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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_运河窃探系列】第十二篇:戏法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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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_运河窃探系列】第十二篇:戏法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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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第十二篇:戏法世家
第一章 戏法吕家与飞天大盗
傍晚时分,一处烟气弥漫的房间内,两个横躺在罗汉床上的男人正一边喷云吐雾,一边闲聊着天,旁边还有烟馆的女侍在给他们打着烟泡。
“我说二姑爷,您要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下次可不陪您来了。本来师父那个老古董就不许我们出来寻开心,更别说逛烟馆了。下回呀,您另找别人吧。”躺在右手边的干瘦男人有些不满地说道,同时磕了磕烟枪里的残灰。
“得得得,我不提行了吧。真是的,不就是跳个槽换个师父吗?反正都是吕家,肉烂在锅里,你何必这么敏感?”左手边衣着华丽、像是个富家子弟的男人说道,“如今戏法这门行当,怎么说也比不了西洋魔术了。还说你师父老古董?其实吕家家主也是半斤八两,你看看人家大姑爷,西洋戏法那耍得得心应手,家主还说是旁门左道,拿不上台面。他也不问问人家看客到底喜欢哪样?”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他看不上人家的西洋魔术,干嘛当初还把大小姐嫁给他?”
富家子弟使劲嘬了口烟,吐了个烟圈答道:“哼,那老家伙肯定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看不上人家的西洋魔术,实际上早就对自己家这门手艺没信心了,将来能成什么样,或者能不能有人接班,心里肯定没底。所以才招了这么个上门女婿,免得他进了棺材,吕家就吃不了戏法这碗饭了。”
干瘦男人摇摇头,“可是我一直听内幕消息说,家主有三样压箱底的绝活,是西洋魔术根本没法比的。而且在他小儿子吕继业活着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传授给他了?”
“我也听说过。但毕竟吕继业已经死了三年了,到现在他也没再显示那三样绝技。看样子他没准真要打算把绝技绝在自己手上啊!”
“哎,说真的。吕继业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都说是飞天大盗风十九干的,但风十九在咱们这儿出没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他作案时留下过人命官司。您说,他到底和吕继业的死有没有关系啊?”
富家子弟鼻子哼了一声,喷出两条烟气,“说是这么说,但怎么那么寸,风十九作案现身那天,刚好吕继业死了。跟谁说谁会信这两者之间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信。”
“嗯……的确太巧了。而且,吕继业那样的死法,也的确够诡异吓人的……”
“算了算了,咱们好不容易能找个机会出来乐呵乐呵,你非得说这些晦气话。”
“得了,不提了不提了。”干瘦男人一翻身,看向富家子弟,“二姑爷,这么多年了,您就没在老爷子那儿学个一招半势的?就算老爷子没教,二小姐也得提点提点吧?”
“切……还说这个……他们吕家人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其实大姑爷和三姑爷也都跟我一样,哪个不是他们防备的对象?大姑爷就算会西洋魔术,老爷子掐半拉眼角看不上,更别说教他了。再说三姑爷,一个臭教书匠,还是个教西洋学科的,简直没法入老家伙的法眼。再说我……你看我身上锦袍玉带的,其实都是装样子给别人看,我们谷家的生意早就一落千丈了,否则我也不会入赘到吕家低三下四的看他们脸色。”
干瘦男人嘿嘿一笑,“您可真不拿我当外人,这样拿不上外场的话都和我说……”
“嗨,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我媳妇吕水清,原先还在外场上给我点面子,对我左一个夫君右一个夫君那么叫着,再看现在,根本对我爱搭不理的,连装都不装了。哼,还说我势利眼?他们吕家人也是半斤八两!”
说到这儿,二人的谈话声音逐渐压低,直到在屋门外的人再也听不清了,这才小心翼翼离开了门边。偷听之人心想:飞天大盗风十九……或许查清此人便可以得到新的线索。另外,戏法吕家应该也是另一处突破口,有必要深入了解一番。
话说尹川等人从所谓的沈万三陵墓——也就是组织的地下设施中逃出升天后,再没有发现玉珍珠和金家丫头的踪迹。尹川、杜云章、欧冶琳琅、罗枚四人带着四姨太秦氏返回了漕帮,和包涵汇合。
尹川向秦氏问起了那蛋里注射进去的药物究竟是什么,秦氏只说她患有间歇性癫狂症,是五姨太玉珍珠给她引荐不知来历的医生,给她开的一种药物,还说必须是鸡蛋内的恒温才能有效保存,等她犯病犯到时不可解时,才能注射使用。所以她一直贴身带着不让别人碰,甚至都有些魔怔了。可再问得更详细,她便一概不知了。
可众人都围着秦氏忙前忙后时,罗枚却心事重重起来。杜云章看在眼里,抽了个空问她:“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呗。”
“你?拉倒吧。我是倒斗的小贼,你是警察老爷,我躲你远远的还来不及呢。我过两天就走。”
“别啊,那么多年没见,咱们好不容易又聚齐了,你就一点都不舍不得我吗?”
