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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篇] 《静寂》——————不定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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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9 10:11:30 | 2018-7-25 23:26编辑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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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现实魔幻小说,架空世界!可能推理,可能不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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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楼主| 发表于 2018-7-9 10: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当林一久看着这陌生的城市,他是显得无比的落寞,此时的他,已经无比的苍老,用着拐杖行走,虽然还有更好的方式,可他依旧是选择了拐杖。
名为拯救文明的战争,无时无刻不在打着,林一久不懂这些,他也不想去懂,看着有一层薄薄淡膜包裹的城镇,又抬头看着薄膜外天空,不禁感叹时代过得真快!
整个城镇在这层淡膜的包裹下如那婴儿在母胎内一般,当然还是有不同,婴儿是新生物,而这个名为南庄的城镇却是即将衰败死亡的物件,就好比现在,已经是犹如那死物。
这层薄膜是在在几时出现的,林一久已经忘记了,十五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不过,这层薄膜的出现,对林一久来说,无关重要,重要的是今后,他的身后事该怎么解决?因为,他快死了!
对林一久来说,死,并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但对别人来说是一件令人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尸体腐烂直至发臭后才被人发现时。
翻开族谱,往前几代,约百年前吧,那时正是这个城镇即将迎来最鲜活的时候,不是现在的这般死寂,从那应该是祖父之类的长辈所写的随记小说也可以知道一二。
林为山,一个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个名为南庄的人,大约二十多岁,与他一起的还有那个幼年的儿子。
远方那被后世称之名为为文明崛起,实为将文明崩溃的战争在各处不断打响着号角,影响着整个国度,可却没怎么影响这个偏远的小地方。
这个小地方并不繁华,没有远方那个水泥地,也没有远方那些高楼,有的只是些普通的二层小木屋,不过,这里地处幽静,四面环山有着很多植被,那清新的空气也是远方所无法比拟的,冬后,这里冰雪融化,万物开始复苏。
林为山的到来,让这小地方的人很是惊讶,或许是因为林为山那独有的气质,文质彬彬犹如古时候的书生。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地方很少有外人出现,也只有在几个月后林为山才知道原因,因为这里处的位置实在是太偏了,而且生活上又是比较落后,所以也很少有人会探访这里。
因为来到这里之前的某些事,林为山想到过离开,不会给这里的人带来灾难,但也想到这里地处偏僻,或许没有人会来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他的秘密,绝对会没有。
南庄镇的村民很热情,在林为山表达了要长久居住在这里之后,付了些许钱之后,村民们就为林为山找了一间空置无人的二层木房子,并将地契交给了他。
在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村民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还有他的那个幼子,林林,还有些年龄与他差不多般大小的女性更是带着些许羞赧的神情。
林林,四岁,他的模样与林为山的模样非常的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唯一与林为山不同的,就是那股气质,林为山浑身上下透着文质彬彬,温和的书生气。而林林则是显得有些忧郁,甚至可以说是木讷,毫无生气。
与林林呆久了,也会产生一种他是不是傻子的感觉,而且他现在已经四岁了,也没有见他开口说过什么话,犹如一个哑巴一样。
时间过去两月,林为山在村内任了职,便是那教书的先生。
“忘记过去吧!”
某日,林林坐在屋外乘凉,林为山从屋内走了过来,带着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林林,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林林不会是傻子。
林为山看着林林又说一些话,但林林依旧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稍微歪着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
没有人知道林林此刻在想什么,就连身为亲生父亲的林为山也不是很清楚林林的想法。
“我会替你再找个母亲!”
这日之后,又过了些许时日,林为山将村内那有名的寡妇领到林林的面前,并很郑重的告诉他,这将是他的母亲。
林林依旧是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任何反应。
这名寡妇姓张,名荷叶,三十岁整,她的第一任丈夫在七年前因病死了。
张姓,这里的大姓,听说这个村镇起初就是张姓人所建,后面又有改姓的,流亡过来的,等等一些人,混淆了这里的姓氏。
在林为山带张寡妇过来后,张寡妇便是居住在了这里,没过几日,他们又简单的置办了一下,在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
这场婚礼并不盛大,来的没多少人,按酒桌算就几张而已,约几十人,大部分都是张姓同族。
对于这场婚礼,小镇的人也是议论纷纷,因为按林为山的样貌,完全可以娶个更好的,甚至娶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偏偏是找了个比自己年龄还大上一两岁的张寡妇。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镇上的人基本都不知情,只知道某日张寡妇去了林为山的家,并在那里住下了,没过几日便是传出了两人结婚的消息。
很多人瞧不起张寡妇,认为她不该再嫁,当然这对于小镇总的人数来说,只是小部分,大多数还是认为这没有什么关系。
小镇虽然落后封闭,但思想上还算是比较开明。
在婚礼的那天,林林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院子内晒太阳,而是一直呆在房间内,不管外面怎么喧闹,他在那天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唯一与往常一样的是,他依旧是没有开口说话,表现的还是很木讷,仿佛大堂举行婚礼的不是他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夜至,屋内的张姓族人离开了这间二层小木屋,各自归了家。
林为山被众人灌得大醉,早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张寡妇,不,现在不是寡妇了,应该说林夫人张荷叶收拾了下屋内,并去林林的房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的林林后,便是去了林为山与她的房间。
第二日的清晨,林为山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旁的张荷叶,微微叹了一口气,稍稍整理洗漱了一番,便是早早去了学校,在离开前林为山去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林林。
春去夏来,夏走秋至,秋回冬又来,时间如白驹过隙,张荷叶的肚子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鼓起,很快,便是临近了生产日。
这时的家里是一片忙碌,张荷叶的亲戚们是忙里忙外,这时小镇的条件完全没有日后那么发达,生产这一事项主要还是靠产婆,小镇内唯一的医生也是经常过来问候,呈现那随时待命的阶段。
日期越来越近,林为山的家里也是越来越忙碌,准备这,准备那,林为山也在前不久向学校请了个短假,由于忙碌,他对于他那幼子林林更是疏于照料。
庆幸的是林林与其他男孩有些不同,不哭不闹不调皮,并不需要大人为他出现太多的烦恼,平常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需要人陪伴。
在这段时期,林林所作的事跟往常一样,从早到晚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内玩耍,有时是看着天空发呆,有时是在角落看着蚯蚓爬行,又或者盯着泥土发呆,看着树叶落下,看着雪花飘零,但不管他做任何事情,基本都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林林除了表情看似比较木讷外,但他的行为却是有着与他年轻完全不同的成熟,别的孩童是玩着泥巴,玩着蚯蚓,对着雪人,但他就是那样看着,小脑袋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孕妇的叫喊声响彻着整个屋子与院落,屋内的人来来往往,林为山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待着,张荷叶在这一日生产,而林林却在这一天出奇的没有在家,而是踏出了院落。
由于大家都是忙着孕妇生产的事,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不在院落,但也注意到他不在院落的人,不过因为知道林林的性格,以为林林可能在房内某处独自一人玩耍。
林为山的屋子虽然只有二层,但面积算是较大,除了宽敞的大厅外,大大小小的房间也有好几个,而林林也有他独有的房间。
这是林林第一次踏出院落,对他来说,外面是熟悉又陌生,当然还是陌生感比较多。
他用那大大的眼睛看着院落外的世界,他看向了不远的山上。
那是一座被雪花所覆盖的山,山不高,却又透着一股幽深的气息。
林林感受到了那股幽深的气息,脑海中翻腾着一个女子的声音。
“来吧,来吧!”
