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12-11 12:28:21 浙江| 2023-1-3 20:52编辑 | 发自安卓客户端
生肉:


自己翻了一篇(实际是机翻加润色),有错字什么的麻烦说一下~
没找到民翻(估计没有民翻?)那位大佬有的话求一求嘞~
另外希望推荐一下好的日语翻译软件或网站,现在用的有道,不知道是不是原文就是那样,机翻要改的地方好多,全是语序问题,人称也乱七八糟。
以下正文:


红鞋子

选自《妖异金瓶梅》,即第一篇



闺怨之章

“冎之刑”又名“陵迟之刑”,这是一种古老的中国刑罚:用斧头将犯人的手指、手臂、腿的关节,最后是脖子,逐渐砍断。

据说在城外的刑场上,奸杀姐姐的罪犯会被处以此刑。所以当天一大早,县里首屈一指的富商西门家就开始为前来观看的主人夫妇、女儿以及七个小妾和各自的仆人化妆、梳妆,热闹非凡。

主人西门庆的坏朋友应伯爵,是个比常人爱热闹七倍的男人。他到处卖弄技巧,在房间里露出滑稽的表情,逗正在化妆的妾们哈哈大笑。仔细一看,他虽然有点瘦,但也不是没有气质,虽然和典型的美男子西门庆有点不一样,但也是个不错的男人。他原本是一家相当大的丝绸批发商的儿子,但由于一贯的放荡不羁,最后变得一干二净,现在只在花街柳巷里纵情玩乐。他经常出入西门家,想要向西门庆献上些点子。他很有意思,做事从不抱怨,是个色道游艺样样精通的才人。虽然脾气急躁,可为人很好,是个彻底的快乐主义。西门庆与他结拜为兄弟。

“伯爵,簪子怎么样了?”

西门庆的目光突然落在应伯爵头上,应伯爵的耳朵上戴着貂耳,正准备走出大房。

“啊,这个啊……”

应伯爵俏皮地拿起插在头发上的白银簪子,笑嘻嘻地说。

“呵呵,这是李桂姐给我的。”

“李桂姐给你的?”

西门庆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李桂姐是镇上花街上首屈一指的名妓,他曾根据她的要求,偷偷地把他最迷恋的第五夫人潘金莲的一段黑发拿去,放在这位美妓的鞋底里让她照穿。

“不可能,李桂姐不可能把簪子给你。”

看到西门庆的表情,应伯爵笑着的眼中闪过惊慌的神色。

“啊,这是你送的簪子啊,这家伙弄错了。呵呵,刚才真是失言失言。其实是前几天喝醉的李桂姐弄丢的簪子,我就开个玩笑,没想到败露了。啊哈哈哈哈。”

应伯爵笑着,并没有把簪子还给他,只是随意地插在头发上,走出了房间。

西门庆苦笑道:“你还是那么过分。”

“真的是,他一只手抱着女人,一只手很可能从她头发上拔下簪子。”身旁的第一夫人吴月娘捂着嘴笑了。她原本是第二任夫人,在前任夫人去世后升任为正妻。她举止端庄、庄重,让继女十分满意。虽然有些阴险,但很聪明。这类女人的通性是对应伯爵这样的风来坊(指流浪汉之类的)抱有好感。也许她是为西门庆送给歌妓的簪子被抓而感到痛快吧。

“怎么可能,那家伙要抱也不会抱我的女人!”

如果是别人的妻子或情人,西门庆就会不择手段地夺取,但另一方面,他却很认真。他正面接受了吴月娘的诙谐,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安,望着戴了白缎子的忠靖冠的恶友消失的后院……



应伯爵的第二夫人、歌妓出身、身材丰满的李娇儿和第三夫人孟玉楼,在她们的小楼房里热闹地张望:第六夫人——西门庆把原来的好朋友花子虚闷死,强夺来的妻子——小工艺品般美丽的李瓶儿,脸上带着像强忍牙痛一样的笑容,走进最近新开的后园,穿过垂花门。

这里前面南侧是第七夫人宋惠莲的房间,左边是第四夫人孙雪娥的房间,右边是第八夫人凤素秋的房间,最里面北侧是第五夫人潘金莲的房间。走廊中间很宽敞,围着一个美丽的正方形冬季庭院。东南角有一间小小的书房,名叫桃花洞,经常出入的应伯爵常和主人西门庆在这里窃窃私语。