罗枚白了眼杜云章,“干嘛?你这家伙想跟我旧情复燃是咋的?前两天你可还拿镜面匣子指着我脑袋呢!刚过没多久就忘了?”
“那你不也指着我呢嘛!咱们算是扯平了,谁也别说谁。只不过咱们从墓里回来以后,我就发现你总是魂不守舍的,到底因为什么?跟我说说。”
罗枚架不住杜云章的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好坦白:“唉,你说我地飞燕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倒斗行里的和字儿都知道我下地从没失过手。可这回倒沈万三墓的斗,真是让我颜面扫地。被那个玉珍珠,还有假冒的兰公公耍弄于股掌之间,这以后我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哼,反正你也是公门中人,哪懂江湖名声这一套?”
杜云章把眼眉一立,“嘿,这你就小看我了。怎么着?我不懂江湖?当初爷爷我也是江湖出身,后来才投了公门。不过想想也是,你为了倒这个子虚乌有的斗,还委身嫁给假太监,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丢人丢大了。”
“你给我闭嘴!”罗枚气得抬起巴掌要扇杜云章,可巴掌举起来,却没落下去,只是恨恨地跺了跺脚。
“得啦得啦,我不揶揄你了。我明白,你是想找到那个玉珍珠,要查清她的底细,好给自己在江湖上正正名声。”杜云章一语道破,“当时你也看见了,最后玉珍珠是被姓金的妮子接走的。跟你交个底,他们都属于同一个神秘的组织。我和老杜、琳琅一直在沿着运河寻他们的踪迹,既然你也有意查下去,不如咱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一起追查这个组织,岂不比你单打独斗强?”
罗枚微蹙双眉想了想,“虽然我明白你心里的小九九,杜云章,但这未尝不是个办法。那好吧,我答应你,和你们一起行动。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自己可有自己的一套路子,有时候我要单独行动,你们可别埋怨。”
杜云章心中一阵窃喜,但表面上还得绷着。“哎,我们最好还是统一行动,你擅做主张要是坏了我们的事,我可不答应!”
罗枚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又过了两个月,南北战事渐息,运河通衢重新开放。包涵便和尹川等人商议决定,沿运河北上回程。不过追查组织踪迹的事情,大伙都没有放松,尤其是罗枚的加入,更加坚定了众人追查到底的决心。
罗枚这种常年奔波于江湖黑白两道之间的野路子,不同于尹川、杜云章他们借助漕帮这样大帮派的消息网,更多的信息是来源于黑市、赌坊等一些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那里鱼龙混杂,从运河周边的黑道势力之人口中,往往能打听到不少难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舌漏。她只把杜云章的话当耳旁风,时常兀自一人游走在外,杜云章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这一日,包涵的船行至山东临清,停靠在隶属于漕帮的码头。罗枚照例独来独往,没和众人打招呼,一个人上岸去了。
临清离济南府不远,又在运河沿岸,商业贸易繁华,自然黑道买卖也是颇为兴盛,赌坊黑市暗娼俱有。罗枚东串西走,打听到的江湖消息多是有关袁政府收买江湖不法之徒的流言,聊胜于无。倒是金评彩挂小生意场上,不少人都在谈论本地专门表演变戏法的吕家家主吕昌华打算金盆洗手,出家为道的传闻,让罗枚心生好奇——怎么一个变戏法的艺人打算出家这种事,会成为本地江湖道上的热门话题?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戏法吕家是鲁中一带金评彩挂行当里十分著名的艺人家族。据说从道光年间就在山东竖起了自己的戏法牌子,颇受十里八乡的追捧。戏法手艺家传到第四代吕昌华,已经成为了济南府周边最有名声的戏法世家。
之所以戏法吕家的事引起了罗枚的注意,就是因为吕家老爷吕昌华突然决定出家为道,时间恰恰是尹川众人从组织地下设施中逃出来的第三天,而且当时吕家恰好接待了一位女访客,据说是位电影明星。这让罗枚不得不怀疑吕家很可能和玉珍珠有所瓜葛,也许吕家家主出家的决定,也和玉珍珠的造访有关。
就在罗枚将注意力转向吕家时,正好临清城中有一场吕家戏法的公演。虽然水牌里面并没有吕老爷子镇场,但还是吸引了罗枚去看看戏法吕家究竟有何本事。
戏法行里有句话:戏法灵不灵,全凭毯子蒙。其实大多指的是台上的大活,行话叫“落活”,变个什么金鱼缸、炭火盆之类的,讲究的是四个字:捆绑藏掖。但前提都是表演者得有高超迅捷的手法,掌握以毯子为主的道具,让台下的观众无从察觉里面的花活。
这场公演的演员都是吕家班的学徒,最大的角是吕家叔公吕泰的弟子,名叫金桂,技艺已经足够能撑得上台面了。即便没有吕家人登场,台下也是叫好声不断,可见吕氏戏法不同凡响。
等演出完场后,罗枚发现那位压轴大角金桂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偷偷溜出戏法班子,竟然径直来到一间隐蔽在深巷里的大烟馆喷云吐雾。她紧跟在后,隔着门房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过他们并没有谈及来访吕家的电影明星,而是说起了什么飞天大盗、吕家小儿子诡异死亡这些事,这不禁勾起了罗枚的好奇。
虽然二人的谈话不知为何声音压低了下去,无法听得清楚,但罗枚并不想就此作罢。在烟馆门房外等了一阵后,二人才从里面出来。神采奕奕的样子看来是烟瘾已经过足,有说有笑着往外走去。
罗枚若无其事地跟在他们身后,看似优哉游哉,实际上始终紧盯着二人,毫不放松。
两个人拐了几个弯,来到城郭外的一处独门独院,一前一后推门进去。罗枚跟着来到门前,这才看清门框上挂着不大的牌子上写着两个字——吕宅。
看起来此处就是戏法吕家的宅院了。罗枚心想。
就当她看得出神之时,身后猛地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罗枚吓得一激灵,连忙回头看去。
“喂!你鬼鬼祟祟跟在那两个人身后,要干什么啊?”说话的原来是杜云章,而尹川也在他身后。
“呼!你吓死人了!”罗枚长出了口气,“你一直跟着我呢?
