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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篇] Hunted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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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3 23:15:38 中国香港|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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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在稍微后面一点,请有点耐心。

此时的天空看起来不太正常。
看起来像是临近落日的颜色,可却红的异常。不管左右怎么找寻,都找不到那悬挂在空中提供光亮的太阳,可天空却又无处不散发着微微的光芒,透露出一点点血色正好与展现在面前的这场令人恐惧地绘图交相辉映。
少女默默端起了枪,认真地进行瞄准。
她瞄准的对象是另一位逃窜的少女,猎物看起来很累,穿着常见的校服裙子,身上沾满了土泥,齐耳的短发也乱糟糟的。她稍微捋了捋头发,全身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
“你这个笨蛋……就算这样也没什么用。”
端枪的少女不为所动,只是将枪口死死地瞄准着她,许久却没有扣下扳机。而就在她脚边,一具少女的尸体就横躺在那里,黑色的血流了一地。子弹所造成的伤害在她身体上留下好几个难看的洞,甚至连肠子也露了半截出来,眼球也被打掉了一个。死了吗?她的手似乎还在微微抽动。
“蠢的是你才对吧?现在还不明白吗?”
“啊……我懂了……”被瞄准的少女竟然笑了起来,“你太无聊了吧?毕竟已经那么多次了。”
少女的身后,是完全违背了常识,像一堵铁色的高墙一样的东西,她们把它叫作“铁幕”。
她很不满地将头扭了过去,然后使劲地给枪上膛。在她的身边,还散落着无数具少女的尸体,她们无一例外被人残忍地用枪杀死。
“犯人不就是你吗?”
“当然不是了!”端枪的少女表现出了惊讶。
“哎,那种事情其实无关紧要啦。”
“那么,一会见了。”被瞄准的少女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睛,耳边似乎有引擎的轰鸣声。
“还是一个样子。”她嘟噜道,然后恶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时间回到从前。
距秋理第一次走出这个狭小阴暗的小房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了。
这里到处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闻了就令人皱鼻子,是她记忆中医院才会有的味道。
啊……好痛,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少女久久地蜷缩在地上,全身的痛感向她袭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打开了小房间的门。她走的摇摇晃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并掉落出来了。
十名14岁的少女一个接一个地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们拥有着统一的服装,校服上衣和校服裙子,加上白色的过膝袜与一双不怎么舒服的运动鞋。
她们拥有着相似的身材,相似的身高,相似的相貌。像是走出了一支迷你的军团,但每个人却又有无数不同之处。
秋理警惕地靠在角落,她没有掉以轻心,没有任何的记忆就突然来到这里,她不能保证这些人都怀有善意。
少女们也正在怀疑地互相打量,互相地盘问着信息,这是个人人自危的地方吗,秋理叹了口气。
看起来她像是在一个像是监狱的地方醒来了,不,也许宿舍更确切,因为这里并没有囚禁人的东西。唯一的出路是面前的大门,可少女们还没决定打开。
有完没完啊,她顺手扎起了头发。这时一个短发的少女有点可疑地向她靠近。
“你好。”
“你好。”秋理甚至得腾出正在扎头发的手与这位少女握手。
“那个……”她看起来有点拘谨,“我叫禾月……”
其实她不用说秋理也知道,每个人的胸口前都别了每个人的名字,这位短发少女的胸口上也确实写着“禾月”的名字。秋理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只有你看起来值得信任一点。”禾月轻轻地说道。
“为什么?”秋理咧开嘴笑了。
“大概是因为你一个人在角落吧,看起来像个小动物一样。”
“这样说真的礼貌吗?”秋理想。但她放弃了责怪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有个同伴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能记起来什么吗?”秋理问。
“我能记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己也一样呢,真是奇怪。
“身体感觉好点了吗?”禾月问,每个少女大概都和秋理一样,走出门的时候痛苦地蜷起来一点身子。
秋理感觉痛感已经差不多消失了,于是说:“好多了。”
“是什么造成了痛感呢。”秋理默默地想。
她试图回忆自己过往的人生,只能得到些暧昧不清的片段。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来到这里之前,有风吹过了自己的脸颊,有点咸腥的味道。眼前,好像是一望无尽的蔚蓝。
大海……没错,应该是大海,自己大概是在海滨吧?接下来就是头部受到重创,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死真是太好了……秋理默默地感叹。
一旁的禾月拉了拉秋理,示意她看向墙上。
少女们这才发现,墙上挂了个大大的类似电子计数器的东西,醒目的红色指示着数字,上面的数字是“01”。
“那是什么意思?”
秋理也想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也许是这栋建筑物的标号吧?
“不对不对,哪有把标号写在建筑物内部的?”
“那也不一定哦,说不定我们打开那个大门,便会来’02’号房间。”
“现在没必要说这个,一会也许就知道了吧。”禾月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禾月脸上摆着笑容,心里却默默担心起来。
禾月14岁之前的人生,用痛苦来形容不为过。
因为自幼被父母抛弃,被外婆收养的禾月,从小便被灌输着要独立坚强的观念。明明是个脆弱的人,却还是装出了坚硬的样子,再将自己的外壳示人。每天这样生活的少女,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与人们周旋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这点禾月很早就意识到了。
“禾月,你一定要照顾我啊。”
每次外婆这么说,禾月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养育了自己半辈子的人,患上了渐冻症,渐渐失去了自理的能力,这是禾月心中最大的痛楚。她渴望活在更自由与开心的世界,可她却绝对不能放弃自己最亲近的外婆。
当时读初中的禾月,听到了这样的流言:
“最近,有神色可疑的男人在附近转悠呢。”
听见这样的传言后不久,禾月所在的初中就发生了学生被强暴的事件,所有的学生都被警告晚上禁止外出,注意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在床上躺着无法动弹的外婆流下了眼泪,不断地用手指在禾月身上写着“保护好自己”。
禾月无法作出什么样的应答,只好紧紧地攥住外婆的手。
好在之后的一年内,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再之后……禾月也记得那有些咸腥的海风,自己是在海滨吗?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是哪个学校的呢?”禾月向秋理发问。
“我?我退学了。”秋理又捋起了头发,看似有点不在意的作答。
“为什么呢?”
“啊,那个,发生了一些事情。”说完这句话后,秋理抿上了嘴。
禾月察言观色地闭上了嘴,反倒是秋理,她向禾月询问起从前的情况,禾月没什么可隐瞒的,全部告诉了秋理。
“喂,你看那个啊。”
“嗯?怎么了。”禾月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名身高略高的女生,胸口的名片写着“沙都子”。
“没发现吗?我们每个人从小房间内走出来后,门全都随意地敞开着,只有这位名叫沙都子的少女,把门好好地关上了。”
“她一定是个谨慎的人吧。”
“哇,秋理你,有很好的洞察力啊。”禾月感叹道。
“算不上什么,接下来,还是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出去吧。”秋理挥了挥手。
沙都子看起来成为了少女们的头目,主导着谈话,不断地从几位少女口中提取着信息。她这才注意到了在角落的两只小动物,于是挥挥手,示意她们也过去。
“真是麻烦呢。”秋理拉着禾月一起走了过去。
十位少女集中在一起互相交换了自身的情报,听禾月说完,沙都子似乎有点惊讶地说:
“我们似乎在一所学校呢。”
是吗?禾月不善社交,她对沙都子没什么印象,但也有点熟悉的感觉,也许在哪里打过照面吧。
秋理指出了少女们叙事中的共同点:
“我们最后的记忆,似乎都停留在海滨呢。”
难道自己是被什么变态组织抓到这里来的吗?禾月想不明白。
“那么大家都是因为什么原因,集中到海滨的呢?”
