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雷尔夫探案集之《餐厅毒杀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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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元素：不可能犯罪
内容提要：
    老雷尔夫曾经的同学路易斯•芭芭拉约他去市中心意式餐厅吃饭。由于怕气氛尴尬，雷尔夫相约布兰克前来解围。没想到旁边的餐桌却发生了神秘的毒杀事件。每人都喝了红酒，但却只有一人毒发身亡。作为银行家的雷尔夫，面对突如其来的谋杀案，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那么早已退出侦探界的他，还能破解这次的神秘的毒杀案吗？

餐厅毒杀之谜

　　自从我们上次的恶作剧之后，雷尔夫略微变得开朗。他不在一味地搞银行业务，相对地，他开始转向其他爱好。他也确信自己的推理能力尚在。虽然雷尔夫不再是一个侦探，但他如果在生活中遇到案件，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次我要记录的，就是半年后，我们亲身经历的一次谋杀。

老同学

　　那是11月份的一个雨天，伦敦的冬季依旧阴冷潮湿。雷尔夫一身黑衣，冒着小雨，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牛津街奔去。
    那条购物街车水马龙，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道路更加拥挤。街上花花绿绿的雨伞给这儿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他挺着啤酒肚快速行走着，雨水滴落在他的大脑门上绽开了花。他钻进了女王商场，在那里避雨。
    雷尔夫看了看手上戴着的劳力士手表，时间是中午12点半。他焦急地等待着，对于这个小有成就的银行家来说，时间就是他的生命。
　　一个女人从背后拍了他的肩膀。他转过身，呲牙咧嘴地笑了。
　　“请原谅。”他说，“以这种方式见到老同学。但你知道，你的电话通知太突然。我刚从一个客户那赶来，以至于这儿的停车位都满了。我不得不把车停在一英里远的圣保罗小区地下停车场，然后冒雨赶来。。。。。。”
　　她咯咯地笑了。
　　“瞧瞧你的秃脑门和大肚子。中间夹着的一张大嘴像机关枪一样冒出一个个单词。我找你只是为了小聚，话说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
　　这是一个黑发中年妇女。体态略显臃肿，淡妆。白色的羽绒服下，是一条黑色的女士休闲裤。右手上拿着一把全黑色的土布伞，水从伞尖一滴滴往下落。从外表上看，她不是时髦的女人，听声音也显得本分。
　　“好吧，芭芭拉。”雷尔夫摇晃着他的脑袋，“跟我走吧。”