“我看你不打招呼就出门,想暗中保护你一下而已。”
“我不需要!而且以后你别跟鬼似的悄摸咕咚地在人家身后出现,我要是手里有家伙,兴许连看都不看,直接给你一下子。”
“切,我可知道你绝对干得出来。”杜云章气哼哼地说道,“不过,你跟踪的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吕家?”他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这吕家又和咱们要找的目标有什么关系?”
罗枚没立即回答杜云章,而是把他们二人带到吕宅一街之隔的一家茶坊里,要了壶茶,随即讲起了这两天自己在临清此地打探到的一些消息。
“唔……有女电影明星曾经造访戏法吕家……”尹川啜了口茶,“这口风我总觉得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罗枚不知尹川何意。
“你想——首先,别人是怎么知道有女电影明星造访吕家的?难道这个电影明星还会脑袋上刻着‘电影明星’四个字吗?有个花枝招展的陌生女人进了吕宅,一般外面围观的人都会认为是哪位富家夫人或者千金,怎么会和电影明星联系到一起?而且,临清此地不像上海天津那样的港口大埠,洋人洋货遍地,电影这种洋玩意儿在这儿更是很少有人了解,所以更没可能会说什么‘电影明星’了。
“这是其一。其二,一个女电影明星,冷锅冒热气突然来访临清本地的戏法艺人家宅,怎会如此大摇大摆?生怕外人不知道?我听说上海那些大城市里演艺圈可都乱得很,大报小报记者成天紧跟着那些电影明星,生怕错过什么八卦新闻。虽然咱们几个都清楚玉珍珠的真实面目,但以外人眼光来看,她这样也未免招摇得过分了。
“还有,尤其让我不解的是,所谓电影明星的造访,和吕家老爷决意出家为道这两件事,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不,这是我自己的联想,并非是别人的议论。”
尹川一笑,“哦?是吗?那可太巧了,我刚刚听你一说有电影明星造访和吕家家主决定出家这两件事前后间隔不到一天,就立马联想到两者会有什么联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云章挠挠脑袋问道。
“我严重怀疑,这些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出去让咱们知道的,而且也一定预料到了咱们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所以么……”
“所以你是说……”罗枚脸色一变,“你是说这些都是他们给咱们布置好的圈套?就等着咱们浑然不觉间往里面钻?”
“好么!敢情是这样。”杜云章攥起拳头,“老尹幸亏有你看破他们的伎俩,否则就像罗枚这种愣头青,一定得把咱们带到坑里。”
罗枚不满地瞪了眼杜云章。而尹川倒是不慌不忙,一口把茶杯里的水喝净,“不,我想这不是圈套,而是引咱们再次进入他们安排好的布局当中。这个局很有可能和以往一样,咱们只是看客,而真正上演的好戏,应该就是在街对面的戏法吕家。”
“你所谓的‘好戏’,是不是就和先前那些和组织相关的事件一样,吕家也会发生诡异的命案?”杜云章问道,“我觉得这不像你的口风啊?你怎会那么期盼吕家出命案?”
尹川摇摇头,“不是我期盼吕家出命案,你没听罗枚说吗?吕家的命案已经发生了——吕家家主的小儿子吕继业在三年前被谋杀,而且死状十分诡异。至于究竟怎么个诡异法,咱们还不得而知。也许这就是组织那些人引导咱们插手吕家命案的真正契机。”
“如果这么说的话……”罗枚若有所思,“那么烟馆里他们所说的飞天大盗,会不会就是组织的人?”
她的话刚一落地,正在续水的茶坊伙计接过了话:“您三位是在谈论飞天大盗吧?”
杜云章看了看他,“你知道?”
