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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野风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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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8 08:46:07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未经作者同意,禁止转载本篇小说
码题期所想所写的一篇小故事。
希望多点锐批和个人主观的解读,多谢。
4 | 楼主| 发表于 2023-10-8 08:46:16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诶诶诶,你晓得不?”母亲将肩膀拢向这旁,顺势又将右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四姨的颈椎病好了!”
      四姨早年在西北大荒工作。以植树为营,这份工作用她的原话来讲,是“百年功德使”。四姨心理上是安定了,但环境却让她的身体沾上了沙眼、咳嗽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长年刻意弯腰在颈椎上落下的的病根。每到半夜四姨都会因为肩膀的肿胀疼地在床上“滚香肠”。四姨探访了很多医生,但这病涂什么药都不管使, 就这么隐隐刺痛着四姨整整十五年,令人恻隐。
     “真的假的?这么多年了,一下好了?”旁边的表哥透开我向着母亲反复确认。
   我有点不明白了,在这偌大的饭馆里,明明卓对面就有长椅,母亲为什么非得挨着我俩?但我知道的是这一定不是母亲骨子里的好客,因为她的眼神中央投射的人影是我。
   打我记忆起,母亲就是一个性格开化,大胆十足又略带神经的女孩,行为举止间透着大张旗鼓的气质,当然,并没有什么所谓“离婚独自带孩因此故作坚强”的可以用来解释的戏码,或许她天生便是如此。
    我父亲在街边演皮影,性格也算温和,从未出现家暴和予盾,我未曾见过母亲流泪。我想这一点也算是母亲能长久“烂漫天真”的原因之一吧。
   母亲的手带着温热,我慢慢地向前躯继续看着她肢体的言说。
      “哈,是一个老中医。”母亲一边轻点头一边说。“四姨啊,无意间进去到一家中药堂,就把情况跟那里的老先生说了。”
      “老先生干起活也不含糊啊,三步并作两步就把身边针头从手指上穿了起来,接着往四姨身上扎。就这么针炙针炙就好了!”
      母亲很开心吧,凌空的手指比划太过生动。表哥卟卟地笑了起来,他说“这好的中医对于经络触痛所对应的疗效的应用可以说炉火纯青了”
     一句还未碰地,话风便转,表哥面色沉着接着说道:“但现在越来越少年经人去了解和学习中医了,西医引进后,在现代医疗设备和高尖药品的对比下,中医很多无法被“轻松向平民解释”的经验主义被一棒子打成封建迷信,中医不但无法有效地向中西结合化迈出进程,更是屡遭行业打压,被部分人视为是草菅人命的庸道啊。”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呐!” 看得出来, 母亲听得有点发懵,只顾夸人感叹就连回应都忘了,但很快她便明白了要说出口的重要一点,于是转头找补:“胡兰也要努力向表哥学习呦。”
      我用手指卷起发梢,我想我很难努力学习的,因为不喜欢,应该也拗不出这么多词来。更难成为表哥那样出色的奖学金拥有者。不过…成为一个勇敢的女孩或许有可能,就像我名字的那位那样。
      胡兰是我的全名,父亲说名字取自剧本《刘胡兰》,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剧目,但我却从来没看父亲给我表演过。刘胡兰就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在面对比自己强一等的敌人时,不惧压迫,心有正道,到最后顽强地献身。实在了不起!我曾发誓自已也要像她一样,只要坚信于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那么豁出去也不怕了。
       母亲的鬓角处抖出三条沁白的发丝, 又有几条歪八的皱纹默上心额。母亲说一个人最好的面貌在于精神,所以从来不会多花时间用于捣饰自我,不过今天她还是把自己最宝贵的“列宁装”给穿了出来。衣服虽己尘封一段时间,但好在十年来母亲身材并未走样,衣着布在身上仍精神可佳。
    宣木卓上被端上第六道也是最后一盘菜———竹笋炒蛋
      母亲呶呶嘴向我示意,我正欲起筷时,表哥却更快地一步拾着蛋往我碗里搁,我点点头,抓紧时机反戈一问:
     “表哥有女朋友了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 他的脸嘣地一下红了,透过金丝眼镜的双眼闪着的是羞涩。低下头说道:“没,没呢,现在…没这些个条件。”
     我调笑地凑上前。“那要我给你寻上几个?咱巷子里有好几个善良又聪明的美女捏。也许能中个头彩!”
    也许是看到我的笑容愈发不发对劲,母亲及时转移话题。“这小孩头就喜欢打恋爱的哈哈”
     “年经人嘛。”
     这老妈子怎么这么多事:“你不也是托人才被老爸哄到手里的?”
     “诶哟,哪能一样?。”母亲看着表哥发笑,往后仰去。
        “姑母还有这样的经历,快说来听听。让我涨个知识。”
       表哥识趣地问了起来。母亲借势一打,一手撑起下巴,一手横放卓面:“你真想听?…”
      后来不知到了几点,我们分道扬镳,等母亲背着唾着的我回到院子时,在院落井口打水的父亲吵醒了我,我假装还在睡觉,在母亲的背上偷偷瞄到了院子上方的月亮。
    天还没亮就是了。


