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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篇] 脱壳初作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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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7 21:01:53 山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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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踌躇了很久都没有下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我一直愧于面对这件事情。也许是职业的素养使然,我依旧很想用笔将其写下来,好像是心中深深的负荷,不得不将其吐出来求一快。
啊,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岁月将我的记忆慢慢撕扯成碎片,但唯独这件事情,我从未忘却过一分半点。现在想想,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一切都那么历历在目。
我也不是个喜欢絮叨的人,就让我们直奔主题吧。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周,二十多岁,是一名不怎么入流的作家。我写作从来没什么固定的主题,什么题材的东西我都写过,但不论写什么都反响平平,也没有固定的受众,目前过着没有固定收入的作家生活。出版社并不怎么待见我,因为我的书从来没有带给过他们多大的利益。就这样,我住在出租屋里,一边幻想出名后的人生一边写作。
不过我曾经也有出名的机会,只不过我没有把住罢了。
这段时间我迷恋上了推理小说,一直在尝试创作推理题材的小说,但是苦于毫无头绪,写了又删,一直没有好的思路。
我也许永远忘不掉那一天了,多年前年的九月份,那是一个夏末的日子。我在自己的屋子里伏案临摹钢笔字。我喜欢这种行为,临摹他人能让我感到一种说不上的快感,看着自己写出和大师们差不多的字,有一种自己真是这个水平的感觉。即使是夏末我的小屋里依旧很热,但我舍不得开空调,汗水从我的脸颊上滚下,污了刚临摹的字。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放下了钢笔,接起了电话。
“哦哦,这样啊。好吧……那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真是麻烦你了。”电话另一头传来女声。
电话那头的女人叫艾子,是我的好友黄文山的新婚妻子。一听见她的声音我的眼前就描绘出了她的形象:娇小的身材,一袭长发,眼神中透露着贤惠。
黄文山也是位作家,不过和我不同,他可算得上现代赫赫有名的作家了。他擅长悬疑推理类的小说,而且从高中时代就开始发表作品,以一篇优秀的中篇小说《秋叶下的脱壳》而名声大噪,从此被媒体大众冠上了“天才少年小说家”这样的称号。于是就一路成长为一名畅销的小说家了。我和黄文山是高中同学,因为都对写作有兴趣便成了朋友,一直到现在,他还会帮我联系出版社什么的。
他们两个是新婚夫妇,艾子是他的忠实读者,两人在签名会上相识,很快就到了结婚的地步。最近去了外国度蜜月,并且买了新的婚房,是很阔气的别墅呢。今天他们两个从国外回来,准备搬进新家。艾子打给我就是请求我过去帮他们搬家,因为黄文山要去参加作协为他举办的聚会,抽不开身,所以希望我能去帮忙。
我自然是满口答应,当即把纸笔全部收拾了起来,找出了一个公文包,准备了点东西进去。跨上包,就打算出门了。
出门之前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是我的弟弟打来的。我有一个当刑警的亲生弟弟,而且是一位持枪的刑警,他可比我这个哥哥优秀多了。他说,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时候要来我的出租屋里聚聚餐。我开心的笑了笑,也是欢喜地接受了。
啊,原来马上都快到我的生日了,我连这码事都忘记了,我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我再一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公文包,就出门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要被卷入怎样的一系列事件中,依旧像一只被饲养的动物一般,保持着天真烂漫之情,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我到达了他们的小区,这是一个半开放式的高档小区。位置稍微偏僻一点,但环境很好,我坐公交车足足花了四十分钟。我对这里已经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因为在过去的一周都是我负责监督房子的装修工作。我漫步走向那幢两层的小别墅,用来装修用的梯子还没有撤走,搭在房子二楼的窗户边。
我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一个相貌姣好的女人给我开门了,她就是艾子。
先是一段互相的问候,我询问她蜜月度过的怎么样,而她向我这段时间帮的忙表示感谢。
“房子的装修非常符合预期,我和文山都很满意,真是有劳你了。”
我笑了笑,踏进了屋内,将鞋脱在了玄关换上拖鞋。一进门是一楼的客厅,配上一扇十分阔气的落地窗,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懒懒地撒在地板上。左手边是餐厅加上开放式的厨房,摆放着一张十分宽敞的实木桌子,倒是有点西洋风范。
右手边则是给文山准备的书房,也是工作间。我进入房间内,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是还没来得及摆放的家具以及书籍。
艾子去餐厅那边准备茶水了,我继续顺着楼梯走上二楼。二楼首先是一个狭窄点的小客厅,靠着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我走到床边,向窗外望去,刚刚在外面看见的那架梯子就摆放在左侧。
二楼还有三个房间,一个是文山和艾子的卧室,一个是一间杂物室,堆放了各样的东西,还放了一张书桌。最后一间是留给客人住的屋子,比较单调,只有一张床。
我走进杂物间随便逛了逛,突然我的注意力被角落的一个箱子吸引了。我隐隐看见里面有个艳色的本子,走进一看,是一个精致的笔记本。我思考了一下,以前文山说过艾子会写日记,这大概就是女主人的日记本了。我在杂物间又待了一会,坐在书桌前,我喜欢这间屋子的氛围,直到艾子喊我下楼,才收拾起手中的东西匆匆下楼。
艾子准备了茶水给我,我们便坐下随便聊了聊。他们是今天凌晨到的家,因为文山在作协那边还有工作,刚到家就放下行李匆匆出门了。晚上呢则是挑了个这附近的餐馆吃顿饭小聚一下,因为文山这人有个比较独特的习惯,他喜欢喝完酒后自己一个人走路溜回来,权当醒酒了。而在那家餐馆吃完喝完,可以沿着河边走回这个房子,这也是他们选择这里的一个原因。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枯燥了,我和艾子一直在摆放些家当收拾这个房子。文山和艾子的东西都挺多的,加上摆弄家具什么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我们两个一口气干活干到了八点多,才总算把这个房子打理完。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艾子好像有点过意不去,麻烦我这么多事情。于是说什么也要做几道菜,摆了一桌,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我的话。我去厨房给艾子倒了杯酒,自己也拿一杯。
“都是应该的,别说这么多了,祝你和文山新婚快乐。”
我们举杯相饮,看着艾子有些透红的脸颊,感觉美丽极了。哎,看来文山还真有个好运气。不过再怎么感慨也没用了,我们吃完饭收拾完,文山还没有回来。我清楚他们聚会都要喝到一两点钟,没有继续等他回来的想法,正准备向艾子告辞,却想到大半夜的也没有公交车,这荒僻的小区打车也麻烦,一下子踌躇起来。
艾子倒是看出了我的尴尬,于是劝我留下来住一晚上,正好二楼有为客人准备的房间。
“那我就不推辞了,真是感谢。”
我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二楼的客人间,艾子也哈欠连天,给我准备了被褥后就自己回房间睡觉了。
于是我现在睡在这张略小的床上,将窗户拉开了半边。窗外的蝉鸣与落叶的声音一同响起,仔细听还可以听见远处河流的流水声。那么地宁静与美好,可那时的我哪里知道知道,在这个绚烂如花的夏末,我会被卷进怎样阴险的阴谋中。
在劳累和酒精的作用下,我酣然入睡。

(2)
第二天我醒的比较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九点了。
我起来穿好了衣服,去到楼下的洗手间洗了把脸。房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鸟鸣什么都听不到。看来艾子还没起,我下意识地这么认为。
我也没有丝毫没有想打扰的意思,于是就在一楼的客厅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视,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我打算等着艾子醒来我再告辞,于是专心于眼前的电视屏幕。上面正在播报早报,说起今天凌晨下了一场大雨,而窗外确实有雨过清新的痕迹。其他的就是一些琐屑无谓的事情,说起来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看电视,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唉,世界是如此的无聊。我又想起了我的创作,最近我阅读了大量的悬疑推理小说,整个人开始变的有些胡思乱想起来。在读过的小说中,我最欣赏的是江户川乱步的《阴兽》,其次便是名篇《奥特摩尔先生的双手》。在无聊的世界与精彩的谜题之间,我甚至开始期盼着我的身边能发生那么一起刺激的案件,让我经历一场惊人的案件——我默默想着。
然而,就像是回复我的期盼一样,门铃响了。在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个门铃代表着什么,也许神真的回应了我的期盼——在那之后我才明白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现实与虚幻好像被撕裂开来一个口子,可以供我迈入其中。
我关上了电视,起来去开门,想来是文山的其他的朋友来拜访。我转动门把手,门口确实令我大吃一惊的光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在门口笔直地站着,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您……您们好,请问有什么事?”我有点狼狈的问道。
“请问艾子小姐在家吗?我们有点事情想询问她。”不知道为什么,为首的警察用狐疑的目光打量我。
“啊……好,,我去叫她起来。”
我头脑发热,整个人感觉都有点晕,完全搞不懂现状。怎么会有警察找上门来?当时的我没有过多思考,只是下意识地行动着。
我跑上二楼,敲着艾子的房间的门。
“艾子小姐,请醒一醒,有警察来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门很快就打开了,穿着睡衣的艾子一脸惶恐的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攥着手机。她仅仅是看了我一眼,便匆匆忙忙向楼下跑去。
我朝屋里面看了一眼,因为是新房子的缘故,里面的陈设比较简单,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床头柜,却唯独少了一个东西。一个现实狠狠击中了我——文山没有回来。我心中升起了很不好的预感,也转身向楼下跑去。
到了楼下,只见艾子已经站在门口,前倾着身子,向两个警察焦急地问:“请问我的丈夫怎么了?”
打头的那个警察微微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用凝重的语气说道:
“非常抱歉,您的丈夫黄文山先生已经在昨晚遇害了,我们在河流的下流发现了他的尸体,请您去警局里辨认。”
“啊”的一声惊叫,艾子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以下是警方对案情的说明:
早上八点半接到报案,有早上起来垂钓的人发现了一具漂到岸边的男尸。尸体穿着体面的衣服,表现出很明显的溺死特征,死状惨烈。随即便有路过的人辨认出这是著名作家黄文山。警方接到报案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在确认死者身份后便立即前往了死者妻子的住所,也就是那所别墅。
艾子很快就从从昏迷中醒来,稍微镇静了一点。我陪着艾子一起上了警车,随着两位警察前往警局。
现在我坐在车的后排车坐上,艾子坐在另一端眼睛红红的,不断地流下眼泪,同时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泪水。现在她貌似还没有从巨大打击中恢复过来,不停地抽噎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现在脑子乱极了,虽然我确实祈祷了刺激的事情发生,但我并不想让我的好朋友身亡。我没有流下眼泪,但是还是回想起在学生时代和文山的点滴,心中不免悲伤,胸口的位置仿佛针扎似地疼。
很快到了警局,辨认尸体不用多说,只需看上一眼,我就能百分百确认那是我最亲密的好朋友。他浑身湿淋淋的,痛苦不堪的脸让我不忍多看。
艾子见了尸体,情绪更加激动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节哀。面对死去的好友,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文山,究竟何人加害于你?我暗自下定决心,如果真的是神明回应了我的祈祷,那就由我来亲自解决吧,我一定会找出杀害文山的凶手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艾子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辨认已经毫无疑问地结束了,一个警官把我们两个带进一个小房间内,正式开始对我们的询问。
“您好二位,据我所知,你们一位是黄文山的妻子艾子小姐,而另一位是——”
“我姓周,是文山的好友。”
“嗯……好的。周先生和艾子小姐,想必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过详细的案情了,我就不多赘述了。请问你们昨天的行程是怎么样的?”