“飞天大盗嘛,虽然临清这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俺们茶坊离吕家这么近,飞天大盗的名号可一点都不陌生。”
尹川问道:“听你这么说,所谓的飞天大盗的名头,和他们戏法吕家的关系不浅啊?”
“其实吧,我们这一带知道‘飞天大盗’,的确就是从吕家小儿子丧命时开始叫起来的。在那件事之前的数年间,街坊四邻只是听说过飞贼风十九经常在临清此地出没,惯偷富户家财珠宝。无论是前清的官府还是如今民国的衙门,都拿不住此人。这贼时常天黑出没,能飞天遁地,来无踪去无影。虽然官家对他无可奈何,但此贼只窃财物,从未和人命有染。但三年前的中秋夜,就在他犯案同时,有人发现吕家小儿子吕继业横死在风十九出没之地,而且据说死状特别诡异。”
“你说的诡异,指的是什么?”
“那……就说不好了,反正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传言哈,吕继业被人剁成好几块,发现尸体的人吓得一连几天起不来床。”
“分尸?”尹川、杜云章和罗枚同时一惊。谁都没想到和组织有关系的命案竟然有如此残忍的手段!
“那你们都认为这件命案和风十九有关?”尹川接着问道。
“您想,当时只有风十九这个不法之徒在场,谁还能和吕继业有如此大的仇怨?估摸是吕继业看到了风十九的真实面目,贼人为了杀人灭口,便痛下杀手。”
“后来临清的官府也是这么结案的?”杜云章问道。
“不然还能怎样?吕家人也供不出别的嫌犯,官府只能就这么判了。”
尹川闷闷地嘟囔了句:“哼,草菅人命。”
“几位要是好奇飞天大盗的传闻,可以在附近的酒楼戏园子打听打听,不过大多都和我知道的差不多。少陪少陪。”伙计说完,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杜云章问尹川:“听你的意思,似乎并不认同吕继业的横死和飞天大盗风十九有关啊?”
“这不是明摆着吗?一个常年只行窃不染人命的盗贼,怎么莫名其妙会杀害并且残忍分尸一名无辜少年?就算是少年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也不至于用分尸这样的惨烈手段吧?我有理由怀疑,此案肯定有更深层的内情,而且组织引导着咱们入局,目的就是看咱们能不能查清三年前这个案件的真相。”
罗枚用手摩擦着茶杯边缘,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你们是打算硬闯吕家去查明吕继业被杀的真相,然后顺藤摸瓜找出那个组织的线索?我可不喜欢在人前抛头露面,咱们还是各干各的吧,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杜云章一皱眉,“罗枚,你何必如此?咱们统一行动多好,彼此都有个照应。”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什么照应。你们等着吧,那个飞天大盗我很快就能查清他的底细。告辞。”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茶坊。
“哎!”杜云章有些措手不及,想喊罗枚回来,却哪里喊得动?
“得了,人家本来就是个独行侠,咱们没必要强求她统一行动。”尹川劝道。
“死婆娘,当年我就拿她没办法,现在还是一点没变。”杜云章垂头丧气地闷了口茶。
“这样也好,”尹川笑着说道,“她在暗咱们在明,也算是双管齐下,总比一条路走到黑强。”
“我是担心……好吧,她倒是没什么可叫我担心的。”杜云章欲言又止。尹川明白,老杜心里肯定还放不下他的旧情人,只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显露出来而已。
二人看天色已晚,便回了漕帮。问起琳琅,琳琅说罗枚并没有回来,看起来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变戏法啊?这倒让我感觉很亲切呢!”琳琅听尹川说起和罗枚打探出来的消息,有些感慨地说道。
“哦对,记得你说过在海外受教过一位姓姜的华人女魔术师,她也是你的恩人之一。”
“没错,可惜姜老师已不在人世。所以听你们说打探的目标是个戏法世家,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次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行动,不许不带着我。”
尹川笑道:“那是自然,琳琅,我想调查这件案子你一定会有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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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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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哑巴叔公
最近一段时日,吕昌华总是心神不宁。作为吕氏戏法的第四代传人,他似乎预感到吕家家传的这门手艺或许要在自己这辈断了传承。尤其这两天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小儿子吕继业那惨烈可怖而又诡异的死状,每每想起当时的情形,他都痛不欲生。
到底是谁用那么残忍至极的手段杀害了自己的独子?难道真的是大家闻声色变的飞天大盗风十九?可三年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就是他干的。而且风十九来无踪去无影,就算想要抓到他问个清楚,又谈何容易?
或许只有出家为道才能安稳住自己愈发难以忍受的心灵折磨吧?至于吕家戏法技艺的传承,也许只能按照计划的那样一步步来了。
吕昌华想到这儿,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当家的?”在他身边躺着的高夫人见夫君如此,忍不住问道。
“没……没什么。”吕昌华擦擦额头的冷汗。
“是不是又想起继业了?”
