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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发生在过去，两位少女的最后一次对话。 “既然被称为罪人，就代表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可为什么没有人能对其感到生气呢？” 她曾说着任谁都不去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罪人，即便夺取他人的生命，也是正确行为呢？”那道身影沐浴着暗沉光线，在灰色天空下移动轻盈的双脚，缓缓地转过身，阴郁眼瞳凝视着站在她面前的红发少女。 她披散着银色长发，眼瞳中充满黑暗，阴郁。 “那是因为……”红发少女欲言又止。 “罪人是千年公主的仆人，罪人之所以能够无法无天的理由，是因为有千年公主的存在。” “千年公主是不存在的，只是为了让人们更加畏惧罪人的手段。” “一个是掌控了全世界生命的千年公主，一个是偶尔会夺取某人生命的罪人。因此要是觉得比起千年公主，罪人还要更加可爱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为什么要用可爱来形容？”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至今为止任谁都没有发现千年公主是否真实存在，却依旧让罪人肆意妄为。” “对大部分人来说，罪人是正确的。” “即使没有千年公主的存在，罪人也是正确的吗？” 严格来讲，罪人的正确性并非是两位少女能判断的。银发少女身后的大海一会儿波涛汹涌，胡乱翻滚着，一会儿十分寂静，平静流淌着。而位于红发少女后方极远处的地方，是人类最后的文明，被巨大银树所支撑至半空中的都市——【人城】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其余土地充满了残缺，腐朽，破败。 在人们反应过来时，世界就已经布满了污水。 污水漆黑黏稠，不断散发出刺鼻铁锈味，淹没了大地。 “是不是正确的，名侦探会去判断这一点。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那么，你就成为名侦探吧。” 海水拍打着散发出铁锈味的沙滩，漫过银发少女的双脚。 “毕竟我是成不了名侦探的，但是你的话，一定可以。代表红色的你，一定会成为首个发现千年公主存在的名侦探。” “代表银色的你，就不能成为名侦探吗？” “嗯，不能呢。” 银发少女，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无奈的微笑。红发少女陷入沉默，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对世界罪人与千年公主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当然，对成为名侦探这件事情，也完全不感兴趣。 不正常的是银发少女，罪人除了会突然杀死某人，便没有其他的危害。千年公主更是仿佛活在童话中的人物，大部分人都认为是虚构的存在。 但要是大部分人都质疑千年公主的存在，为什么还会畏惧着罪人呢？ 夜幕降下，世界铺满黑暗，沙滩上的两道少女身影渐渐地消失不见。 她们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所学校里的学生，同时是有着多年交情的挚友。她们之间将会有人失去生命，她已经知晓，而她完全不知情。 并非被罪人杀死，并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是她即将死去。 人城里保留着名为学校的历史遗物，不完整的学校。 至于学校为什么会变成历史遗物，那是因为已经不再有人类愿意担任教师一职了。如今学校里的教师，全都是移植永生之脑的人类，使用着由AI技术所制造出来的大脑。 这种教师远没有人类优秀，短时间的反应能力也逊色于一般人。 造成人类不愿意成为教师的原因，不是AI教师的存在，而是AI学生的存在。 只要学生移植了永生之脑，从某种意义上就不需要再进行学习了。以AI技术的特性来行动，进入社会后自然不需要学校里的知识，不需要长辈的引导。 毕竟被AI技术所控制的人类，会完美做出社会认为正确的行为。 就这样，世界渐渐地失去了人类教师，而AI教师的能力有限，便造成了学校的衰落。 考虑到AI教师的有限能力，每个班级的学生数量仅为九人。说起来连接着AI技术的永生之脑应该会比人类更为博学才对，理所当然会是这样的。 不过有时候，总是会事与愿违。 移植了永生之脑，成为AI教师的人类，只能以颜色来辨别学生。 这是身为教师的致命缺陷之一，只要学生的颜色改变了，就变得无法识别。为什么明明会变得比原本要笨拙，还要移植永生之脑呢？ 这其中的理由是移植永生之脑的人类，几乎都是已经死去或是脑死亡的人类。 