   我不知道是那天晚上做的梦还是最近窜进脑子的某个幻想。抑或者是我确确实实到过那个地方。无论是哪个,那里的场景我都一辈子忘不掉。
     那是一处深洼的山野,我从困顿中惊醒,山群环饶在我身边,在略带阴暗的环境中我看不到天空,徒留一个太阳隐隐地出现在对山的那边,然后把几道斜阳洒了下来。我一步步地朝着光的方向走去,伴随着无边无际的多重山我能感受到还有一股淡淡的雾气包裹摩挲着我。
      身上没带任何可以用来饮用的的水源,更没有便于行进的道具,眼前只着一件红白条纹的布衣和一条打了丁的橙淡色毛裤,丑得不堪入目。就这么徒步地往前走,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步子沉重地只剩疲惫。
       璧立千仞山墙上每隔十多分钟就时不时兀出几个山坑和山缝,而每个裂痕处都多多少少扎着些植物,各有各的不同,或浓郁,或清新。有的也许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第一次遇见的是一株五角状的“紫龙角”,它的花蕾上有白色的绒毛,花的多侧长出尖锐的突枝,整体灰绿色,伴着紫褐斑纹以一种艰屈的姿态傲立在巨石的山缝里。阳光温和地打在它的四周,形成一个小小如硬币的圆形光圈。紫龙角就生长在它的中央,自成一派。
       第二次是三朵红玫瑰,三朵玫瑰似乎是从山缝里迸裂而出又牢牢地倚在石壁之上,两朵耷拉在前,花枝弯曲无力分叉横出,第三朵却强健有力地高出一个头来,花枝宽厚笔直不显拘泥。
   阳光的形状和位置也有了变化。变成一块像极了手枪的光斑,以小狗般的大小映照在一旁。三朵玫瑰中高得那朵离它最近。但并未触碰到它的光辉。三朵玫瑰都红得惊奇,阴影下亦如沾染了露珠的樱桃。
       第三次,阳光拍出一大片橙色区域,两朵娄斗菜窝在其中山壁的坑槽里,肥大而圆润的两个嫩根顶出两朵黑褐色轻微下垂的花蕾,少数的几个分枝上洐生出几个楔状的暗紫叶片。于雾中斗吸了水汽后粼粼闪光。
       第四次,当我拐过一个山弯弯时,太阳变得比方才灼热了些,但我仍见不到太阳的轮廓,接着我看见了时钟花,一朵比人还大的时钟花就这么招摇地躺在“地上”。
     两片黄色的花瓣一大一小在烈日下盖出一个双叶草的阴影,当我欲休息片刻靠近前,才发现它地上的土壤并不肥沃,却并没有看到花朵到处延长的根系和绿叶。但也不关我的事罢,我倚着花瓣缓缓地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小的那个花瓣突然断裂开狠狠砸向我的右肩,明明是个花瓣却那么的沉重,像百斤的巨石在我肩膀上烙出一个红红的印子,似乎这里并不吉利,我只得起身继续往前走,肩膀开始隐隐作痛。
       第五次,太阳似乎偷偷换了张脸,不待我反应过来已经以一种面目狰狞的方式地爬上了我的头顶,从天空的一角直直地俯视着我。
        这初升的太阳有“万福”的光辉,照得我心中一团窝热,但身体却并未流下一滴咸汗,从时钟花的阴影下走出后似乎就少了应有的热汗,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无形之中拂拭了它。
   自那沉重花瓣把我触碰后。一个正常的人似乎沦为了一个病体?令人隐恼的肩痛,  步履维艰的脚痛,胸口窝心的闷业。
       也许唯一的好处是没有汗水沾湿衣服,可这真是好处吗?真的吗?我不确定。
   高脚的太阳仍在天空不断迸出炙人的光柱。胸口有一穴的蚂蚁,慢慢爬满万钧的灼痛。