不过,虽然是自己带头挑唆,但西门庆毕竟是风流雅士,应伯爵则只是满口花言巧语。西门庆除总共八妻妾外,还勾搭了潘金莲的丫鬟庞春梅,与几个伙计的老婆通奸,出门逛花街还有宠妓。最近听说西门庆从西域来的梵僧那里得到了一种神奇的秘药,他一直在服用。在应伯爵看来,他那种贪恋的欲望有些可笑,有时甚至令人感到凄惨和恐怖。

有次应伯爵喝醉了,在桃花洞里过了一夜,听到屋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媚笑声、抽泣声和叹息声。在这个小阿房宫里,围绕着主人的十几个女人的肉体和灵魂不断地散发出妖气,他感到一阵梦魇……



来到桃花洞前的游廊,三个打扮漂亮的女人正用刺耳的声音争论着:第七夫人宋惠莲和第八夫人凤素秋正在骂第四夫人孙雪娥。

“你就跟这个家的狗一样,到老爷那里就屁颠屁颠的,到老夫人那里就蹭鼻子,把针对我们的毫无根据的谗言都说遍了。”

“像你这种人,只要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就行了。今早银木耳汤的味道,那种东西连狗都不会吃的。”

孙雪娥被两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那瘦小的身躯被激怒后颤抖不已,眼角也异常地翘起,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雪娥原是前夫人的丫鬟,因西门庆好色善变而被封为第四夫人,如今却最被宠溺,这也是因为她有深夜迷迷糊糊梦游的坏习惯。她厨艺好,所以很自然地依附于厨房,雇人轮流把食物送到各个房间。尽管如此,由于其他妾吃醋,她总会被找茬。

“哼、哼!我要是不说话的话,你们就会变得更自大了……虽然现在你们俩都很受老爷的欢迎,但是走着瞧吧!”

雪娥气喘吁吁地说,唇边沾着白沫。

“哼,你要是不甘心的话,就好好受受老爷的疼爱吧,明明是个皮包骨。”

“还是说你在我们的饭菜里下鸩毒?”

惠莲和素秋都被憎恨冲昏了头脑。她们两个人都是新妾,各有各的顾虑,对老夫人们的郁闷,在隐没于阴影里的孙雪娥身上爆发出来了。两个人都很好胜,再加上得到了主人的宠爱,最近都很傲慢。

应伯爵呆呆地站在她们身后,像在看斗鸡似的。只见他那笨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酒窝。

“好了好了,该出门了,别吵了,别吵了。”
然后他又笑眯眯地说:“鸩毒是金莲的专长啊。”

不小心脱口而出后,应伯爵突然感到身后的回廊里有人,不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第五夫人潘金莲正嚼着瓜子,背靠在长廊的粗朱漆柱子上。她静静地走了出来。

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也许很早就在了,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三个小妾吵架。应伯爵心想。

她有新月般模糊的眉毛,被灼烧般鲜红湿润的嘴唇。她容貌举世无双,只要走近她,就有一股麝香味扑鼻而来。总是插在头上的凤形的簪子,看起来就像在情欲的驱使下颤抖。西门庆也曾多次向应伯爵介绍过她在夜晚的魅惑。应伯爵凭借自己十几年放荡无赖的经验,认定她一定是个绝世大淫妇。像守财奴一样贪得无厌的西门庆对美色总感到不安,应伯爵也不想对这个家的爱妾下手。但是,他对西门庆的情义和得失计算,唯独在面对这个潘金莲时失效了。

金莲在嫁到西门家做第五夫人之前,只不过是一个街头巷尾卖年糕的女佣。应伯爵提到鸩毒,是因为有一天,卖饼的老板脸色发黄,嘴唇发紫,九窍出血而死,镇上的人都说那是被人下了毒。虽然可能只是个恶作剧的玩笑,但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怀疑那传闻可能是真的的深渊般的凄美,也有一种让人觉得那根本不可能的淘气孩子般的开朗,使人对这一说法感到可笑。

“呵呵呵呵~”说着,她晃着蓝色耳环,用天真无邪的声音笑了。

“真是太可怕了……素秋小姐、雪娥小姐、惠莲小姐,比起这种妻子之间的争吵,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杀了人的罪人会受到怎样的审判吧。”

于是五个人吵吵嚷嚷地穿过中庭,绕着回廊来到大门,西门庆和其他人都已经聚集在那里等着了。在门外放着十几个轿子。

走着走着,宋惠莲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看,她右脚那双红色的小鞋子已经掉了,正稳稳地粘在她身后的路上。

“这是什么?不是黐线吗?”应伯爵抱着摇摇晃晃的惠莲,看着她说。

原来如此,鞋子周围的地面上粘着的青灰色的东西,好像是黐线。也许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来旺!”