听着那声音,林林的目光闪烁着异样的霞光,而他的脚步也是举步不定,不是害怕,却是在抗拒。
内心在抗拒,可以的身体却还是依旧一步步的往那山的方向走去。
“快来吧,快来吧,你想了解一切吧!”
“不要害怕,不要抗拒,来吧,来吧,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女子轻柔的声音不断呼唤着林林,不过多时,林林的内心好似不想再反抗一般,小小的步伐不再举步不定,而是透着坚定向前走去。
风吹起,雪又开始下了,山间小道上有那林林小小的身影顺着小道往上走去,只是他的身影在越往上走,便是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雪下的越来越大,如漫天的雾气一般,遮盖人的视线。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产房内有那惊喜的声音传出。
听到这话,林为山那看似紧张的神情出现了些许放松,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边的人不断向他说着恭喜之类的话,而他也是一一的回应着,早已备好的喜糖姜茶也是分发给了众人。
“辛苦了!”林为山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很虚弱的张荷叶轻声说道。
| 楼主| 发表于 2018-7-9 17:4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第二章

过年的鞭炮在小镇上响起,小镇上家家户户都刷了新漆,是那种洁白的漆或者原木色的漆,这个时候还不是很流行那种五颜六色,如果涂上五颜六色的漆,会被当成异类看待。
雪下着,覆盖在屋顶上,不知道是漆还是雪,不同于前段时间的茫茫大雪,现在的下的都是一些小雪,晚上下,早上消失不见。
林云,三年前出生,那时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父亲经常对她说,她是一个会带来好运的孩子。
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天,她那经常被误认为是哑巴的哥哥开口说了话。
林云不知道同父异母的哥哥当时说了什么,但从父亲的表情看,那肯定是一句有意义的话。
听说,从不会弄脏自己衣服的哥哥在那一天弄脏了自己,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泥土或者水渍之类的,甚至脸上也有,活脱脱的像个泥娃子。
很多父母见到这样的场景,可能会很生气,甚至责骂,但父亲见到这样的场景,却是显得很高兴,他说,只有那时哥哥才真真正正像个纯真的小孩子一样。
那一天,哥哥看着出生不久的她露出了那洁白的牙齿,听父亲说那个笑容真的很美,很美。
现在哥哥已经七岁多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八岁了,在林云的印象中,哥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这个寡言的次数可以用双手来记,当然要除了学习知识时必要的讲话外。
有一次林云问过哥哥,为什么不说话,他微笑着看着她,依旧是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林云还是对哥哥林林怀着很大的好奇心,她迈着蹒跚的步伐,爬上楼梯走进哥哥的房间。
那是一个非常整齐的房间,里面摆有一些书,这里的书有些是父亲当初带过来的,还有些是村里流传的书籍,而此时哥哥正坐在窗边看着书,偶尔他的目光会从书页上离开,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父亲那里知道,哥哥并不是外面流传的那般木讷,而是一个对语言文字有着无与伦比天赋的天才。
别的同龄孩童尚还在认知一些基础文字,哥哥已经可以熟知各类文字,甚至一些数学的加减乘除。
“哥哥!”
林云看着正望着天空发呆的哥哥,轻轻唤出了声音。
林林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看着门口的林云,露出了一个微笑,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向着林云轻轻招了招手。
像往常一样,哥哥没有说什么,但见到这个招手,林云是立马奔向了林林的怀抱中。
在日常的接触中,林云发现哥哥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他真的很温柔,对待所有事都很平和,而且这几年来,好像没见过他发过火,仿佛他就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一样,只是有时她会从哥哥的双目中看到一些孤寂,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孤寂。
父母都没有看出哥哥的孤寂,只有林云看出来了,但她也只是在几年后才能体会到那是孤寂,现在的她还不是很懂这是孤寂。
林林平常除了上学外,基本就是呆在家里,也不会去与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只是每隔一些时间,哥哥都会去山上一次,林云问过哥哥为什么要去山上,林林也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但眼神中却透着孤寂感。
在林云日后的记忆中,林林也会经常去山上,但那间隔的天数是越来越长,直至那一年也不见他去一次。
面对林林的微笑,林云会回应着一个个大大的微笑,对此,林林则会摸摸林云的小脑袋,眼神中透着温和。
“哥哥,你帮我扎个辫子吧!”林云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对着林林说道,而林林则是点头回应。
林林手指成刷子,缕了几下林云的头发,然后便是很认真的帮她扎起辫子。
林林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比较认真,并不怀着敷衍的态度,就算有些事毫无意义,他也是很认真的做完。
很快,林云的小脑袋两旁出现了两个羊角辫,看林林的手法,很是熟练,恐怕经常帮林云扎辫子。
林云双手摸了下两旁的羊角辫,带着一脸的高兴,蹦蹦跳跳的离开林林的房间,往楼下走去,显然是向父母炫耀去了。
窗外有风吹过,掀起林林那过耳间的头发,那放置在身旁的书籍则是快速的翻着页,靠着墙边的木门缓缓合上。
“那场战争要蔓延到这里了!”
“很快,很快!”
“不过也是即将结束的时候了!”
门边的墙上有一个影子出现,那是一个貌似穿着一件披风的一样的影子。
那声音忽稚嫩忽成熟,偶尔也会咔咔作响的声音发出,如那上下牙齿碰撞的声音,有时也如磨牙一样的声音。
“这场战争很可怕,带走了很多人!”林林目光看着那道影子说道。
“比如你的那个母亲!”墙上的影子又发出了咔咔作响的声音。
“母亲,这在我的记忆里并不存在!”林林偏头看向窗外喃喃说道。
“有人要死了!”