意式餐厅

　　他们并排穿过整个女王商场，朝市中心的Little-Italy餐厅走去。电话里，他们已经商谈好在这里聚餐。这是一家简约的意式餐厅，位于玛格丽特广场的二楼。刚走到门口，两位训练有素的年轻女服务生拉来了大门，嘴里微笑着蹦出“欢迎光临”这个词。
　　雷尔夫径直朝窗边走去。那排沙发位于正中央的窗户旁，雷尔夫一屁股坐下，芭芭拉坐在她对面。服务员拿来菜单。
　　“随意。”雷尔夫招呼说。芭芭拉点了一份甜点，一张披萨饼，两杯热饮料和一份牛排。在雷尔夫付过帐之后，服务员转身离开。
　　大厅里灯光闪烁着，餐厅的音响里放着轻音乐。相比于偌大的餐厅来说，只有几桌闲情逸致的客人看起来的确略显冷清。
　　“实际上。”雷尔夫说道，“这家意式餐厅在我年轻时就存在。我目睹了它的发展壮大，它也见证了我的年华褪去。我很喜欢这里的美食，前几天，我也带卡洛塔来这里。从你点的食物来看，她的口味和你差不多。”
　　“我知道。”芭芭拉看着他，“你娶了一位具有中国血统的女孩。还记得两年前的聚会吗？男人都从毛头小子变成了小老头，女人则衰老成为老太婆。只有你，虽然外表与年轻时截然不同，但事业和感情却无可匹敌。从名侦探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银行家。你的妻子，富有，到现在妖娆依旧。孩子也混进了伦敦警察厅。我不知道你的后半辈子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你好像对我很了解嘛。”雷尔夫略带讽刺地说道，“我只觉得自己的生活步入了正轨，实际上，不管什么阶段，我都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并为之努力行动，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搞好家庭生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据我所知，你现在不也是位富婆吗。”
　　“我从父母那继承了一幢别墅和一辆红色法拉利敞篷跑车。车是新的，事实上，我不清楚他们这么大年龄买这做什么。或许是为了逃税，呵呵，谁知道呢。我只是在大学教书而已。”
　　服务员端上来一份甜点，一份牛排，两杯热饮料。
　　“请慢用。”她说道，声音很甜，“披萨马上好。”
　　雷尔夫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芭芭拉很快拿起她的刀叉。
　　“但是感情上。”她继续说道，“我仍旧是空白。你能体会50多岁的老处女内心的感受吗？年轻时，我可以无忧无虑。但现在，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雷尔夫埋头吃着牛排。牛肉是他最喜爱的食物。
　　“你或许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他低头说，“还有气质。尽管人到中年，但对女人来说，这很重要。”
　　“很多人都这么跟我说过。”芭芭拉吸了一口饮料，“但我就是无动于衷。我觉得这根本毫无必要。刻意的打扮会使我浑身难受。”
　　“不，不是刻意。是自然而然的。”雷尔夫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而坐的几个年轻人，“看他们就知道了。”
　　服务员端上了披萨饼，“请慢用。”
　　从服务员后背望去，芭芭拉看到两男两女在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是指他们？”她问雷尔夫。
　　“没错。”雷尔夫大口嚼着牛排，“大一学生，正处于衣着打扮转型时期。”
　　“哦？”芭芭拉笑着问他，“你怎么看出他们是大一学生呢？”
　　雷尔夫笑了。
　　“借用福尔摩斯的名言，‘我不是看，我是在观察。’。实际上，还要加上一句，我是在听。”雷尔夫说道，“你一定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但你去看看他们的上半身，尤其是那个男孩，很土的板寸，有一个穿着我儿子从前学校的校服。裤子，普通休闲裤，很明显不是校服，但却留有校服的痕迹。鞋子，旅游鞋。为什么他妈不穿牛仔裤和板鞋。。。。。。”
　　“就这？”芭芭拉嘲笑道，“我看你不做侦探是对的。否则会造成许多冤假错案。这些很明显是你的主管臆断。”
　　“我说过了。还有听。”雷尔夫有些不满地说道，“最关键的证据，在于他们刚才聊起了基础汉语。这门必修课程在全英国只有大一开授。”
　　“你这属于作弊么？”芭芭拉笑着说，“不管年轻人怎么样，但对我来说，都是逝去的年代，人老了，心也就淡了，随遇而安吧。”
　　他们依旧静静地吃着面前的食物，直到我进门。

被迫解围

　　我冒雨前来情人约会的意式餐厅，全拜雷尔夫一个电话所赐。他说自己不习惯单独面见女人，即便那人是他的老同学。
　　我很快看见了窗边坐着的两人。
　　“两位。”我嬉皮笑脸地走进了他们，“吃的好吗？”
　　“哦！布兰克，你这老家伙！”雷尔夫笑道，“没想到在这遇到你。来，一起吃。服务员，再加两份牛排，一杯饮料。”
　　没想到雷尔夫还是位好演员。我心里想。为了帮他把这部戏演下去，我也只能尽快融入角色。
　　“路易斯•芭芭拉女士。”雷尔夫介绍道，“詹姆斯•布兰克。”
　　我伸出手同她握手。随后坐在雷尔夫旁边。
　　“看这个忙碌的城市！”雷尔夫叫道，“能够得以如此悠闲轻松地饮食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芭芭拉咯咯地笑了。
　　“你还是孩子气没变。”她说道，“以前你就是这样。”
　　“双鱼座的两种极端性格。”雷尔夫又开始侃侃而谈，“我有时孩子气很重，这点尤其在卡洛塔和我儿子奥斯顿面前体现得淋漓尽致。家庭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没有一个好家庭、好伴侣，我的事业不会蒸蒸日上。但有时我又冷静地出奇，甚至有些冷酷。在谈业务时，我会本着自己的使命去严肃对待，以前在破解疑案的时候，我也会认真调查，并拜上帝赐予的好运气，几乎每次都能直击真相。很荣幸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尽管现在看起来，我不过就是个小老头。”
　　“你就是个小老头。”我笑道，“不要用‘尽管’这样的转折词语掩饰真相。”
　　他耸耸肩，继续吃着服务员刚端上的牛排。