         太阳啊!你如此的炎热,反正光明仍会存在。所以让白云暂时把你遮蔽吧。
         太阳啊!你如此的炎热,反正白天仍旧在,所以让山川回到你身旁吧。

       “  杂草!杂草!还是杂草!”当眼晴看清景象后,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意识到是因为那一路尾随我的淡雾在一瞬间被消弥了许多,眼前只剩下十几处枯黄的野草卑微地低下头梢。杂草原本该钩连的地方却被烈火燎出一堆又一堆灰烬,这是第六次的场景。
          此时胸口已成了一碗滚烫的热汤,沸腾出一地的疙瘩。我摸向杂草却感到满身的倒寒。
      它是冰的!
      我看向太阳,光柱竟然弯曲起来,接着开始扭动,太阳的细节愈发分明,坑洼的逐渐地貌显现出来,那分明只是一个会发光的星体!
   我转过头。山野深处的一阵风打了过来,轻轻拍击着我的后背。肩上的疼竟然蒸发了。
   我开始奔跑。
   星体的光柱越来越黑,霎时间,闪电一般击了过来。
   惊厄中,我仿佛跌进了漆黑的墨里,直至意识渐无,思绪飞离。
         
      
    “马兰山开马兰花,马兰小姐爱采花,采得马兰花一枝,献给妈妈献给家。二四六,二五三,一八一五六十七。”
    “阿兰又错了。”院子里,桂香歪着脑袋一脸笑。“你右脚少勾了一下!”
      所有人都是所谓的“专长逻辑学家”,所擅长的一方面都在潜意识里具有一套剖析精准的逻辑,对画画有天赋的人自然就拥有比他人于画画创作更完善的逻辑,只要意识到这点那么潜在逻辑就无法被抹除的,只会越来越深,而这种潜在逻辑随着时间的加深,敢于理论化的心也会越来越明显。
     桂香无疑就是儿童游戏的菁英理论家,无论是什么游戏,她都能及时地祭出一整套有条不紊的话语予你指导。
     “所谓跳皮筋在于双脚跳动时的律动感,你抢了拍子就失去了节奏接着发生了失误!”
       “啊,我还以为是你口号念慢了呢。”我抿了抿嘴又摸了摸辫子。“我老忘了要勾几下。”
      “六下,就像踏六个阶子一样。”桂香比了个手势。“现在,你已经输我五分钱了。”
       “再来一次,这次比跳绳!”我走到树旁,把系好毛绳取下。“这次比谁一次性跳得多,谁赢谁取六分钱,好不好。”
       桂沉默不说话笑着个眼睛。过一会说道“跳绳咱也不会逊色的哟。”
    我慢慢地将绳子两头系出个小结,缩短绳子的长度后便可以用来挥舞。“我先来吧。”
   我正打算跳,手腕已经向上正准备用力时,母亲从房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个公鸡碗坐在门前的长长木登上,挥舞出比跳绳更大的动静说道:
     “别玩了,休息一下,来吃水果。”
       “好诶。”桂蹦蹦跳跳的一下子就去到了母亲身边,接着就从碗里拾起一块便往嘴里搁,汽水盖般的小嘴马上鼓起一个包子,含糊地说道:“谢谢阿妈“
      “是苹果嘛”虽然说这是好的补品,可我却没那么喜欢,也许是跟其它水果比起来它的味道太过普通了,母亲买的苹果我也一直没吃,爱挑的我总被母亲说是想吃龙肉。
       我坐着用绳子在手臂上不断绕着圈圈,接着将手从中抽出,用力把一整团绳子掷到大树底下。
        “嘿,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母亲捏了捏鼻子冷不丁地提议道。
     “啥游戏嘞?”桂问。
      “城主游戏。”母亲两只手分别抚在我和桂的肩上。“没听过吧,我来给你们讲讲规则。这已经是我那时的嬉戏了。”
     城主先生有两座城池,紧紧相挨着,城主先生每天都要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提醒驻扎的哨兵们注意来犯的敌人,要草木皆兵随时准备着迎战的姿态,不仅如此城主先生每天还得巡城,检查城内是否有什么重要东西被他国间谍偷偷远走。
   “喏,你们两人各占两座城池,是同盟也随时是觊觎对方宝物的对手,我呢,就来当攻城的强盗,你们要守好自己的城池宝物哈,城池宝物丢完了,就相当于城池被占领了,所以千万别被对手和强盗钻了空子。”
      看着我和桂面色不解,母亲知道我们心中有疑问。
     “可是用什么来当城池呢?又用什么来当宝物?”我开口问。
     母亲思考一会指着院子的树。“就用这四棵好了。”
