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发生的意外

38367

晚自习。日光灯亮着，教室里非常安静。杨卜正坐在教室里看书，脑海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上自习的人寥寥无几？老师呢？他又问了问教室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只好坐下来继续看书。
“嗨！部长，又在发呆了？”担任学生安全部副部长的王伟进教室拿东西，瞥见杨卜，便走上来跟他打趣。
“嗨，老王。咦？你怎么不上晚自习？”
“上什么晚自习啊？学校礼堂有文艺演出呢！管乐队也在，你不去看看？”王伟从桌肚子里掏出一副望远镜，“呵呵，俺先走一步，闪了！”
“什么什么？管乐队？”杨卜想了想，“喔，不就是那个闻名全校的女生管弦乐队吗？”
他的记忆没错，管乐队由四、五、六年级挑选出来的八个清一色的女生组成，令广大男生疯狂，经常千方百计地打听她们什么时候演出。上次她们被QQTV“今晚谁最秀”栏目请去江苏录制节目，由学校安全部选出来的男生护送，杨卜也见过他们的样子。所以呀这个管乐队早就闻名校内外了，杨卜当然不愿意错过管乐队的演出。
礼堂里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杨卜虽身手敏捷，但小礼堂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他就算是根火柴杆也挤不到前面去。
里面的演出热闹地进行着，杨卜被挡在外面。王伟有望远镜，这时也找不到他人了。但杨卜并不着急，他在人群10米之外的地方踮着脚，在“听”出呢！
正当与杨卜共患难的那些男生思索着要不要来个轻功草上飞，踩着前面学生的头顶冲进去时，忽然，礼堂里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尖叫声、呼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坏了！出事了！！！”杨卜脑子里刚这样想，就被人流推着往后退，里面的人随着一声声惨叫声涌了出来……
事故发生后，安全部全体参加救援，并引导疏散学生。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忙碌地在学校进进出出。舞台坍塌事故共造成17人挂彩、3人骨折、10人轻伤。
原来在事故发生时，30名学生的大合唱节目正在进行，脚下的地板突然坍塌，随后舞台后面悬挂幕布、横幅的铁架子砸了下来，同学们瞬间被掩埋。站在前面观看演出的同学以为爆炸了，四处逃窜，又发生踩踏事故，其中9人被踩伤。
学校和上级部门高度重视，市长连夜把教育局局长叫去训话，教育局局长又把校长叫去训话，校长又把老师叫去训话……第二天，安全部和警方成立事故调查小组，礼堂被封闭，学校工程部的同学和警方对舞台进行全面探查。当晚所有观看演出的同学在安全部的同学的陪同下接受警方的调查……顿时，紧张的气氛笼罩了学校。
第二天，杨卜又来到礼堂外。这里已经被封闭了，到处拉着警戒线，禁止人再出入。昨晚杨卜在抢救伤员时探查过现场。当时舞台中央靠后塌了一大块，地板全部凹下去。“好好的地板，怎么会坍塌呢？”正想着，背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是王伟和满天星，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学校文艺部部长李莹。
“部长，咱们得帮帮李莹。”
“为什么呢？”
“这次全市学生文艺调演是文艺部组织的，要是弄不清真相……”李莹皱着眉头接过话：“那我们可就成了冤大头了。”
“我们还是去找你的皮特叔叔吧！”满天星提议。
“好，随我来。”杨卜说。
……
“还真让你们看出来了。经工程部的初步勘查，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一起人为的危害公共安全事件。”勘查完现场的110本市总局第八探组组长皮特严肃地说，“既然来了，就说说事发当晚，你们看到、听到了什么？”
杨卜先说：“当时我被挡在门外，只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听见乱糟糟的喧闹声。”
王伟说：“当时我跟杨卜一样，虽然我带了望远镜，但太挤了，打不开。”