主角登场

　　四个大学生从我们身边离开。取代他们的则是刚进来的三位年轻人。偌大的餐厅，他们只选择那张桌子，只能说明靠窗边的座位是多么地受欢迎。
　　领头进来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带着一副墨镜，头发像哥特式教堂的塔顶一样尖尖地立着，他身穿一件黑色大衣，浅蓝色牛仔裤，足蹬一双黑色的牛皮鞋。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后的男人则又矮又胖，带着一顶棒球帽，在一瞬间使我怀疑他是不是像雷尔夫一样秃顶。他身穿浅灰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又肥又大，脚上则是一双咖啡色的大头皮鞋。
　　最后进来的那个年轻女人，不得不承认很有韵味。一头飘逸的金发下，两只碧蓝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酒红色的唇彩陪衬着她美丽的脸庞，她上身穿着黄色的短皮夹克，短裙下一双假肉透的袜子，修长的小腿被黑色的长靴包裹着。
　　“奥古斯丁。”她一坐下便对高个男人说，“不要以为你今天请我吃饭就能收买我。我不会屈服于俗流。”
　　“没错没错。”矮个男人附和道，“关于合同的条款，必须修改。要知道，能谈成这笔业务，我们俩出力很多。你知道，能在拥挤的伦敦城购得一块土地着实不易。摩天大楼建成后，你将摇身一变，成为巨富。而我们俩每人却只能分得10%的收益。你觉得合适吗？”
　　“别着急嘛，休斯。”他掏出一根烟递了上去，后者轻蔑地摆摆手。随后他掏出打火机点燃，“要知道，你们根本没钱出资，我只不过借用你们的名义去购买。10%的收益已经足以使你们成为小资产阶级。来，格蕾丝，看看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只要你不要求我把整间餐厅全买下。”
　　格蕾丝气愤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随后站在她身旁的服务员则忙里忙外，用手里的机器记录着。休斯也走上前去凑热闹。
　　“点了不少嘛。”服务员刚离开，奥古斯丁吐了一个眼圈，说道，“这下你们可以满意了。”
　　“满意？”格蕾丝轻蔑地笑道，“这相比于你的收益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无论如何，我们坚持要求重新修改合同，然后请律师证明。”
　　奥古斯丁在烟灰缸掐灭了手里的烟。他坐直了身子。
　　“好吧。”他说道，“你们说要多少。”
　　“每人30%。”休斯说。
　　“30%？老天！你简直是在抢劫！休斯。”奥古斯丁摘下墨镜，一双蓝眼睛狠狠地盯着他。我突然发现他长得很像强尼•戴普。
　　“这是我们期望的数字。”休斯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的付出值这个价。”
　　奥古斯丁冷笑起来。
　　“绝对不行！”他态度很坚决，“你们俩一分钱都没有出。别以为能赚很多钱，休斯，我甚至不敢保证这笔生意不会赔钱。”
　　服务员首先端来三份牛排。奥古斯丁很快拿起刀，把它们切成片。
　　“至少每人25%。”格蕾丝说，“我们俩和你五五分成。”
　　奥古斯丁嚼着牛排：“别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听着，我跟你们摊牌吧，最多每人15%。否则我不会修改合同。你们掂量吧。”
　　休斯的嘴藏在小胡子里嘟哝着，准备发作。但服务员接连上来好几道菜，使他决定先填饱肚子。格蕾丝也吃了起来。
　　水果沙拉，披萨饼，蛋卷冰淇淋，红酒。。。。。。应有尽有。这不禁增加了我的食欲。
　　雷尔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很快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几种。
　　“你也饿了吧。”他问我，“难得聚一次，别跟我客气。”
　　“我更关心他们的话。”我说道，“呵呵，果然商业社会，金钱的诱惑远大于人性啊。”
　　“人和人还是不同。”芭芭拉说，“我也在听。有意思。”
　　我看见格蕾丝正端起水果沙拉的盘子，把切好的苹果往自己嘴里送。休斯把披萨饼切成四份，用叉子直接叉住其中一份，放进自己的小盘子里。奥古斯丁依旧吃着他的牛排。
　　“听着，奥古斯丁。”休斯边吃边说道，“关于合同的问题，我们绝不会让步。格蕾丝说的每人25%已经是我们所能承受的最低限度。如果你不准备修改合同，我会找我的律师出面解决这件事。”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格蕾丝拿起红酒瓶，用开瓶器拔出瓶口的木塞。
　　“喝点红酒吧。”她说，“不要为彼此都有利的条款搞僵。只要我们三人能达成一致，没什么可争执的，不是吗？”
　　她先给休斯倒了满满一杯红酒。奥古斯丁不情愿地把高脚酒杯递给她。
　　“半杯就够了。”他说。
　　格蕾丝的高脚酒杯也满了。随后她把剩下的半瓶红酒放在桌上。
　　“为我们的生意干杯。”她招呼道。