“老村长吗?他算是个好人,但到了该死的时候,就该死!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
时间过去半月余,村里的一户人家挂起了黑布与白条,正是那老村长的家里,村里的很多人都去吊唁或者帮忙。
林林的父母也是经常去帮忙,先不说老村长那个身份,单单就是林林所说的老村长是个好人,就可以代表了一些事,村里的老人跟他从小玩到大,村里的中年轻人,由他看着长大,而且他还是村内张姓一族的最高长辈。
老村长确实是个好人,这几年,由于远方的那打破旧文明之战,政府无暇管理这些小地方,老村长一任便是很多年,所以村内的一切事由基本都是老村长做主,当初林林与父亲来到这里也是由老村长做主为他们寻得房子,不过,这么多年来,村长的所有决断,都没有失过公平公正。
葬礼在七天后举行,很多人为老村长去送行,在张荷叶的强烈要求下,林林也是去了,因为张荷叶是老村长的直系后辈,所以林林也算是老村长的直系后辈。
这是林林第一次出席村里人的葬礼,送行的队伍排成了很长一条长龙,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不管男女老幼。
老村长的墓地在一座山的山腰处,距离村子不算是太远,当然除了亲族外,很多人都只是送到山脚下。
而林林则是属于那送到山上的行队内,风从山林内吹出,雪又开始下起。
看着山道上的向上行去的人,又看着山脚下那些散去的人群,听着那最前头抬棺木处的细细哭声,或者身旁的一些低语。
林林感受到了莫名的孤独,空寂,这种孤寂感很浓重,压抑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似几年前林云刚出生时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个人走进那个地方时的感觉一样讨厌。
他想要离开这里,想要一个人呆着,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离开。
林林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上,看着那座山的某处,林林的心情有些平复,踏着山道继续上向上走去。
| 楼主| 发表于 2018-7-14 17: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山腰处,张荷叶等一众张家亲族看着老村长的棺木放置于坟坑内,然后由村内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进行封土。
这个时候还没有火葬,所以老村长的不是那骨灰入棺,而是整个尸体放入棺内。
封完土,也就等于是山上的这一段可以结束了,众亲族在长辈的带领下对着老村长的坟墓稍稍一拜,该留下的留下,该哭的哭,该走的走,除了少数那几人外,其余人便是往山下走去,留下的那几人,是为了守坟,因为那个时候,还有那个守坟一说,当然也不是很久远前的守个几年,而是守个两三天而已。
张荷叶与林为山的相识并结婚,也是得益于老村长,回想起第一次与林为山相见,连张荷叶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村长的撮合下,不过短短几天,林为山就表达了想要娶她为妻子的想法,张荷叶对那想法是不可置信,觉得这真是一个荒谬的想法,林为山是在拿她开玩笑。
自己只是个寡妇,而且父母双亡,当然之前夫家的父母也早已亡故,与之有亲近关系的人也会莫名亡故,所以村里也有些人称她为不祥的人。除了这个原因外,自己的年龄也比林为山大上个一两岁,姿色也不是那种绝对的上等。而对方虽然有一个年龄尚小的孩子,但外貌气质都是十足的完美,尤其村里的一些漂亮的小姑娘也对他不时流露出那爱慕的情感,想到此,张荷叶立马是拒绝了。
求婚的那日,张荷叶向林为山说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会克死亲近之人,不过林为山却丝毫不在意这个看法,他说,他的儿子也不会在意这个想法,果然,时间证明了一切,日后的林为山与林林,就从来没在意过这些闲言碎语,而她也没有克死他们。
那一天,林为山领着张荷叶去了他家,并向他介绍了他的独子,林林。
林为山唯一的要求,也是那不可以退让的要求,就是要她全心全意照顾好他的儿子,不要像一些后妈一样,打骂继子,脏活累活让继子干。
张荷叶与那亡故的前夫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孩子,只是后来也没了,尤其那是个不知道性别的孩子。
年龄近三十后,张荷叶的内心时常会有那对孩子的渴望流露出,突然有了这么个继子,张荷叶当然是一心一意的发挥着母性的关怀,把林林真真正正的当初自己的孩子看待,不管是那头几天,还是未来几十年后,张荷叶基本没打骂过林林,做出不是母亲该做的事。
在张荷叶的眼中,林林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不,不能说是很乖巧,应该说是非常的乖巧,完全不需要她做出太多的事情,也不需要她太过操心。
开始的一段时候,张荷叶也有种错觉,林林是不是个傻子,不过,从后来的相处说明,林林不是个傻子,而是个孤僻却又非常聪明的孩子。
为了感化林林,并尽早的融入林为山的家,张荷叶也是做出了很多努力,比如做些好吃的给林林等等之类的。
不过从林林的目光中看,好像做这些事情毫无的意义,林林不管是看她,还是看村民,又或者看他父亲,好似都只是在看待某件物品一样,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平淡,这也是很多人误认为林林是个木讷的傻子的原因。
直到她生下林云后,张荷叶才从林林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或许这就是新生儿的魅力。
经过多年的相处,张荷叶早就得出了一套与林林相处的办法,那就是不要去以长辈或者什么母亲的身份管教林林,或者约束林林,因为那是毫无意义。
正如林林当初第一次对她说的那句话一样,简简单单,重点在毫无意义四个字上。
在几十年后,张荷叶才能真真正正的看清这个继子的为人,那是一个孤傲到极致,并且自私到毫无感情的人。
就算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还是在他父亲死前的那一刻,所表现的都是那么的冰冷无情,尤其是那句如诅咒一般冰冷的话语。
“如你我一般罪恶的血会永远的流传下去,不会停息!直至世界的灭亡。你所走的不是归路,而只是开始,你将与她相会,继续前段的罪恶!”
不过,现在,张荷叶也只是认为林林是一个孤僻的孩子而已。
张荷叶也试着招呼一些小朋友来家里玩耍,想要让林林多交些朋友,并让他因此变得活泼一些,但那么做也是毫无意义,林林对此是无动于衷。
但,多年来,林林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朋友,他也是有那么几个好友,或许只是那表面上的好友,其中有开朗活泼孩子王型的,也有非常聪明的,当然也有那蠢得如猪一般的。
村长的丧礼结束后,张荷叶便是带着林林与林云回到了家里,因为她看到林林明显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人太多,让林林有些不适应吧,张荷叶的内心这么想着,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看着内心孤僻,不常与人交流的林林,张荷叶觉得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林云不像林林一样,那么的孤僻,乖巧,而是天性非常的活泼,甚至于有些调皮,真是两个极端。
有时张荷叶也想过,或许父母最想要的孩子,就是林林这种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操心的孩子,但也不想要他处事那么的极致,正如林林基本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一样,太过极致有时也会烦恼,想要孩子活泼些,调皮些,真是个矛盾的想法。
回到家后,张荷叶看到林林的身上明显有了一股放松的神态流露出,只是或许他自己也没发现吧。
“妈妈,我肚子饿了!”
看着林林去向了自己房间的方向,张荷叶还是想着一些过往的事,这时,林云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拍着自己的肚子,说自己饿了,那样子也是很可爱,很搞笑。
“恩,妈妈这就给你去弄吃的!”看着林云的模样,张荷叶很开心的笑了笑,摸了摸林云的小脑袋说道。
“去问下你哥哥饿不饿,我也一并做些给他吃!”