“啊,我记得,学校是有个活动。”沙都子说道。
好像是这样,禾月也记得是学校召集大家去的。
其他少女前往海滨的理由就五花八门了:有晚上过去散散步的,也有失恋了过去散心的。不管怎么整理线索,秋理也找不出来她们被抓到这里的原因。
“所以说啦,是变态组织,说不定一会会有人过来强迫我们拍色情片呢。”
发言的小个子少女胸口的名片写着“时子”,她摆出个有些天真烂漫的笑容。
“时子,你才是变态吧。”沙都子说,她们好像以前就认识。
“总感觉沙都子你变成熟了好多。”时子挠了挠头。
禾月突然想起来了,时子是见过的,有可疑的男人这个说法,好像就是从这个小个子嘴里流出来的。
炫目的红色警示灯亮起,刺耳的警报声充斥在整个空间内。
“啊,各位,我想我们该走了。”
在沙都子的带领下,十位少女来到了大门前。她将手放在了大门上,用力推开,展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条小路。她们排成一列,而禾月像一只小猫一般,在秋理的身后拉住了她的衣角。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满后子的小路,仅够一个人涌过。而在小路两边是高耸的石墙。少女们看见这样的景象都议论纷纷,小声嘀咕。
跟在秋理身后的禾月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
“你看,这路的尽头好像有亮光。”
秋理眯着眼睛看了看,路的尽头好像是一片非常宽阔的场地。为首的沙都子也发觉了这一点,于是少女们更加卖力地迈动起了她们光洁的双腿。
当少女们临近出口的时候,她们听见了外面人声鼎沸。
“诶?人群?”沙都子发出了惊叹。
说的没错,呈现在少女军团面前的,是一条十足宽阔的道路,上面整齐地铺满着绿茵。道路的两侧是两米高铁制的围栏,围栏外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
“怎么会……”秋理木讷地说。
围栏外的人群看起来不像是正常的人类,他们无一不面目可憎,似乎有着无尽的仇恨,还愤怒地伸出双手向围栏里伸去。他们熙熙攘攘地,后面的人拼命地向前凑着,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无时不透露着人之恶。
“咦——呀!!”时子发出了尖叫,围栏外的人拾起来了石粒和瓦片,向少女们丢来。时子的上衣被飞来的瓦片割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露出了洁白的双乳。
“那个……时子同学。”秋理似乎咽了下口水,“你不要紧吧?”
时子没顾上回话,只是疯狂地躲避着飞来的物体。
看来交涉也没有什么希望了。沙都子焦急地向人群喊着话,可换来的只有物体飞过的“咻咻”声。这些人好像根本听不懂人话。
“大家快跑!”沙都子大喊,宛如领导一般向所有少女挥手,于是大家便忘乎所以地狂奔起来。同时,人群也展开了更为密集的攻击。
“小心那里——”本来跑在秋理后面的禾月突然发力,冲到了秋理的前面,用手掌挡下了本来飞向秋理头部的瓦片。
秋理也没想到禾月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禾月手上的鲜血流淌下来。
“不要再愣着了。”禾月继续拉上了秋理狂奔。
这条路有尽头吗?不管怎么奔跑与眺望,展现在面前的只有看不见尽头的草地。禾月死死地攥住秋理的手,她不敢说什么丧气的话,以免打击到秋理。
“禾月要坚强,要保护他人。”这句话出现在她耳边,这是她从小被灌输的宗旨。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响声。禾月与秋理同时回头看,一位少女跌倒在了草地上,她再抬起头来,满脸都是骇人的鲜血。从她胸口处隐隐可以瞥见,那里写的名称是“斜月”。
禾月迟疑了一下,但秋理却没有迟疑,她拉住了禾月,继续奔跑。
“真是抱歉,应该不会死的吧。”禾月默默地想。
不知又奔跑了多久,攻击的频率似乎降下来了,秋理再往两边望,连人群也变稀疏了,只围着围栏站了一排,露出身后难看的空地。他们开始不再投掷物体,转而双手抱胸,冷冷地注视着少女们。
少女们奔跑的速度也随之降下来了,她们又聚集在了一起,暂时不用躲避飞来物了。少女们都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有谁受伤了吗?”沙都子焦急地环顾众人。
“我的头不小心磕到了……”刚刚那个跌倒的少女,斜月举起了手。
啊,没死真是太好了。禾月想。
“稍等一下……
沙都子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上衣上,她扯住了一个角,然后狠狠地向下扯。布制的衣服马上发出“嘶拉”的哀鸣,沙都子就这么扯下了一条长条状的布条。同时失去了一部分衣物的遮挡,沙都子的光滑的小腹也露了出来。
“过来,我给你包扎。”
斜月似乎有点被这大气的动作震惊到了,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在沙都子面前蹲下。
沙都子娴熟地缠绕上布条,并帮她抹干净了脸上的血浆。
“沙都子,你真是个可靠的人,你一定有姐妹在家里吧?”秋理看着这一幕,突然这么发问。
“是啊,沙都子,在学校这么久,从来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情呢。”时子也插了句话。
沙都子一边将布条打结,一边微笑回答:“我是独生子女,正因如此,才学会着照顾自己和他人。”
秋理打量着她的脸,没有再说什么。
“总觉得,沙都子变可靠许多了呢。”时子说。
完成了包扎之后,少女们决定继续前进。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有点不正常。”
“这里的人好像没有理性思考的能力,就算是这边这些神情冷漠的人,也不会作出任何回应。”沙都子分析,“也许不能用常识来理解这一切。”
到底被卷入到了怎样的事件当中啊,秋理想。
“啊啊,还是被强迫拍色情影片好点。”
“真不知道到前面会遇到什么。”禾月有点担心地说。
“没关系啦。”秋理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继续牵上了禾月的手。禾月感受到秋理手掌的温度,稍微用力地回应她。
越往前走,本来密集的人群越来越分散了,从刚开始密密麻麻的人群,到只有一排的人,再发展到隔一段距离才站一个人。少女们谨慎地走在道路的中间部分,排成一排,生怕围栏外的人发起袭击。
可那些面无表情的人迟迟没有行动,只是双手下垂,握着什么东西。
禾月感到不寒而栗,他们冰冷的目光似乎比狂热的群众更加可怕,她只好加倍攥紧了秋理的手。
“那个,他们手里拿着的,让我很不安啊。”秋理小声对禾月说,她现在似乎更加信任禾月了。
“什么?”
“他们手里拿着的长条状物体,那是什么呢?”秋理再怎么拼命去看,还是看不真切那些人手中握着的物体,只有一个隐隐长条形的轮廓。
“也许是棍子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秋理有点苦恼,她紧紧地皱着眉头。
少女们越向前走,气氛就越发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少女们都不再说话了,只是神情有点紧张地前进。沙都子作为打头的,步伐僵硬地迈着步子。
她也在硬撑吧,禾月想。她真心觉得沙都子适合来当领导者,有责任心,温柔且决断,看起来是能独当一面的类型。
为什么时子会觉得沙都子不一样了?难道沙都子在学校不是这个样子吗,果然,人到了逆境才能展现出坚强的一面啊。
“停下,禾月。”
禾月站住了,有点疑惑地看着秋理。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了,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禾月很疑惑。
“因为那是……”
就在那一瞬间,秋理意识到自己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已经有其他东西替她作了回答。
是枪声,清晰的枪弹划过空气,炸裂的火药发出“砰”的声音。
打头的沙都子脑袋旁炸开巨大的血花,她随之倒下,脑浆都有些许崩到了身后少女的身上。
冷漠地人们统一地举起猎枪,朝着少女们开枪。
“咦呀————!!!”
惊悚的尖叫不绝于耳,少女们如同受惊的鸟群一般四散开来。
怎么会这样……禾月缓缓瘫软在地上,眼前是死去的沙都子的尸体,她脸上扭曲的神情都诉说着自己的恐惧。明明是负责任,很会关心人的活力少女,现在却脑浆炸裂,面目可憎地肮脏地死在草地上。
死去的人是我就好了,她甚至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快跑啊。”秋理拽起了地上的禾月,拉起她的手也奔跑起来。
枪手们很聪明,并没有在少女们进入射程后就立刻射击,而是等少女们完全进入包围圈后,再像打靶一样对少女们展开猎杀。
草地上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作掩体的物体,少女们即使往回跑也依旧处在密集的枪线之下,枪声一下一下,刺耳的爆鸣声不绝于耳。
禾月看着无数血花在空中绽放,自己却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被秋理抓着手麻木地跑路。刚才还漂漂亮亮,干净皎洁如月般的少女们,现在只是如同野兽般,露出因惊恐而扭曲的脸逃窜着,满脸都是血浆。禾月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无法拯救自己的抑或是拉着她的手的那个人的性命。
“我说禾月你啊,是做不到拯救每个人的。”
上学时老师告诫她的话,现在不知怎么奇怪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自己中枪的话,外婆怎么办?她会死在那张小床上的吧?皱皱巴巴,可怜地缩在那里死掉,就像她本身悲剧的人生。
“喂!禾月!”
秋理猛的一下抱住禾月,一颗子弹穿透了秋理的右肩。
“那个……谢谢。”
禾月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看着这个突然扑过来并护住她的女生。
又一颗子弹飞来,这一颗同时贯穿了秋理的右肺和禾月的左肺。
这下要死了吧,禾月能感觉血液正汩汩流出。
又是一声枪响,幸运的是没有打中头部而是小腹,更加清晰的剧痛传来了,禾月和秋理相拥着倒在草地上。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秋理明明可以一个人走。”
秋理发出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禾月。
禾月感觉自己的意识更加模糊了,身体在慢慢变冷,远处传来的枪声变得模糊不清了。
“因为……我想保护你……们。”秋理低声说,远处似乎还传来着枪声。
啊,保护大家么,秋理原来是这么无私可靠的人吗,这就是她这么做的理由吗。
啊,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等一下……秋理的胸口……为什么没有别着名片呢……真是奇怪……
那里只有沾满血污的布料。
眼前的少女慢慢闭上了双眼。
禾月最后的记忆,是草地上宛如大理石般的,死去少女的手臂。
一颗子弹飞来,贯穿了两名少女的头颅。


禾月再次醒来,是过了多久的事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感觉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等一下……我死了?