死者

　　酒杯碰撞声传入我的耳朵。除了格蕾丝，剩下的两个男人都表情严峻。休斯端起酒杯，抬头一饮而尽。奥古斯丁抿了一小口，格蕾丝喝了一半。
　　“别再自欺欺人了。”奥古斯丁不耐烦地说道，“表面的和谐不能掩盖你们内心的嫉恨。但我不会妥协。听着，你们俩每人15%已经是我的上限。我再强调一次，你们是一分钱都没出。。。。。。”
　　我看到奥古斯丁焦急的脸色一瞬间一扫而光。他平静了几秒钟，接着抓起桌上的餐巾纸，痛苦地捂着脖子。
　　“该死的。。。。。。”他扭曲的面部表情里透出微弱的声音，“我。。。。。说不出。。。。。。话。。。。。了。。。。。。救。。。。。。救我。。。。。。”
　　他想站起身，胳膊打翻了桌上的红酒瓶和盛披萨饼的盘子。玻璃器物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我和雷尔夫立刻站起来冲上前去。休斯和格蕾丝一瞬间呆立在那里。
　　“快叫救护车！”我喊道，并开始抢救他。休斯掏出手机。
　　“要叫的不只是救护车。”雷尔夫拨通了斯皮德的电话，“这家伙也不能闲着。”

