希望石林娜死?”

  “我在梦里都想杀了她。”江小年似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

  “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小雪。”先前冷峻中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的闪烁。

  “你以前的女朋友叫做小雪,是么?”

  “我要纠正你的用词。小雪不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只有她这一个女朋友,而且她永远都是我的女朋友。” 江小年的眼神里瞬间又充满了敌意。

  “哦,对不起。那你能为我讲一讲当天发生的事吗?”

  “没什么可讲的。我都讲了无数次了,那又怎么样?”

  “小雪的事情牵扯到最近发生连环杀人案,难道你不想早点将凶手绳之以法吗?这对你,对静海市的所有人都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我现在感谢那个替我报仇的凶手都来不及,我为什么还要帮助你们这些警察?小雪惨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收钱吗?销毁证据吗?你再看看我的脸!”江小年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他把右侧的头发撩起来转向本默。本默的心里咯噔一下。江小年的右侧面庞上没有耳朵,只有一个恐怖的黑洞。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所承受的这些……”

  “安慰?杀了那个婊子就是对我的安慰。”江小年的暴怒持续了十几秒,之后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失控的情绪。“当你最爱的人死在你的怀里,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且小雪她死的不明不白。”

  “你先冷静一下,然后给我讲讲小雪的事情吧。”

  “那天小雪在公司加班做稿件,很晚才下班。那个时间已经很少有车了。离她们公司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酒吧,那里往往都会停着一些出租车。小雪就是去那里坐车,结果就遇上了那个该死的婊子。”江小年咬牙切齿地说出后面几个字。定了定情绪,他继续说道,“那个婊子唆使三个流氓把小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她怎么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在我怀里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一个和我朝夕相处的女孩子,一个距离我生命最近的人,就在我扎眼瞬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没有去报警吗?”

  江小年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似于吃人的眼神瞪向本默。“报警?你们警察究竟收了她们家多少钱?你们借口冷柜故障,避免恶臭,连夜火化,还口口声称一切步骤都符合法定程序。之后还伪造尸检报告,说她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你们威胁目击证人让他们作伪证,你们与那几个混蛋串供做好了辩解的说辞。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江小年,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在金钱与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社会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江小年转过脸冷笑了两声。“法律条文中不是白纸黑字写着她的这种行为是可以判定死刑的么?”

的确,如果一个女性唆使他人对其他女性进行性侵犯致死,那么这个唆使他人的女性同样会以强奸罪论处,最高刑罚可以判定死刑。可是,江小年刚才那句话似乎别有一番意味。

  也许是江小年刚才的声音太大了,一条白色的宠物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只有巴掌般大小的它急速跑到江小年的脚边,仰着小脑袋傻傻地盯着自己的主人。江小年伸出手去摸它的头,小狗也吐出舌头不停地舔着江小年的手指。

  “它是小雪生前买来的……”

此刻,江小年的眼神里没有仇恨。那双眸子里除了泪水,还有一种责任。

  “小雪的父母呢?他们还好么?”

  “我劝你不要再去伤害两位老人了,他们已经经受不起你们的折磨了。”

本默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对这句话作答复。

  “我一会还要出去办事。”

  “好吧!今天也谢谢你的配合。”

江小年低着头一声不吭。

  在本默离开屋子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慢扬着那首经典的《Quizas》。
| 楼主| 发表于 2011-4-3 17:5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04 2010.05.16 15:20

  虽然林建贤的“强奸幼女案”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的下文,更没有人知道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本默自己也不清楚他现在这种揭受害者伤疤的做法是否真的可以为连环杀人案提供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当年受害的小姑娘叫苏雅,她的父亲名叫苏井皓。苏井皓今年四十六岁,职业是内科医生。

当本默敲开苏井皓的家门时,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本应正值壮年的苏井皓额头上布满了一条条皱纹,比之更明显的是与他这个年龄极为不符的满头白发。但从外表判断,他今年至少有六十岁。虽然苏井皓身材魁梧,但是举手投足却有一种儒士的风度。这与本默之前见到的江小年截然相反。

  “您好,苏先生。”

  “你好。”苏井皓面带淡淡的微笑

  “很抱歉再次打扰你。”

  “没什么,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我们市民的义务。”

  “您今天不上班吗?”