发生过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禾月的脑中。
她和秋理,相拥着倒在草地上,然后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头。
强烈的不真实感令禾月头晕目眩,同时,身体的疼痛向她袭来。
“啊……好疼。”
禾月忍不住发出哀鸣,和上次一样的痛感,她感到四肢一阵无力。
胸口处别的“禾月”不知什么时候歪了,她小心翼翼地矫正回来。
勉强支撑着身体,推门出去,还是一样的地方。与此同时,隔壁小房间的门也被推开了,走出来的是秋理。
“秋理!”禾月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冲上去抱住了秋理。
“好啦好啦,”秋理有点嫌恶地推开了禾月,“好疼的。”
“没死真是太好了。”禾月又从心底默默念叨这句话了。
接下来,十名少女又依次从她们上一次的小房间内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惊愕,沙都子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走了出来,然后还是小心地关上了门。
“啊,沙都子, 你后背上有血呢。”
经过秋理的提醒,禾月也发现了,沙都子后背的衣服上有一大块触目惊心的血污。
“可能是上次遗留下来的吧,我可是被一枪打中头了。”沙都子苦笑着说。
少女们又围着做在了一起,就像一开始一样。
“所以说,我们是被什么人用医疗手段救回来了吗。”时子有些后怕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看来上一次是被打穿了小腹。
“绝对不可能,”沙都子摇摇头,“现代医疗绝对抢救不回来一个脑浆都崩出来的人,各位,你们的身体就像上次走出这里之前一样完好吧?医学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我同意沙都子的观点,”秋理撩起自己的头发,“依我来看,说这个世界‘重启’了更恰当。”
“重启?”
“你们看那里。”
秋理手指的方向是那个电子计数器,不知什么时候,上面的“01”变成了“02”。
少女们一阵惊呼。
“没错,那个计数器所代表的意义,大概就是我们‘重启’的次数,也可以理解成我们‘轮回’的次数。”
“真的是这样吗?”沙都子一脸担忧,“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还有出门面对那些人。”
“大概是的,不过,这同时代表了我们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还……会被枪打……么?”时子颤抖着说。
少女们陷入了沉默。
死去的痛苦……至今还记得,真的要一次次轮回,一次次品味这些痛楚吗?
禾月有点痛苦地抱住了头,她又想起了血花盛开,自己却无能无力的时候。
秋理默默握住了禾月的手,她似乎在颤抖。
“要不先这样,”沙都子看着所有人,“我们先待在这里,看看会发生什么。”
少女们默许了这个提议,于是大家坐了下来,等着警报声的响起。
“沙都子,”秋理很自然地和沙都子搭上了话,“你在学校里和时子关系很好吗?”
时子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凑了过来。
“不算太好,更或者说,和学校里的大家关系都不怎么好。”
“是呢,沙都子在学校里很少说话,和在这里完全不一样。
在学校就是看书,和女生不太玩的来。”
沙都子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抱歉了,在学校我可能光想着学习了。”
“像你这样的人,回到学校学习的话一定前途无量。”时子向沙都子竖起了大拇指。
“嘛,先逃出这个地方再说吧。”
“那么,禾月你呢?”
“诶?那个,我要照顾外婆,所以和同学也不是很熟……更不认识沙都子和时子了。”
警铃响起来了。
红光铺满了每个人的脸,少女们都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向四周。
没人知道警铃代表了什么,上次警铃响了后他们紧接着就出去了,没人知道警铃究竟意味着什么。
红光不停地闪烁。
耳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嗯?什么声音?
沙都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火!快往门口跑!”
火从角落升起,宛若红色的神明般像少女们袭来。
少女们尖叫着拉开了大门,在通道内狂奔,身后是追逐她们的浓浓黑烟。
秋理被呛地大口咳嗽,火势蔓延地异常地快,几乎是一刹那,就席卷了整个宿舍一样的建筑,将少女们残忍地赶了出去。
黑烟也用令人惊奇的速度蔓延着,少女们只能拼命地跑,直到冲出了出口。
所有少女都大口地喘着气,禾月的脸憋的涨红,秋理则饶有兴趣地盯着禾月看。
“真是太残酷了。”沙都子跑在最后面,她要确保所有人都逃出来了。
出来之后还是一样的场景,无穷无尽的人潮。
“还是要奔跑呢。”斜月有些害怕的说。
人群已经陆陆续续发现他们了,尘土向他们飞来。
“那么,大家先列成一排,尽量从中间走。”沙都子又摆出了老大的派头,少女们也乖乖听话。
“这个方法失败了呢。”
“没办法,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秋理回答。
即使少女们小心翼翼地凑近中间,还是不能完全避免人群的攻击。一块锋利的瓦片飞来,正中少女的头部,是斜月。她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没救了。”沙都子双手抱胸,斜月的头骨都露出来了一些,显露出粉红的脑组织,这种程度确实没救了。
禾月一阵恶心,赶紧将头扭过去了。
“一会见了。”秋理对着那具尸体说。
接下来少女军团平稳地前进,直到那个不会收到攻击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进入了枪手的射击范围了。”沙都子停下了脚步,“面对这些枪手,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那是什么?”
“就是跑,枪手们的准头并没有多好。”沙都子看向了时子,“时子,你自己也说过吧?那个狙击你的枪手打了你四五枪才命中。”
“嗯。”
“上一次我们是遭到了伏击,才让他们能那么有效的击杀。这一次我们分散开来奔跑,尽量让枪手们不易瞄准。”
“根据经验来看,经过疯癫的人群之后是枪手们,那突破了枪手这片区域,接下来会有新的区域吧?我们大概有无数次机会,所以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努力向前跑,直到终点。”
真的有终点吗?禾月想着,忍不住眺望远方。
“那么,我们准备开始吧,不要只跑直线哦。”
秋理向禾月伸出了手,“要一起么?”
虽然明知两人一起更容易被瞄准,禾月还是握住了秋理递过来的手。
“那么,三——二——一——!”