案发现场

　　当救护车鸣着笛，把奥古斯丁拉走的时候，斯皮德正焦急地在现场徘徊着。这时候他本应该在家陪着老婆孩子，或是和手下们去保龄球馆享乐。但如今却不得不冒雨来到这意式餐厅，调查所谓的案子。
　　“真该死！”他咒骂道，“难得的休假！我下午约了圣•安东尼•布雷斯先生去打台球。”
　　他看看手表。
　　“还有20分钟。我不得不违约了。”
　　餐厅的服务员收拾好地上的玻璃碎片，正往厨房走的时候，差点和从厕所出来的格蕾丝撞个满怀。休斯独自一人坐在原位上抽着烟。
　　两个警察在现场检查，拍照，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一群人都站在那里围着现场。餐厅老版拦住走进这里用餐的一对情侣，连声道歉，并送给他们许多优惠券，打发他们离开。
　　“初步判定，奥古斯丁是中毒。”我说道，“好在没有当场毙命。但我也不敢保证他一定会活到明天。”
　　“如果真是这样。”斯皮德看着我，“按照现在的科学技术，半小时就会得出结论。我是说，他具体中了什么毒。但我不得不询问下你们，作为目击证人，这儿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吵架。”我回答道，“从刚坐到这里就争执，一直到刚才。好像是为了什么合同条款。。。。。。抱歉，你还是询问当事人吧。”
　　休斯晃了晃脑袋，掐灭了手里的烟。
　　“是房地产开发合同。”他回答道，“我们看中了伦敦郊区的一块地，虽然能够优先购买，但苦于缺乏资金。正巧奥古斯丁愿意出资。但这家伙却贪得无厌，起草的合同上让自己独吞70%的收益。这真他妈的可笑！”
　　“他请我们来这里吃饭，只是为了让我们确认合同并签字。”格蕾丝补充说道，“他以为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我们，做梦！实际上，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谈妥合同关于收益分成的条款。”
　　她从包里掏出化妆盒，拿出一只口红涂着她妖艳的嘴唇。
　　“奥古斯丁。”斯皮德说道，“伦敦有名的奥古斯丁地产公司？”
　　“他是老丹尼斯•奥古斯丁的儿子，负责公司的业务部门。”休斯回答道，“事实上，是我们主动找上他，想跟他合作。但没想到他却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如果他不能接受五五分成的条件，那么我情愿损失这笔生意，也不会让他暴富。”
　　格蕾丝抿抿嘴唇，把口红放进化妆盒。
　　“现在言归正传。”斯皮德说道，“我想知道奥古斯丁在这里都吃了什么。”
　　“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回答道，“从他们进门，他们三人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好吧，我承认这很无聊，但我更多地是被他们争执的内容所吸引。这个时候餐厅人不是很多，外面下着雨，而且这又是高档的意式餐厅，因此大家都很悠闲，无论是客人还是服务员。他们点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服务员依次给他们端来了牛排、水果沙拉、披萨饼、蛋卷冰淇淋、红酒。奥古斯丁首先吃了牛排，随后格蕾丝把水果沙拉一扫而空，休斯把披萨饼切成四份，自己吃了一份，至于红酒，则是格蕾丝开封并依次给休斯、奥古斯丁还有她自己倒上。”
　　斯皮德沉吟了一会儿。
　　“看来他们都各有喜好。”他说，“除了红酒是三人都喝过之外，其他食物则都是他们单吃的。看起来，奥古斯丁啃的牛排最可疑。”
　　负责检查毒物的警察站了起来。
　　“恐怕不是这样，警长。”他说道，“从现场残留下的牛排检查情况来看，上面并没有毒。这里唯一有毒的，是这杯红酒。我们在里面检测出了少量的阿托品成分。”
　　“阿托品！”我惊讶道：“怎么可能？这是一种白色结晶状小颗粒，医学上主要应用于解除痉挛，减少分泌。”
　　“有毒吗？”斯皮德问道。
　　“有毒。”我回答道，“微量足以使人休克，少量则会致死。但我搞不懂酒杯里怎么会检测出它。”
　　斯皮德示意那警察继续工作。
　　“您确定没人在酒杯里做手脚？”他问我。
　　“一切正常。”我回答道，“高脚酒杯是餐厅原有的，随意摆放在餐桌上。我想绝不可能是原先就被下了毒。而且这些餐具是全新的，因为他们来这里之前，这个位置刚被几个大学生占用。”