| 楼主| 发表于 2018-7-15 18: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夕阳落入山幕间,黑夜来临,一些帮忙的人离开了老村长的家,林为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但却又不像其他人一样,结伴而行,而是独自一人走在这土道上。
老村长的家距离他的家不是很远,但这段路,林为山却感觉走的特别的远。
他的心神有些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一般,今天的月格外的明亮,前方的路被照的很清楚,就连路上的那石子也被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别说村里了,就连一些城镇都没有通电,所以大部分的照明工具基本也就是蜡烛与油灯这些。
看着天空的月亮,他想到多年前,那天,也是这么个月亮,他与他的独子离开了那个生活许久的家,来到了这个偏远到连政府都没有想到它存在的小地方。
那时那场毁坏文明的战争才刚刚打响,他知道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不会是好的。
他害怕了,他害怕的东西不是死亡,而是屈辱,还有对生的恐惧,对未来的恐惧,所以他带着的他的独子离开了。
他的母亲便是在这场战争开始前的苗头中成为了牺牲品。
夜虽然很静,但他的心却是越加的烦乱。
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温柔娴淑的妻子和非常可爱的女儿,按往常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能看见她们,心情就能抚平。
可不知道今天为何,却是无法抚平内心的烦乱,而这种烦乱感正是在离开村长家的时候产生的。
入夜的时分,林为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张荷叶问他怎么了时,他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只能说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内心不宁。
张荷叶以为林为山是因为老村长的死,而有所思,因为在这个村里,老村长跟林为山的关系还算是可以。
考虑到这点,张荷叶稍稍安慰了几句,便也是不再管他,自顾自的睡觉了。
不过,林为山明白,内心不宁不是因为老村长的死,虽然老村长跟他关系还算可以,但也不至于如此,要知道,往前几日,林为山可是很安稳的睡着了。
此后的一些时日里,这种不宁的情绪也一直缠绕着林为山,到了晚上也是如此,而且那胃口是一天天的下降,从一碗饭,到一小碗饭,再到一两口。
不管林为山怎么做,也无法驱逐这股情绪,真是如那跗骨之蛆一般。
村里的医生来看过他,通过望闻问切后,也愣是没查出什么原因,最后只能是开些安神的药物,不过没多大的效果。
再过一些时日,林为山明显的憔悴了很多,重重的黑眼圈在他消瘦的脸上浮现着,为此张荷叶也试了很多办法,比如每晚煮安神茶给他喝,又比如替他按摩缓解疲劳等等之类的,可依旧是无法改变林为山的现状。
寝不能食,夜不能寐,林为山躺着床上思想着所有的可能性,偶尔也会有那是不是大限之日快到来了这一荒唐的想法,日后的证明,这确实是一个荒唐的想法,因为他活了很久很久。
村里有一金盆洗手多年的相师,也曾来上门看过林为山,同样的望闻问,不同的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中邪了。
烧了一道据说是珍藏多年的符纸后,亲自喂了林为山符水后,用一种模拟两可的话语说着很快会平息之类的话,又不过什么什么云云的。
总言之,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有用很快就会好,如果没用那就是林为山的缘分未到。
“干这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但你也很快会好起来!不出五日!”相师走后,林林带着平淡的目光看着他平淡的说道。
“你又看到了什么?”林为山问道。
“与你有关的事,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林林微笑着说道,他的那种对话语气,好似躺在床上受着莫名之物折磨日渐消瘦的并不是他父亲一般,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做好准备吧!”林林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是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做好准备,又是该做好什么准备,对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林为山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在几天后才知道要做好什么准备。
林林虽然不常说话,但只要所说总归是有着一种道理,让人深信,无关他的年龄,或者是那隐隐透露出的气质。
又过个两日,林为山明显感觉到内心那不宁的情绪有些减弱了,至少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小睡一下,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能解决长久的疲劳感。
“砰!砰!砰!”
又过两日,林为山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他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也不会被惊醒了,失眠好似远离了他一样。
这一觉他睡的很舒服,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村里来了很多的人,村里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土泥路,而是由那水泥浇盖,家家户户也通了电,不再是用油灯什么的照明,而是用那白炽灯,一切都是朝着美好发展着。
在这梦里,他还是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想见,却又不敢见的人。
梦醒了,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浓重的黑眼圈已经有些消淡。
接下来的时间,他是静静的坐在院里,仿佛在等待什么一般,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应该准备该有的准备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要准备什么。
如他一样在等待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二楼的林林,他不想林为山一样,至少他知道一些事情。
可以说是预知了一些事情,不是根据各种事实推理然后演化一些事情,而是凭空预知了一些事,这个能力是真实的,他已经预知了很多事,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林林看向院里的林为山,只是目光依旧是那么的平淡,而他屋内的一个墙上,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如那磨牙一般。
第二日的清晨,村口来了一些人,在村长儿子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家。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林为山知道自己该做好什么准备了。
梦果然是反的!
| 楼主| 发表于 2018-7-19 20:55:29 | 2018-8-27 10:08编辑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来的是一些大学生,共有九人,以其中四人为首,四人中三男一女,男的带着书生气,脸上的稚气都没有脱,而女的天真活泼,说话间有时嘻嘻笑笑,而其余几人也大多是如此,初见他们大多都以为他们是一些天真活泼的大学生,但说实话,他们确实是一些“天真”的人。
他们在刚开始的几日并没有做什么太多的事情,大多就是走访下村民,了解下民意,参观下学校,村里宗祠庙宇等等之类的事情。
除了干那些事之外,他们还与村里的一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单独交谈过,或许也可以说为了某些事拉拢这些人。
而这些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年轻人,很快便是被拉拢了,坚决说要拥护他们的所有决策。
在交谈后的当晚,他们是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家,而当他们的父母讯问之时,他们便以要务,机密什么的推脱。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些决断让他们后悔了一生,当然也有些人并不会后悔,他们觉得无聊的世界就该如此,和平什么的只是空谈,他们想要看热闹,参与热闹,并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也有些人趁着这场风波加入其内,并借机打压那些与自己有恩怨的人,还有些仅仅是因为看不顺眼,就将对方斗的家破人亡。
这场风波内,人心开始破散,人人自危,从夜不关门到白日闭门,打小报告成了这里的常态。
除了自己外,其余的人都不相信,不管是邻居,还是亲族,甚至连那躺在身边的枕边人也不再相信。
青天白日人心散,来来去去无人应。
几个大学生村里开了个小会,然后接管了学校,架空了校长,老师,林为山也在其中。
些许时日后,等学生们开始上课了,他们给那些学生上了课,宣传了一些外面的现状,理论,知识,并分发给每人一个红本本,林林也是拿到了一本,不过除了有时必要带下,基本都是扔在家里。
他们所说的话,有些人听懂了,有些人不懂,但不懂的人并不会提出自己并没有听懂,就如林林的同龄同学,大部分都是处于不懂。
当然他们不懂,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关系,那几个大学生也没有指望他们立马就懂,其余的那些比他们大上几岁的学生就是懂的比较多。
春分的时节,这里又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算是冬至前的最后一场雪,因为天气的原因,厚厚的积雪很快便是融化了,紧接着,便是雨季的到来。
雨季,一个令人哀愁的季节,听闻很多诗人都喜欢在雨季的时候吟诗,以表达自己的哀愁,或许只是为了跟风。
而这一年的这个雨季,对于这个不大的地方来说,是个非常令人难忘的季节。
日后的一些老人,提起这个雨季,便是感叹着世道的无情,忏悔己罪等等,也有些是决口不提,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爆发期是在某一天,是雨季中难得的晴天,几个大学生指挥着村里的一些年轻人摧毁了村里的一座古人故居,烧毁了一些流传下来的字画。
这件事犹如一颗种子的发芽,让那些年轻人自以为得到了升华,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感召,他们仿佛不再疲劳,全身心爆发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之后的几天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破坏潮,年轻人口中念着审判过往的罪过,打砸古时候的建筑成了常态,学生们也不再开始上学,加入了其内,当然是那些高年级的学生,而向林林这类的低年级学生则是开始了不间断放假。
也有些是加入打砸的队伍中,并将家中流传的字画偷拿出来当众烧毁,犹如交那个投名状一般。
古代之物打砸完之后,便是开始打砸信仰的所在,寺庙,道观等等一切,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石像被他们称之为罪恶之源,古时候遗留的牛鬼蛇神,毫无意义的存在。
断神像的头,贴上封条,写上罪恶,拉出游街等等之类,总之能怎么损坏神像就怎么损坏神像,那时候的想象力真是惊人,把神像当成一个个活生生的罪人一般,把古时候的书籍当成阻碍新世界发展的恶魔。
村里古时候出过几位算是有名伟人,他们一行人找到了那几个坟墓,将那坟墓捣毁,扒拉出那尸骨进行鞭尸,剪头发,游街,用水煮,用火烧。
那几年,人们开始不工作,除了打砸,便是开会,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向村民传播远方新世界的精彩,开始的几次村民是怀着兴奋的心情,后来便是厌烦,再到后面,是敢怒不敢言。
那几年,那些人将村名各类人等,为首的那四名大学生称之为上级,一级一级的分出来,有些村民不懂也分不清,所以只能是见人都喊上级,上级,上级辛苦了等等之类的。
真正的公理在那几年严重缺失,百业具废,本应消灭迷信,却加重了迷信,只是不是迷那些神像,而是别的东西,认为是所谓的公理的东西。
当打砸烧毁这些死物之后,他们的手伸向了真的人,首先是抄一个个的家,搜出那些古时候的东西进行损毁,对一些留着上时代头发胡须的老人进行理发剃须,理由是新的国度需要新的面貌,不需要旧的样式,还有强制令一些人改掉那听起来好似怀有特殊意义的姓名。
村里还有几个从很久很久前便是在村里庙宇里任职的和尚道士,也被他们逼着还俗,如有不从,便是给他们戴高帽游街,为首的那四人带领着村名在嬉笑间批判着这些和尚道士。
批判完这些和尚道士,就轮到了村民,利用各种名义批判那些村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几年带那些被认为是有罪的人游街也是村里的一个常态,还有让他们在高台上忏悔,并不断询问他们哪里错了,为什么错了。
那个高台是在村里的一处空地上专门搭建的,主要是用于开会和让有罪的人上台认罪用的,而类似的设施还有很多,但用处皆是不同。
四人中的那名女性名叫何志红,对于她,林林是记忆尤为深刻,尤其是她的那个不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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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1 14:56:31 | 2018-7-25 21:31编辑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令人哀愁的雨季在雷雨声中过去,夏季轰隆而至。
夏季才刚开始不久,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对学校和校长老师对手了。
首先他们更改了学校的名字,砸了牌匾,毁坏了学校里的一座老雕像和一些有代表性的建筑,还有学校墙上的一些古老字画。
而阻拦他们行动的老校长,被冠以反动的罪名,将他抓进了牛棚。
昔日的学生变成了仇人,一切都是变了,老师们认为他们都是错的,而学生们认为老师都是错的。
不止老校长,一些老师也被抓了起来,林为山也是在其内,而罪名都是差不多,有蓄谋的反动!