随着沙都子的发号,少女们分散地跑开来。
战术起到了一定作用,枪手们的准头的确不怎么好,枪声混乱地响起,禾月环顾四周,却没有人倒下。
狂奔,现在只能祈祷自己不要中弹了。秋理大步踏着步伐,一边确保身旁的少女能跟上。
可战术并不是完美的,很快,时子第一个倒在了草地上,头部的鲜血汩汩地流了一地。
“时子同学!”禾月只是呼唤了一声,脚步却没有迟疑。现在可没有时间哀悼。
“等一下,那是什么。”
秋理突然这么说,眼前本该干净的草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件……上衣,就和少女们穿的一样。
秋理在跑过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将那件上衣捡了起来。她边跑边打量,上衣上沾有微量的血迹,是谁的呢?她翻看着上衣,却没有发现别着的名片,掉哪里去了吧。
现在顾不上这个了,秋理将那件上衣随意地一丢,衣物边皱缩成一团落在草地上。
“啪”的一枪,子弹贯穿了禾月的小腿,她一下子跌倒在草地上。秋理也被拽倒。
“秋理,快走。”
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成为不动的靶子。
“唉。”
秋理叹了口气,跪在了禾月身旁。
“算了吧,下次吧。”
秋理没有丝毫要逃跑的意思,而是将禾月的头放在了自己大腿上枕着,身边还是此起彼伏的枪声。
诶。
这次的秋理,胸口挂着“秋理”的名片。
和上次不一样呢。
与此同时,沙都子也狼狈地摔倒在他们附近。
“失败了呢。”沙都子抬起头来说。
“没事,已经够远了,再来几次就好了。”秋理淡淡地回答。
随即,子弹射穿了沙都子的脑袋。
“拖累你了呢,秋理。”
“没什么。”
秋理还只是这样跪着,被射穿心脏已经成为定数了。
诶。
等一下。
禾月突然发现,跌倒的沙都子,身上那浸满血浆的上衣,胸口处的名片没有了。
“什么时候没有的……”
她想不明白。
打穿秋理心脏的子弹飞了出去,流经秋理心脏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溅到禾月脸上。
“我想保护你们。”秋理说的话在耳边重复。
接下来,血花在禾月耳遍炸开。

第三次。
禾月挣扎着起身,痛感无声的传遍全身。
啊,不管再来几次,还是感觉好痛。
挣扎着起身,推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秋理的脸出现在禾月眼前。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禾月看向电子计数器,现在上面已经变成了“03”。
无尽轮回的噩梦吗,看起来像影视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
“大家又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斜月说完这句话之后,扑向了沙都子,禾月看见她的眼中流出了眼泪。
“现在还没到精神崩溃的时候呢。”秋理对禾月低语,“这样的话,斜月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斜月越哭越大声,沙都子只好紧紧地抱着她。从少女们踏出房间到警报响起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在这十分钟内,少女们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憩。
“看来真的是重置了,肚子一点都不饿。”
听了秋理的话,禾月才意识到经过这么长时间和剧烈的运动,自己没有感到饥饿。
禾月和秋理一起在一开始的角落坐了下来,秋理抬头,看向铁青色的天花板。
“上一次是我拖累秋理了。”
“没有的事。”秋理淡淡地回应。
“从外表上来看,真没想到秋理是这样的人呢,能说出‘我想保护你们’这种话。当时大概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吧,说出来的肯定也是真实想法了。”
“嗯?啊……是这样么。”
“总而言之,我很感激能有秋理陪着我。”
“走吧。”少女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拉起来了另一位少女。
斜月被稍微高大点的沙都子牵着,还拽着沙都子的衣角,看起来像一对姐妹。
等一下……
为什么。
禾月又一次注意到了,沙都的胸口,没有别名片。
“啊,沙都子,你的名片好像掉了哦。”
秋理也发现了这一点,向沙都子靠近。
“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吧。”沙都子露出勉强的笑容,“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叫沙都子啦。”
“唔,好吧。”秋理看起来有点疑惑,却只是牵着秋理的手向前走。
啊,还有一个地方。
上一次沙都子的后背可是有一大块的血迹,可这次沙都子的后背是干干净净的。为什么呢,禾月摇了摇头,这不重要吧。
再一次来到了草地上,围栏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
“还是继续,排成一列,靠着中间跑吧。”沙都子走在了第一个。
“面对枪手,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是时子。
沙都子摇头“暂时没有呢。”
少女们对抗子弹的途径仅仅只有跑呢,苍白的有点可笑。
少女军团迈过了人群,这次一个人都没死,真是可喜可贺的进步。
再往前走,就进入枪手的射程了。
要开始了,枪手们神情冷漠地注视着少女们,禾月握紧了秋理的手。
“加油跑吧。”
洁白的裙摆上下不断飘动着,少女们如同白鸥般散开,干净利落的小腿此起彼伏。她们明显更有了经验,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路线来降低命中率,禾月和秋理也选择了并排奔跑,这样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被两侧击中的概率。
少女们冲过了第一道密集的火线,只有一个禾月不认识的少女倒在了地上,运气还真是不好,连裙子都掀了起来,露出少女洁白的大腿根与内衣。
禾月与秋理稍作歇息,一颗溅在她脚边的子弹逼迫她们继续奔跑。
“啊……”小个子时子被击中了,子弹穿过了她的肺部,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咳出打量鲜血,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会死的吧……”禾月想。
接下来,斜月猛地摔倒在地。
“沙都子……”
“抱歉。”
已经来不及了,子弹贯穿了斜月的脑袋,她还有点好笑地竭力将手伸出去,想要抓住全面的沙都子。
沙都子虽然犹豫了,但是很幸运的没有中弹,只好抛弃身后的尸体,竭力地跑起来。
等一下。
禾月又一次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对象。
本来无一物的草地上,出现了一团皱缩在一起的布料。
“啊,那个是……”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禾月就被秋理拉着前进,那团布料很快消失在了视线的界线处。
“咳咳咳……”跑着跑着,秋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啊,秋理……”禾月稍微慢下了脚步。
可秋理仅仅只是咳嗽了几下,并没有停留,反而拽着禾月越跑越快。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秋理的咳嗽愈来愈厉害。
“咳咳咳!”
“秋理……”
“咳咳!”
“秋理!停下!”
秋理这才慢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有点赌气似的少女。
“已经不用再跑了。”
秋理感觉自己的咽喉一阵痉挛,吐出了大量的黏液。这时她才发现,枪手们已经停止了射击,转而收起了枪,继续摆出那种冷眼。
“再往前面走的话,就没有围栏了呢。”
确实,围栏在某一处很生硬地被截断了,继续往前就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了。
“接下来也没有枪手了啊……”
沙都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了二人,身后又零零散散地跟着两三个少女。
“只剩下这些人了吗。”禾月看向身后。
“那也是不错的进步啊。”沙都子苦笑。
禾理转头,用两只手托住了秋理。
“秋理你歇息一下吧,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我用不着。”
秋理有些粗暴地甩开了禾月的手,她只是看着前方的路,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你都咳嗽成这样了……”
“我好的很啊。”
又是这样粗暴的回答,禾月闭上了嘴。
话说回来,自己看到的那团皱缩的布料,是上次被秋理丢弃的上衣吧?
为什么呢?明明少女的尸体在重置之后就被消除了吧?那么这件衣服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个,”不认识的少女说,“前面没有栏杆了,要不要试着去挑战一下枪手们?”
沙都子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他们手里都有枪,即使能干掉一个,下一次重启还是会复活的吧。”
“要继续向前走么?”禾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嗯,先继续走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秋理把弓下去的身子抬了起来,禾月又担心地揽上了她的手臂。
“我用不着。”秋理将手臂抽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又牵起了禾月的手。
禾月感受到手心的温度,这才露出了点笑容。
残败的少女军团再次上路,即使前面没了围栏的束缚,少女们还是选择靠着中间向前走。
这段路相当安静,安静地令人感到异常。少女们全部精神高度紧张,以防哪里飞来的子弹。
秋理不再咳嗽了,只是一个人闷着头地往前走,禾月被逼的小碎步才能追上她。
远处,“咕噜”的声音传来。
诶?禾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四处环顾并没有什么东西在发出什么声音。
“禾月,看前面。”秋理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
“嗯?”禾月拼命地眯起了眼睛,远处天与地的交线处,一条黑色的长线横在其中。
“那是……墙吗?”
“看起来好像是的。”
“咕噜”“咕噜”。
秋理警惕地回头环顾四周。
“啊……连秋理也听见了吗。”
像是很远处传来的声音。
“隆隆隆……”声音貌似在扩大。
“禾月。”
“嗯?”
“是四面八方呢。”
啊,是的,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并且不断扩大,向少女们疾驰而来。
“是引擎啊。”
远处,视线所能及的最远处,一只钢铁的巨兽向她们奔来。
啊!摩托车!禾月对此并不陌生,摩托车被不良们视为潮流而追求,每天街上都能听见这种现代的巨兽发出他们的咆哮。
那隆隆的声音正是它们的引擎,摩托车的座位上坐着用布片蒙住面的男人,他们一只手操纵着摩托车,另一只手则抱着一只长管。
“快跑!”
啊啊,这就是新的狩猎者们吗。秋理瞬间反应了过来,拉起了木讷的禾月。
少女们再一次陷入了拼命的狂奔,可暴徒们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管向哪里逃跑,总有咆哮着的摩托车袭来。
“他们……要碾我们?”禾月终于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了就跑快点啊。”秋理又一次地咳嗽了起来,也许是太激动所致。
啊……耳边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名暴徒向二人奔去。
“那个……”
禾月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已经来不及了吧。”
不知为何,面对这钢铁巨兽,禾月的四肢就忍不住的失去了力量疲软下来。随着暴徒的靠近,秋理也看清了暴徒手中的长管——短截猎枪。
秋理被禾月带到在了周围,她抬起头来,脸上惨不忍睹地沾着一点刚流出来的鲜血,还是刚刚到脸上的草。
“笨蛋。”
“真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秋理没有回答。
“不生我的气么?”
秋理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啊,声音越来越近了,禾月甚至能听见了轮胎高速转动的声音。
暴徒先是用猎枪向二人开来一枪,分散的子弹在二人身上钻出了血孔,车轮越来越逼近了。
“不生我的气么?”