“我在后台为演员们服务。记得大合唱是第五个节目，但临近上场时间，他们的一个男生却不见了。老师同学一通好找，结果没找到，于是让后面的节目先上。原本排在第九个节目的“响鼓乐队”补上了这个空缺。后来那个男生又回来了，他是因为拉肚子才不见了的。他们被安排在第九个节目上，但登台没多久就坍塌了。”李莹回忆说。
“你是说大合唱和响鼓乐队互换了出场顺序？”满天星望着她思忖“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凶手是冲着响鼓乐队去的？因为第九个节目本来应该是她们的，而凶手并不知道节目实际上变成了大合唱，依然按计划实施了破坏行动，结果合唱团集体成了受害者。”
“有道理，不过还缺乏证据。”杨卜点点头。
“工程部的同学和技术部人员正在考察现场，等待结论吧。”皮特道。
“这次演出是你们学生会组织的，会不会……”王伟看看李莹。
“王伟说得也有些道理，学生会负责这次演出的还有谁？”皮特问。
“主要由陈敏负责，也是学生会主席。她看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儿。我了解她，她绝对是个好人。”李莹说。
“你们去调查一下陈敏和合唱团成员，还有响鼓乐队八个女生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许，她是个很好的突破口。”皮特对杨卜交代任务。
杨卜立刻下达命令，并和王伟、满天星、李莹跑了一下午，去档案可查陈敏的学籍档案。晚上在会议室汇集了其他人的所见所闻，居然有一个吃惊的发现：陈敏和响鼓乐队主唱米缓缓本是一对好朋友，后来不知怎么闹起矛盾来，相互不再来往。陈敏一直反对响鼓乐队在学校演出。但下个月市里将举行学生文艺调演，学校为了交差，不顾陈敏反对，指定响鼓乐队参加，并同意她们随时可以在礼堂彩排。没想到这次预备演出居然出事了。
“这么说，陈敏可能公报私仇，在舞台上动手脚，让响鼓乐队上场时地板塌陷，引发事故。”满天星抓抓头说。
“尽胡说，陈敏有这么傻吗？她作为学生会主席，又负责这次演出，出了事她要负全责的。除非她不想干了。”王伟立刻反驳。
“有时候，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考虑后果的。”满天星叹了口气。
他们赶到设在安全部的事故调查小组办公室，向皮特叔叔汇报情况。皮特叔叔听完后向他们通报了现场勘查情况：“根据勘查，舞台地板以前因漏雨腐蚀和白蚁噬咬，被拆掉维修过，下面用螺丝加固了40根钢管。事发后工程部的同学发现位于坍塌位置下面的三根钢管不见了。”
“不见了？！”满天星有些吃惊。
“取下这些钢管其实很简单，用一只扳手10分钟就能做到。取走钢管后，如果压力不是很大，地板还能支撑；如果重量增大，就会因为压力太大而坍塌。大合唱时同学较多，重量较大，所以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冲着响鼓乐队去的，这样就可以排除陈敏的嫌疑了。”杨卜说。
“是针对大合唱吗？”满天星问。
“也不是。你看，因为坍塌是地板无法承受造成的。之前节目人数都比较少，只有大合唱有30人，所以无论合唱团是第几个出场，只要出场肯定会发生坍塌。由此可见，凶手的目的是制造混乱，而非针对某个节目。”杨卜分析说。
“那凶手究竟是谁？”王伟不明白。
“我已经知道了。”杨卜胸有成竹。
……
响鼓乐队的八个女生被邀请到调查小组办公室。她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不明白干嘛把她们一起叫来，因为之前的询问都是单独进行的。
“大家好，我们安全部调查舞台坍塌事件就要很快水落石出了。今天请你们来，就是为了从你们中间找出真凶。”
“什么？你说凶手在我们中间？”她们目瞪口呆。
“没错，她就在你们中间。”杨卜微微一笑，接过去说，“当我们派出了陈敏的嫌疑后，真正的作案凶手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杨卜，你说话可要讲证据的。”
“是啊，不许信口雌黄。”
“放心，证据确凿。”杨卜戴上白手套，拿着一枚钥匙问：“认识这把钥匙吗？”
“那不是学校礼堂的钥匙吗？”鼓手杨桂脱口而出。
“没错，这把钥匙在几年前，也就是礼堂刚落成还有3把，由于前任主席丢失了一把，现在只剩下2把，分别掌握大队辅导员陈老师和学生会主席陈敏手里。而我们知道，陈敏和你们主唱米缓缓有矛盾，所以即使是在礼堂排练，米缓缓也不会找陈敏要钥匙，而是找陈老师。就在案发的当天上午，你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对吗？那一次，没找到陈老师，所以……”