      二十年前她亲手在院子里种下四棵树,种子的来源她说是小时候远房表姐送给她的,这位“表姐”对她和她的家人说了很多很多关于环保的问题,母亲深受感动,拿着种子就在院子里挖坑。
        但很遗憾是,四颗种子有三个因为气候加之没有足够好的照顾经验,活活奄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季里。
      后来母亲又借钱买了三个种子给幸存的那一搓苗补上了伙伴。之后她便一直细心的照顾,就算到了现在,四棵小树已有了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也在门前敞开了一片荫蔽,母亲仍会时不时地踱着步子来浇水。
    这是我第一次同母亲一起玩游戏。隐隐觉得兴奋。
      “树低低的跟你们差不多,刚好可以用叶子来做宝物。”母亲咧开嘴笑了。
       接着母亲哦出一声,又拍了一下掌。似乎是想到什么往房里走。我和桂面面相觑不知所为。
      没过一会,她双手搓着一支棕色钢笔走了出来。“我去每棵树上挑些叶子画上标记,这样就可以用来当特殊的宝物了。”
     她来到正对门前的第一棵树旁。用指头抵掉笔盖,轻轻地踮起脚尖,拿着钢笔的手开始在叶片上勾勒起来。一叶、两叶。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第四棵,每棵两叶。
    我凑近一看,原来是醒目的红墨水,标记叶上画的全是一个小床。
    “为什么要画床呢?”桂先我一步问了出来。
     母亲抬头眺望天空,左右晃了晃脑袋说:“百姓的温床是红墨水色的。”
      母亲的这句是革命嘛,我不懂,母亲也没有继续向我解释。但这句话我却记下了。
       “你看好第一第二棵,桂子看好后另一半,另一半也很重要哦。”母亲习惯性地称呼桂为桂子,听起来就很好吃。
       “好嘞。”桂跑到自己的城池旁,眼神时不时撇向标记的叶子。“胡兰,快来。”
       “你个猴急的样子,哪像从容的城主先生嘛。”我走向她。
       “草木皆兵,草木皆兵呐。”
    就这样我和桂各自站在要守卫的城池旁等待着偷宝强盗。
    “时间十分钟,谁得宝多谁就赢!”
     母亲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一条围巾。怀表戴着,围巾则往头上绑。“这强盗就得有强盗的样子。”
    她看着我俩露出一脸的狡猾,开始以我和桂为中心绕圈子走,桂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我一边留意母亲的步子一边用余光防范着桂。
       她停了下来。作贼一般偷偷地触摸我的城池,或是枝干,或是叶子。每个被标记的宝物都刚好位于城池的两侧,所以只要速度足够快任何人都可以摘取宝物,她开始不断地虚张声势欲作佯攻。
         当我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时,不曾想桂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了,她踮起脚尖离我的宝物只有两三厘米,很快就要碰到了,我赶忙将她抱住,结果另一边的母亲借势跳起,把我的一片叶子拿了下来。
      “啊!”我感到苦恼,难吃的桂子在我怀里偷笑。
       “还有七分钟哦”母亲将叶子往围巾里插。
     “妈,你这是要做土著人嘛?”我一边吐槽一边松开手,桂屁颠颠地跑了回去。
     第二回合开始,现在属我叶子最少,只剩三个,我开始打量起桂的叶子,等到母亲开始偷袭桂时,形成与刚才一般的局面。我的机会就来了。
     我决定不在防守,于是开始试着攻击。时不时就向朝着母亲头上叶子而去,母亲也只能跑,根本没时间停下来偷叶子,至于桂,只要她敢靠近城池,我也会用最快时间来到她的领地内同时又离母亲近的地方。
    三角局面就这样维持了估摸两分多钟,桂突然豁了出去要摘我的叶子,我也予以反击,从她的两棵树上各取一片叶子。母亲又取了桂后面的一叶。桂的一个城池就这样没了。
   “哈,你们娘俩是一伙嗒。”桂嘟起小嘴快跑了回来。
    比分来到;
    2:2:3(兰:母:桂)
“  还剩四分钟”母亲提醒道。“得决胜了。你们注意”
   第三回合开始,我和桂各自死守在城池的中间,桂眼睛死死盯我和母亲,母亲加快了跑圈的速度,我趁着母亲的空档,瞧准机会果断追击。