禾月又问了一遍,秋理还是那个样子。
禾月拼命地挪动起身体,向着秋理那边靠近。
当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之时,禾月终于抵达了秋理身边,然后伸出满是血痕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了秋理。
秋理身上很温暖呢。少女的腰肢互相紧贴着。
接下来,摩托车的轮胎毫不留情地碾过了两位少女的腰部。
啊,好痛好痛,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大概已经分离了吧,向横截面处看去,能看见一条长长的东西被拉出来了,那是肠子吧。少女的体温在迅速地下降。
“真是个笨蛋。”秋理又说了一遍。
暖洋洋的……黏糊糊的……
直到死前最后一刻,禾月都在拼尽全力抱紧秋理。

第四次。
禾月和秋理并排坐着。
此时的空间充满了少女小声啜泣的声音。
上一次的幸存者们将接下来的状况广而告之,少女们知道了残忍之后是更大的残忍,不少少女就抱紧了肩膀颤抖着哭泣起来。
禾月和秋理默默无言,只是坐着看少女们哭泣。
“秋理,背后是怎么回事呢。”
秋理微微一颤抖。
“我看到了哦。”
在上一次临死之前,车轮碾断了两人的下半身,秋理的上衣也随之被带的飞扬起来,露出白嫩的肌肤与触目惊心的伤痕,交错着展现在禾月眼前。
“嗯……”
秋理似乎绞尽脑汁着想要糊弄过去。
“秋理,”
“请告诉我吧。”
禾月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问起秋理的事情的时候,秋理抿紧了嘴。
“啊……”
秋理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姐姐。”
秋理讨厌自己的人生。
夏末的下午,天空如墨色般阴暗。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天了,空气中尽是闷热潮湿的气息。在狭窄的令人生厌的小屋中,门突然被拉开了。
“我回来了。”高大的女人站在门口。
秋理立刻躲在了自己的屋中,但实际上没什么用,家中所有的门锁早就被卸下来了。
女人醉醺醺的,一脚踹开了秋理房间的大门,将秋理薅了出来。
感受着女人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秋理却只能说:
“请不要打我了。”
可这没用,女人抓住秋理的头发,一路扯着,拉到了秋理房间的梳妆镜前,一下子撞了上去。
“好痛……”
“那就拜托你忍耐一下吧。”
玻璃碴子飞溅。
“请住手……”
粘稠的鲜血从额头上留下来,秋理感觉脸上一阵温热。
接下来,秋理被一脚踹到了床上,秋理痛苦地蜷着身子,捂着小腹。
女人很粗暴地扯过来窗帘,粗糙的布料在秋理脸上摩擦,秋理感到一阵阵火辣。
“不要……”
女人有力的双手钳住了秋理,然后直勾勾地盯着秋理看。
“妹妹,”她舔了舔嘴唇,“你变漂亮了。”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秋理流下了眼泪。
“我姐姐是个同性恋。”
禾月看向秋理的脸,那上面似乎有无数的悲伤在奔流。
“十岁的时候父母都去世了,父亲是酗酒而死的,姐姐从小成为了不良,也许是因为没脸见人,母亲接着就上吊了。”
十岁的秋理回到家,只闻到满屋的烟味,再打开妈妈卧室的房门,只有悬空的双脚。
“12岁的时候我就没上学了,姐姐不让我去上了。从那之后我就被监禁在家里。”
“她经常打我,还对我做那种事情,最近我听说她还犯罪了。”
“啊……”禾月张了张嘴。
“对不起,秋理。”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抱住了秋理,心疼地抚摸她背后的伤痕。
“不是你的错。”秋理默默地说,这次她没有推开禾月,而是揽住了禾月的脖子。
“是我的错才对,明明秋理受了那么多苦,还让秋理照顾我。”
秋理感觉什么东西湿润了自己的后背,是少女的眼泪。
自己是个无用的废物,这是姐姐对自己说过最多的话。正因如此,秋理才害怕被别人当作累赘,所以即便咽喉炎犯了,自己也要加速跑下去。
死掉了更好。完全与社会脱节的秋理,每每面向窗外,总是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那天晚上她准备了绳子,打碎了窗户,准备在吊死自己前再去散散步,来到了海滨,这才到了这里。
死掉了更好,自己已经死掉了三次呢,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次吧。看着身边的禾月,秋理这么想。
为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原意做。
秋理扶起了不能自控的禾月,说道:
“走吧。”
这次少女们有比以往更多的人抵达了暴徒们的领地。和上次一样,引擎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次的秋理和禾月依旧没能逃脱厄运,就在两人竭力奔跑的时候,后面的声音愈来愈近。
“秋理。”
“嗯?”
少女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临近的摩托车,竟然慢下了步伐,像闲聊一样开始说话。
“不上学也是这个原因吗?出去之后,和我一起去上学吧。”
“嗯。”
“那我要和秋理一个班哦。”
“好。”
“你的姐姐,让我们一起起诉她吧。”
“嗯。”
“那个……”禾月站定了脚步,看着秋理。
“怎么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摩托车追了上来,一下子撞倒了禾月,然后碾了过去。
禾月的脸已经严重变形,头部不断渗出鲜血,一只眼都凸了出来,丑陋地垂在外面。
秋理也被带倒,默默地看着禾月。
“总之,”禾月拼命地张开嘴,里面满是破碎的牙齿和鲜血,“我很感谢秋理能给我说这些。”
因为遭到碾压的缘故,禾月说的含含糊糊的。
“都变形成了这样,还要说话啊。”
“真是个笨蛋。”
满脸是血的禾月,努力摆出了一个血腥的微笑。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
死亡。
禾月从来没有那么了解过一个词。
“要再试一次肠子互相交缠着死去吗?”一次过后,禾月甚至微笑着对秋理说出了这种话。
“不要,别说那么恶心的话。”
诶……
“不行!”
转头一看,是沙都子,她正在向时子咆哮。
时子将头低了下去,像个正在被训斥的小学生。
“真的要这么懦弱吗?因为失败了几次,就打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待死亡?你知道被烧死有多痛苦吗?如果就这么懦弱的话,即便出去了在社会上也没有立足之地吧,怎么,你难道真的想承认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懦夫吗?!”
禾月缩了缩脖子,“真可怕。”
“为什么发那么大火呢。”秋理叹气。
看来是时子精神崩溃,想要留在小房间内等死了。
沙都子看起来十分生气,不停地训斥着时子。时子被骂哭了,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
啊……
还是不要看了,快走吧。
“禾月,还记得那堵黑色的墙吗?”
“嗯。”
“我觉得那也许是终点。”
禾月微微吃了一惊。“真的吗?”
“嗯。”
“可是我们也得穿越暴徒们的领地吧。”
“那个啊,”秋理展露出了笑容,“其实我有办法。”

第二十一次,禾月站立在了草地上。
在距她不到50米的地方,是一名已经停止射击的射手。但一旦禾月进入了射击半径,他就会立刻开始瞄准。
禾月出了一身的冷汗,真的要这么做么?哎,反正也死去这么多次了,多死一次也无所谓的。
少女开始了奔跑,进入了射击半径,枪手将枪口对准了她。
“砰!”第一枪,可禾月突然的转向,让这一发落空了。
还有一发,禾月呼了口气。
“砰!”又是一枪,这次禾月选择了卧倒,这一枪从她头部上空划过去。
枪手焦急地装填子弹……拉栓……瞄准……
可他不会有第三枪的机会了。秋理猛的从身后抱住他,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在将其撂倒后,秋理夺下了猎枪。
她有些生疏地上了膛,将枪口指着失去猎物的枪手。
“再见了。”秋理咧开了嘴。
血液从枪手头上溅出来。
接下来就是面对暴徒了,秋理和禾月再一次面对着疾驰而来的摩托车……只不过这一次,秋理抬手一枪,钢铁巨兽就失去了控制,向着一旁的空地甩去。
成功了啊……禾月兴高采烈地跑向前方。可接下来又有更多暴徒向她们疾驰而来。在打到第五个的时候,秋理的子弹失去了准度,反而向着一旁的斜月飞去。
“哎呀。”斜月头部中弹,嗯哼了一声就死在了草地上。
“还真是抱歉。”秋理叹了一口气,再次装填子弹已经来不及了,摩托车已经近在眼前,这次就到此为止吧。
秋理将夺取枪支的方法传授给了少女们,这下终于是一支货真价实的少女军团了。但夺取枪支是件困难的事情,即使成功拿到了猎枪,少女们也会常常因为准度不够或者暴徒袭来的频率过高而死掉。暴徒们似乎无穷无尽,死了一批就有新的一批继续。
“提升准度啊,各位。”沙都子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射击的要领。
“我们迟早能成功的。”禾月一脸认真的说。
可真的吗?禾月暂时没能等来成功,而是更可怕的事情。
第57次。
秋理头晕目眩地起身……浑身还是那样的痛感。
嗯……总感觉刚刚有什么硌着自己的屁股。秋理在小房间里搜索,在地上发现了白色的名片。
“啊……这是……”
上面写着“秋理”。
为什么?秋理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也挂着“秋理”。
怎么出现了两张名片?秋理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推门出去。
上一次的失败主要是因为斜月的瞄准出现了偏差,没有杀掉第三波和第四波衔接的暴徒,导致整体节奏崩掉,少女们被摩托车组成的包围圈淹死了。
少女们珍惜这十分钟,总结着经验,并制定着策略。
“出发吧。”就在沙都子跨出门前,秋理突然发现。
“是不是少了个人?”