“是啊。三年了,一想起继业当时的惨状,我就……”
“当家的,继业不像水仙水清,他和水灵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说起来,我比谁都心疼,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毕竟咱们还有三个女儿,我岂能撇下你和她们姐仨不顾呢?所以老爷,你还是别太放在心上了,以后咱们一定能查清真相,还继业一个公道。”
“夫人,我也这么想过。可我已经心意已决出家为道,恐怕以后就不能再为吕家传承香火和技艺了。”
“难道你就那么不信任你堂兄弟恩廷吗?”
“恩廷啊……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他,但他性格偏执,和大姑爷走得又太近。我对他难以信任。”
“那你怎么办?难道要把绝技带着一起出家?”
吕昌华叹了口气,“让我再好好想想吧,让我好好想想……现在是几更天了?”
高氏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好像是五更天了……差不多快天亮了。啊……”突然,高夫人捂起嘴巴惊叫一声。
“怎么了?”吕昌华不知夫人因何惊呼。
“房……房上有人!是风十九!”高夫人指着窗外的房顶叫道。
吕昌华大吃一惊,赶紧披上外衣,几步走出屋子,往西边房上看去,不过并没有看到飞贼风十九的影子。同时,吕宅的其他屋子也有人出来查看。
“爹——怎么回事?”
“听娘刚才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的是从东屋出来的大女婿和大女儿。
“没事没事,回去睡吧。”吕昌华向他们摆了摆手。
两口子有些莫名其妙,彼此对视了一下,然后便回了屋。
“啊……啊……”从西屋走出一人,冲着吕昌华连叫带比划。吕昌华知道,是惊动了自己的哑巴叔公吕泰。
“叔公,抱歉把您老也吵醒了。没事没事,您回去歇着吧。”吕昌华恭敬地说道。
“堂兄,我听嫂子说房上有人?难道是风十九又来咱家了?”吕泰身后,他的儿子吕恩廷随口问道。
吕昌华当即一皱眉,然后赶忙解释,“没有没有,你嫂子花了眼了,没看清楚。估摸着就是只野猫从房上蹿过去而已。”
“没事就好,要是风十九,还不再把咱们吕家折腾个天翻地覆啊!”
他话里话外透着阴阳怪气,让吕昌华很不舒服。“得了,回去歇着吧。”吕昌华招呼道。
待家宅回归平静后,吕昌华再次躺到了床上,这回辗转反侧,彻底睡不着了。
身边的高夫人低声说道:“老爷,我可没看花眼,那的确是条人影,想必就是那个飞贼风十九。”
“我相信你说的,”吕昌华闷闷地答道,“刚才你也听见了,恩廷说的那叫什么话?生怕我想不起来继业的事?虽然最近风十九夜半三更来咱们吕家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做什么案。”
“可你也知道,继业的死,很难说和他没有关系。如今他还隔三差五来咱们家宅骚扰,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可你还不让报官。总是这样心惊胆战的,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啊?”高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风十九在临清神出鬼没那么多年,要是官府能抓早就把他抓了,何必还等到今天?咱们报官,不光于事无补,还严重影响吕家戏法演出的人气,这种得不偿失的糊涂做法,也就是你们女人能想得出来。”
高夫人把身子扭过去,不再言语,但心里仍然十分不舒服。
转过天来,吕家一家人和往常一样聚在前厅吃早饭。虽然不像那些高门大户那样吃饭讲究家族排场,但至少也遵循着老式家庭的长幼尊卑。叔公吕泰坐在正座,吕昌华夫妇、叔公儿子吕恩廷、三家女儿女婿、叔公大徒弟张大方、二徒弟金桂依次而坐。等吕泰动筷后,众人才可就餐。
“爹,据说昨天风十九又来咱家了?”二女儿吕水清问道。
“是你娘看走眼了。”吕昌华随口回应。
“不是看走眼吧?好像我也看见了。”三女儿吕水灵嚼着嘴里的吃食说道。
“老三,你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吕昌华有些不满地问道。
“岳父,水灵她最近是忧心咱们吕家绝技的传承,夜不能寐。”三女婿余锦堂陪笑解释道。
“是吗?是怕爹的绝技不传给老三你吧?毕竟你和继业才是亲姐弟,继业没了,所以你一直就觉得应该轮到你了?”吕水清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二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吕水灵“啪”地一摔筷子,把眼一瞪,“绝技又不是我娘传授,爹是咱们姐仨的爹,你何必那么小心眼儿?说些片汤话?”
“那当初怎么爹只传授给继业,咱们姐仨可都沾不着边?”大女儿吕水仙插言道。很显然,大姐二姐早已是同一战线。
“啊……啊……”这时,哑巴叔公吕泰突然叫了几声,抬起手使劲拍了几下桌子,看样子十分生气。全程没说一句话的吕恩廷起身扶着吕泰离席而去,张大方和金桂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行了行了!都给我住口!”吕昌华喝道,“传授的事我会仔细考虑,你们没必要就在一家人面前阴一句阳一句,说给谁听呢?吃完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给我添堵!”