  “我轮休,所以就呆在家里。上次我和你的同事们谈过,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上次找您的应该是刑事侦查科的警员,我是犯罪心理科的。”

  “哦……”苏井皓听到犯罪心理科这几个字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异样。

  “我来这里不是想要故意揭您的伤疤,只是因为这关系近日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所以希望您能给予我适当的配合。”

  “你这个警察是刚毕业出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本默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稚嫩,似乎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把自己一眼看到底。

  “书生气十足,而且很有礼貌。如果你在警署工作超过三年,估计你跟我说话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们还是谈谈您女儿的事情吧。当年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为什么后来就突然平息了呢?”

  “因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什么都没有。就算我们把他告赢了,又能怎么样?我的小雅还能死而复生吗?”说着苏井皓回头看了看书架上女儿的照片,一脸的无助与无奈。

  “什么?您的女儿她……”本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不敢相信那个照片里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居然在事后远离了人世。

  苏井皓点点头,低沉着声音说:“孩子长大了,很都事情她都明白。在学校里被其他的孩子指指点点的,心理负担一定很重。有一次我和我爱人不在家,小雅就在家里……”

  “对不起。”本默没想到当年的事情发展到如此悲惨的程度。

  “苏先生,您在医院是一位内科医生,对吧?”

  “是的,怎么?”

  “那您有机会接触一些麻醉用品吗?”

  “偶尔会。我们有专门的麻醉师。”

  “那这些麻醉类药物是否很容易被一些人携带出来?”

  “虽然说医院有严格的管理和监察制度,但是偷偷地弄一点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记得去年有个医学院的学生就从实验室偷了半瓶乙醚,后来被发现就被开除了。”

  “也就说,在管理上并没有那么严格?”

  “这种事情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出现重大事故,管理制度只是一纸空文。医院里当然有很多私利与药品承销商紧密相关,但是在麻醉类药物的问题上,你们警察应该了解地比我们还要多才对。”

  “苏先生,您没有想过报仇吗?”本默试探性的问着。

  “怎么?你怀疑是我杀了他吗?”苏井皓并没有生气,依旧是很平静地对待着本默的提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已经看了您的声纹图谱鉴定,您不是凶手,而且还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我只是有点……好奇。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从您刚才话里,还有眼神里看出您十分疼爱您的女儿……”

  “所以我就要报仇,对吗?我的妻子因为小雅的死已经精神失常了。”苏井皓指着另一间房内静坐不动的女人说:“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我的妻子。如果我再出点什么事,那我的妻子该什么办啊。”

本默顺着苏井皓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静静地坐在床沿,头发蓬松,望着窗外。整个画面散发着一丝无声的酸楚。

  虽然苏井皓现在的表现非常镇静,但是从他的满头白发可以看出,他当年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本默知道自己无法理解那种悲痛的程度,但是他已经被看到这一幕家破人亡所震撼。

  “苏先生,我虽然是个警察,但是我觉得林建贤的死的确是罪有应得。”

  “呵呵……”苏井皓淡淡的苦笑,说,“你还真不该当警察。”

  “苏先生,您为什么不染一下发,您应该试着重新面对生活,让您的生活充满一点希望。”

  “希望?希望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我不想染发,我害怕染发。每天早上我从镜子里看到我这一头白发,我就告诉我自己,我有一个女儿,她叫苏雅,她是一个很可爱,很懂事的孩子。我是她爸爸……”


第一起案件与第三起案件已经确认完毕,现在只需要知道第二个案件的方远曾经是否也做过些什么就可以了。

  凌彩文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刑事科的同事们至今没有查到她的下落。从之前的当事人着手是没有什么可能了,本默确定下一个要见的人是方远的父亲方荣尊。

两个人相约在方荣尊的办公室见面。

方荣尊虽然扎着领带,穿着黑色西装,一副上流社会绅士的打扮,但是一开口说话,就跟街边的混混不相上下。言谈举止与他这种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格格不入。

  “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看你这样子还没当几年警察吧。你能比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条子还厉害么?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躺在太平间里的是我方荣尊的儿子,你别为了自己好玩来跟我添麻烦。说说吧,你掌握了什么线索。”方荣尊将手里的人物画册往桌子上一扔,将自己深深埋在硕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俨然一个市井流氓的丑态。

  “好吧,方先生,那我们开门见山,不说废话了。您的儿子方远是不是做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本默很讨厌方尊荣这副小人得势的嘴脸,不过为了案件还是忍了下来。

  “我他妈警告你,你别胡乱造谣。”方尊荣被激怒,瞬间跳了起来。“这儿是方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不是你们该死的警署。我儿子方远可是个好孩子,他在学校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样样事情都能做到最好,没人能比得上他。”

  “方先生,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

  “帮我就赶快把那个叫凌彩文的丫头给我找出来。”方尊荣唾沫横飞。

  “你怀疑她是凶手?”