艾子坐在了椅子上,用尽全力止住了抽噎,颤抖地说道:
“我们从国外回来,在凌晨六点下了飞机,然后立刻去了新房子。文山在作协有工作要处理,在家里待了两个小时就立刻去了工作单位,说自己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晚上还要去参加作协的聚会。然后我就一直待在家里面,直到下午三四点,我打给了周先生,请他过来帮忙收拾新家。”
“是你主动邀请周先生来的吗?你丈夫知情吗?”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了,有点愠怒地看了他一眼。
艾子摇了摇头,“我们在回国之前就和周先生说好了,请他在我们回国那天来帮忙。”
“嗯,我们了解了。”警官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么据警方推断,他应该是在河流上游落水的,河水将他冲到了下游,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河边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于是抢先回答道:“因为文山参加聚餐的那家餐馆就在新房附近,沿着河边走就能回到家中。同时文山有个保持了好多年的习惯,他喜欢在喝完酒之后自己一个人走回家,这样还可以醒酒,他一直都是都是这么做的。我建议你们去问一问昨天晚上和他聚餐的人,他们应该还可以提供什么线索。”
警官埋头记录着,在我说完后,抬起了头,“那么他便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害的。请问最近有观察到黄文山先生的精神状况不正常吗?因为就我们对现场地形的考察,这不太可能是意外。”
艾子抬头看了眼警察,有点怒气地说:“我丈夫是绝不可能自杀的,了解他的人都了解他的性格多么开朗,况且怎么会有人刚刚新婚就去自杀?这根本不可能。”
警官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于是我也回答说:
“是的,文山确实是一个很开朗的人,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人会自杀。”
警官点了点头。
“你们两位能互相作不在场证明吗,如果……你们两位睡在一个房间的话?”
艾子的脸一下就红倒了耳根,在我看起来可爱极了,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开口辩解说:
“不……不,我和周先生分别睡在一个房间。但是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我们夜晚没有踏出房屋半步。门口装了自动记录的摄像头,它会如实记录下每个进出房屋的人,只要查一查昨晚的记录,您就知道了。”
“嗯……那等下我们去查一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二位的嫌疑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艾子小姐,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那么确定文山先生出事了呢?直接问警方‘我丈夫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仅仅是因为你丈夫昨晚没回来吗?”
“实不相瞒……我在起床后看到了文山在昨晚给我发的信息。”
“信息?什么内容?”
艾子打开了手机向那名警官展示,我也凑了上去,信息很简短,只有寥寥几个字“救命!有人在跟着我!”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嗯……”警官陷入了思考,“那么可以确定是有人加害于黄文山先生了,可以排除自杀和意外的可能性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在下飞机后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恐吓信?什么恐吓信?”
“我用手机拍照了,原件在家里,我给您看……”
我再次歪着头凑了上去,那是一封打印的威胁信,也是十分简短:
致 艾子小姐
    如果你看见了这封信,那么就代表您身边最亲近的人将面临危险,我将亲自动手,请您多多留意。
Master
敬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艾子难道没告诉过别人吗。
“Master……那是谁?您认识吗?”
艾子摇了摇头,说:“从没听说过。”
“恐吓信的事情您丈夫知道吗?”
“不知道。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出门工作去了,他告诉过我自己工作时不希望被打扰,我当成了恶作剧一样的东西,没太在乎。”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没有了,就连周先生也不知道。”
“这样啊……那么您对寄信的地址有什么印象吗?”
“嗯……一点也想不起来,完全没去过那种地方。”
“那……黄文山先生有什么仇家吗?”警官向艾子问。
艾子皱起了眉头,说:“我先生是非常开朗的人,我想不到有什么人会仇恨他。”她摇了摇头,“我先生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警官又看向我。我迟疑了一下,也张口说:“是的,文山确实是非常开朗外向的人,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仇视他的人,工作上每个编辑也很喜欢他,没有发生过什么纠葛。”
我说的是实话,文山确实是开朗且讨人喜欢的家伙。他有着英俊的长相与活泼的性格,写作水平也是一流,还喜欢开点小玩笑,怎么会有人仇视这样的人呢?
“好的,我了解了。”那个警官站起身来,“我们会去调查那个地址,还有当天晚上和黄文山一起吃饭的人,如果二位有什么线索或者头绪请立刻联系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请艾子小姐注意自己的人人身安全,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你。”
听到这话艾子吓的脸色惨白,低下头颤抖着地说道:
“我了解了。”

结束了问询以后,由一开始的那两个警察开车送我和艾子回去。
到了车上,我那发热的头脑才稍稍冷静下来。像我这么一个平凡的人,上一秒还待在平凡的世界过着乏味的生活,下一秒就被拖进了一桩昭然的谋杀。时间像是被割裂开来,让我感到虚幻感。而艾子还在车座位的另一边默默啜泣着。
趁着这段时间,我发挥着作家的本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提到过,那时我已经按下定决心自己揪出凶手了。
首先,我知道他们作协聚会的惯例,大概都是在凌晨一点之后结束聚会。而且他们也熟悉文山的习惯,他不喜欢自己的走夜路时间被人打扰,所以没有人会送文山回去。在一点半的时候文山向艾子发送了求救短信,而且这条求救短信简短且没有下文,足以证明当时情况已经很紧迫了,他来不及留下更多的信息,在发送完信息后就遇害了,所以作案时间大概就是在今天凌晨的一点半左右。而且按理来说,既然文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我并不觉得他会被轻易偷袭推下河去。那么对方应该是个有些力气的男人,在搏斗的过程中将文山推下水……我突然想起,也许文山未必没有留下更多信息,他能发送信息就代表着他随身带着手机。那么手机去哪里了?
依我对文山的了解,他喜欢随身带着一个公文包出行,所以说……也许文山的公文包也被一并扔进水里去了?
我猛的觉起,公文包中也许还有什么线索,于是我立刻向艾子询问:“艾子小姐?”
“嗯?”艾子抬起来头,有点疑问的看着我。
“文山出门的时候拿着公文包了吗?”
“拿了啊,他去哪里都拿着那个包的。”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立刻向开车的警察报告了这一想法,想让他们打捞一下公文包试一试。警察也没有耽误,当即给上级打去了电话。
“他们会安排打捞工作的,请耐心等待。”那个警察那么对我说。
“周先生,”艾子向我问到,“您想到什么了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暂时还没有,需要进一步调查一下。”
“好吧……”她略带失望的低下了头。
“那你有想到什么吗?”我也反问道。
“唉,什么也想不到,什么样的人会想加害于文山呢?一点头绪也没有。”
是啊,我对于凶手的身份也没有任何想法。从动机这点出发,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推论,什么样的人会害死他呢?真是扑朔迷离啊,我轻轻叹息,眼神中流露出了迷茫。

我和艾子重新回到了别墅。这里还是安静、祥和,没有任何改变,散发出平淡岁月的气味。可是就是这么一处惬意的住所,男主人却已经被谋杀了。
警察去查看了一下昨天晚上门口的监控录像,录像表明确实没有人进出过别墅,录像也没有任何被处理的痕迹,于是警察们就离开了。
艾子看起来黯然神伤,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了。我看出她想作出坚强的样子,可是肩膀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说来惭愧,只有在那时我才敢光明正大地欣赏起艾子小姐的美来。不过换了任何人来,也不得不承认处于悲伤凄惨状态的美人是多么地具有美感。那时正午阳光从一楼的大窗子透过来,映射着艾白哲细腻的皮肤,似乎照透了一般能清晰看见血管。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悲伤和流量显得十分红肿,但这样红扑扑的眼睛却格外显得娇弱可怜,并且艾子本来就生的娇小。她的头发也很乱,从早上起床就没有收拾过,却更衬得她那张美工般精雕细刻的脸——仿佛一张油画似的,一切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止不住冲动,于是走上前替艾子理了理头发,接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么说道:
“艾子小姐……没必要故作坚强……”
可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听见了我说的话,她的肩膀抖得更剧烈了,并且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最终,艾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我的怀里,一下子倾倒在里面。
“天啊——周先生!我该怎么办啊————”
她带着哭腔,悲惨地呐喊道。也许是心中的悲伤太多而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股劲地喷涌出来。她越哭越大声,而此时的我被这一举I动吓到_中从了。怔了几秒后,我也只好搂住了艾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都是因为我……我不重视那封信……都是因为我——将信当成了恶作剧……!”