那一天,林为山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雨天,他们一行人撑着伞来到他的家中,宣布了罪名,然后将他带走,所去的地方也是跟老校长所在的地方一样,一个牛棚,不过里边并没有牛,只有人,或许应该改名为人棚。
不管牛棚还是人棚,对那些人来说意义都是一样,反动的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不像其余人一般大哭大闹,林为山当时没有反抗,很平静,好似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临走前他将眼镜摘了下,交给了张荷叶,并说以后还要用,不能损坏了。
据林为山后来所说:反抗了又能怎么样?结果还不是那样!
很有深意的一句话,或许有些人会说那不反抗的话,是不是就是去等死。
确实只是去等死,当时的情况就不允许你反抗,所谓的大势所趋,反抗跟本就毫无意义,或许会更惨。
那几年,很多人死了,而林为山也是受到过几次生死危机,比如受到莫须有的指控,受到昔日学生的拷问毒打,不过他还是抗了过去,就算不能反抗当时的情况,但可以反抗自己,反抗自己那该死的命。
林为山平静的去了牛棚,接受所谓的改造,但张荷叶却是无法平静,走遍了村里的关系,比如张家的族老,老村长的儿子等等。
可他们自己也是如泥菩萨过河一般,自顾无暇,又有何能耐管别人。
那几年,村里的村民更是将往日里的兴趣抛弃了,比如一天工作后听听戏曲什么的,可是连戏子都被禁了,他们又何来去听,就算想听,也只能自己低声念几句,还不能让别人听见。
聚会的时候,也只能唱些赞扬的歌曲,而且要越大声越好,低声了别人还会说你心里有鬼。
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也只能回到家关上门窗,暗地里低声骂句造了什么孽,出了这些鬼东西,什么狗屁大学生,狗屁分子,只是一群恶魔,混账,吞人不吐骨的恶魔呀!
出门在外面碰到人,继续是一句句上级上级好的问候。
信仰什么的,早在雨季的时候已经崩塌了,神仙们也自己的神像都保不住,又何来能力保护他们。
张荷叶今天去这家寻求帮助,明天又去那家寻求帮助,偶尔又去那些大学生所在的办公室请求,大闹,可是结果都是一样,没有结果。
后来张荷叶放弃了,安心在家带着孩子,偶尔去看看林为山,低声诉说下来日里的衷肠。
不是她想要放弃,是林为山劝说她放弃,不过她从来没有放弃,就算安心在家带孩子,她也没有放弃,她在等待,如黑夜中猫一样,等待着机会,大多数绝望的村民都是在等待着。
有些村民受不了,趁着夜色逃去了外面,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又逃了回来,因为外面比这里更加的恐怖,更加的可怕。
听他们说,外面乱成了一团,警察不理会这些事,甚至还帮助那些人行动。
律法成了一纸空文,一个个口号喊得比天还响,他们中分成了好几派,各种武斗不断上演着,流血已经成为了家常事。
繁华的大街举行着一次次的游行,一次次的武斗,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甚至连那领导人也是不行。
看似权威很大的县长,镇长,市长甚至更上层,也都成了他们打压的对象,成为了他们口中国家的最大敌人。
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有一本红本本,如果这本红本本弄掉或者弄脏,都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打压,一不小心变成了国家的敌人。
那些从外面逃回来的村民庆幸村里还没有变成那样,不过他们还是太过庆幸了,因为没过多久村里也将会变成那样。
他们能出去,别人也能出去,一些年轻人出去后,回来传播新的思想新的想法,一个个派系出现,武斗也成了常有的事。
但有一点无法改变的是,类似林为山这样的村民依旧是受着苦难,受着折磨,各种名目巧立,打压着村民。
远方一些思想开明的人对这几年也只能低声感叹句,年轻人真是如一张白纸一般纯洁,既聪明又蠢得如猪一般。
学校成了这些年轻人经常聚会的地方,他们在学校的高台上,用大喇叭口向别人诉说各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各个派系有时会联合,有时也会打压别的派系,有时会修整停战,分分合合就是不停息。
不过有一点他们都很统一,就是改名,他们把自己爹娘赐予的名字改掉,换成要武,红色等等有特殊含义的姓名,那些文质彬彬的姓名也成为了他们唾弃的对象。
干燥的土道上,飞扬着一阵阵的尘土,村里不断举行着游行,一枚枚旗帜高举着,口号也是如外面一般震响天际。
有甚者提出需要公开处刑,震撼那些有什么想法的敌人,不过提出想法的那人晚上回家的时候被父母赶出了家门,父亲操着刀说要断绝关系,而母亲流着泪哭诉没有他这样的儿子,最终只会害人害己,会遭到报应。
对此,那名年轻人是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只是孕育新生们的容器而已,有什么资格说教他,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报应,真是空谈,连那些神佛都砸了,还怕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还是什么巧合,那人的想法没有得到实现,而他却出意外死了,尸体送回家的时候,父亲默不作声,母亲大声哭声,哭喊着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呀,造了什么孽呀!
那人的想法虽然暂时性没有实现,不过却深深的种在那些年轻人的心中。
三年后某日的夜,月亮是格外的明亮,林林靠在窗边,心想着,该结束了。
隔日的晚上,他拿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悄悄出了门,包裹里是他收藏已久的东西,自从拿到手来,就从来没给人看过。
| 楼主| 发表于 2018-7-25 21:3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村里有好几个牛棚,有些是以前的,有些是新建的,毫无疑问的是,此时,那几个牛棚里基本都是没有牛,有的只是一个个罪名加身的罪人。
林为山就在其中一个牛棚内,他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回想起前几天,那一行人来到自己家中带自己走时的场景,他不禁笑了笑,这个笑容是嘲笑,赤裸裸的嘲笑,对那一行人的嘲笑。
夜晚时分,林为山坐在牛棚一角,看着窗外,不禁有些什么想法,文人的想法。
“林老师,你不睡吗?”