“是我从陈敏那里拿的钥匙。”小提琴手那莉说：“这又说明什么？”
“钥匙是你拿的，按说上午彩排完你就应该还钥匙了，为什么直到晚上演出才还给陈敏？”杨卜问道。
“喔，那天我们排练到午休才结束，回到食堂匆匆吃了午饭，我们就去上课了，所以直到晚上演出才还给陈敏的。”那莉说。
“其实，上午那次长达四个半小时的排练，是你们当中有人故意拖延的。目的是让你们结束后没有机会（除非请假不上课）马上还钥匙。下午布置舞台，陈敏是从陈老师那里拿的钥匙。也就是说，当天的两把钥匙只有你、陈敏使用过，陈老师递过，对吗？”
“是啊，有问题吗？”
“当然，事后我们检查了这两把钥匙，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知道，一般人开门会用拇指压住钥匙左侧，食指弯曲压住钥匙柄右侧，这样夹住钥匙插入锁孔，扭动……钥匙柄左侧会留下一个清晰完整的拇指指纹。”杨卜用手上的钥匙作着示范，“但如果那个人是左撇子，用钥匙开门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拇指指纹在钥匙柄的右侧！”那莉眼前一亮。
“没错，你和陈老师都不是左撇子，但我们发现了有左撇子近期使用过的痕迹。”杨卜说，“这一把钥匙曾被一个左撇子使用过，而且这个左撇子就是凶手！”
“喔，只要知道你们中间有谁是左撇子，就知道谁是真凶了！”满天星恍然大悟。
杨卜默不作声地展开一张海报，那上面米缓缓正用左手拿着话筒，深情地演唱。
正在大家瞠目结舌的时候，米缓缓说话了：“荒唐，仅凭钥匙被左撇子使用过，就指认那个人是凶手，未免太草率了吧？”她冷冷地看着杨卜，“没错，我是左撇子，那又怎么样？”
杨卜没理她，而是转向王伟：“王伟，是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你说陈敏不会是凶手，除非她不想干了根据‘寻找犯罪受益者’这一原则，有受益者，必定有受害者，那么本案的受害者是谁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那些受伤的同学们了。他们有的还躺在医院呢。”满天星说。
“不，还有一个受害者，那就是陈敏。发生了事故她要承担责任，必须引咎辞职。陈敏辞职，谁是受益者呢？”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杨卜把手指向米缓缓，“是你，米缓缓！因为你与陈敏有矛盾，为了报复她，你便对舞台动了手脚。”杨卜语出惊人。
“胡说！明明是合唱团演出时候出了事故，你为什么纠缠着我不放？？？”米缓缓一脸怒气。
“原因很简单，一开始是‘意外事故’，后来便是你自作聪明。还记得那个合唱团拉肚子的男生吗？他的意外失踪导致他们的节目无法按计划上场，那么后面的节目必须补上。当时是你提出响鼓乐队先上的。大家为你的高尚风格鼓掌时，却没有想到，其实是你害怕合唱团节目排在最后会因为找不到那个男生而被取消，那样的话，你的计划就彻底破产了。所以你必须争取合唱团节目‘提前’，也就是原本属于你的第九个节目。你自作聪明让我们怀疑凶手是冲着你们的，这就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你们，深入调查发现了你与陈敏的矛盾……”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不甘心什么事都落在陈敏手里，我嫉妒她，我要报复她！半个月前的一天，我们在电视台参加节目。我听说录制现场发生过舞台坍塌事故，负责那场晚会的台长被处分了。我立刻想到，如果我们的演出也来这么一下子，那陈敏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事故发生当天，我故意说陈老师不在，让那莉去拿钥匙。趁大家吃午饭的时候，我溜回礼堂，戴上准备好的手套，用扳手拧松了钢管上的螺丝。取下三根钢管后，我将它们分别放在三个同学的大提琴盒、书包和装衣服的袋子里扔了出去……我以为这样一来，即使留下了蛛丝马迹，也会指向那莉和陈敏，而没有我。没想到，我又习惯地用左手开门了。”米缓缓说完，懊恼地看看杨卜。
“其实，做任何事，胆大心细是很重要的。比如，我们根本就无法从一枚普通的钥匙上找到什么左撇子近期使用过的痕迹。这只是一种心理战术罢了。”杨卜说完将钥匙放入口袋，傻傻地对着这个漂亮女孩笑了一下。
（完）

38367

个人习作，欢迎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