“就他妈的是凌彩文。我看除了她就没有别人。这死丫头从我儿子出事就没露过面,你们警察没找到她,我派出去那么多手下到现在也没找到她,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如果她不是凶手,凭什么一直躲着不露面。要不是当年方远他奶奶说要积点阴德,我当初早就送她到阎王爷那儿去了。”

本默隐隐泛些怒火。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知道站在他面前是一个警察吗?他是生性如此,还是真的不把司法放在眼里,他的言行和举止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正常逻辑思考能力。

  “但是你在提供给警方的嫌疑人名单上说,凌彩文和你们公司存在经济纠纷。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经济纠纷会促使这个凌彩文杀死你的儿子。”

  方尊荣被问的哑口无言,干瞪着双眼注视着本默。

  “方先生,我实话跟你说。第一个死者曾经害死过一个姑娘,第三个死者也导致了他人家破人亡。所以我希望您能认真考虑我的问题,不要说谎。这对于迅速抓到杀害您儿子的凶手非常重要,当然,除非您觉得我们警察插手是多此一举。”

  方尊荣一言不发,重新坐回他的真皮沙发里。

  “好吧,既然你对你儿子的死漠不关心,那我就不再打扰了。”本默故意起身假装离开。

“等等……”方尊荣叫住本默,欲言又止。他眯缝着双眼盯着本默,考虑了片刻后,说,“行,兄弟,算你狠。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不许到外面给我瞎说。不然,我手下的一帮弟兄是不会轻饶你的。”

  “这点你放心,我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你真的能帮我抓到凶手?”范尊容依旧是将信将疑。

  “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好,你说我该怎么配合。”

  “你的儿子方远是不是做过违法的事情?”

  “这个……”方圆荣想了想,说:“其实那件事只是一次意外,和我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意外?什么意外?请你讲清楚一点。”

  “几年前有个弱智被卡车撞死了,那个弱智的姐姐,就是那个凌彩文。她一口咬定是我儿子把他弟弟推到马路上去的,这纯粹就是诈骗。她想敲诈我,后来我看她可怜就给了她三百万。她一开始可是喊价五百万的,五百万”方尊荣撇着嘴强调赔偿的数额,俨然是一副吝惜的姿态。“你说她用她弟弟的命来骗钱,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我都想收拾她。”

本默对方荣尊的话半信半疑。

“那凌彩文最开始没有报警吗?”本默觉得还是应该自己主动一点,避免方荣尊歪曲事实或者添油加醋。

  “她报了,可那也没用。我上下都打点好了,最后也就是个交通肇事罪,和我儿子没有一丁点关系。不过我为了不给我的儿子留下心理阴影,我就把那个丫头关了两个月,免得她跑出去胡说八道。后来她也想开了,拿了老子的钱就没再找过我。”

  “你私自关押过凌彩文?”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那丫头绝对不是个老实的货,放出去肯定给我惹事。”

  本默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也许对这种人而言,自己的金钱和权力就是法律的等价物。

  “那你有没有修改过方远的出生年月日?”本默在心里暗暗分析,这个男人可以为儿子践踏法律,还有其他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呢。

  “我以前为了儿子早点上学就把他的生日改大了,出了那次车祸,我就把方远的出生年月改回来,这没有错啊!”方尊荣的辩词相当熟练。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多吗?新闻和报纸上有过报道吗?”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我儿子长大了是要做议员的。可是现在……”

  “也就是说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儿子与车祸的事情,任何新闻媒体也没报道过,对吗?”

  “对,新闻和报纸上从来都没登过。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几个人,都是我打点过的,下面的人都是听话办事的,不可能多嘴。”

  “好的,我明白了。”

  “你真能帮助我抓到凶手?抓到了那个兔崽子一定要通知我,我要亲手活寡了他。”方尊荣恶狠狠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消息,我们警方会通知你的。”

  本默离开了方氏集团的办公室。他在心里默默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做第二次心理侧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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