学校的老校长跟他关在一个牛棚,比他来的早,已经有一段时候了,或许是接受了命运,也可以说大概是认命了,语气中虽然有些无力无奈,但表现还算是挺平静的。
“我睡不着!”
“林老师,你才刚来,没有习惯,过几天就好了,其实这种日子还是要个忍字!多忍忍就过去了,国家不会放任不管的!”老校长爬了起来,揉了揉双眼说道,他也是戴眼镜之人,不过那副眼镜很早就已经破碎了,在一次被拉出去游街的时候。
“校长,我也知道要忍,可我却想不明白这事的意义在哪?”趁着月光,林为山偏头看向那爬起来的老校长低声说道。
“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对他们来说有意义!”
“哎,真是讽刺的很,我们是属于何等的罪恶,却要直视他们这些正义!”
“校长,真是会过去吗?”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老校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微笑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挨过去了,可他却是挨不过去。
那是两个月后的某天,那天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却下了一场大雪,而老校长当时正在街上受着审判,那些年轻人逼着他认一条新的罪名,执拗的老校长并不想认那条罪名,公审结束后,老校长没有被送回牛棚,而是被押往了学校,第二天早上那里传出了老校长上吊自杀的消息。
据后来一些人的回忆,老校长当时在学校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侮辱,比如让他脱光衣服站在操场,又比如将他带往厕所泼上屎尿,泼上开水等等。
老校长的自杀给了林为山很大的感触,他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想法,那个想法就是要不要随老校长那般而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校长过去了,是过去了,不用再受苦了。
老校长死后,那些人将他那赤裸的尸体游街示众一番后让老校长的家人领了回去。
据老校长的家人回忆,老校长那赤裸的身上有二十余道鞭伤,还有十余道其余的伤,还有三十余道死后才造成的伤,比如鞭伤,烫伤,打伤。
有些人说老校长是以死明志,还有些说是因为害怕,不想再受欺辱,不过这些都不是那些人眼中的看法,在那些人的眼中,老校长是畏罪自杀,是对自我改造的失败。
真真是好一个畏罪自杀呀!自我改造的失败!
老校长的事件发生后,他们加大了人手,每个牛棚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看管人,防止接受改造的罪人们自杀。
到了后来,有些人一有自杀的倾向,就会被严厉看管,就算自杀成功后,那些人也会想尽办法将他们救回来,理由很简单,要先完成自我改造,赎好己罪才能去死。
就好比一句话,他现在的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属于广大人民的,所以他不能去死。
几个月下来,林为山变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脸上的菱角凸显,眼窝是深深下限,双目透着浑浊,不留神间或许能将他认成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大多数人跟林为山的状态差不多,有些人甚至都已经无法走动,因为在这里吃吃不饱,觉觉睡不好,每天很早便是要起来扫大街,或者干些其余什么的杂活,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些还算是好的,他们最不想经历的,便是拉去带着高帽游街示众,又或者拉去高台受着指责公审。
一个是对肉体的折磨,一个是对精神的折磨,而精神折磨的危害远远大于肉体的折磨。
几月来,林为山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二十余场公审,或者游街。
所持的罪名基本都是大同小异,什么走资犯,叛徒,外来特务,工贼等等,总之用几个字概括就是人民的敌人。
某日的一次游行后,林为山被带到了学校,带他来这里的目的,林为山很清楚,无非就是想让他认一条新的罪名,
林为山并没有老校长那般的执拗,他是很爽快的认了,反正身上都有这么多条莫须有的罪名了,多加一条又有什么好怕的。
“林为山,好好招认,不要以为随便说下我们就能认同!”何志军站在讲台上看着站在教室中央的林为山说道,何志军是何志红的哥哥,当浪潮来袭的时候,他们一起改的名,一起加入那个队伍中,由于积极响应浪潮和大义灭亲的态度,没过多久,他们变成了队伍中的小领导。
听说,他们将曾经的恩师拉上街头,接受组织的审判,到后来,他们与自己的父母划清界限,举报自己的父母,参与审判自己的父母……
此时,教室内除了林为山他们两人外,还有三人围观,分别是何志红,李要武和林卫东,这三人与何志军正好组成了四人组。
他们对林为山的认罪态度有些想法,认为他不应该这样认罪,他应该先执拗下,然后被他们鞭打一顿或者说被他们审判一顿后才可以认罪。
“臭老九,我觉得你应该改变下你的态度,你这种态度是对改造的反抗,让我们的工作很难进行呀!”李要武走了过来,一脚踢在林为山的身上,带着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李要武,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他是四人中绝对的武斗成员,很多被批判的人都受过他严厉的毒打,他创造了很多严刑,有针对男人的,也有针对女人的,有对小孩的,也有对老人的。
李要武认为对待这些四类份子最好的工具就是棍子,一棍又一棍,连接起两人之间的心,所以他长年都会带着一根棍子在身边。
说来可笑,李要武的原本名字是李耀彬,彬彬有礼的彬,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一个名,或许是因为他想要真正的抛弃那个名字,才会有这些动作,更映照了现在的名字。
“每每深夜,我都自责已过,想起老校长,我更知道我自己不能死,因为我的罪还没有赎清!”林为山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垂着眼帘说道。
“不要提起那个黑帮头子,那是个懦夫,一个懦夫,他的自杀,更是证明他对伟大领袖的不忠,是万恶的旧社会的代表!”一名带着眼睛的少年走了过来盯着林为山说道。
这名少年的名字叫林卫东,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但他的口才却是三人中最好的,整天携带着一本红皮书,念着书中一些领袖语录。
他生的瘦瘦小小,尖嘴猴腮,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从远处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只猴子穿了衣服一般,但别看他这样,就认为他只是一个没有危险的人,脑筋活络四字可以准确的形容林卫东这人,四人中的一些工作建议都是由他提出,另外三人进行实施,很多罪名,想法都是他所想出来的。
“每每深夜,我都自责已过!感谢伟大的领袖给我一个赎罪改造的机会!”林为山没有去看林卫东,而是继续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胸前的木牌子重复着之前的话语。
“你根本就没有认清自己的罪,另外我看你这个名字,也不行,不行,林为山,儒的很,腐的很!是旧产物,该改!”林卫东看着林为山,眼珠子转了几下带着批判的语气说道。
“必须改,马上改!林为山,旧时才会有这样可恶的名字!”何志军拍了几下桌子说道。
“就改成林有罪吧!”何志红笑着说道。
“好,就叫林有罪!”