“爹,这事您还得加紧安排,毕竟时间……”二女婿谷延一脸媚笑着说道。
“干嘛?就那么急不可待吗?我是出家,又不是咽气。”吕昌华没好气地打断他。
“不用担心,爹自有公平的安排,咱们没必要操心了。”大女婿海一帆说道。
“希望爹这次能公平些吧,别像以前一样那么偏心继业。”老二吕水清垂着眼皮,搅合着碗里的米粥。
“老二!给我闭嘴!”吕昌华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不许在我面前提继业!否则我把你赶出家门!”
高夫人赶紧劝道:“老爷,干嘛跟自家女儿生这么大气,她是无心之言。水清,赶紧给你爹赔礼。”说着,她直向老二递眼色。
吕水清没好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爹,我下次不敢了。”说罢,起身扬长而去。二女婿谷延就像条哈巴狗一样紧跟在她身后离席。
“爹,我们也吃好了。”大女儿吕水仙紧跟着起身,带着大女婿海一帆离开。
此时餐桌前只剩下吕昌华夫妻和三女儿吕水灵女婿余锦堂四人。吕昌华将三女儿夫妇带到自己房间,打算单独谈话。
“昨天半夜的事你们也看见了?”吕昌华问道。
“看见了,风十九又来咱家生事了?”吕水灵反问道。
“是的,我要你们别到外面乱传闲话。”
“爹,风十九的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吕水灵接着说道。
“你想说什么?”吕昌华直了直腰杆。
“爹,我们的意思是……那么多年了,咱们不能任由这个飞贼在吕家头顶上肆意妄为了。我们怎么着也应该做点什么啊。”余锦堂仗着胆子说道。
“你一个书呆子,能做什么?”吕昌华十分不以为然。
“的确,临清的衙门拿他没办法。不过……咱们就不能另辟蹊径?”
“怎么个另辟蹊径?”
“风十三再猖狂,他也无非是个江湖飞贼,咱们吕家早年也在江湖上混饭吃,难道就不能用江湖的办法来治他?”余锦堂说道。
“爹,我们寻思过了,”吕水灵接着说道,“咱们吕家早年间多少也有些江湖人脉,完全可以借江湖人办江湖事。”
吕昌华沉吟了片刻,说道:“江湖人脉么……我这辈的人很难寻到了。不过,叔公也许有些人脉。只是他现在是个哑巴,不知道还能起多大作用。”
一阵沉默过后,吕昌华继续说道:“你们这个思路倒是不错,值得一试。这样吧,我和叔公商量商量。”
余锦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吕昌华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问道:“锦堂,你还有事?”
“爹……其实有些话从我嘴里说不太合适,只是……”
“你有什么话就说,都是一家人。”
“那个……我总觉得叔公有事瞒着咱们一家子人,别看他老人家说话不方便,但似乎不是他说不出来,而是他压根就不想说。”
吕昌华一皱眉,“你这是从何说起?”
“岳父,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过,似乎每次风十九一现身,他一定会出来查看一番。昨天是大姐和大姐夫听见爹那屋有动静,先出屋询问。一个多月前那次也是后半夜,起夜的二姐夫发现了风十九,然后叔公就马上出了屋。还有前面好几次,叔公都是很快就出了屋子,虽然不说什么,但就如同他一直不睡觉就等着风十九出现似的。”
吕昌华闷头略加思索,然后说道:“叔公年纪大了,觉少也很正常,外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肯定会打扰他休息。他出门看看出什么事,也是关心风十九这个飞贼有没有窃取咱家的东西。”
“可那么多次了,风十九根本什么都没偷过,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另外还有一点,”余锦堂低下声音,“岳父,不光是叔公,每次恩廷叔也陪在他身边。难道他也不睡吗?”
吕昌华被问得眯起眼睛默然无语。
“说到了恩廷叔……爹,他只比您小八岁,却从来不张罗婚姻之事,叔公也不闻不问,一直光身一人到现在。这些难道您就不觉得好奇吗?”
“老三,这是人家的家事。虽然我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叔公毕竟和咱这边不是直亲,人家父子之间怎么想,还轮不着咱们说三道四。你们做小辈的,少在背地里议论长辈家事,赶紧下去吧。”
吕昌华没好气地将三女儿夫妇赶了出去,吕水灵和余锦堂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回了自己屋子。
高夫人端过茶壶,给吕昌华满了杯水,“老爷,刚才水灵他们说的话我也听见了。虽然他们的确不应该背后议论叔公和恩廷兄弟,但这里面的事你也应该有所注意了。”
“嗨,恩廷的事我也不是没帮他张罗过,但人家根本不搭我的茬,我能有什么办法?至于叔公么……他老人家哑了半辈子,性情敏感,尤其是涉及到风十九,他更是格外忌讳。所以水灵说的,应该只是他们为了让我尽快决定三绝技的传承问题,打算无中生有,将叔公和恩廷排除出我的考虑之内而已。”
“唉,你说这事闹的。看来不尽快做打算,还真是不行了。那对于解决风十九的问题……老爷,你觉得水灵的主意怎么样?”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我在江湖上确实没什么人脉。或许叔公那边会认识些江湖中人,要不请他出面走动走动?”