啊,时子呢。禾月这才反应过来。的确,人群中没有时子的身影。
“不会是过于害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吧?”禾月想。
众人又折返回去,打开了时子房间的门。
时子的身体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整个人瘫倒在了小房间的地上。对于呼喊没有回应。
秋理上前检查。
“死了呢。”
时子的脸毫无生气。
“怎么死的。”
“被勒死的呢。”
秋理将脖子翻出来给大家看。
“上面有勒痕,像是用什么绳子造成的。”秋理继续观察,“啊,还有,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凝固的血迹呢。”
沙都子疑惑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会这样?你指的是死掉吗。”秋理给时子翻了个面,“很明显,是被人杀死了 ,被我们之中的某个人。”
少女们一阵惊呼。
“只有我们自己人可以造成勒伤吧,外面那群人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
“上一次见到时子是什么时候?”
禾月举起了手,“我看见她上次被碾死了。”
“嗯,那么时子就是在这次重新复活的时候被杀的,也就是我们出门之前。”
“诶?这样说不通吧,大家明明都是差不多时间苏醒过来走出门的,也没有人走进时子的房间。”
秋理沉默了。
“没有挣扎的痕迹,是在睡梦中被勒死的,那么也就是犯人在所有人苏醒前来到了时子的房间,勒死了她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真的有可以做到这样的方法吗?”
“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吧?毕竟下一次,时子就会复活吧?”斜月说。
“嗯,也是,只要问问时子就知道谁是犯人了。”
“那个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吗。”沙都子问。
“目前还不知道。”秋理耸了耸肩。
“为什么要杀死时子?”也许是死了太多次的缘故,禾月对死亡越来越麻木。可她还是不明白有人杀死时子的动机。为了好玩吗?明明会复活的吧。
九名少女迈出了大门。
第58次。
时子没有复活。
再次打开门,门里还是一模一样的尸体。
秋理倒吸一口冷气。
为什么?
疑问瞬间包裹了她。
“看来我们之中,有人掌握了永久杀死他人的办法。”
所有人的心跳开始剧烈跳动。
永久杀死。
已经习惯了死而复生的少女们,一想到自己也许会永远地死去,还是忍不住害怕。
禾月忍不住揽住了秋理的手臂。
“我们之中,藏着杀人凶手——”
“是谁?”沙都子嚷嚷了起来,“明明将永久杀死人的办法用在敌人身上不好吗,偏偏是时子——”
她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为什么——
啊啊啊。
对于死亡的恐惧重新降临在少女们的身上。
这一次的奔跑,似乎格外沉重。
少女们心不在焉地奔跑,就连第一关都有人死去。
“啊。”禾月不小心散落的石块绊倒。
头……晕晕乎乎的。
死去的时子的脸浮现在禾月眼前。
眼前是绿色……啊啊啊不对。混入了一丝白色。远处皱缩成一团的上衣格外引入注目。
等一下……
就在手办,还有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秋理的手比禾月快,她抓起了那块东西。
那是……名片。
翻过来,上面写着“沙都子”。
嗯?沙都子?
啊,说起来,沙都子自从第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戴过名片了,问起来只是“不小心丢在哪里了”。
现在,沙都子的名片出现在了这里,这意味着什么呢?
“那个……”秋理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
“禾月,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啊?是沙都子吗?”
“不,应该不是。”
“下一次重启,我需要你帮助我。”

时子还是没有复活。
走出了门,沙都子才发现秋理不见了。
禾月一直揽着的,原来不是秋理,是身高相仿的斜月。
沙都子询问秋理的下落,禾月也只是说刚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砸死了。
啊,是这样啊。沙都子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那个,秋理同学,不要让我失望啊。
果不其然,禾月被枪打死在了草地上,鲜血殷殷地流出。
第一次死的时候秋理不在身边呢,真不习惯。

第83次。
宣称搞懂了一切的秋理带着禾月在草地上奔跑。
“有个东西很重要。”
秋理指的是那个上衣。她重新将缩成一团的上衣捡了起来,抱在怀中。
接下来,两人合作夺下了猎枪。秋理将猎枪用上衣包起来,然后向着远处的一个枪手开枪了。
再然后,少女们出现失误,被暴徒围住。
“这样就够了。”
当车轮碾碎禾月的身体时,她听见秋理说。
秋理竭力地将枪丢了出去,然后回来抱住了禾月破碎的身体。
“啊,好痛好痛。”
秋理近乎侵占地抱着她,力量大的似乎要与她融为一体。禾月身上的血液都溅到了秋理身上。
“就差一个时机了。”
第99次,秋理等来了了她的时机。
死了98次的秋理和禾月在一开始的角落里坐下。
“电子计数器上的数字马上要到100了。”
“难道是件值得纪念的事情吗?”
禾月苦笑。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秋理变的暴躁了。自从那次禾月自己一个人走后,秋理的言行举止就粗鲁了很多。
“杀人凶手没再杀人了呢。”
“那个人不会继续杀人的。”秋理若无其事地说。
“秋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呢。”
秋理扶额,“你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只需要等待了。”
“我知道终结一切的办法了。”
“走吧,没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对了,禾月还有个问题。”
“嗯?”
“你给我说过的那个被强暴的同学,最后怎么了?”
“啊,好像是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退学回家了。”
“我知道了。”秋理闭上了双眼。
少女们成功闯过了枪手的领地,这时,禾月悄悄拽了下秋理的衣角,说:
“秋理,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一名枪手?”
秋理带着苦涩的笑回应她:“才发现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接下来,是夺取猎枪。
这次少女们很幸运,九把猎枪一把不少的拿到了,还没有人员伤亡。
沙都子看起来很兴奋,喊道:“接下来向‘铁幕’前进!”少女们把那堵黑色的墙称为“铁幕”。
少女们保持着标准的阵型,这是由沙都子发明的,九人分别射击一个方位,以此来最高效地击杀暴徒。
“砰!”斜月空枪了。旁边的禾月立刻转了枪口,帮斜月补上了这一枪。
“谢谢啊。”斜月边装填子弹边说。
“不用谢。”禾月利索地拉栓。
这样的好处就是少女们即使空了枪,也能迅速地互相打补枪。为了珍惜好不容易全员存活的现状,少女们都集中精神于瞄准。
“铁幕”距离少女们越来越近了,她们从未如此兴奋过。
“我会让大家结束痛苦的。”秋理边射击边说。
“我相信你,毕竟秋理你说过要保护大家嘛。”
秋理好像愣了一下,说道:“嗯,没错。”
到了。
直到现在,迷途而无知的少女才有机会抬头膜拜这黑色的神明。黑色,无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威严的神明。
被少女们称之为“铁幕”的高墙,高约一百米,两侧则是无限延展着看不到尽头。令人绝望的,高墙。
暴徒们停下来了,似乎靠近了铁幕他们就不攻击了。少女们全部丢掉了猎枪,兴奋地贴上去,用手不断地摸索着。
黑墙似乎采用了某种金属材质,无比坚硬,即使禾月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法在墙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
什么嘛,这有什么用吗。
半小时过后,少女们全都无力地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绝望之后,是更大的绝望吧。”秋理陪着禾月坐下,手里死死地捏着猎枪。
“那个,各位,没有办法了吗?”秋理高声问。
“没有办法了呢。”沙都子回答。
“嗯,那好吧,再见了,各位。”
“诶?什么意思。”
秋理突然起身,举起了了枪。
“秋理?怎么了吗?”
秋理开始了瞄准,枪口对准了有些木讷的斜月,然后扣动了扳机,近距离的射击让斜月的头一下子炸开了。
“快跑!”