肉体复活，也继承了记忆，但失去了生前的情感与性格，各方面能力比生前逊色很多。这样半吊子的复活术，对死者家属来着，也非常足够了。 当然也有本人要求移植永生之脑的例子在，只要能活下去，就算变得笨拙也无所谓。 几乎都怀着这种心情吧，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活着，都是活着。 本名侦探并非不认同这种事情，而是不认同她的转变。 但现在，却需要着转变后的她。 “抱歉……我们继续吧。关于陈岳木的年龄，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思考。岁数单纯只是跟自身有关系的，不论再怎么幼小，在他人眼里也是存在了八年的时间。” 这时九紫恍然大悟，银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确实呢，八年时间，能发生许多事情。” “也就是说他会被杀死，不一定是其本身的善恶。” “虽然不是本身善恶才导致自己被杀死，但为了制裁他人的善恶，才被杀死。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等等，我们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 “你说搞错了？” “陈岳木，真是市长的孩子吗？” “至少，在脑袋被切去一半的情况下，很难判断其身份。不过，这倒也不是隐藏身份的手段，毕竟被世界罪人杀死的人，都失去了半个脑袋。” “好了，在无法确认其身份的情况下，应该进行那个了吧？” “只能这样了。” “确实，只能让银开始收集情报了。” 面对两人的视线，银沉默着以微笑来表示赞同。 “那么下面银开始收集情报，我和九紫继续讨论，看看有没有突破点。” 【情报收集】是在实在无法辨别善恶时，开始进行的一种常见手段。 三位名侦探里安排了一位移植永生之脑的名侦探，所代表的真正意义是即便被身处在雪白空间里，也能够利用AI网络连接联系到外界。 银的视线在本名侦探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切断了意识。 旧世界里曾存在着被称为网络路由器的产品，在一定距离内两台机器利用桥接功能，便可以在仅仅接通电源的情况下共享网络。而与这个产品有着同样的基础但以不同功能上研发出能远距离操控他人设备的软件，即是【远程控制】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访问者可以自由操控被访问者的设备。 这两种网络技术，在旧世界里也早早就成为司空见惯的日常功能。 不过在如今的世界，出现了一种与旧世界的产品相似但远超其技术与本质上的产品。 那是一个包括了科学，幻想，甚至是有着魔法气息的词汇。那便是，拥有永生之脑的人类利用AI技术网络而进行的——【意识转移】 至于为什么只有移植了永生之脑的人类才能利用，那是因为意识转移的对象只能是连接了AI网络的机器。理由很简单，人类肉体是没有连接网络的功能，所以无法进行意识转移和被转移。这样的差别，可能是引起了人们的某种心理，除了遭遇脑死亡而接受家属要求进而移植永生之脑的人类以外，还活着的人类也开始要求移植。 渐渐地，没有移植永生之脑的人类，开始减少。 并不奇怪，这也是大势所趋了。 在银恢复意识时，她已经离开了关住她们的雪白空间，离开了市长的豪宅。 她在一个生硬且娇小的身体里醒来，想进行某种动作时有明显关节移动的声响，睁开眼睛所见到的景色是平坦干净的街道。 银控制了一个停在街道里的机器娃娃。 机器娃娃戴着兽耳帽，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以及过于平淡的微笑。这样的外型是仿制了第一代永生之脑的使用者，喵儿。 名为【喵儿代步】的产品是移植了永生之脑的人类，都能对其远程控制进行操作的产品。 类似于旧世界的共享单车，不过使用喵儿代步并不需要走出家门，并且还有各种在最初意想不到的功能。比如两个陌生人进行线下见面，完全可以采用喵儿代步。甚至还有人足不出户，一直以喵儿的形象在外头跟其他人交流。 也有一些长期使用喵儿代步的人会开始定制不同的外型，从而将其成为真正的替身。 足不出户也能各种各样的户外活动，这便是【喵儿代步】产品开发的初衷。最重要的是，如果世界罪人把作为替身的喵儿杀死，本体也算是逃过一劫。 并排着许多喵儿代步的街道一片银色，寂静无声，仿佛是无人居住的城市。 被银所控制的喵儿，抬起了脸。兽耳帽底下的那双眼睛又大又圆，比起原型机的平淡微笑，这台仿制机的嘴角则是突然拉起了半月形状弧度。在没有色彩的瞳孔衬托下，笑容显得十分渗人。映入她视线里的天空铺满苍白颜色，仿佛失去了一直以来所拥有的光亮。 天空失去了应有的光亮，但大地并非完全陷入漆暗，只是世界即将走向尽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