“好了好了,这不能怪你……”
就这样,我这么一个鲜有接触女人机会的人生平第一次能有机会与女人亲密接触。说实话,当时我并没有其他龌龊的想法,只想尽可能地贪婪的享受美人的酮体。不知道从那本书上看来的,“有少女感的少妇”,也不过如此吧。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艾子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缓缓从我的怀中抽了出来,一手擦着眼泪,一手理着缭乱的头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那种受伤小鹿的眼睛,美丽、警觉,却又那么灵动,仿佛噙着泪水一样,就那么水汪汪地看着你,真是令人心碎。
“真是对不起……周先生,我太没礼貌了。”
我本来想着安慰她说没事,她却已经感到羞愧难当自己跑上楼去了。我这也才发觉文山刚刚去世,我就和他的妻子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我的良心感到隐隐发愧,心里也很惶恐,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能又看起来电视。
隐隐约约听到二楼传来艾子讲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在向娘家人打电话。果不其然,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艾子的娘家人就全来了,别墅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看见家人,艾子又不免悲伤哭诉了一顿,而来客们正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我静悄悄地出门了,这个场面看起来并不缺我一个。也许也是为了弥补对文山的愧疚,我决定先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我沿着别墅旁的小河走。这是一条人工的运河,因为附近居民比较少的缘故所以水质还不错,清澈的可以看见水下几米。两岸则是专门为行人修筑的石头路,岸上与水面的距离并不大,也就半米左右吧,是人能爬上来的水平。岸边则用低矮的石墩和锁链组成了护栏,不过看起来并不怎么能起到防护作用。如果人被从这里推下去,按理来说是可以爬上来的,但是如果是在醉酒加下雨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了,况且文山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旱鸭子。
想必他就是在沿着岸边走的时候被推下去了,现在还不好断定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也许是哪个路过的歹徒起了谋财的念头,杀了文山之后偷走公文包走了。但我觉得这个推论不怎么站得住脚,毕竟文山外在看起来并没有显得很有钱,公文包里也不会装什么价值很高的东西,很难想象有人会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公文包而铤而走险。
我找不到一点凶案的痕迹,昨天的大雨冲刷了一切,我甚至推断不出凶案的具体发生地点。唉,真是一眼找不到头绪的迷宫啊,我苦恼地想到。
继续沿着河边走,在靠近别墅的地方,我发现了一片地势很低的地方。这里的岸上距水面仅有10厘米左右,人很轻松就能爬上来。如果是文山的话,说不定能够爬上来。那么这样看来案发地点应该再往前一点,也就是别墅附近的河边,我这么推断道。
找不出来更多的线索了,我决定暂时就先调查到这里。于是我继续走到了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我送回我自己的出租屋里。

回到我自己的小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不过我并不觉得饥饿,一上午的事情让我有点处于兴奋之中。现在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办,我给文山的对口编辑打去了电话,昨天的聚会她肯定是在场的。
唐编辑是一个四十多的女编辑,在文学界有着良好的口碑,靠着文山的书名声也很响亮。她曾经帮我介绍过出版社,我对她还是很心存感激的。
“喂……唐编辑,你知道文山去世的消息了吗?”
“啊,小周啊。刚刚警察已经来过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唉,人生真是充满意外啊——文山呢,他真的是个不错的作家,本来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年纪轻轻——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打住打住,继续让她追忆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虽然她是个好编辑,但是人挺婆婆妈妈的,我赶紧打断了她。
“唐编,昨天文山在聚会的时候带着他的公文包了吗?还有其他的随身物品吗?”
“……公文包?他当然是带了,他什么时候不带着公文包啊。”被打断的唐编辑似乎有些不快,但我现在顾不上那么多,“随身物品嘛……除了手机好像没别的了。”
“那文山打开过他的公文包吗?”
“没有啊,他应该只是习惯性地带着,并没有什么要用的东西。”
这样啊……还有些东西也要询问。
“当天聚会的有几个人?”
“你怎么问了和警察一样的问题?算上我和文山一共就五个人……文山是最先离场的,我们都知道他的习惯所以没人送他……其他人都是两两结伴回的家……你问这些做什么?”她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谢谢唐编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先挂了。”
“哎哎……”
我赶紧挂断了电话,不让她在叨叨下去。
这下更加证实了我的推论,公文包这个东西毫无疑问地是失踪了。我是个疑心比较重的人,更或许这就是作家的本能……也许公文包里藏了什么秘密?或许文山隐瞒了什么东西?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又向其他几个参加聚会的人打了电话,很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先放弃了。但我得到了那几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他们都是两两回家的,这点他们都互相证明了。现在我的思绪就全指望在失踪的公文包上了,那个公文包被凶手藏起来了怎么办?那我该如果继续追查下去?我胡思乱想着,变得不安起来。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艾子打来的电话。大概是发现了我的不辞而别……我接起了电话。
“喂喂,真抱歉我不辞而别了……”
“没关系的周先生,反而是我该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呢。”
“啊哈哈……那就好,那件事情没关系的。你家里那些人走了吗?”
“唉……我就说来说这件事情的。我家里人凑巧最近比较忙,于是就都先回去了……而我得在这里料理文山的后事。我又是独生子女,没有什么姊妹或者兄弟,也没什么亲戚,只能一个人在家里了。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周先生,请你能过来陪我住两天吗?在凶手抓到之前。”
我犹豫了一小会,和刚刚亡夫的寡妇(虽然说她很年轻)同居,这是否有点不合适?不过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因为艾子现在真的面临着潜伏的危险,我作为文山最好的朋友,也许有义务保护他的遗孀。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现在就请过来吧。”她的语气显得十分欣喜,我也欣慰地笑了笑。过了一会,我挂断了电话。
看来又得去那个别墅了呢,面对这样一位孤立无援的女性,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我心中的保护欲隐隐约约被激发出来,眼前又出现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哎,我收拾了一些衣物,挎上我的包,就这样出门了。

我进门的时候,艾子正在看电视。她坐的端正,腰挺的很直。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想必是表达哀悼,但是白色反而更与其气质相称了。头发也已经整齐地收拾起来,盘成一个发髻在脑后,脸上透露出一点坚毅的表情。双手放在膝头,指节微微弯曲。
因为是密码锁,所以这次我没有敲门,直接就这么进来了。坐在沙发上的艾子侧过头来:“您好啊,周先生。”我看见她勉强挤出个微笑。
“您好,又见面了。”我在玄关边换着鞋边回答,“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还没有,下午好像有很多人要过来拜访慰问,所以说才换上了这身衣服。”她回答道,“不过,请先来看看新闻。”
我快步走过去,也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看向了电视画面。电视上正播报着新闻,用显目的字体写着标题,让人一目了然“在《秋叶下的脱壳》十周年之际,作者黄文山不幸遇害去世”。画面显示的是正在采访文山生前的熟人,里面我也看到了艾子、唐编辑以及其他一些作协的人员。
“最后,警方拒绝透露关于本案更多的信息,但是可以确实是谋杀……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幸好我离开的早,不然也要被堵家里了。”我说道。
“记者们真的很烦人呢……”艾子略带忧郁地说。
这帮没有职业素养的家伙……怎么忍心盘问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性?有没有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他人的感受?我有点愤愤不平地想。
不过……《秋叶下的脱壳》都已经十周年了吗?那是在高中时期文山发表的小说,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第一次看到《秋叶下的脱壳》,还是在我高中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文山的作品。”艾子开口叙述道,“不过我觉得《秋叶下的脱壳》是文山成就最高的小说,即便是他出道后的小说,也没有能超越这篇的。”
“我也觉得是。”我接过话茬,“我也很喜欢那一篇。”
接下来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尴尬地沉默着。两双眼睛都瞪着电视的屏幕,看上面播报的杂七杂八的新闻。
我打开了手机,网络上现在对于文山遇害一事的讨论度也是蛮高的,无数喜欢他书的人在表达自己的惋惜。不过因为警方对于案情的隐瞒,我只能看到一些十分天马行空的猜测,找不到一个靠点谱的推论。看来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最后还是艾子打破了沉默。“我去泡一下茶。”便匆匆往厨房去了。我这才想起自己没吃午饭,但是饭点早就过了,这顿还是不吃了。
门铃响了,一刹那我突然觉得回到了警察来按门铃的时候,手掌微微冒汗,想起了虚幻与现实。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其他人来拜访慰问了。我踌躇着要不要开门去迎接,但是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影响不太好,于是告知了艾子一声便自己先上楼了,留艾子一个人在楼下迎客。
楼上的我百般聊赖,听着艾子在楼下与客人的谈话,我靠在了二楼的窗户旁。现在的太阳仅有一点颓势,露出微微的霞光。夏末温润的风拂过我的脸庞,从这里能看见那条人工运河,上面波光粼粼。我突然觉得旁边应栽点梧桐树什么的,不然光秃秃的有点缺乏美感。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副惬意的光景,只是靠在旁边的这架梯子还未被撤走,显得有一点煞风景。
蛰伏在暗处的凶手,Master。宛如毒舌般静悄悄地守候,等待一个时机将我们偷袭,留出些许的时间来让我们感到安逸,从而放松警惕。这么一想我又后背发凉,但现在我并不想想这些事情。
我们作家都比较富有想象力,现在我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于是放空了自己,将谋杀抛之脑后,醉倒在这风景之间,浸入了自己无边无际的幻想。

直到六点左右我才下楼,那时艾子刚刚送走最后一批来客。下来前我看来眼二楼的窗口,天已经有点朦朦胧胧地黑下来了。
“真是抱歉,让你在二楼待了这么久。”艾子双手合十,半眯上一只眼睛向我道歉。我觉得这个动作颇有青春少女的感觉。
我当然没有在意那么多,我们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因为是新家所以没有什么食材,只能做了一些简单的料理。不知是艾子手艺好还是我饿了太久的缘故,我竟觉得这简单一餐也十分可口。
“艾子小姐,你的手艺真不错。”
“是……是吗……”我感到艾子有点害羞。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艾子在我面前失了态以后,便对我各位害羞,甚至有点有意避着我的感觉。可她还是选择了我来保证她的安全,这也可以看作对我的一种信任吧,我暗暗想道。
“唉,周先生,其实刚刚出版社的人也来过了。”艾子的口气听起来有点发愁,我赶紧问道:
“他们来做什么了?你看起来有点忧愁。”
“没做什么……只不过,”她顿了一下,“《秋叶下的脱壳》十周年纪念版发售会还有一周就开始了,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来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
原来是这样,我隐隐约约地记得来的路上看到了关于发售会的宣传图。作者遇害的信息好像使得发售会的热度更高了,但是,没有了作者,发售会该怎么进行呢?
“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总之先让出版社想想办法看吧。”
“嗯,”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是有些棘手的情况,不过与我并没有多大的干系。吃完饭后,也许是为了避嫌吧,艾子就一个人进屋里去了。我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和报纸,不到一会就觉得没趣,也回房间里去了。
在回房间之前,我按艾子的嘱咐,锁好了所有的门窗并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我回到了客人间。那时候已经八九点了,今天一天的劳累很快侵蚀了我。刚刚沾上床便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是一天操劳太多东西了,我这么安慰自己。我感到眼前的视野闪烁起来,双眼变得万分沉重。就这样,我连房间的灯都没关,就在劳累的作用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刺耳的铃声吵醒了。
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我朦胧的睁眼,就被灯光刺到了眼睛。我用胳膊肘捂着眼睛,拿起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周先生吗?”
“是我……”
“我们昨天打捞上来一个公文包,您能否能来辨认一下?”
原来是警察。我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挺身坐在了床上,然后意识到了什么,一只手急急忙忙地摸寻衣服,另一只手接着电话。
“现在吗?”
“是的。”
“需要叫上艾子小姐吗?”