少女们刚刚都丢弃掉了猎枪,现在只不过是毫无力量的猎物罢了。
“秋理……为什么……”
秋理没有搭理一旁的禾月。无数次的重生早已让她的枪法炉火纯青,她只是机械地上膛、拉栓,然后开枪,从未空过一枪。
少女们的胸口都绽放出了血花,接着一个一个地倒在地上。
“跑那么远……还真是麻烦……”
秋理指的是沙都子,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可随着秋理勾了一下指尖,沙都子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
七发子弹,七个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少女军团的众人全灭,仅剩下了秋理和禾月。
禾月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呆滞的迈开了脚步。秋理露出不屑的表情,又一次举起了枪。
此时的天空看起来不太正常。
看起来像是临近落日的颜色,可却红的异常。不管左右怎么找寻,都找不到那悬挂在空中提供光亮的太阳,可天空却又无处不散发着微微的光芒,透露出一点点血色正好与展现在面前的这场令人恐惧地绘图交相辉映。
少女默默端起了枪,认真地进行瞄准。
她瞄准的对象是另一位逃窜的少女,猎物看起来很累,穿着常见的校服裙子,身上沾满了土泥,齐耳的短发也乱糟糟的。她稍微捋了捋头发,全身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
“你这个笨蛋……就算这样也没什么用。”
端枪的少女不为所动,只是将枪口死死地瞄准着她,许久却没有扣下扳机。而就在她脚边,一具少女的尸体就横躺在那里,黑色的血流了一地。子弹所造成的伤害在她身体上留下好几个难看的洞,甚至连肠子也露了半截出来,眼球也被打掉了一个。死了吗?她的手似乎还在微微抽动。
“蠢的是你才对吧?现在还不明白吗?”
“啊……我懂了……”被瞄准的少女竟然笑了起来,“你太无聊了吧?毕竟已经那么多次了。”
禾月的身后,是完全违背了常识,像一堵铁色的高墙一样的东西,她们把它叫作“铁幕”。
她很不满地将头扭了过去,然后使劲地给枪上膛。在她的身边,还散落着无数具少女的尸体,她们无一例外被人残忍地用枪杀死。
“犯人不就是你吗?”
“当然不是了!”端枪的少女表现出了惊讶。
“哎,那种事情其实无关紧要啦。”
“那么,一会见了。”被瞄准的少女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睛,耳边似乎有引擎的轰鸣声。
“还是一个样子。”她嘟噜道,然后恶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同时,一名向禾月冲来的暴徒应声倒下。
“啊,秋理……”
“闭上嘴,先听我说。”秋理随手将枪丢在一边。
“大家会原谅你吗?”
秋理笑了起来。
“大家?我要告诉你,地上的这堆尸体,永远都爬不起来了哦。”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把枪,拥有‘永久杀死’的特性。”
“诶!?”
“那么,我要开始说明了,有什么疑问,在我说完后再说。”
“犯人究竟是谁呢?”秋理走到了一具尸体的旁边,踢了踢尸体的胳膊。然后抬起了尸体的脸给禾月看。
“犯人就是这位小姐。”
秋理手中的尸体,明明是……
“不是说不是沙都子吗?”
“是啊,当然不是了,你真的能确定,现在这具尸体的主人就是沙都子吗?”
禾月再三确认,没错,这就是她熟知的沙都子。
“你错了,禾月,她的名字不叫沙都子,而是梨花。”
“那是谁?”
“让我从头说起,”沙都子呼了一口气,“我推理的入手点是在沙都子的名片上。”
“名片?”
“你也注意到了,沙都子自从第一次过后就再也没戴过名片,对吧?”
“嗯。”
“为什么呢?还记得我们在草地上发现了一张沙都子的名片吧。既然只有第一次她佩戴了名片,那么这张名片必是她第一次掉落的。”
“好像是这样的。”
“这个先不谈。沙都子为什么不戴名片呢?难道她每次重生后都没有名片了吗?这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我们所有人都有名片。”
“是。”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沙都子每次走出小房间之前都将名片摘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很疑惑。最后思考得出的结论是,因为这个人她根本不是沙都子,而是其他人,如果佩戴名片的话就会露馅。”
“可是时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时子和沙都子以前认识对吧?既然从前就认识,这个人又怎么假扮的沙都子呢?”
“禾月同学,你忽略了一种情况。时子判断的根据是外表,那么只有和沙都子外表一样的人才能假扮她。”
“啊,那就是……”
“没错,”秋理点了点头,“双胞胎。”
一下子全都能对的上了,时子说过沙都子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人,那么更不可能知道沙都子有个双胞胎姐妹。怪不得时子总说沙都子换了个人一样,因为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她这样的人,是姐姐吧。”秋理端详着毫无生气的尸体。
“接下来另一个问题就浮出水面了,那就是,这个人什么时候和沙都子换了名片的。”
“是第一次的时候吧,毕竟只有那一次沙都子戴了名片。”
“嗯,”秋理点点头,“没错。可是真正的沙都子在哪里呢?我们已经知道沙都子是第一次的时候换了名片,而且是在这个人走出门前交换的名片,因为我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所以说这个人不可能走出门后再换名片。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答案了——真正的沙都子,和这个人,都处于一间小房间之中。”
“没错……”
“顺带一提,这也是为什么没次假沙都子走出房间后要将房门关好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人看见里面真正的沙都子。”
“那么真正的沙都子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走出来呢?为什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这个人选择的假扮沙都子?明明在一开始假扮沙都子没有益处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选择了潜入沙都子的房间。”
“啊,就是秋理拜托我的那一次吧。”
秋理点头,“没错,我躲在小房间里,等所有人走后进入了沙都子的房间。然后发现了一具少女的尸体。”
“真沙都子死掉了吗?”
“嗯,死掉了。那是和外面那个沙都子一模一样的少女,头部受重创而死。她赤裸着上身,只穿着裙子,就这么瘫倒在一角。”
“被假沙都子杀死了吗?”
“我想不是的,那个人做不出来这种事,先耐心听我说完啦。”
“除此之外,我还在房间内发现了几样有趣的东西。在房间的一角,是垒成小山似的名片,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梨花’。”
“啊,是这个人的名字吧。”
“嗯,沙都子的姐姐梨花,终于可以喊她的真名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沾满了血的上衣。事到如今,你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那个……我想不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们醒来都会浑身疼痛吗,这样那么多次,还不明白点吗。”
“嗯……”
“是坠落啦。我们重生的地方并不位于小房间的地上,而是天花板。每次重生的时候都会将我们摔晕,我们所感知的疼痛其实是坠落在地上导致的。”
“啊,原来是这样。”
“那么,综合一下情况,就可以明白发生了什么了。大概是双胞胎姐妹俩一起从天花板坠落下来,结果姐姐梨花比沙都子快,先坠落在了地上,接着沙都子再坠落,头不小心磕在了梨花的肩膀或者肘部这样的地方,死掉了吧。”
真可怜……
“紧接着,沙都子头部流出的血液污染了梨花的上衣。所以说梨花才会脱下自己的上衣,然后穿上了沙都子的上衣。她大概没注意到名片的事情吧,所以一不小心成为了沙都子。”
“这时梨花被时子错认为沙都子,于是就将错就错宣称自己是沙都子,从那个时候梨花大概就有杀掉时子的想法了。”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啊,这样做不是很麻烦吗。”
秋理皱了皱眉头,然后解释:“如果要解释自己并不是名片上的人的话,那么就要给大家展示小房间内的尸体。这样的话尸体的事情就败露了,那么就无法进行杀人计划了。而且伪装成沙都子可以让时子放下戒备。”
“诶?难道杀人需要用到尸体吗?”
“嗯。还没想明白吗?我们是从天花板处坠落下来的,那么该怎么做才能更快的苏醒呢?”
“啊,我明白了,是垫着尸体吧。”
“没错。还记得第二次的时候,梨花的背后有一大块血迹吧。那应该是梨花坠落下来,背上沾上了未凝固的血。而之后背上没有血,是因为血凝固了。简而言之,通过自己的妹妹,梨花知道了让他人永久死亡的办法——就是在小房间内将其杀死。”
“等一下,梨花为什么非要杀死时子不可?”
“这个一会再说。梨花明白了这个房间的特性,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内的一切‘物体’都带有不受重置影响的永恒的性质。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上衣会一直在草地上的原因,因为那是死去的沙都子身上的衣物,沙都子死了,那么沙都子以及其衣物就会被判定为物体从而带有了永恒的性质。所以当梨花第一次死亡后,她身上的东西除了上衣全部被重置了,所以上衣留在了草地上,也就是说,永恒的性质是不可逆的。同时,这也代表,只要将他人在小房间内杀死就能将那个人永久杀死。”
“啊,”禾月撩起了齐耳的短发,“这么复杂的规则啊。”
“我也是通过启发才明白的。第一次走出门的时候我把名片掉在了房间里,结果后来发现名片没有消失。后来又看见了草地上沙都子的名片,我就意识到某个人已经掌握了小房间的性质,并很有可能运用此来杀人了。”
“梨花在花时间摸索好房间的特性之后,便将妹妹的尸体平铺在小房间内,这样在下一次坠落的时候梨花就能摔在妹妹的尸体上起到缓冲作用,从而更快地苏醒。接下来她拿起一开始自己脱下的衣服,还记得上面沾染上了血迹吧。然后去时子的房间将其勒死,衣服上面凝固的血迹也就沾在了时子脖子上。就这样,梨花杀死了时子。”
“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么……”禾月眼神空洞。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子希望留在小房间内时梨花大发雷霆,因为其实留在小房间内并不会被烧死哦,大火不会影响具有永恒性质的房间呢。梨花害怕时子发现了这个特性之后打开梨花的房间,这样计划就全部暴露了。”
“顺便提一点,在这里的尸体好像不会腐烂,真是个奇妙的空间。”
禾月有些迷茫,“动机呢?梨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给妹妹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梨花的妹妹沙都子,大概就是你口中那个被强暴的女生吧。”
啊,禾月感觉就好像最后一块拼图拼了起来,所有事情连成一串了。
“你说过时子是个爱传风言风语的人吧?强暴事件发生后,因为时子的传播,逼得沙都子不得已退了学。在家里的时候,沙都子不断地向梨花倾诉自己对于时子的怨恨。来到这里之后,妹妹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悲愤的梨花,从这时起决定要让迫害妹妹的人付出代价,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管如何,我都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当梨花第一次开门前,回头看向妹妹沙都子的尸体,暗暗下定了决心。
原来事情是这样。禾月瘫倒在了地上。
“现在发生的一切,还需要我解释吗?”