“刚才咱们还议论人家呢,转脸还得请人家……”高夫人为难地说。
还没等吕昌华再说什么,就听见屋门外老者咳嗽的声音。夫妇二人一听就听出来了,是哑巴叔公吕泰,赶忙起身相迎。
果然,吕泰让儿子吕恩廷搀扶着,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来到房门口。
“叔公您来了,找我有事?”吕昌华赶忙上前相迎,夫妻二人将吕泰让到上座。
“昌华哥,我爹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咱们吕家三绝技传承的事。”站在吕泰身旁的吕恩廷首先开口。
吕昌华不禁一皱眉,“叔公,恩廷,这件事我还在考虑,目前还没想好。您是不是……”
“啊……啊……”吕泰似乎十分不满,手上一个劲地比划着。吕恩廷看罢点点头,“我爹的意思,既然昌华哥已经决意出家为道,这件事就得当机立断。否则他可看不得咱们吕家的绝技断在你的身上。”
吕昌华显出颇为为难的样子,“一大早您在饭桌上也看见了,咱们吕家三个孩子还有女婿们,都是那态度,这让我如何决断?”
吕恩廷冷笑一声,“昌华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姓吕。”
吕昌华把脸一绷,“恩廷你要说这话,我可得掰扯掰扯了。如果你有妻室子女,我自然会把你考虑进去,但你一直孑然一身,就算我传给你,你又该如何传承下去?”
“哼,要是吕继业还在世,昌华哥你说得还算有点道理。可现在只有三个女儿,即使后续有子嗣,不也是外姓?又何谈吕家的传承?”
“你……”
二人正在逐渐针锋相对,争论不休时,吕泰的大徒弟张大方从外面走进屋子,“师父、家主,外面有三位客人来访。”
“是什么人?”
“两男一女,自称是漕帮的人。”
“漕帮?”吕昌华有点奇怪,“漕帮和我有什么关系?告诉他们,我有事要忙,恕不接待。”
还没等张大方领命离去,旁边的高夫人叫住了他:“哎等等!”随即对吕昌华低声说道,“老爷,刚才水灵的主意你不是挺赞成的吗?正好漕帮的人来了,不妨看看他们有什么手段?”
吕昌华一拍脑门,“哦对对,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大方,你把他们请进来。”
张大方答应一声,转身去接待来客。
“昌华哥,你认识漕帮的人?”吕恩廷问道。
“不算认识,但我原本有事相求漕帮,正好他们来了人,省得我亲自出门造访漕帮码头了。”
“有事?有什么事要求这些江湖帮派?”
“嗨,还不是关于风十九嘛。毕竟风十九算是江湖上的贼人,咱们通过一些江湖的人脉关系,兴许能解决风十九这个祸患。本来打算问问叔公早年间在江湖上还认识哪些人物?现在漕帮的人主动找上门,这不是省事了吗?”
刚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叔公吕泰“啊……啊……”地叫个没完没了,手里的拐杖一个劲敲着地面。吕恩廷似乎马上明白了吕泰的意思,“虽然漕帮算是运河一带最大的帮头,可帮中之人都是些乌合之众,对付风十九?他们有那么大能耐吗?”
“有没有能耐,不妨先把人请进来叙谈叙谈,之后咱们再做定论。”吕昌华说道。
没过多时,张大方在前,三人在后,进到吕宅客厅。吕昌华坐在正中,吕泰和吕恩廷在旁边作陪。只见来的三人中有两位中年汉子,还有一个颇有气质的二十多岁女子。正中一身青衣,腰系板带,三十多岁模样的精壮男子上前施礼,“座上这位,应该就是临清府有名的戏法吕家的家主吕昌华先生吧?在下漕帮杜云章有礼了。”
吕昌华欠了欠身,“杜先生别客气。另两位是?”
“哦,这两位也是漕帮里的兄弟……呃,还有姐妹。这位姓刘,名川。这位是林玉林姑娘。”
这是来时尹川三人商量好的。杜云章作为公门中人,没必要更名换姓。但由于怀疑这趟吕宅之行是组织特意引导尹川和琳琅,所以他们二人还是换个名字更为合适。
“哦——三位想必在漕帮里应该有些地位吧?否则怎会特意登门来访我吕家?”请三人落座后,吕昌华问道。
“吕师傅,原谅我们来得冒昧,不过对于飞天大盗风十九,我们漕帮在临清的分舵不堪其扰。听闻吕家也是深受其害,甚至还在几年前闹出过人命……”
“抱歉我得问一下,”旁边的吕恩廷打断了杜云章,“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吕家和风十九有纠葛的?”
“您是?”
“这是我堂兄弟吕恩廷。”吕昌华介绍道,“恩廷,不得无礼,你先让人家把话说完。”
“想必这位也是个戏法大师。”杜云章都没正眼看他,只是一直直视着吕昌华,“吕师傅,你应该知道漕帮在运河一带消息灵通,临清府飞天大盗风十九这样的江湖人物,怎会逃过漕帮的眼线?吕家公子吕继业的死,你也怀疑和风十九有关系吧?”