“事实上,”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但是她没接。”
大概是还没起吧。“行,那我叫着她一起去。”
挂断了电话,我才找到了我的衣服,利索地穿上。现在我的心里只有那个神秘的公文包。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客人间,怀着焦急的心情敲响了艾子的门。
出现在面前的是睡眼蒙眬的艾子小姐,看起来慵懒且疲倦。与平日里示人的端庄的艾子小姐不同,这时的艾子小姐像一只恋家的小猫,温顺而可爱。
没有过多解释,艾子听完后立马换好了衣服,经过简单的梳妆就开车带着我出发了。说来惭愧,因为买不起的缘故,我还不会开车,只能让艾子小姐带着。
“周先生,您说啊,公文包能带给我们什么呢。”
“现在还不明确。但我认为应该会有重要的信息在里面,也许是很关键的线索。”
“这样最好了呢。”
今天的艾子没有昨天有点避我的感觉了,一路上都在和我闲聊。能看见她渐渐对我敞开心扉令我十分开心,大概是昨天亡夫的心情还沉重地压在她心头,今天已经开始尝试接受现实了吧。
经历20分钟的车程,我们来到了昨天那个警局。我和艾子并排走进了警局,刚刚踏过门槛就被喊住了,前台的一名警察匆匆忙忙地跑到我们面前。
“是周先生和艾子小姐吧?”
我和艾子谨慎地点了点头。
“请跟我来。”
警察将我们带到了警局的里屋,也就是证物室。里面有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刑警在等着我们。他制服穿的非常板正,双手抱胸,一脸严肃的站着。旁边站着的正是昨天询问我们的警官。两人似乎都跟困扰,看起来愁眉不展的。
“啊,二位。”昨天问询的警官过来和我们握了手,“这位是上级派来的邢警官,他来专门负责黄文山的案子。”
“你们好。”邢警官看起来就像是很精明的人,不愿意浪费太多时间。
“请你们先看一下,这是文山的公文包吗?”邢警官指向桌子上的物品。
我和艾子都看向手指的方向。桌上是一个湿淋淋的黑色公文包,因为浸水的缘故所以看起来颜色格外深。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文山的公文包,他用这个公文包已经很久了。
“是的,这是我丈夫的公文包。”
“确定吗?”
“嗯,百分百确定。”
“这样啊……可是里面的东西可真让我们困惑。”
困惑?公文包里果然有着什么东西,可是究竟是什么呢?,我按耐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发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请二位自己来看看吧。”说着邢警官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出现在眼前的物品确实令我不解。首先占了公文包绝大部分面积的便是这么一个东西——漂浮板。是的,一个黑色的漂浮板,给游泳初学者练习的那种漂浮板。出现这么个东西实在令我意外,我只在泳池里见过这种东西。
“见过这个东西吗?”
艾子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我先生不会游泳。”
下一件物品就是一封信,已经被拆开了。这包的防水性也是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虽然信件的不少地方已经被水污了,但是却还是可以勉强辨认。邢警官将信件翻过来,让我们看信的内容。那信十分简短,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
致 艾子小姐:
下一个,就是你。
Master
依旧是打印体,但是就这么单薄的一句话,令我感到了深深的寒意以及恐惧。这个从未露面,没有任何信息的凶手,甚至早就料到公文包会被打捞上来,并留下了这么一封信。我脑海中想象出凶残凶手的形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像一条毒蛇,就那么暗暗盯着你,你永远不知道在哪一刻发起袭击。
艾子看见这封信的反应就更大了,我看见她脸色愈发地苍白了,嘴唇翕动着,嘴角乡下撇,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眼看着她又有点要晕过去,我赶忙上去扶住了她。
“天啊……”
“艾子小姐,请振作一点……”
看见她反应这么大,邢警官赶紧拉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下。那个昨天问询的警官去接了杯温水,让艾子稳定情绪。
“谢谢……”艾子略带疲倦的说。
剩下包里面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一个浸水的手机,看起来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还有一块停转的手表,也是文山的。几包卫生纸,一些工作上的文件,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那个寄信的地址,我们也查过了。”
我又问:“怎么样?”
邢警官皱起了眉头:“那是个出租屋。我们去问了下房东,据房东所说,一个月前有人以黄文山的名义租下了那间房子。”
什么?黄文山的名义?还没等我疑问,艾子就反驳了:
“不可能,我丈夫从来没有租过什么房子。”
“不过这确实是事实,那人在网上出示了黄文山的身份证并支付了租金。我们也进到屋里去看了,那里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并且房东再次查看那个社交账号的时候,社交账号已经被注销了。”
真是匪夷所思,凶手是怎么搞到黄文山的身份证的?我立马转头问艾子:“文山的身份证,现在在哪呢?”
艾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坐飞机的时候还用了,我记得文山把身份证放在家里了,应该可以找到。”
“那么,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就这些。黄文山也算个公众人物,目前社会上对于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很高呢,上面给我们的压力也有点大。”昨天问询的警官嘴有点碎,不停地嘟噜,“如果二位有什么线索能协助我们破案,请务必告知我们。”
说实话,现在我的脑子有点混乱,公文包里出现的漂浮板和信件属实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眼睛盯着公文包陷入了思考,过了半响我才意识到两名警官的目光炽热地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我也不知道更多的线索……”
“我们有一种想法。”邢警官这么说道,“死者死在了他的代表作品《秋叶下的脱壳》十周年之际,这是否有点巧合?会不会是其狂热粉丝的作为或者其他关于此作品的矛盾导致的?凶手不留任何痕迹……并且发出了预告信,这是有预谋的谋杀。凶手是熟悉黄文山生活习惯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样。”
“那这个范围可就大了。”我接口道,“文山曾多次在公共场合提起过自己的习惯,他在网络上也与他人交流过,可以说,只要稍微了解文山就知道他的习惯。”
警官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这一切都像是了解他的生活的人所为。但除了你们二位,我们暂时还找不到他有其他很熟悉的人。”
“也许他在社交媒体上认识了什么人?这样有可能吗,在网络上与他人慢慢熟悉……”
“这也是不可能的,”艾子打断了他,“实际上,昨天回到家后我就翻遍我丈夫的社交账号以及其他私信,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文山习惯很好,他基本上不在网络上和陌生人私交。”
两名警官好像被打败了,有点失落地站着。
“不管怎么说,感谢你们来一趟。”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邢警官说,“关于打捞出的公文包里面的东西,我们目前还没有头绪。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请联系我们。”接着他递上了他的名片,给我和艾子各一张。
“那么,再见了,二位。”邢警官目送我和艾子走出警局的大门,像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文山公文包里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直盘旋在我脑中的疑惑。
好了,我们来试着整理下思路吧,看看能发现什么。
首先我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那便是漂浮板是本来存在的东西还是文山以前放进去的?结合几点来看,这大概率是凶手放进去的。文山是不会游泳的,这个我们都知道,并且他本人也从未对游泳展露出兴趣,甚至对其有一点厌恶的倾向。可以佐证这一点的便是凶手放进去的威胁信,凶手既然可以放进去威胁信,那自然也可以放其他东西进去了。
但是这个凶手竟然可以搞到文山的身份证……难道是潜入过文山的居所吗……这说不通啊,文山这个人向来谨慎,我并不觉得他会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被他人进入住所。那这样的话,身份证的图片到底是怎么搞到的?通过其他途径吗?
还有Master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为什么一定要叫Master……大师、主人、高手,不管怎么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谜团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就如是高耸的魔塔般让人无法攀登。但我心底却默默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对于Master这个名字,我笃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我却找不出来……我到底在哪里遇到过这个名字?它到底有什么含义?
我就这么在客人间踱着步,一边想着所有的谜题。那时已经下午了,艾子似乎在她的房间休息。
“周先生!周先生!快来——”
我听见艾子的房间里传出焦急的呼声,想都没想就立刻冲过去,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看见艾子在房间的一侧,一只手捂住胸口,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一看见我就向我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
“窗外——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我也顺势抱住她,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轻声安慰她。过了一小会她松开了我,拉着我走到窗口边,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偶尔的鸟鸣传来。她不安地检查了一遍,我也一样,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艾子小姐,你太疑神疑鬼了。”
她又无力地啜泣起来,如同经受惊吓的羊羔,那么无助,竭尽全力地想保护自己。
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发生过两三次,她甚至在半夜惊醒起来大呼救命。我只能一遍遍地抱住她,一遍遍地安慰她。
自从这之后我便不轻易离开艾子,毕竟可是写在了预告信上,我不得不警惕起来,提防着命案的发生。我不希望看到悲剧重演,只能尽着自己的努力,一遍遍地坐在屋里边推演着,但都一无所获。期间邢警官给我们打过一两次电话,但他们也是没有进展,所谓的Master迟迟没有露面。
就这样过了两天,马上就要举办黄文山的葬礼了。我和艾子开始整理起了文山的遗物。谁能想到,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出现了转机。
文山的遗物中最令人瞩目的,便是一大箱整整齐齐的样书。那是文山所有的作品的实体书,他每部都收藏了一本精装的样书。
“原来出版这么多了啊。”我这么感叹道,一边随手翻看着。
突然,我的目光聚集在一本书上。那是文山的短篇小说集,题目为《残酷的玩笑》,收录了几篇文山写的悬疑短篇小说。而第一篇就是题目那篇《残酷的玩笑》。
也不知为何,我被这本书深深地吸引了。我隐隐约约记得《残酷的玩笑》这篇小说是文山高中的时候写出来的,比《秋叶下的脱壳》早。他当时给我读过原稿,但是具体讲的什么,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了。
似乎有无形的动力促使着我翻看这本书,我打开了书,大致浏览了一下第一篇《残酷的玩笑》的大意。但是越看越可怕,那时我脸上的表情应该很难看吧,甚至忍不住发抖了起来。
“周先生,你怎么了?”身旁的艾子发现了我的异常,关切地问着。
经过这几天,艾子似乎渐渐对我产生了依赖,只有我在的时候她才没有那么担惊受怕。
“没什么。”我合上了书,“艾子,你看过这篇小说吗?就是这篇,《残酷的玩笑》。”
“没有啊。”她摇了摇头,“那应该是他很早期的作品了吧,以后的作品我都有看的。”
“这样啊。”我有点出神,呆呆地盯着别处。
“怎么了吗?”