　　“吃饭期间，也没有人接触过那高脚酒杯？”斯皮德把嘴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我是指格蕾丝和休斯。”
　　“的确没有。”我摇摇头，“我说过，他们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警长，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作伪证吧？哈哈！除了格蕾丝给他倒酒的时候靠近过那杯子。”
　　斯皮德愣了几秒钟，他在思考。
　　“服务员下毒。”他说道，“最好的解释。”
　　我摇摇头。
　　“她没必要。”我说道，“不信去调查他们的关系，我敢打赌，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照我看，坐在这里的两位比服务员更有明显的杀人动机。”
　　“好吧。”斯皮德叹口气，“我承认，你的分析更有道理。接下来，我会把他们带回局里审讯。该死！我差点忘了，雷尔夫在这里。虽然他是个银行家，但遇到这种案子绝对毫不含糊。我说。。。。。。”
　　大厅里看不到雷尔夫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神秘消失的。但现在，我看到他正挺着大肚子，端起一盘玻璃碎片朝我们走来。
　　“不愧是高档意式餐厅。”他笑道，“服务员真训练有素。这办事效率使得我差点从下水道里寻找这些东西。”
　　他端给我们看。那是奥古斯丁打碎的红酒瓶碎片和盛披萨饼盘子的碎片。
　　“拿去检验吧。”他吩咐警察道，“20年不做侦探，我差点连保护案发现场的任务都忘记了。等你们得出化验结果，我希望我这生锈的脑袋还能冒出一点灵光。”
　　警察们继续检验着。雷尔夫则陪着一旁的芭芭拉说话。我都快把她忘记了。
　　“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他问。
　　“是中毒。”我回答道，“在奥古斯丁用的高脚酒杯里检测出了少量阿托品。”
　　“啊，这还真是不幸。”雷尔夫说道，“毒杀是杀人手段里最有艺术感的，杀人于无形。类似于分尸之类的手段是莽夫所为，毫无浪漫可言。”
　　“你在评论杀人艺术吗？”我讥讽地问。
　　“哈哈！”他笑了，“你要知道，布兰克，这20年我从没遇到过案子，更没见过受害者。这起发生在我眼皮底下的案件使我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但我发现自己的推理能力尚在，我是指感觉。双鱼座老男人的预感。就在刚才，我去厨房抢救出这些碎片，因为我有预感，这些破烂东西会成为破案的关键。而如果我这次能够破解奇案，我将重出江湖。”
　　“你是说？又改行做侦探？”我问他。
　　“不！不！”他摇摇头，“现在没什么比我搞银行业务更能吸引我。我的意思是，如果斯皮德那帮家伙需要我，我还是会帮忙。要知道，我儿子现在在他手下任职呢。这小东西！要从事我的老本行，对于经济学他完全不感兴趣。”
　　“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你。”我笑道，“但你当年是为了谋生，而奥斯顿，则真是喜欢警察这项事业。好了，别说这么多废话了，你刚才说奇案？”
　　“不可能犯罪，不是吗？”雷尔夫说道，“实际上，我刚才也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确没什么问题。破解此案的关键，就在于下毒的时机。而这一切又可以从案发现场留下的毒物反应中分析出来。这与我20年前遇到的红酒毒杀事件不同，就是咱一起去圣迭戈酒吧喝酒那次——虽然现在这家酒吧早已不复存在。我确信，这次的案子的确是有人在席间下了毒——就是格蕾丝和休斯两个人之一。”
　　我往那方向看去。芭芭拉和格蕾丝讨论着化妆盒。或许她看到年轻美貌的格蕾丝，想起刚才雷尔夫的那番话，使得她内心产生触动了吧。遵循适当的时尚，本就是人们在现代社会必备的技能之一。
　　警察们很快检验出那碎片的毒物反应。除了刚才检测到的奥古斯丁高脚酒杯里的阿托品成分，在红酒瓶的外延也检测出了少量阿托品溶液。
　　“简单的案子，不是吗？”雷尔夫笑道，“和我想的一样。虽然直接的证据已经被凶手处理掉了，但我仍然有办法让凶手伏法。”
　　他朝斯皮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把相关人员召集到一起，并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雷尔夫的推理