吕昌华不禁暗自倒吸了口冷气,虽然吕继业之死当年轰动整个临清,但漕帮的人能知道自己在怀疑风十九,足以说明他们的信息有多灵通。
“怀疑归怀疑,但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最近风十九时常出没于我们吕家,简直猖狂至极,我们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此贼究竟和吕家有什么恩怨?因何对你们纠缠不休?”
“唉,说到风十九和我们吕家的纠葛,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吕昌华长叹了口气说道。
“啊……啊……”不知为何,叔公吕泰突然叫了起来,似乎很烦躁的样子。
“昌华哥,我爹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了。”吕恩廷说道。
吕昌华知道叔公一直不喜欢提起风十九,于是起身相送,“那叔公您回去休息吧。恩廷,麻烦你照顾叔公了。”
吕恩廷连理都没理,和吕泰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高氏夫人亲自给三人献了茶,然后坐到了吕昌华身边。“诸位,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您是吕家主母吧?不必客气。”杜云章颔首示意。
“说到飞天大盗风十九和我们吕家的纠葛……起先其实并没有什么纠葛。我们吕家在道光年间就在临清府耍戏法,凭着远近十里八乡乡亲的捧场,逐渐有了些人气口碑。到了光绪三十年左右,这里才开始闹飞贼,也就是飞天大盗风十九,此人飞檐走壁,昼伏夜出,时不时就潜入官宦人家府宅行窃。
“但和其他江洋大盗不同的是,此贼盗取的不是金银钱财,而是大户家的传家至宝。比如在临清府名声响当当的吴举人,据说同治年间还参加过金銮殿试,他家有一家传宝贝——传说是孟子的手书竹简,结果就被风十九趁着月黑风高给盗走。还有住在关厢的富商巨贾葛家,被盗了乾隆朝九王爷所赐的镇宅宝剑;北城的烧锅李家,让风十九偷去了家传十多辈的酿酒配方……
“总之,风十九所做之案,都是如此。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他从不伤及人命。就算是有主家报案,官府中人抓捕,他也只是遁逃而去,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似乎不伤人命便是风十九自立的规矩。直到三年前的中秋节,风十九作案到我吕家时,这个规矩被打破了。我的小儿子继业……惨死在风十九偷偷潜入的房间中。”
“老爷,别说了……”高氏夫人垂下头,轻轻噎泣起来。
“哦……是这样。”杜云章微微点点头。
“吕师傅,恕我冒昧问一句,”尹川适时开了口,“先前风十九在临清作案,都是窃取各个高门大户的传家宝贝,不知他到吕家要偷取的是什么宝贝?”
“这……”吕昌华似乎有些顾忌。
“老爷,这三位毕竟不是戏法行的人,告诉他们也没什么。”高氏夫人说道。
“好吧,我告诉你们。我们吕家之所以在临清,甚至是整个山东地区的戏法行里都算有些名声,就是因为有家传的三样戏法绝技——龙宫戏水、龙焰封喉、冰龙脱身,本地戏法行里管这三样绝技统称为‘吕家御三龙’。”
杜云章、尹川和琳琅听着颇为好奇,全都来了兴致。“我们还没有幸观赏这三样绝技,但听名字就格外厉害。”杜云章感叹道。
“让三位见笑了。这‘御三龙’的绝技,祖上都是单传于子嗣其中一人。我祖父有二子,我爹和叔公吕泰,于是我爹便传了下来,然后再传于我。‘御三龙’记录于一部书册之上,珍藏在宅中一处很隐秘的房间之中。当时继业便陈尸在那里。”
“听您的意思,是打算将绝技传给吕继业?”尹川问道。
“当时不仅是打算,其实我已经将三绝技的基本功都传授给了继业,这孩子天赋异禀,看了书册上的诀窍要点,很快便学会了‘御三龙’的精髓。但没想到……”吕昌华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
“吕师父不必过于悲伤,我们三个来,目的也是想帮着吕家调查当年吕继业身亡的真相。等一切真相大白,将真凶绳之以法,不管是不是风十九干的,也会给您公子一个公道。”杜云章说道。
吕昌华愤然中眼神闪出一丝狠厉,“我儿继业已经不是给一个公道这么简单了。”
“那您的意思是……”
“要凶手血债血偿!让他和我儿一样地惨死!”
尹川有些好奇,“吕先生,冒昧问一句,令公子之死究竟怎么个惨法?”
他刚问到这儿,高氏夫人当即捂住脸颊,泣不成声。
“既然你们问到这儿了……”吕昌华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杜云章,“这是我大女婿找人在现场拍下的照片,我这三年来时刻都贴身带着,就是为了牢记继业的惨死,一定得给他报仇雪恨!”
杜云章接过照片,和尹川琳琅三人仔细一看,不由惊得冒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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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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