“啊,没有没有,没什么事情。”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当时我的心里,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推论。但我并不想立刻把它说出来,而是想找到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我的推论。
那天我和艾子忙到很晚,但是到了晚上,我却一晚上彻夜未眠。我思考了一晚上,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推演与演绎。趁着夜色,我又偷偷溜出去了一趟,去到了河边。再次考察了一下地形,拍下了几张照片。终于,我确定了我的推论,我好友的死亡之谜,就这样被我破解了。
第二天是文山的葬礼。不得不说艾子确实是个勤劳且贤惠的女人,自己一个负责起了整个葬礼,而我则负责辅助她。葬礼定在了清晨,她起了个大早,穿上了一袭黑色的长裙,比平常的样子看起来更加冷清淡泊了。她精心挑选了一扇网帽,半掩住脸庞,看起来更加悲伤了。
说实在的,艾子的这身装扮在我看起来真是可人极了,隐隐约约地勾引起了我的冲动。但是好友亡妻的身份迫使我收起了欲望。唉,人伦与人性。
我们租用了一个场地,葬礼举行地比较简单,出版社、作协的人都前来吊唁。我也发表了一通演说来追忆我的亡友,社会各界人士也来了不少。值得一提的是,许多文山的读者都前来,在文山下葬后献上了鲜花、美酒以及卡片。
大厅里充斥着悲伤的气氛,来客们互相低声攀谈着。下完葬后葬礼也就基本上结束了,艾子还在和出版社的人交谈,我上前去用一点强硬的态度将艾子拉了出来带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我微微揽住艾子,心里面的负罪感却轻了很多,因为现在我已经有了结论。艾子的脸马上红了起来,半推了我一下,有点怒气的说:
“周先生,你干什么?”话是这么说,但她似乎也没有很厉害地挣扎,依旧乖乖让我揽着。
“艾子,你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黄文山死亡之谜,我已经破解了。”
“什么?”艾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周先生,你快讲讲。”
“一切都要从这本书说起。”我从怀中拿出了《残酷的玩笑》一书,“你没看过这书的内容,对吧?”
“嗯。”
“这本书的第一篇小说《残酷的玩笑》是文山在高中时期写的,当时他就很得意,甚至说要让这个成为自己的代表作。”我笑了笑,“书的内容是这样的:一对新婚夫妇中的丈夫是个健谈外向的人,在他们度完蜜月回来后,丈夫策划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玩笑:假装自己被一个人追杀威胁,并让其妻子知道,看看妻子会有什么反应,最后再一口气把真相说出来,让妻子明白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这本书中丈夫的原型就是文山本人。而书中的一个情节是这样的,丈夫先租下了一处出租屋,并向妻子发出了威胁信。为了使妻子相信自己被追杀的假象,他便在一天深夜走夜路回家的时候,带上游泳新手用具跳进河中,游一段再游上来,并且给妻子发送了求救短信。就这样,湿淋淋的丈夫回到家,而妻子也自然而然地相信了丈夫编织的谎言——”
“天啊,”艾子发出惊呼,“为什么和现实如此相似——”
“先听我说完,艾子。”我打断她,“在丈夫经历那天晚上后,第二天又向妻子邮寄了一封威胁信,并指出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妻子……然后晚上故意很晚回家吓妻子一跳,再告诉她真相……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我的讲述是以上帝视角来讲述的,而原文是有妻子的视角,读起来的确有点让人感到惊悚。
“不过,这也太可疑了。”艾子发出了质疑,“书中的丈夫要伪装出自己收到追杀的样子,一定要去跳河吗?弄湿自己不也一样吗。而书中的妻子难道不会选择报警吗——”
“所以说,这是文山早期的作品,那时的他还不怎么成熟,逻辑上也有很多纰漏。但是我们都知道,文山确实是一个恋旧的人,他在当时写出这个水平的作品也算很不错了,他本人也洋洋自得,才导致他做出来了模仿自己书中的行为,来向你开那么一场玩笑——”
“周先生,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先生模仿书中的行为出了意外,才导致了死亡?这也太过于荒谬了,即使我知道他很喜欢致敬什么……”
“还有更加多的东西可以佐证。”我又翻开了书,“其实书中最令我在意的话在末尾的感言,我念给你听一听:‘感谢你能阅读到这里,构思这篇小说真是废了我不少力气。啊,以后有了妻子,也一定要和她开那么一个有意思的玩笑呢。’”
艾子的脸色变了,显得更加苍白了。
“还有更多可以说明。”我打开了手机,“我一直隐隐约约觉得Master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到其含义。在看了这篇小说后我才恍然大悟。请看这个,我找出了当年的老报纸,这是当时文山发表的文章。请看看笔名吧。诶,能看清吧,没错,他当时的笔名就叫Master。”
“所以说,艾子小姐,根本就没有什么Master。Master其实就是黄文山本人。根据这个来想,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对吧?首先第一个是租房的问题,他是怎么搞到文山的身份证租房子的?很简单,他就是黄文山本人啊。下一个,为什么公文包里有漂浮板?因为那就是文山用来下水的工具。我知道故意跳下水来开个玩笑听起来很荒谬,不过以我对文山的了解,他是能做出来这件事的,你不知道他对于他早期的作品有多么——狂热。在出道后的小说中也屡屡致敬自己曾经的作品。也许就是这才导致他做出了和小说中相同荒谬举动的原因。求救短信也可以解释的清楚了,也是模仿书中的行为。而公文包中为什么会有威胁信,则大概是他准备在第二天寄给你的吧——他也没想到,自己在喝了酒的情况下,那天晚上还下了大雨,贸然下水。你看啊,这是我昨天去拍的照片,有一片地方的岸边高度很低对不对?我猜他是打算在前面一点地方下水,再游到这个地方便可轻松爬上来。我们也不得而知当时的具体情况,但结果就是,文山自己的操作不当导致了自己的溺死。所以说,根本就没有凶手,凶手和死者是一个人啊。”
“请别再说了……请别再说了……”艾子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真相,有点凄惨地乞求我。但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接受了。
“不,艾子,你得认清现实。”我一字一顿地说:“是文山自己害死了自己。”
她倾倒在我的怀里。说出来所有我的推论让我感觉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我默默赔了艾子小姐几分钟,她才终于缓过来。
“艾子小姐啊,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艾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紧紧地抱住我,脸上也强挤出一点笑容。
“也是,逝去的人也回不来了,我们大概只能向前看了吧。”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感到十分欣慰,我也紧紧地搂住她,贪婪地享受肌肤的美妙触感。看着她那温润精致的脸,终于人性终于压到了一切,我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她也没有拒绝,站着默默地接受。艾子的嘴唇似果冻一般,仿佛触碰到就融化了,我不断索求,与她就这样交换爱意的体液,感受着她的一呼一吸。这一刻,我们心跳同频。
过了很久我们才放空,离开了葬礼的场地。回程的路上,我们有点尴尬的沉默着。刚刚参加完亡夫的葬礼就和去别的男人吻上了,这样的禁忌举动似乎令艾子有了些心理负担。但我悄悄伸手过去,她却还是当作没事一样,默默牵起我的手来。
此时我的心里是快意的,虽然有些对文山的愧疚,但更多的是解出谜题的快感。我打算回去以后就打电话给警局,告诉他们事件的真相。
就这样,我凭借自己的智慧,破解了朋友的死亡之谜,靠着巧合和推理,没费多大功夫地解开了。
看似我成功解开了这样一个谜题,可是,真的吗?还是说,我的推论也成为了这个谜题的一部分?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这些,仅仅是沉醉于对推理的快感。但不安的种子已经种下,从心底来说,怀疑已经深深根植。
我心里的不安好像在隐隐地扩大。我望向艾子的脸庞,却只逆着光看见一片漆黑的模糊。

(3)
我打电话给邢警官,告诉了他我的推论。
这里我就不再赘述一遍了,但邢警官的反应比较平淡。他只是告诉我需要经过核实,要有更多的证据来佐证。
不过这都是警察的工作了。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案发后看到如此快乐的艾子,也许是被阴郁的气氛笼罩的太久,一下子释放出来后她便显得格外轻松。她拿出来了搬家时别人当作贺礼送来的酒,为自己和我酌上一杯。
“周先生啊,这件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点点头。“应该是的,让警察再找找能直接证明的线索,应该就可以结案了。”
我和艾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二楼窗户还是开着的,傍晚的风徐徐吹来,令人感到惬意。我们两人一起慢慢地坠入黑暗中,只是不断地小口啜酒,谁都没有去开灯。渐渐的我们两个不再说话,屋里面一片漆黑,我胸口也似乎有些发闷。
“我去开灯。”艾子站起身来,从我旁边走过去。
我心中莫名一阵悸动,伸手拉住了艾子。她停下来,我转而握住她的手,我们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我只能借着微微的月光看清她脸庞的轮廓,风微微卷起她的发丝,我能看见她灵动的双眼,打量着我,如同光洁的女神怜悯肮脏。
“艾子小姐……”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出来。当时的我也许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吧,从前的我边隐隐对艾子小姐这样的女人有了仰慕之情,在文山死后这种感情不知为何转变成了爱慕之情,想要保护她,更或者说,自私地占有她。
“周先生,”艾子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这样的状况似乎对她很折磨,“别再说了……”
其实我还什么都没说出来,不过从对视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想说的话便已经从眼神中说完了。她微微弯下身子,在我的脸上轻轻一吻。
艾子匆匆从我身边走开。我靠在椅子上,心中畅快了不少。灯一打开,刚才那种阴暗与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我似乎从虚幻回到了现实。但脸上微微潮红的艾子告诉我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用再克制了,艾子就这样向我展开了怀抱。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升高。
“啊……周先生……这段时间……真是有劳你了。”艾子一边和我亲吻,一边这么含糊不清地说。
当时的我早已顾不了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索吻,享受她的身体。随着我们的动作越来越激励,艾子轻轻推了我一下,指着客人间说:
“到屋子里去吧……”
我自然是有点欣喜若狂。牵着艾子的手就进到了屋里,扑倒在了床上。
我享受着艾子身上的芬芳,完全陶醉于酮体的美好。交欢是那么地美好,这些浮士德也已经证明过了,我乐意完全倾倒于此。艾子红着脸和我融为一体,她脸上那羞红的表情与女人与生俱来的纯真彼此交融,偶尔还露出淫荡而下贱的神情来。我们两人就这么不知羞耻地在阴暗的小屋中不停地喘息吐气,互相倾诉着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和她并排挤在那张有点小的单人床上,微微地喘着气,就像两只恬不知耻的野兽。我将她抱在怀中,手捋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将自己的爱慕表达出来。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自己的玩伴紧紧依靠,无忧无虑地玩耍,尽情享受快乐。
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来,我将身子用手臂支撑了起来,望向外面黑乎乎的天。艾子如同挽留一般,抱住了我撑起的手臂,安慰般地说:
“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吧。”
也许是出于对亡夫的愧疚,艾子让我和她一起睡在了客人间。我赤裸着身子出去把客厅的灯关上,又接了一杯水,自己喝了一点,又端给艾子喝。
当时应该已经还不算晚了,但我估摸不清是几点。也许是今日来的操劳令我们两个都疲劳不已,于是在喝完水后,便在那张小床上赤条条地相拥着睡了。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就像是神明在给予我苦痛之前,轻轻抚摸我的额头。接下来等待我的,是罪孽深恶的地狱。

第二天起床后我就向艾子先告了别,先回家去看一趟,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工作了。
我是个作家,依赖写作为生。从案发起我都快一周没有写作了。现在案件已经结束,我大概也得回归到日常工作里面去了。艾子似乎有点不舍的样子,于是我答应她晚上还会过来。
回到家后的行动就没必要多赘述了,我坐在书桌前一直在工作,直到中午。
写了那么多字后我不免感到乏神,但好歹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工作了。我打开手机,发现文山的案子竟然还没有宣布结案。我心中感到不安稳,于是找到邢警官的名片,拨过去了电话。
“喂?您好。”电话对面传来精练的声音。
我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原来是周先生,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的推论,你们找到证据来证明了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事实上,周先生,你的理论已经被推翻了。”
我好像被人直击面门打了一拳,心中升起一点怒火。我强压住语气,故作镇定地说:
“我的推论哪里有问题?”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接着说:
“是这样的啊,问题出在公文包上。”
“公文包怎么了?”