        行动即是力量!


        奔跑即是力量!?


        飞翔即是力量啊!!!



        “阿妈,胡兰摔了!”

      “没事吧”母亲转过头,桂也跑了过来,我看见她手里有三片叶子,原来她把剩的最后一片自己摘了下来。这在规则里似乎并不可允。
     “桂,看来是你赢了。”我发自内心地笑。“我的手好痛哦。”
   “手太用力一支撑结果伤到了吗?”母亲跨了过来,上面的叶子被风拍打在她的额头上。“怪我太认真了。”
   “没有这回事!”
   母亲迅速地用手撑起我的肩膀。就像一股来自大山的风。
    “你等等哈,我去拿红药水。”
  这场游戏就以我的受伤告了终,这是我第一次同母亲玩游戏,也是最后一次了。



     某天,我在房间里看着父亲给我摆弄着一个玩具,那不是皮影小人,而是一个扎着戏曲动作套着不锈钢外壳的机械人偶,人偶内部有很多细小的运动零件,全都由人偶头上的外部扭键进行操控驱动。
     转一下,人偶走路。
     转两下,人偶跑起步。
     转三下,人偶就原地跳五下。
    “有意思。”我抠抠眉毛。“哪弄来的?”
    “好玩是吧。”父亲也挠挠头。“我那的一位朋友从厂里拿的,说是用不到就给我了,好玩你就收着吧。”
     有一瞬间我似乎从父亲脸上看见了悲伤无奈的神色。
      “父亲,给我表演一次《刘胡兰》吧。”我向父亲提出了这个请求。“我还没看过这个片段。”
       “嗯”
   父亲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往电视柜子走。蹲下拉出一个长长的箱子。又从不知道的哪个角缝中摸出一把银色钥匙,插进上面的锁眼里,转啊转,锁开了。就像刚才的人偶一般。
   父亲没有那种打开便可作舞台高级的皮影箱,所以布景往往得自个现搭。
   父亲从箱子里拿出一叠半透明的纸,展开来。用指头在纸的四角外抠出小孔,接着又捞出四根竹条,用两根穿过纸边的小孔里。
    我知道剩下那两根是用来支撑的,可是如果没有连接的物质那有竹子又有什么用,于是我便问父亲:“怎么不见装泥的那个盒子?”
     父亲说他把盒子放在了后园,叫我滴点水给他带过来。
     捧来后,父亲从盒里刮出一坨湿的红泥,黏在竹根的中央,之后把那两根小心地嵌进去。
     到了拿小人的环节,父亲将箱底的皮影人偶依次排开。“这些皮影娃娃放的时候可得小,一压一撞,连棍带纸都得折。人啊,有时候也会这么脆弱。” “我看看,刘胡兰用个什么好。”
      红的木兰    白的诸葛     黄的悟空
     还有一条青蛇绕在其间。
    “就用这个吧”我指了指其中一个。 是一个布着蓝色民国衣的江南美女。
    “我也觉的像。”父亲点点头。又露出难色“可是没有适合的群角、人手和音乐,我只能给你唱个独角了。”
“没事的,胡兰也是独自承受命运的。”
   “对,刘胡兰。”
    父亲把纸台放在炕上,接着便蜷缩在纸的后面,透过光影我能看见他的一整块。黑糊糊的就像江南的一座山。而那江南美女在棍子的挥舞下变得十分灵动而可爱。父亲咿呀呀地唱起一首《出塞》。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振, 匣里金刀血未干。

  骝马白玉,她奔跑起来。
  沙场豪情,她架起战斗的姿态。
  月色寂寥,每个夜晚她都会这样蹲得思考么。抑或者只是发呆度过没用的时间
  城门鼓声,她那抬头高看的又是什么。她究竟看了几年的霜雨。
  金刀立甲,她希望自己身披虚甲手持空刃亦有所挡者破所击者服的气概。
  铁血未干,她跪在地上抹去的是脸上的血还是因战友死去的泪。
  
“这哪是刘故兰的故事,不花木兰嘛。老一辈的主角。”我摇摇头笑了。
父亲也笑了:“都有兰字,都一样。”
“这哪…”

“哪能这样!”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责令。
   
我爬到窗户边看向院子。
  三个身穿绿衣,头戴绿帽的年经人站在树的旁边指手画脚。母亲则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我没听清楚他们叫啥,叫什么宣队。
    “种四棵树,搞什么啊?小资主义?”其中一位瘦削男性说道
     又有一满脸横肉的女人盛气凌人地补充道: “看这大院子,她怕不是地主的余孽了。”
     剩下一个男人,留着浓黑的小胡子,看起来倒是老实,如若不向地上吐那一口痰,看起来也就真算好了。
      母亲沉沉着,依旧不开口,当我转头,父亲已经随声出去了。
      “不好意思,我们都是老实的人,不干坏事的。”父亲佝着腰走上前说。
       女人就像没看到父亲一样,一脸不屑:“地主阶级个个阳奉阴违的,把毒刺藏得足以颠倒黑白,倒头来反戈革命,反戈百姓。”
    倚在窗台的手忍不住发抖起来,我不知道她说得到底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真娘的事多。
   “喏,我们也不纠缠你,三天后,把这棵砍了。”胡子男摸摸最近的树。“不然,抽鞭子也没办法了。”
     横脸女撇了胡子男一眼,似乎对他使用“纠缠”的字眼感到不爽。
     “好。”父亲应了一声,脸色灰沉。
     “革命的进程就是残酷的站队,正义宽容不了一斤一两。”瘦削男快步走出院门,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待到三人小组走后,父亲就站在母亲身旁,母亲没有咒骂,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两人就伫在那,许久许久,仿佛要融入到空气中了。
    “砍了吧。”我说。“我不想你们挨鞭子。”
   这并非我的本意,但还是说了出来。
   “嗯,也没办法。”母亲看着我笑道,
    又走到那棵树旁。“真巧啊,这活下来的最后一棵也要没有了。”
   