“林有罪,我问你,你犯了什么罪!”李要武走过来拉起林为山的衣袖将他拉到教室一角说道。
“我一直在思考我的罪过,我的罪名罄竹难书,我犯了罪恶的走资,犯了罪恶的反动……”
| 楼主| 发表于 2018-8-21 13: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林为山低声念着那些加诸于自己身上的罪名,语气虽弱却带着平静。
可显然这些话并没有满足他们四人,他们让林为山大声点重新念遍。
一遍又一遍,林为山反应稍加慢点,便会受到他们的侮辱殴打。
当晚,外面下起了暴雨,他们四人在殴打侮辱林为山一段时间后,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人将林为山带到操场上,让他整夜站在操场外,经受风吹雨淋,并且让人盯着,不能让他睡觉。
盯他的人是林为山曾经的一名学生,抛弃了道德,抛弃了伪善,唤醒了内心的欲望。
私下间,他也曾与一些同学辱骂并拳打脚踢过林为山,称其为外来臭老九,或者外来特务。
这夜他盯得格外的认真,只要林为山稍微有站姿不对的地方,他便从楼内撑着伞出来,纠正林为山的站姿。
一夜过去,林为山被送回了牛棚,带着那个写有罪名的木牌子,上面又新加了一条罪名,而且把他原本的名字也划掉了,写成了林有罪。
待在牛棚没过半天左右的时间,林为山就发烧病倒了。
据后来同在牛棚改造的一名老师说,当时林为山病的很重很重,一直躺在草席上,动也动不了,呼吸也是一时有一时无,摸他的额头则能感受到很高很高的温度传递到手掌心。
这种状态下,别说起身活动了,就连问他喝点水都是很困难。
那名老师将林为山的情况告诉当时看管的人,但那名看管人不信,以为林为山是装病,想要逃避改造赎罪,一进门便是对着林为山的身子踢了几脚。
到后来,见林为山好似真的病了一般,便是通知了他上级的那些人,而他的上级又去通知了何志军四人,问怎么处置。
何志军四人对此事是嗤之以鼻,认为林有罪一定是装病,这种把戏他们见多了,便是吩咐下面严加看管林有罪,晾他个几天,那什么劳什子病就会好,而且同时还停他那一日三餐的饭菜。
据林为山后来描述,这是他到牛棚后第一次生病,也是过往岁月中病的最重的一次,他的脑袋好似要裂开一般疼痛,整个人更是迷迷糊糊,无力感传递着整个身体,隐约间,他好似看到了一个人走向了他,想要带他离开这里,或许是那名为黑白无常的人吧,而且他还看到了老校长向他招手,诉说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美好,他很心动,可是始终却没有迈出脚步,对于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林为山自己也是说不上来,总之就是熬过去了。
经历了这个严重的病和折磨之后,林为山日后的状态便是一直病恹恹的,时不时都会咳嗽几下,甚至偶尔喘不上气来什么的。
除了这次的病重之外,林为山日后的岁月中还经历了一次更严重的事情,也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那次也是在学校受着公审,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心慌,后来他晕倒了,听说连鼻息心跳都消失了,身体的温度也是一点点的消失,完完全全的陷入了那死亡状态中,也就是俗称的假死。
何志军四人并不认为林为山已经死了,认为他只是在装死,而且这装死的手法很高明,所以他们对着假死状态中的林为山又打又踢,甚至鞭子抽等等,可是这并没有打醒林为山。
那名为运气的东西可能没有伴随着林为山,何志军四人在将林为山放置于学校几日后,见林为山依然没有醒来或者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也以为林为山真的已经死了,玩完了,就命人将他送回家的时候,可偏偏在那途中,林为山又莫名其妙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待后来,这浪潮过去之时,他对着别人笑称,当时如果能再迟十几分钟醒就好了,又或者永远不醒,那该是多好,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林为山又被送回了牛棚,在难得的休养几日后,他又开始了之前那些家常便饭的日子,公审,游街,被殴打什么的。
他并不记得自己受过多少次殴打,多少次游街,因为实在太多太多了,日后唯一能诉之于口也只是那第一次和日后的几次大的,还有老校长死的那日。
学校成了村民口中一个极为妖魔化的地方,很多人背地里都称它为魔窟,地狱,因为受公审的人只要一进入那里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很多人也都是在那里死去,有被打死的,有受不了自杀的。
男的被殴打,女的更有可能还会被强奸什么的,在那段岁月,殴打,强奸都不算什么,还有些在队伍中稍有实际权力的,甚至会使用什么初夜权等等之类。
什么公平公正的律法都是成了笑话,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
普通人怒不能怒,言不能言!什么祈求外来帮助,又或者希望那什么地方政府警察的帮助更是不可能的。
熬成了当时普通人的年代词,能熬过一天算一天,熬不过去算球,那便是最好。
深冬时节的某日夜,林为山想起了那日假死时所经历的,他觉得很是奇妙。
   非死又如死,完完全全的陷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他看到了光,看到黑暗,看到了自己自出生以来走马灯,见到那个人。
   走马灯的结束,他又陷入了又一个玄幻的空间,那里有人,有动物,也有很多很让他不能理解的奇怪事物!
   当他伸手想要去抓的时候,他便是醒了!
   醒,在有时是个好事,在有时又是个可怕的事,林为山觉得那是可怕的事。
“林老师,在想什么呢?”
   看着林为山不能入眠,一名同在一个牛棚的老师问道,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因为如果被外面看管的人听到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阵毒打。
   “只是睡不着而已,想起了一些往事!”
“林老师,那些往事又有什么好想的,不管如果的想,明日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过!”
林为山没有回答他的话,是呀,日子还是要过,不管什么样的日子,终究会有过去的一天,如老校长说的那样,过不了,大不了也就两腿一蹬,自杀罢了!
虽然往后的岁月中,林为山虽然有那个想法,却始终也没有那个决心,去行动这一事。
大部分的人挨过了战争,挨过了饥荒,挨过了地震,那么这个又有什么。
又过一段时间,张荷叶来看林为山,看着憔悴的林为山,张荷叶不禁的心疼。
“家里如何!”林为山问道,身在这里的他唯一所牵挂的也便是只有家中了。
“家中安好!”张荷叶安慰道,她所说的是一个事实,自从林为山被带走后,家里就没有再被人骚扰过了,好似是被那些人遗忘了一般。
   “安好便好!”林为山憔悴的面容上挤出一个较为难看的笑容,不是他不想笑的好看些,只是那憔悴的面容实在是笑不出什么好看的笑容了,这个笑容算是最好看的了。
   “你再熬些时间,林林说过很快便是过去!”
“过去是什么样的过去!”
对于这话,林为山有着不同的理解,被释放了,算是一种过去,死也算是一种过去,当然也还有很多种其余的过去。
“你不要多想!过去当然是好的方面!”张荷叶看出了林为山的神色有些发生不同,安慰着说道。
“为了你们,我当然会尽力熬过去!”
“多想想孩子们!林林林云两人也高了不少,林林不用说,林云也变得有些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调皮,有时游街集会的时候,她也会要我带她去看你……”张荷叶说了很多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主要的意思就是想让林为山多想想孩子,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这些事很快就会过去。
很快,两人相聚的时间已经临头,走时,张荷叶又重复了一句多想想孩子等之类的话。
“这个自然,这些日子我便是这么撑过来的!”林为山抬起头看着张荷叶说道。
在张荷叶走后,林为山低下头不断念叨这一句话,回想起之前张荷叶说的林林林云两人已经长大了不少,不自觉的笑了笑,笑容已经是很难看。
“会过去的,会过去,每个人都是说着这样的话,然后用那种方式过去自己……”
| 楼主| 发表于 2018-8-27 10:3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在林为山刚被带走的那几天,林林一直坐在窗边思考着日后可能将会发生的事,最大的可能性是林为山熬不过去,自杀了断,还有可能性便是被那些人送上刑台而死,生了某种疾病而死,但不过不管哪种方式,总归,也就是死而已。
生与死之间,不过五五之数,但从冥冥中的感应知晓,林林觉得林为山并不会死,但受些折磨是肯定有的,想让那些人以礼相待是更不可能。
对于冥冥中的未来预知,林林自有自己的看法,是上天的安排,让自己的脑海中有了这种能力,上天这一词,是林林从某本书中知晓的,不过那本书对于这时来说已经是属于禁书,属于旧时迷信封建之物,此类的书也有很多,但基本都已经是禁书。
林林对于上天的看法,是另外一种看法,他并不觉得,对上苍上天的敬畏是种迷信,但对于上苍上天所演化出来的神佛确实是种迷信。
人们应该怀着对生命的敬畏,怀着对上天的敬畏,而不是对着那些泥像保持着莫大的敬畏。
上天为道,不是抬头所见的天空,也不是那存有多种形象的泥土,上天在冥冥之中,在万物的思想内。
如果硬要说上天有什么形象,那么万物便是上天所演化出的形象,万物的生命更是上天所传承的生命,万物的思想便是上天的想要传承的思想。
在十几年后,林林看到了一本书,其中的一句,应该是最能诠释这意义,迷信就是对神的亵渎!