“不,我明白了,我来吧。”禾月挣扎着起身。
“我说过秋理你有很敏锐的观察力吧,仅仅靠这些就能还原事情的全貌,真是厉害。”
秋理没有说话。
“你比梨花同学还厉害一点,发现了那个房间的拓展性质。”
“嗯。”
“处在密闭小房间内的东西会被附上‘永恒’的性质,对吧?那么再用拥有永恒性质的物体包裹起来其他东西,是否也能令被包裹的东西附上‘永恒’的性质呢?你是这么想的吧。”
“嗯。”
“你想到了利用那个在草地上一开始梨花穿的上衣,那个已经带有‘永恒’性质的物体来试试看吧?于是你用上衣包裹了一把枪来的猎枪,然后用那把枪朝着一名枪手开枪了。事实证明你的设想完全正确,衣服包裹猎枪,使猎枪以及其射出的子弹都具有了‘永恒’的性质。用这把枪射出来的子弹,就可以永久杀死他人。那个枪手不是消失了,而是化作了尸体倒在地上,被底下的矮墙遮住了,造成了消失的假象吧。”
“然后,你就用这把猎枪,杀了所有人。不过理由是什么?我想听你讲讲。”
“很棒的推理,”秋理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杀死大家,第一是为了帮大家终结痛苦。你看,铁幕完全无法突破吧?这也就代表我们永远只能在这里死去活来,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死掉好。”
“这就是你说的保护大家吗。”禾月在心里默默地说。
“第二,是为了保护自己。”
“为什么?”
“强奸沙都子的人,是我的姐姐。”
“嗯?怎么可能,明明是男人吧?”
“不是的,如果戴上黑口罩和帽子,再加上墨镜,套上大衣,你能确定这个人的性别吗?就在一年前的晚上,姐姐满身酒气地和我说过‘今天去品尝了一个和秋理差不多的女孩子’。”
“我问她你难道强奸了别人吗,她就用力地揍我。”
“秋理……”
“不用怜悯我。总之,这样下去,要是梨花知道了我是强奸她妹妹的凶手的妹妹,我肯定会死的吧。而只杀死梨花一个人又会被大家揪出来,索性就全部杀掉了。”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默默对视,秋理突然感觉好冷。
“不对。”
“嗯?”
“你骗人。”
“什么意思?”秋理又皱起了眉头。
“杀死大家的原因,不是刚刚你说的那些吧?”
秋理的心开始颤抖……
怎么,被识破了吗,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嫌恶我,然后亲手杀死我的。
这样恶心的我……如蛆虫般苟活的我……连思想都如此肮脏的我……
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秋理感到无数火蛇包围了自己,哪里都是闪动着的火光,被狩猎,逃跑,精疲力尽地死在地上,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喂,秋理。”
“你喜欢我吧?”
诶?
“诶诶诶?”秋理发出了惊叫。
她感到自己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似乎有无数炽热的目光炙烤着自己,更不敢抬头面对眼前的人。
禾月从没见过这样的秋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秋理变得如此窘迫,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地不正常。然后秋理默默地,用双手捂住了脸。禾月看见她的手也红了。秋理原来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吗……
禾月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秋理,我也喜欢你。”
嗯?
还以为自己等来的是被唾弃的结局,结果却是……
“没骗你哦,最喜欢秋理同学了,把他们杀了我也不介意哦。”
“嗯——?!”
“秋理杀死他们真正的原因,是出于嫉妒吧?”
禾月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容。
“自从那一次我们没有一起走,而是我和斜月和我一起走后,你就变暴躁了呢。我猜是嫉妒斜月,害怕我被抢走吧。”
自己的心思被完全戳中,秋理更羞愧地抬不起头来了。她真希望找个洞钻进去。
“你杀的第一个人,是斜月呢。可明明斜月并不是最近的,你却还是选择了第一个杀她,是为了泄愤吧?简直跟小孩子一样。”
“不要再说了啊……”
“还有还有,我明白你第一次死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了。我听见的是‘我想保护你……们’,但其实不是吧?秋理说的是‘我想要保护你’,但远处的枪声传来让我误以为你还说了一个‘们’字,是这样吧?”
啊啊啊……简直就像小把戏被一个个地拆穿。
“还有后来充满侵略性的拥抱……所以说,秋理只想和我待在一起,所以计划把大家都杀掉吧?所谓自保也只不过是谎言,梨花是不可能知道你就是强奸犯的妹妹的,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知道秋理的身份。”
“那么,犯人秋理。”秋理把捂在眼睛的手放下来发现禾月已经到了眼前,“我的推理正确吗?”
禾月一下子靠上来,把脸贴了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厘米,吓得秋理后退一步。
可禾月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了秋理。
“没关系的。”
毕竟只是14岁的少女,秋理一下子精神崩溃,在禾月的怀里面哭了起来。
“对不起,禾月——”
秋理上气不接下地哭泣着。
“没关系的。”禾月紧紧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两名少女在草地上久久地相拥,直到再次出现引擎的轰鸣声。
这个世界,有你我二人就够了吧。禾月看着墨色的天空,突然回忆起自己此前的人生,以及可怜的皱缩在床上的外婆。
“来跳舞吧。”秋理似乎稳定住了情绪,说出了这么一句。
“诶?”
“会跳舞吗。”
“小学的时候跳过交谊……”
引擎声越来越近,可少女们选择了忽视。
秋理松开了禾月,然后微微屈膝,亦如优雅的骑士,向禾月伸出了手。
禾月笑出了声,然后拉起裙摆也行了个礼,拉住了秋理的手。
秋理用手揽住禾月的腰,禾月则将手搭在秋理的肩膀上。
“向左迈脚哦。”
少女们都腰肢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然后缓慢而笨拙地起舞了——
没有节拍,没有音乐,唯一的观众就是坐在摩托车上急驰而来的暴徒们,可少女们毫不在意,只是默默地摆动身体,然后将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笨蛋,踩我脚了。”
“少说话不行吗。”
禾月用自己的嘴堵上了秋理的嘴。
暴徒们已经抵达了附近,手中的短截猎枪开始齐射。
“啪!”这一枪贯穿了秋理的左肺和禾月的右肺,可两位少女舞动的身姿丝毫没有停顿。
“啪!”这一枪打中了禾月的胳膊,禾月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开心了,向秋理展示着自己的断手。
“还记得有一次,你脸都裂了还在说话,真是好笑。”
“再说这些打烂你的腿哦。”
“啪!”这一枪正中秋理的腿。
“哎呀,看来运气还真不好。”
少女们还是毫不在意地轻轻舞动着,紧紧贴合在一起。在她们身后,“铁幕”轰然倒塌。
啊……
正如少女们惨痛的人生一样,人人都怀揣着恶意,利用语言和行为上的攻击来对她们造成伤害。而被所有人狩猎着的少女们,每天都不得不面对着自己惨淡的人生。即便一次次被挫败与伤害,她们还是不得不面对着对于她们来说黯淡无比的现实。
可现在,少女们正在起舞,就在这里控诉着世界运行的法则。少女们,可爱的猎物们,彼此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以此来取暖,她们跳起这舞来——
这就是狩猎之舞,在头晕目眩的世界中起舞——
两位少女还是那样紧紧贴在一起,跳着这最后的狩猎之舞,最后的,Hunted Dance。
“真是个笨蛋。”


全文完
| 发表于 2024-3-2 20:09:35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创意、推理和完成度都不错,但叙述语言和对话不免生硬,还要多加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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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4-3-4 23:21:13 新疆|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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