    次日,母亲出门去,我和父亲在院子里。
“噫,你说这样得拉多久啊。”我蹲着看父亲拿着锯子在树上来回地刷。
  “这破锯子紧得像个龟孙。确实不好拉”父亲说。“不过会很快的,两三个小时吧。”
    父亲接着呵斥道:“快走远点,别被树砸伤了。这活交给爸爸就好了”
     我晃晃脑袋不当回事。“还有那么长时间,我不怕。我要用目光援助你。”
     说是如此,但半小时后我便困得眨眼,呆呆地坐在地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陡然一震醒了,外面的天已黑,我躺在自个的床上。
   准是父亲把我抱了回来,我想该吃饭了吧。兴高采烈地跑到大厅又来到院子,却不见二人,那棵树也只锯了一半。
    不会是被三人组拉出去打鞭子了吧。
    我焦急起来,连忙跑出院子向着大街,不料却撞上了同样焦急的桂香。
    “兰,不好了。”
    糟喽。
    ”刚刚听说你阿妈受伤了。”
   那群死娘的!鞭子打在身上一定很痛。怕是黄上有几道红了!
     “你赶紧去最近的那家医院吧。我听得好像是…脑科。”
    “脑科?”头脑一团热麻,我彻底懵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快。”桂子急得脸青。
    我双腿不听使唤地跑起来。
    当我气喘吁吁赶到医院后,方才想起忘了道谢。
    门诊买票的地方排起长长的一队,将路分成了两半。白衣护士小姐来来往往的工作,脸上流着虚汗。
    沿着外科、儿科、皮肤科,我终于看到了脑科。
   科室的门外有一排让人等待的凳子,我看见父亲低头坐着,眼里有藏不住的哀伤。
   我走上前,将手轻轻抚在他的肩上,好像摸到了石头般沉重:“爸,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摇摇头,脸色死沉:“不知道,我在砍树时,有几个巷子里熟识的年轻人跑了进来,上来就说你婆子头受伤了。”
     “等我火急火燎来到医院时,你妈已经进了手术室,我问在场同我一起来的人,他们也只知道你妈是撞到卓子上了,其它的没有一点价值。”
     “这好端端地怎么会撞到卓子上啊?”我心中窝着一团气。“准是争吵时被人害的。”
    “估摸是的。”
    那些人真娘的事多。
    一直等到绿灯亮起,我和父亲才终于等来了结果。
    吱吱地,母亲的床被推了出来,太阳穴上绑得一层大大的绷带,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医生看向父亲点头示意:“并不大碍,好好静养休息就好了。”
    “太好了,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我想起了桂香。
    之后我和父亲一路跟着母亲进到一个小房间。
   