心之则诚,才之敬畏!心之不诚,是为迷信!
  林林坐在窗边思考了很长的时间,从日出到日落,从月升到月隐,思考着未来,思考着上天一词所代表的真正含义,思考的生命的诚,思考着敬畏。
在这个严打的时期,如果让人知道林林是这种的思想的话,肯定会拉他上那批斗台,更有甚者会宣传让他去死。他们才不会去管林林多少岁,是大人还是小孩,又或者是那老人,他们只知道要排除那与自己思想不一样的异己。
大半个月后,林林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今天他要去参加那游行,因为如果不参加的话,就会被人认为是那异己的存在,所以偶尔参加游行也是有必要的,尤其今天是林为山的第一次被人拉出游街。
在到楼梯口的时候,林林便是看到了正在等他的张荷叶与林云两人,此时的张荷叶眼圈很深很深,仿佛一直没得到很好的休息一般,而林云乖巧的站在张荷叶的身边,显得极为安静。
家中的变故让林云有些不知所措,亲眼看着父亲被带走,对她的心灵也是产生了不小的阴影,不再似以前那般开朗,不再开朗也就等于不再调皮捣蛋,有时林林也会看到林云一个人在房中偷偷的哭泣。
每当这时,林林也只能是尽量的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日后的世界将会更加美好。
破旧的泥土街上,推推挤挤围了很多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情绪他们的脸上表现着,有些人面无表情,有些人愤慨,有些人害怕,还有些人觉得兴奋。
每个人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完全的表达在了自己的脸上,但几乎没有人是去注意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他们的目光都注视一个方向。
一些带着木伽的人在几个衣裳齐整的年轻人带领下,从这条街的街头缓缓走来,林为山就在这队列中,不过他不是那几个领头的年轻人中的一员,而是那些带着木伽如犯人一样的人中的一员。
看着那队列中如犯人一般走来的林为山,被人群围挤在某处的张荷叶神色是忧愁无比,抱着林云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她想要呼唤林为山,但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呼唤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当初林为山毫无反抗的让他们带走,也是为了这个家。她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坚强,坚强,忍住,忍住,为了自己的孩子!
林云被张荷叶紧紧抱着,她有些难受,也有些透不过气来,稚嫩的双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肩膀,但她却没有提示母亲抱自己太用力了,只因为她略微有些猜想到了母亲的心情,母亲在悲伤,忧愁。
随着母亲的目光,她看到了好久没见的父亲,她能看得出父亲此时的状态不怎么好,头微低着,但还是能清晰看得到他的眼圈有些浓重,显然跟母亲一样,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林云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双目中有那晶莹的泪珠滚落下,小小的脑袋伏在母亲的肩上,不再去看那正在缓步向那街头走去的父亲,孤寂的心情在她的心中蔓延着。
那一队列走过这条街,最终的位置是在一个空地处,不,此时已经不能说是空地了,现在这里早在一两月前就搭了一个台子,专门作为集会用。
那些年轻人让那一个个带着木伽的人整齐排列在台子中央,带上一个个高大的帽子,然后在帽子上写上一个个罪名,最后让那些围观的人一个个坐在台子前的椅子上。
看着人们一个个都落座,何志军走上台子,拿起一个铁制的大喇叭口用一种凛然的语气向人们说着台子上那些无罪之人的一条条准确的罪名。
有些人信了表达出莫名的兴奋,有些人嗤之以鼻但却不敢露出那种表情,还有些人觉得并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
 “真是有意思的一些人,再过不久,这些人恐怕将会更多吧!”林林内心这般想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什么淳朴的民风早已经不在,不断滋生而来的是那勾心斗角与那人人自危的情绪。
某天,林云看着正在哭泣的林林说道“很快就将会结束!”
而这天,是三年后的某天,也正是张荷叶去探视林为山的那天。
三年来,林林对于预知之事有了明显的掌控,虽然达不到随心所欲,但还是能清晰所知,不再似以前那般模糊,需要自己推断一二。
尤其是近来的日子,他更是对那预知无比的清晰,不出五天,这场风波将如雷雨那般快速结束,来的快,停止的也快,将毫无的征兆。
这几年来,林林在该集会的时候就去参加集会,总之就是顺之所意,而在集会的过程中,他也交到了几个好友,而这几位好友中,其中两个在几年后成为了他得力的帮手,而还有两个甚至在日后为了他牺牲了,不过暂时先不提这几位,继续说说林林。
接下来的几天,林林一直在村里闲逛,偶尔也会去去山上那个神秘的山洞,他在寻找,寻找某个最合适的地方,最合适藏东西的地方,反反复复找来找去,他最后还是觉得那个山洞最为合适。
这个山洞是林林的存在秘密,也是林林认为世间中属于他的最神圣最纯净的地方,林林并不想将那几具物体藏于那里,但村里除了这个山洞外,就没有其余合适的地方了,所以找来找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将几具物体藏于那里,没有人将会发现,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待确定将那秘密藏于秘密山洞后,林林便是不再外出,告知了张荷叶事情过两天就会结束的消息后,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内。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靠着窗边看着天空想事情,而是一直躺在床上,闭着双目。而那墙边有三个人影闪动着,有一孩童的身影,有一女人的身影,也有一男人的身影。
“会成功吗!我对这事的把握并不大!我没有预知到结果!”林林睁开双目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结果便是结果,对于你的死,你所认为的上天肯定会有安排!人生最大的事莫过于生死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着。
“我不会死,我将活到整整百岁,从我进去那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林林看向墙的方向淡淡的说道。
“既然不会死,那你又怕什么!我借给你,不是让你来害怕的!”一稚嫩孩童的声音回荡出。
“我并没有害怕,只是将事情考虑清楚而已,另外不是你借给我,我本身就是我!”
“后天,后天是个好日子,就后天晚上吧!”
……
这一日的夜是个月光稍微暗淡的夜,点点繁星布满着天空,秋风凛凛好似歌唱着什么,树叶唰唰响动着好似在那伴奏一般,又好似是在那祈求得到上天的眷顾。
随着秋风,世间皆是透着一股凄凉之意,万物感到了来自心底的冰凉。
远处的山道上有一少年手提着油灯向上走着,他的身后跟随着几个人影,有男有女,也是各自提着一盏油灯。
自山腰后,少年随着秋风的跃动从那口中唱出一句句哀歌,语到深处,勾人之意。
“世间无常事,天下亦太平,吾乃天地人,自当披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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