“按照你的理论,黄文山应该是从包里拿出了漂浮板再下水的对吧。”
“没错。”
“那么问题就出在这里,公文包打捞上来的时候漂浮板还在公文包里,就代表黄文山没有把公文包拿出来过。他不可能在下水后拿出那个漂浮板,没错吧?”
“是没错……”
“那先不讨论这个,如果真相真如你所说的一样,公文包就不应该在水中。您想啊,如果黄文山将漂浮板从公文包中拿出来下水,他会把公文包放在哪里?”
“当然是岸上了。”
“对了,那么如果他是在下水的时候遭到了意外,那公文包怎么会在水里呢?不应该在岸上吗?总不能是过路的行人看见扔进了水里吧。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可能性比较小。”
“所有,基于以上两点,我们认为您的理论不成立。”
唉,这下子换我被打败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您的理论也为我们破案提供了新的方向,凶手一定是刻意为之伪造成黄文山意外死亡,并且凶手还一定读过那篇小说,这对我们的调查很有帮助,也谢谢您了。还有,请您务必保护好艾子小姐。”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坐在那里,不知所谓地发呆。我的理论的的确确被推翻了,那么凶手便另有其人,也就是说……我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站起身来便想抓起外套。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心烦意乱,抓起来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哪位?”
对面传来一个家伙欢快的声音“哥,生日快乐!”
我愣了大概足足有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电话那头的人不用说,是我的弟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感到心头一热。
“别的不说了啊哥,我现在还在工作,晚上去你那边吃饭,就先这样了,拜拜。”
我刚想说两句,结果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唉……这个家伙……我无奈地笑了笑,弟弟是少有能让我感到关心的人。虽然我们已经分开不见面很久了,但是感情还是没有变过,一如小时候。
我冷静了下来,这时候慌张是没有什么用的。我重新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手机,给艾子拨过去了电话。
我让她尽快到我的出租屋来,艾子虽然很疑惑,但也没问我为什么,只是答应了下来。
艾子小姐很快就到了,她是开车来的。看起来穿着的很随意,不过这样也好。我先是告诉了她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的眼中立马绽放出光彩来。
“生日快乐啊,周先生。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她看起来比过去的几天精神多了。我真是不忍心告诉她还得蒙受担惊受怕之苦,于是暂时先隐瞒了下来。现在让她和我待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还告诉了她我的弟弟要来给我过生日,希望我们在一起吃个饭,她很开心地答应了。
我们一起消磨了这个下午,这部分便无需多做描述了。我的出租屋不大,但是能够令我感到舒适与惬意,还有这么一位可人陪伴着我,我还能奢求什么呢。到最后,我们只是默默看着夕阳,灿烂金黄的阳光染上了大地,并逐渐消暗下去。
在地面将要吞噬太阳的时候,我的弟弟敲响了门。他还穿着警服,脸上挂着点傻笑,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走进了门。
“生日快乐,哥哥!”
他很热情地和我拥抱。同时艾子也在我的身后向他问好,她露出宜人的笑容,轻轻挥舞着手臂。
“诶,哥,这是……”
我笑着向他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听闻,神情变得同情起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不过幸好已经结束了呀。”艾子笑着说。
听见她这么说我心里面猛的一沉……不过还是装作开心的样子附和。
记忆有些朦胧了,但我知道那是个愉快的晚上。我的弟弟和艾子去一起做饭,我那个出租屋里第一次那么热闹,我们几个聊啊……笑啊……就像是认识好久一样。那时候我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人烟气息,我则在一旁给他们打杂。
弟弟带过来了不少酒,都是些劣质的烧酒和啤酒,不过对我来说还是足够了。艾子显得格外放松,也和我们一杯一杯的喝酒,头脑发胀,身体轻飘飘的。
那时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聊得多了,我弟弟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哥,给你看个东西。”
这下子把艾子的好奇心也一并勾起来了,我们都催促他拿出来。
他走到鞋柜旁,从衣架上的警服外套里面取出了一个东西,藏在怀里面。然后轻快地回到桌上,有点骄傲地将那东西拍在桌子上。
“哦哦——”我不免有点惊叫起来。
那是一把警用配枪。凑近观察,那是一把77式的手枪,小巧精致,使用的是7.62口径的子弹。这种枪械便于携带与隐藏,还可以单手上膛——
“怎么样,我厉害吧,我甚至有持枪证了呢。”我弟弟洋洋得意地说。
“哎,真是恭喜你啊。”
我也为自己的弟弟骄傲,于是大家便笑了起来,继续喝酒。
到最后所有人都醉醺醺的了,特别是我弟弟,他醉倒了,嘴里全是嘟嚷不清的话。艾子也有点喝多了,脸红的不像样子,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来,说实话,我觉得她这样还挺可爱的。
最后勉强能行动的就我一个人。当时已经后半夜,我家里没有能让我弟弟睡觉的地方,我只好扛起他,为他穿好外套,将他送下了楼。我给他打了车,多塞给了司机一点钱,叮嘱送他回家。
再次回到家,艾子好像已经在桌上睡着了。我看着她那通红的脸蛋不禁心动,于是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嗯……嗯……”她发出了嗯哼的响声,像是在做什么梦。
我将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则扯了块毯子,在客厅很随意地铺着躺上去睡了。不知为何,我想起一句诗。“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嗯,我还真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早上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的,隐隐感到阳光刺下来,朦胧地睁开眼睛,抓向身边的手机,拼尽全力按下了接听键。
“喂哥?”电话那头传来了慌张的声音,是我弟弟。
“怎么了?”
“我的配枪不见了……在不在你家里?”
朦胧的感觉消失了,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不见了?”
“嗯,早上起来后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也许是昨天晚上落下了。”
我立刻起身穿衣服,把家里面所有的能找的地方找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
“没有呢。”
“那可怎么办啊,”我能想象出那家伙欲哭无泪的样子,“可能是掉在路上了,那我先去找去了——”接着这家伙就挂断了电话。
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真是的。
我没想到艾子起的比我还早,她早就穿好了衣服,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见我起来了,兴高采烈问候。
“啊,您醒了。”她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
“早上好。”我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我做了早饭呢。”
能被这样的人照顾,我还真是幸福呢。但当时的我有点开心不起来,故作出一副快乐的样子,和她一起吃完了早饭。
“要不要回我那边去呢。”她温柔地看着我问。
我本来想将丢枪一事告诉她,但话到嘴边想了想没说出来。也是,这里太过于狭窄了,自然是比不上宽敞明亮的别墅。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艾子小姐,有点事情我必须给你说。”
“是什么呢。”她好奇地看着我。
我稍稍稳定了下自己,吸一口气,把我和邢警官的对话都告诉了艾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艾子听着我说的话,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在听我说完后,她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问:
“所以说,杀害文山的另有其人,对吗?”
“嗯,是的。”
我本以为艾子还会像以前那样露出惊慌失色的神情来,可她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没关系的,周先生。”
“所谓的Master,让我们一起来面对,不就好了吗。”
“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我的。”
紧接着她露出了笑容,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在用力。我也看着她的眼睛,几根发丝在她的眉眼间点缀,手上不断传来她的体温。
“艾子……我……”
我瞬间变得说不出来话,甚至感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好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到了别墅里。那天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我就靠在二楼的窗边思考发呆,也许是因为窗外景色醉人吧,我格外喜欢这个地方。
艾子小姐有事情出去了,我一个人留着家里面看着窗外,就像一只恋家的候鸟。
唉……既然我的推论已经被推翻,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那个可怕的“Master”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继续采取行动?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已经排除掉聚会上的人的嫌疑了,他们都互相作了不在场证明,那么,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一名读过黄文山写的早期作品的人,一个有足够心机与胆略的人……谁满足这个条件呢?
天又要快黑了,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吧,我疲倦地想。
我的眼神百般聊赖地落在一个东西上,脑子里思考着不着边际的事情,于是就一直盯着看啊看。
等等……盯着眼前的东西,我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慢慢把身子直了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物品。这是通往真相的钥匙,划过愚昧的船桨……天啊,难道答案一直在我眼前?
我快速地思索着,却再也没办法冷静了,快步走下别墅的楼梯,抓起外套,走出门去。
等到艾子在傍晚回到家以后,家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想当时她应该感到很惶恐吧,于是给我拨过来了一个电话。
“周先生,您去哪了?”