　　“现在，由我来揭开这起案件的真相。”他宣布道，“巧妙的手法。往往看起来越是不可能的谜团，破解起来往往就越简单。这就像你去解一道复杂的数学方程，实际上，找到破解的方法，一切迎刃而解。”
　　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雷尔夫的演讲。
　　“从他们进门，到救护车把奥古斯丁拉走，一切都在我和布兰克的监视之内。表面上看，的确不存在给他下毒的可能性，但实际上，凶手正是利用我们的视觉盲点进行作案的。”
　　“我们先来看检测出毒物反应的东西。”雷尔夫继续说道，“高脚酒杯中的红酒被检测出含有阿托品。首先我们考虑下有没有自杀的可能。很明显，我们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一个忙着挣钱的人不会这样做。而且他中毒时喊出了‘救。。。。。。救我’。”
　　他学着奥古斯丁的惨叫，我们不禁被他逗乐了。
　　“严肃！严肃！”他咆哮道，“排除自杀，那就去往谋杀上考虑。谋杀又分为两种情况，一，凶手提前下毒。二，凶手席间下毒。我们先来看看第一种情况，凶手有无可能提前下毒呢？也就是说，酒杯中原来就含有阿托品成分。很快我们就会排除这种想法。因为所有的餐具都是服务员新换的，当然，也不存在服务员下毒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席间下毒。席间下毒，有毒的是酒杯中的红酒，奥古斯丁也正是喝完那杯红酒不久毒发的，虽然他只抿了一口。那么凶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这是个问题。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格蕾丝给大家倒红酒的时候。”     我看见格蕾丝咆哮起来。
　　你是在说我是凶手吗？”她瞪着雷尔夫。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雷尔夫接着说道，“我曾经怀疑开瓶器上沾有阿托品，格蕾丝的确可以用开瓶器穿透整个木塞进行下毒。但如果是这样，整瓶红酒都有毒，不存在奥古斯丁一人中毒的可能。我们换一个角度。这个条件等价于‘为什么大家都喝了红酒，而只有奥古斯丁一人中毒呢？’，这只能说明，凶手是单独在奥古斯丁的酒杯里下毒。但是我亲眼看见格蕾丝按照‘休斯、奥古斯丁、格蕾丝’的顺序倒酒。分析到这里，仿佛钻进了死胡同。但只要有这个证据在，我们马上可以得出结论。”
　　他端起那盘玻璃碎片。
　　“红酒瓶的外延也检测出了少量阿托品溶液。这意味着什么？毒液是顺着酒瓶外延流进奥古斯丁的酒杯里的。那么只有谁能这样做呢？”他看着格蕾丝，“只有你了，格蕾丝小姐。但为什么我们没看到？因为下毒的一瞬间很隐蔽。别说我们，同席的休斯和奥古斯丁都没有发觉。”
　　“一派胡言！”她怒道，“你该不会说我有超能力吧？”
　　“不是超能力。”雷尔夫解释道，“是握在你手心的东西——海绵。我想毒液一定就是藏在那里，趁你给奥古斯丁倒酒时，用力挤压，使毒液顺着酒瓶流进酒杯，只需一丁点。”
　　“证据呢？”
　　“这块海绵，恐怕你刚才去厕所处理掉了，我想你一定也仔细地洗了手。但只要到警局仔细检查，还是能在你手心检测出微量的阿托品成分。现在可以请你打开你的化妆盒吗？”
　　“看这个干什么？”她遮遮掩掩。
　　“里面有另一半海绵。”雷尔夫说道，“你就是撕下了化妆盒里用来包裹化妆品的海绵进行作案的。你愿意接受警方的调查吗？”
　　她默然无语。
　　“不用麻烦了。”她说道，“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做的。至于动机，也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你们可以逮捕我了吗？”

尾声

　　雨天的下午就这样度过了。格蕾丝被警察带走，其他人则各自离开。芭芭拉同雷尔夫道别，我也赶去我的私人医院工作。在这个悲伤的下午，唯一的好消息是，躺在医院的奥古斯丁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