   回家后已是深夜,桂香家门已闭,所有人都入了梦乡吧,父亲说要把剩的那一半树给锯完,尽早了结了它的痛苦。
   那一晚,我就在房间里听着父亲锯木。
   嘶啦,嘶啦,嘶啦…
   树倒了,叶片在风中挥舞出如巨风扫过树林的声音,落地后,厚重的身驱又在土地上砸出一声沉闷轰鸣。
   过了几天,我向父亲要钱。
   “你要这钱做甚?”
    “买…苹果。”我露出乞求的脸色,因为我明白父亲的钱来得并不容易。“带给母亲的。”
    “这样啊。”父亲因为要搞皮影所以只能托我去看病。“买点让她吃也好”
      父亲发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数了几张交到我手里,我笑了,父亲给的比预计的多。
     “咳,别乱买东西。”
     “知道了”我应答着,步子却早已经迈了出去。
      早晨的街上还裹着一层凉凉的雾,各色的店面铺设出来,无论是卖凉粉的口号,还是卖衣服的歌声,抑或饭店老板娘的吆喝,如此一类,都各尽其主可爱地向熙攘的人群发出邀引。
   街上的人大都身着白衬衫,就连片警也是如此,和着小雾一眼望去更是白茫茫的一片。来往的路上时不时窜过几个土包,几个单车。
    走了有两里路吧,终于来到了水果滩前,老板娘认出我来,笑笑地说:“这不阿姗的女儿嘛”
      “是”我点点头又低下来,害羞地摸着口袋里的纸币。
       “听说你母亲受伤”老板娘露出哀伤的表情。“真是可怜哪,你来这是来买水果的?”
     我又点了点头:“买苹果,送给妈妈。”
      老板娘看着脸红红的我,笑笑地问:“要多少呢?”
     被看着很不舒服,我根本不清楚袋里的三角钱能买多少,支支吾吾应了个:“一斤吧。”
     “一斤是嘛”她重复一遍,仿佛是在测试我。
      可没等我应和,她已拿出袋子装起苹果起来:“放心好了,我给你挑最鲜最甜的。”
    “啊,这个好。”她一下子找到了。
    “只要…没有烂洞就行了”我根本不会挑苹果。“让我看看。”
     她把袋子凑到我跟前:“你看,色泽亮丽,形状规整,大块朵颐,没有破洞。”
    她接着说:“不过嘛,苹果有点虫印反而会更好,说明美味健康,吃的时候削掉虫的部分就行了。”
     “嗯。”我也拿起一个好看的苹果往袋子里扔。
       “刚好一斤了。”她把袋子用杆称一测。“我再送给漂亮的兰姑娘一个。”
     她被自己的话逗笑出声来:“两角钱”
     “好,多谢您了。”我学着大人们的礼貌别扭地说出这句并掏出钱来。
   “ 替我问好,兰。”她收过钱,折起放进胸口的口袋里。
    “好!”
     老板娘全名叫吴丹亦,早些年和母亲一起在棉纺织印染厂打杂工, 那时父亲还是个骑着苏联牌的摩托青年,父母二人根本不认识,母亲可不老实,有一次母亲问哪里可以钓男娃,丹亦姐便拉着她去白马公园。
   “那里有好看的男娃。”
    每当母亲同我讲起这个片段,我都会调笑说真是个好名字白马公园等于遇见白马王子,母亲就会挥挥手说这并不是白马真正的含义。却从不主动跟我解释什么是白马,只提示我与游戏有关。
     在公园里,父亲与母亲相遇了。父亲邀母亲一起坐在草坪上,父亲给母亲念小诗,讲笑话,母亲给父亲道革命,说理想
     火烧云到了,霞光照得母亲的脸红扑扑的,等到云烧到只剩星子了,两人仍依偎在一起,晚饭过后,有小孩在夜空中放起代表胜利的五星风筝,村民齐聚公园引吭高唱着军歌。父亲与母亲相约下次再见
     从此,两人便永远在一起了。
     如今我明了白马真正的含义,父亲说白马是国际象棋里的士兵,是那些牺牲的英勇战士们,是刘胡兰。
      我悄悄记下,我向来爱记话。
     
      离开水果滩后,我路过一个小巷子,巷口处堆着一群人,我走上前才听到里面的叫唤。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一名女子叫苦不迭。
    拔开人群,我看见了,是上次那位“登门造访”的女子,她的右手上拿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大臂被一位男子用嘴巴狠狠夹住,她的两个“伙伴”将身体死死压住男子:“松口,你个狗日的反动分子。”
    我认出那名男子来,是我们村出了名的街溜的小疯子。手上总拿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有一次送了我一把小小木枪,红黄斑驳的很看。我猜想这次估计是洋娃娃了。
       “嗯…还我娃娃。”小疯子低头哀嚎着。
       两层灰墙高高地伫立一旁,中间的上方用杆子嵌出各式各样的广告牌,最为醒目的当属左边的口红和右边的香烟。
       “给他吧。”站在人群中间的一名老先生突然开了口。“他一直都是疯疯颠颠的,爱使玩具。你们还能跟他计较么?。”
     我留意到老先生的眼角似乎红红的。
     听到这话,女子也没继续纠缠,把娃娃给了回去,我想不还回去这样被咬着也很痛哩。
    “走走走,实在是浪费时间。”女子起身,披头散发的丑态尽显无遗,两个男人也跟着起身。一溜烟的功夫,三个绿衣很快便消失在巷尾。只留下身边零零闪闪的讥笑声和跺脚声。
    我心里莫名暗爽,这下丢大人了吧。
    那个小疯子还蹲在地上,手里抱着娃娃,嘴里不停地昵喃道:“娃娃都脏了,娃娃都脏了,娃娃都脏了…”
      很快人群散开来,我也不打算过多停留于是继续往前走,或许是心心念念着那个精致的娃娃便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的那位老先生,将小疯子从地上拉了起来,龟裂的手不停地的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像是在安慰,亦像是在惩罚。
    母亲说过,疯的了人只是因为世界观上的不同,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在他们的价值排序中却并不靠前,人与人之间也是这样的,虽然没大到如此差距,但每个人对待每件事物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又决定了人们各自的行动,有的激进,有的就保守。有的随便,有的就谨慎。有的呆板,有的就浪漫。
      世界上也因此产生了敌对、友好等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某种意义上,每个人于他人而言在都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疯子。