“啊……我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要忙上一会子,就先不过去了……就这样……”
“啊,周先生,可是……”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痛苦,就像撕裂开来一样。但我却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即使我不想去做。
我好几天没有再去艾子的家里,现在想想,大概是三天吧!每天艾子都会打电话还有发短信过来,但我总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敷衍了事。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她给我发了条语气强烈的短信。
“您真是过分,见识到我的本性之后难道就巴不得赶紧甩掉吗……再这样下去您就变得让人讨厌了。明天请务必过来,如果明天再见不到的话,我就会放弃了,您也就当作没认识过我吧。”
看到这条短信更是令我心中一颤,更引起一阵绞痛了。无可奈何,看来不过去是不行了。于是在第四天的下午,我来到了别墅门口。
摁完门铃后门很快就打开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梳妆打扮好的艾子小姐。想必她一定是在沙发上一直坐着等我到来,头发很用心地盘起来,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看起来十分精致。衣服也好像是新的,微微衬托出她的曲线,婉转美丽。
“您终于来了……”她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我,我感受到她炽热的身躯。
“艾子,”我开口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聊聊,我们上楼吧。”
“什么事情?”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揽住她上了楼,去到了客人间里面。客人间里面还有张书桌,我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上去。
“您这是干什么——”
“艾子,家里有手套这样的东西吗,麻烦给我拿一副。”
“有是有,可是——”
艾子拿了一副看起来很新的手套过来,我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艾子,现在我需要你好好听我说。”
“周先生……什么事情呢。”
“当然是关于杀害文山的凶手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已经知道了?”艾子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
“好不容易又见面了……结果一开口又是谋杀案什么的,您不觉得令人扫兴吗——”
她从背后抱住坐在椅子上的我,胸脯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背,我能感受到那温度。
“杀人案什么的,就先放一边去吧。让我们先享受一下吧,周先生……我好想你……您感受不到我的体温吗?”
但我却推开了她,“不,艾子,你先听我说。”
艾子自顾自地躺在了我身后的那张小床上,开始解起了衣服,缓缓褪下自己的衣服,露出洁白的身躯来。
“您还真是无趣呢,呵呵,快来吧……”
“不,艾子。”我将头朝向书桌那天,强忍着不回头去看。
“您在说什么呀。”
“听我说,艾子。”我忽视了她的话,“就在三天前,我突然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你知道吗?”
“一开始我想,能将一个成年男子在对方有所警觉的情况下推下水,那对方一定是个健壮的男人。但是我忽略了一点,不光健壮的男人能做到这一点,身边至亲信任之人也能做到这一点,对吗?”
艾子还是不管不顾,褪去了全身的衣物,赤裸着在床上,摆弄出各种香艳的姿势。
“您在说什么呀……”
“你还想装作听不懂吗,艾子。我的意思是,那个将黄文山推下水的人,就是你啊!”
这次没有回应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本来以为她会反驳我,我只好继续说:“我知道你可能会反驳我说,你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就是那个门口的监控可以证明你没有出去过,对吧?”
“但是难道离开这幢别墅只有这一个方法吗?当然不是了,而你则是利用了这一点,你用了靠在二楼的梯子,没错吧?你甚至还利用了我,把我叫过来好让你当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更加充分。”
那天让我想明白了一切的钥匙,正是那架梯子。
“梯子推翻了你的不在场证明,当然也有更多的证据显示你是凶手。首先就是凶手使用的这个诱导诡计,只有你能做的出来,不是吗。完成这个诡计必须要读过文山的小说《残酷的玩笑》,那是一部很冷门的早期作品,而身为他的忠实读者的你,大概早就读过了吧。所谓没读过只是编来骗我的谎言罢了。”
“所以啊,其他一些地方也能解释的通了。租房子的问题,你是他的妻子,当然可以搞到身份证。而往他的公文包里放漂浮板与威胁信,也是轻而易举了。你只要在半夜使用梯子偷偷溜出去,然后在回家路上等到文山,引诱他前往河边,趁他不备推他下水就好了。短信也是一样,短信其实并不是遇害前发的,而是遇害后你拿他的手机发的,为的就是复刻小说中的情节,产生误导,对吧?”
“这幢房子是你选的,门口的监控也是你要求按的,这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吧?引导我发现那本小说的是你,邀请我过来陪你同住的也是你!是你一直在引导我走上错误的道路。你在那天下飞机开始,便装模作样地收到了自己发来的威胁信……你早就知道文山的行程了,因此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这个计划。在和我道晚安后,再在凌晨一点左右准备好东西偷偷用梯子溜出去,在河边等待回家的黄文山。等到之后引诱他去往河边,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下子将他推下去。然后再拿出手机发送短信,将漂浮板、威胁信还有手机一并装到公文包里,再把公文包扔进河里面,再通过梯子回到家里……就是这样的吧?”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唉,我本来准备了很多关于可能提出的反驳的回答,但现在一个都用不上。难道是以沉默来承认了吗?我难过地叹了口气,原来我所爱慕与倾心的艾子小姐,到头来也只是一个冷血的弑夫杀手罢了。
我一直没有转过身去,不知道多久以后,身后传来一句有点恶狠狠的话。
“一派胡言。”
我回过头去,艾子不知何时穿好了衣服,收起了刚才的那副媚态,在我身后站着。脸上挂着的,是我从没见过且陌生的蛇蝎女人冷酷的表情。那时的她还算的上是人吗?大概只能称作被激怒的野兽吧。
“哦?那你说说怎么反驳我。”我不动声色地说。
“你没有任何证据,只不过是臆想罢了。”
我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太荒诞了。我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用近乎嘲弄的语气说:
“你认为我没有证据?你错了,艾子。经过我这几天的查询,我发现有80%的罪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用笔记录下自己的罪行。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即使会留下把柄,他们也要这么做。也许是因为犯罪带来的苦闷无处诉说吧,于是只能付之于纸笔。我早就听文山说过你有写日记的习惯了,你的日记应该就在这个屋子里面吧,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在我说我这些话后,又是一阵死一样的沉默。我心里感到十分悲怆,这段虚无的感情,难道只是她为了利用我吗?那我的情感究竟为何物,爱慕这样一个女杀人犯?
我感到一个冷冷的东西顶上了我的后脑勺。
我回过头去,只能看见黑黝黝的枪口,就那么对着我。
“果然是你……”我有点不甘地说。
我最后欣赏了一下她的眼睛,曾经散发着温柔与善意的眼神现在已经被冷酷而填充,她就那么看着我,好像看待一只蚂蚁一样不堪。在那双眼睛里我看不到爱意与怜悯,里面所含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残忍与冷漠,那是一双刽子手的眼睛。
接下来,枪响了,世界好像从我眼前崩塌,艾子仿佛水一般从我的面前散落开来,绽放出绚丽的血花。

邢警官认真地翻看着这桩案子的卷宗,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先辈,您说这个艾子小姐最后为什么没有选择杀死他而是开枪自杀了呢?”一个小警察好奇地询问邢警官。
“我也不知道啊,”他又叹了口气,“女人的心思是摸不透的。”
“大概那是那个女人,最后的善良了吧。”


(4)
故事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艾子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这个疑惑一直盘旋在我的头顶。
警方在艾子的房间中搜查出了那本日记,上面竟然详细地记录了艾子犯罪的历程,仿佛就像坦白书一样。但这个证据真的能给她定罪吗?警察只找到了很多年前艾子手写的一封信来对比字迹,字迹看起来大概有七分相似吧,警方便认定这是艾子写的。
让我们回到起点,那架梯子不止推翻了艾子的不在场证明,还推翻了另外一个人的。况且要保留装修用的梯子,应该要提前给装修工人说好吧,可是艾子回来的那天装修工人早就撤走了,她是怎么让装修工人保留梯子的呢?
还有时间问题,她是在何时做出了这样缜密的计划,她回来之后只有短短半天的时间,她能完成准备工作吗?熟悉黄文山生活习性的人,应该也不止她一个吧。
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动机,日记本中只字不提杀死黄文山的原因。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杀害自己的丈夫。
所以说一个不在场证明被推翻的人,一个能让工人保留梯子的人,一个有时间准备杀人计划的人,一个足够熟悉文山生活习性的人。排除艾子以外,那个人还能是谁呢?
哈哈,那个人当然就是我了啊!
真是抱歉瞒了大家这么久……以上基本上就是我给警方提供的口供。我是个小说家,自然喜欢多留点悬念,这份手记也一样。
啊……上文说过所谓百分之八十的罪犯都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记录下自己的罪行,反正我是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了,这份手记存在的意义便是记录我的罪行。
我想大家一定很想知道事件的全貌吧?其实在手记中我把大体都讲清楚了,只有头和尾没有讲。在手记的第三部分中,我向艾子要完手套之后的记录便全是我瞎编的了。其他都部分基本上都翔实记录了,只不过隐藏了一些东西而已。
嗯,是的,艾子不是自杀,是我这个罪人开枪打死的她。但她为什么被判定为自杀呢?这个我们慢慢讲。
想把这个故事讲明白就要再回到好几十年前了,也就是我的作案动机,那时我上高中。
高中的我性格有些孤僻,不,甚至可以说相当孤僻。我从来没体会过同伴为何物,一个人孤零零地上学放学,不管做什么总是一个人。那时的我唯一感兴趣的东西就是文学,我喜欢爱伦·坡的小说,一个个阴森可怖的案件似乎浸透了我的心。自此之后我就深陷于推理小说,嗯,推理小说我也不是最近才迷上的,而是在高中时期就开始了。
高中上了一年,我才有了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没错,就是黄文山。他在课间看到我翻看爱伦·坡的小说,便兴致勃勃地与我攀谈起来。他也喜欢推理小说,我们两个都尤其喜欢爱伦·坡。自那之后我们两个便开始变得形影不离,每天都走在一起。那时的我很快乐,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个朋友了。
黄文山的性格和我截然不同,开朗、外向、阳光。打个比方吧,我和他站在一起玩,简直就像是绿叶和鲜花一般,更衬托他的优秀。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当时他就以发表过文章小说之类的在学校里小有名气了,语文老师常常夸赞他,让我们向他学习。彼时的我也十分钦佩他,暗中向他学习,自己也试着创作些小说。
我记得应该是过了一个暑假,我用整整一个暑假的时间用心创作了一篇作品——删了又改改了又删,在我读过之后我感觉还不错。那是篇悬疑推理小说,名字我更是一辈子不可能忘记,叫《脱壳》。
开学之后我自然而然地去拿给文山看。当时他好像遭遇了创作瓶颈,挠挠头有点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我会看的。”我就把手稿全部给他了。现在想想,那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情。
过了三天,我问他读完没有,得到的回复却是快了快了。又过了三天,我按耐不住再次向他询问,他给我的答复是正在读。整整十天之后,我再向问他,他却摆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说:
“真是抱歉啊,手稿其实被我弄丢了。”
啊?怎么会这样。当时的我很失落,但我想着只要再写一遍就好了,反正里面的情节我都记着。当时写了很多字来着,那篇小说大概有个十万多字。
但是还没等到我着手开始重写,我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黄文山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出版了,那本小说就叫《秋叶下的脱壳》。
想必聪明的读者已经猜到了,那是一篇完全抄袭的作品。我在书店买了一本翻看,发现里面除了人物的名字和微量的情节不同,其他的和我的小说一模一样。我几乎要在书店里晕倒,他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我立刻回到学校,找他质问。
面对我的质问,他一言不发。在我说完一大堆之后,他平静地开口了。
“你以为凭你的名气,这本小说能够出版吗?”