    “所以,我们不应该嘲笑疯子。 ”

    在靠近医院的地方有家叫作“余阿澄”的小照相馆,门前卓子一摆,浓茶一倒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坐着互诉心肠。
    馆主是一位老奶奶,一位面容慈善的人,子女和丈夫在抗战中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奶奶弄了个相馆,用孙子的小名取了馆名。
     闲着无聊,奶奶就会在门前立个卓子,放几小凳子,再整一套茶具。准备一打一次性的杯子,等着有意的路人坐下休息。跟他们聊聊天,一聊就几个钟头。父亲也常会跑去跟她说话,给她唱唱戏。
    在我三四岁时,我们一家三口曾来这拍过全家福,奶奶虽然老了,但拍照的手却一点也不抖,拍的照也有趣,来者的需求她都能一个个地满足。
    要拍满月的,她就把婴儿轻放在满是花朵的锦布上。
    要拍升学的,她就请学子站在刻有鲤鱼的木阶上。
    要拍大寿的,她就邀老者倚在纹着神龟的沙发上。
   父亲说她是个工具师,我却爱叫她魔法奶奶。
   对了,父亲和母亲结婚时也在这拍的照,父亲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山装,母亲是一席老派婚纱。两人心脏处都戴着一朵花,不同的是,母亲的花长长的碰到脚踝。
    照片里,母亲是搂着父亲的。
    拍照时父亲太过拘谨和紧张了,总是有点放不开,表情也显得僵硬,母亲就像哥哥一样搂着他,等到他松了心,奶奶一下子将相机的纽键按下。照片便定格了这个瞬间。
  “兰,又去探病?”奶奶叫住了我。
  “是,奶奶。”
   “你娘头怎样了?”
   “伤口好多了。”我顿了顿。“有点头晕,多静养就好了。”
     “这样啊!”奶奶眼睛眯了起来。“你娘要多补充点营养。”
        我提提手里的袋子,嘴巴微微颤抖。“医院里有饭菜,我给她带点新鲜的苹果。”
        奶奶若有所思:“你爹的皮影戏还顺利吗,有没有被那些人打扰?”
   父亲锯下树后,树干实在太过笨重了难以搬动,锯成一块块又太费时间,拿来烧火,家里又没有灶台。于我便去找奶奶求助,奶奶也因此知道了三人组和母亲受伤的事,她招呼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大伙喊着一二三的口号齐力把树丢到了一个没什么人走过的草丛中。
     “嗯,他也一切安好。”我点点头。“今天有人邀他去大宅里作戏呢。”
     “太好了,兰,你等一下奶奶哈”说罢她走进馆里去。过了一会拿着一老派胶卷相机走了出来。“今天兰的面色好,适合拍一张照。”
       “是嘛。”我双手背在后面,伸出脚在地上画圈圈。
      “来,给奶奶一个微笑。兰今天穿的黄色短裙子太好看了。”
       我露出牙齿。
      
  “咔嚓!”相机的胶卷发出声响。

“兰,奶奶明天把照片给你洗出来哈”一边说着,她把一盒鸡汤塞到我手里。“多出来的,给你和你娘的。”      
   我呆呆地接过,完全不懂得拒绝,留下一句“谢谢奶奶!”便笑着个脸走了。
   
    如水的光阴悄悄地在眼皮底下流走。秋去春又过来。这段探病的日子已是二十年之前了。
    我把相片贴在土色的笔记本上
    魔法奶奶的相片可以封存这一去的几里路途。却阻挡不了时间向前的步伐,二十年的时间,一切都在变化。
   可改变了又没变,记忆中那一袋沉甸甸的苹果我依然没有那么喜欢,但那些责备的话语我却记过呀,母亲说,它对脑袋有营养价值。多吃才能变得聪明。而父亲说苹果是平安的祝福,吃多了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父亲和母亲就像一缕风,一缕雾。给我的人生带来了清新凉爽的爱。
  他们也因为彼此陪伴变得不在孤单。
  可是啊,虽然风和雾看起来很孤独,但也许不然,说起来,风是一阵阵的,雾是一团团的,世上就从未有过孤缕而存的风和雾啊。
    二十年前的那天,我继续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手里的一袋苹果一直晃啊晃啊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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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10-9 09:22:14 北京|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有真实感
1 | 发表于 2023-10-9 09:31:27 北京|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那个时代的大学生不跟鲁迅一样讨厌中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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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23-10-9 12:17:10 江苏| 来自小霸王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又看了一遍,有几个地方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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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12-22 22:58:46 广西|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文字好美还知道了一种植物(关注点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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