一下子就把我问住了。确实,如果不是黄文山的话,那本由我这个无名小卒创作的小说根本不可能出版。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他公然剽窃的理由啊!我的怒火越来越旺,开始大声地职责他。
那真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下午。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内,面对我的职责,黄文山给出了让我闭嘴的方法——殴打我。在这方面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拳脚落在我的身上,然后呜呜地哭泣了起来。这个恶魔终于摘掉了他伪善的面具,露出真面目来,他从始至终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的家伙,只不过他身边的人都被他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包括我。
在殴打我之后,他又变回了平时那副面孔。温柔地把我扶了起来,拿出纸为我揩泪。当时的我不知所措,在他花言巧语的攻势下失了守——
他告诉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理应互相帮助。一篇小说哪有我们的友谊来的珍贵呢?你也不想因为一篇小说失去唯一的朋友,对不对?我会分给你一部分稿酬的,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的父母,否则我会让你将这个下午再经历一遍的,知道了吗?
唉,那时的我就是这么怯懦,在身上的痛感和内心脆弱的作用之下完完全全地服从了他。可没想到那竟然是我噩梦般生活的开端。
从那以后,文山就经常出现那么两种面孔:悉心温柔地对待我,不断重复我们是好朋友,让我在不知不觉间说出自己的创意,他便转头将我的创意放进他的小说中。被我发现后又摆出一副凶狠的面孔来威胁我。就这样,我在我唯一朋友的阴影下,浑浑噩噩地度过三年。
我恨他,这种恨意一旦在我心中种下,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我无法用笔来描述这几年我对他的恨意,因为他的缘故,我甚至在拿起笔时就感到深深的恐惧以至于拿不稳笔。我再也想不出来好的创意与点子,更害怕与他人分享。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介庸才,再也写不出来像样的作品。
毕业之后,这个恶魔还是依旧和我保持着联系,他仍旧想要剽窃我的创意与想法,甚至多次提出要求希望我能当他的枪手。之后我毅然选择成为了一名作家,和他断绝了联系,他却利用自己在文学界的地位,屡屡导致我的稿子被拒。没办法,我只能重新与他往来,再次给他提供了几个供稿,我的作家生涯才得以继续。
我恨他,更恨无力的自己,也痛恨这可悲的生活。渐渐地,我意识到,想要摆脱他,我面前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走——杀死他。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我下定这个决心的同时,《秋叶下的脱壳》正好十周年。

接下来就要开始讲我的犯罪过程了。
当时文山刚刚结婚,他们在选完房子后交给我来装修,这也是他利用我的一次表现。就是在这时,一个大胆的杀人计划在我脑子浮现。
作协的人已经和文山约好了,回来后要在他新居的那家餐馆聚会。况且我熟悉文山的习惯,断定他会沿着河边走回来。
我先是以黄文山的名义在网上租了间房子,搞到他的身份证对我很简单,只要在去他的时候顺手拿出来拍个照就可以了。这一步完成的很完美。
《残酷的玩笑》这篇小说的内容我印象尤为深刻,因为这其实也是我的点子,黄文山只不过把它写出来了而已。而那本短篇小说集其实根本就没有出版,因为文山觉得里面的小说写的都太过于拙劣,最后就只出了一本样本便没有下文了。所以我很确定艾子没有读过。
我叮嘱装修工人不要把梯子撤走,并且让他们在门前安上了监控,这样我便可以在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溜出房子了。
他们回来的那天,我的行动随之开始。我也清楚那天文山一天都在外面,只留艾子一个人在家里。我先按照小说中的内容发出了第一封威胁信,和我预料的一样,她也只是当作了恶作剧。
下午我和说定好的一样过去帮忙搬家。大家还记得那本日记吗?那后来成为了给艾子定罪的关键证据,没错,那也是我伪造的。在手记的开头我就写了,我喜欢临摹字。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偷走的日记和什么时候完成日记的伪造工作,大家只要翻看一下手记的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就能明白了。
晚上的时候,我故意作出了一副醉态,加上房子的位置比较偏僻,艾子果然挽留了我,我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客人间。大家还记不记得我去厨房给艾子倒了杯酒?我在酒里面下了微量的安眠药,以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
在十二点过后,我便利用梯子溜出了房子,在文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他。那时我等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的身体被复仇的激情所占据。
总之,我等到了我要等的人。他看起来醉的很厉害,提着公文包走得歪歪扭扭的。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他好像对我出现在这里表现的毫不意外。我顺利成章地架着他到河堤上坐下,吹着晚风。
跟大家详细说说当时情景吧。黄文山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地上,点上了一只烟,一口口地抽了起来。而我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当时已经开始有点下雨了,几滴雨丝滴在我的身上,甚至滴进了我的嘴里,咸丝丝的。看来连老天爷也站在我这一边——我决定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文山,”
他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我。
“《秋叶下的脱壳》是谁写的?”
他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又把头转回去了,然后说:
“当然是我写的了,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听到这话,我的脸上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再次向他发问:
“那你还记不记得《秋叶下的脱壳》讲了什么内容?”
我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我看见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
“讲的是杀死了自己好朋友后成功脱罪的故事。”
我手上猛的用力,一口气将眼前的人退了下去,脑子里只有嗡嗡地响声。而他呢,则在水中挣扎了几下,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一会就看不见了。
我将装在自己公文包里的东西放进了他的包里,然后扔进了水中,心中早就没了任何感受,只留下了复仇的快感。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就像是预习排练好的一样。只有一个地方不太好,就是没有提起打捞公文包一事,我还得亲自提出来。
要说计划中出现最大的错误,那大概是我真正爱上了艾子小姐吧。直到现在,我还是每年去她的墓前献上鲜花,以此来微微洗刷我的罪孽。
还有啊,弟弟的枪其实是我偷的。那天晚上看着那把枪,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把戏,便在两人喝醉后偷走了枪支,这点我也对不起我的弟弟。
然后我费尽心思,将弹夹中的子弹取出来,分出一半来,把里面的火药全部挖出来,做成了空包弹。然后将这一半的空包弹装填进去,自己把剩余的子弹留了下来。
我固然不想杀死艾子,杀死我唯一的爱人。可惜自己的第一套推理已经被推翻,剩下我只有把罪推给艾子这一条路可走。这个想法是在我读完江户川乱步的《阴兽》后想到的。
我将手枪留给了艾子,告诉她我有事情抽不开身,让她随身带着手枪自卫。她倒是没有多问,只是看着那把手枪,很听话地收了起来。
接下来在离开艾子的三天内,我完成了日记的伪造工作,这点在前文也有所提及,大家可以去翻看一下。在第四天我收到了她的短信,十分痛苦地带上了子弹,前去——杀死我所爱慕之人。
唔,我说过了,在我向艾子要完手套之后的记录都是假的了。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说吧。
在要完手套之后,我把那副手套戴上。接下来我面向艾子,将我的过往与计划全部和盘托出。
艾子听我淡然地说完,先是震惊,随后又转化为了深深的恐惧——看着她那双惊恐的眼睛我心痛不已,她也意识到了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杀死她。
果不其然,她从衣服里拿出了那把手枪瞄准着我,双手颤抖地不成样子,眼神中满是陌生。但她最终没有开出枪来,不是因为空包弹的缘故,而是她根本没有扣下扳机,只是一直瞄准着我,无力地看着我夺下手枪。
这也是我最愧疚的地方,即使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依旧没有想打死我的想法。而我这个罪人,为了自己能够脱罪,竟然去打死一个如此善良的女人。她是无辜的,只不过和我一样被黄文山那伪善的伪装骗了而已,可是,我……
无需多言,我将手枪抢过来之后,将正常的子弹装填了进去。在最后的时光里,艾子边哭泣,边抱着我吻我。
“放过我……周先生……求你了……”她泣不成声地乞求着我。
我感受到她的泪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也落泪了。我那时想,要是没有黄文山,我就这样与艾子相逢相恋,度过和普通人一样平淡的人生,那该多么幸福?可惜那终归只是我脑子无用的幻想罢了,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我做不到……”我用这么一句话回应了她。
艾子也松开了我,脸上满是泪痕,我看着豆大的泪珠还是从她的眼中涌出来,但她却动手扎起了头发,一边扎头发一边看着我,眼神中是我看不懂的情感,她问我:
“周先生,我美么?”
“美。”我回答道。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是美的。我看着那光洁的脸颊,看着她那柔美的身段……该结束了。
我将枪口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她没有反抗,只是整了整衣服。然后她把头微微一侧,用眼睛斜视着我,露出一抹微笑。
“最后一句话,周先生,您的小说真的很不错。”
我知道她指的是《秋叶下的脱壳》,我只是单薄地回复她道:
“谢谢你。”
终于,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了别人对我小说的褒奖。我想起那个悲惨的下午,想起我整个悲剧的人生。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虽然脸上满是泪痕,但这一刻的她却显得又俏皮又可爱。我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捏紧了手里的枪。
我扣动了扳机。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大家搞清楚我的把戏了吧?我戴着手套,枪上不会有我的指纹。因为是近距离开枪,艾子的尸体上有烧焦的痕迹。基于这两点,警方判定了她自杀。
可能是因为当年的的刑侦技术没有那么发达,我成功脱罪,案子也就此结案。
啊,终于讲述完了呢,感觉做了件很累的工作,这份手记会在什么时候被世人看见呢?也许是在我死后吧!
就这样,在那个秋叶飘落的时节,我化身为蝉完成了自己的复仇,真正做到了“秋叶下的脱壳”。
在那以后我的生活很孤独,虽然经过这一事我的小说大卖,我也站在了《秋叶下的脱壳》十周年特别发售会上,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但是还是经常感到一阵阵心痛。
唔,我没有女人,更不用说家室了。艾子是我唯一的爱人,可是她已经被我亲手杀害了。我每天都很孤独,创作也基本停滞了,我早就没了写东西的欲望。
唉,又是一个夏末的日子,我听见了窗外的蝉鸣。可是啊,唉,我哪是什么脱壳的金蝉,为了复仇而杀死了自己所爱之人,归根到底,我只是一个,可悲的人罢了。
1 | 发表于 2023-10-30 08:14:13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的文风很稳,每段衔接都很自然,值得学习。一个半伪解,一个伪解从叙述上铺垫得都很好,到真解手记反转目的性不强,故事性中规中矩,公平性有一丢丢不足。
凶手同是作家   手记     偷点子…元素有点相似,灵感来自《恶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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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11-21 18:11:31 浙江|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小n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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