门卫来旺儿听到西门庆的吼声,冲了过来。那是一个瘦削、矮小、长得像猴子的男人。他一边听西门庆训斥,一边想从地上捡起鞋,可是怎么也拿不动。孙雪娥饶有兴致地咯咯笑着。

凤素秋回过头来。“有什么好笑的?……惠莲姐,穿上我的鞋怎么样?”

宋惠莲靠在应伯爵肩上,微笑着说:“谢谢。呵呵,可是,我的脚就连金莲姐的鞋都觉得松。”

凤素秋露出厌恶的表情。不仅是因为难得能提出的建议被拒绝了,还有惠莲的口气仿佛在说“像你这样大手大脚的……”,也让她很生气。

这时,跑到家里去拿替换鞋的佣人回来了。

就这样,西门家的人首先解决了每天都要重复的争吵,然后高兴地坐着漂亮的轿子去观看冎之刑了。



月妖之章

再过三天就是元宵节了。节日前一天是第六夫人李瓶儿的生日,西门庆邀请六位妻妾到李瓶儿的房间喝酒。只有孙雪娥看过冎之刑后,说是感冒头疼,一直躺着不来。

妾们不停地谈论雪娥。前天深夜,有人看到她抱着人偶,一边把它扭碎,丢在各处,一边在游廊和庭院里晃晃悠悠地徘徊。

“冎之刑吗?”

在这样的场合,应伯爵必不可少,他一边从大皮袋里拿出七弦琴,一边哈哈大笑。

“因为对方是人偶,所以还好。”

刚才还在和潘金莲下象棋的凤素秋皱起了眉头。金莲输得很惨,被抢走了五钱银子,一副无趣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应伯爵一边弹奏着七弦琴,一边唱着南曲。主人西门庆太安静了,他想着,突然看到银灯的阴影下,西门庆将一只胳膊缠在第六夫人李瓶儿的脖子上,对着她悄声说着什么,嘴角垂涎欲滴,满脸通红地点着头。

“哎呀,二位……我倒是想说,就算是李夫人的生日,还有六位绝世美女侍候,能不能客气一点?”

“什么,这家伙的喜事可不止这些。”

“哦?”

“好像有孩子了。”

李瓶儿的头发垂到耳边,低着头,其他的小妾都带着羡慕与嫉妒,怨恨地看着她。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已看不到潘金莲。应伯爵又唱了一曲,说了些笑话,又喝了一口酒,恶劣地戏弄了一番老实的李瓶儿,被一旁的宋惠莲狠狠地打了一顿后,就跑到院子里去了。
青寒的月光洒在他热得通红的脸颊上,令他心旷神怡。

然而,先从房间里出来的潘金莲,眼神阴郁、闷闷不乐地在花园里走着。象棋输了也没意思,西门庆和李瓶儿的调情也没意思。看来,之前一直呕吐不止的李瓶儿,把原因告诉了西门庆。今晚一定他会去李瓶儿那里睡觉……金莲想着。另外,还有更令她担忧的事情。

突然,她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闪着白光的小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驴子皮制的人偶。走了不到十步,又有一条被扯下来的腿掉在地上。一定是孙雪娥梦游时的所作所为。金莲没有笑。她想起三天前,那个被施以“冎之刑”的男人,一根一根地被砍下手指,然后砍下手肘、肩膀,接着按同样的顺序砍下脚,最后砍下脖子。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惨叫和血雾。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正要返回时,发现竹林旁的太湖石后蹲着一个男人。她吓了一跳,上前一看,原来是看门的来旺儿。

“哎呀,这么冷,他在干什么呢?”

金莲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歪着头打量。来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脸颊上蹭了蹭。用舌头舔着吸着。透过月光一看,原来是一双鞋头像鸳鸯嘴一样尖尖的小鞋。

“来旺儿!”

突然被人叫唤,来旺跳了起来。

“那不是惠莲的鞋子吗?”

金莲注视着像猴子一样畏缩点头的看门人,眼里似乎发出光来。

“上次在门前贴黐线的,就是你吧?”她说。

家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的脑筋灵活得可怕。

来旺浑身颤抖着,又点了点头。

“你想要鞋子吗?”

“是的,金莲夫人。”

“惠莲的鞋子?”

“不,只是鞋子……”

潘金莲微微一笑。

“坐在那里。”

来旺儿抱着红鞋子,颤抖着坐了下来。

“睡吧。”

来旺像破布一样躺着,他不安地绷着脸,潘金莲把自己的鞋子放在他的脸上。与其说是放上去的,不如说是踩上去的。

“那我把我的鞋也给你吧!”被残忍地踩着的守门人呻吟着。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喜悦的叹息。潘金莲自己也感到意外,那声音和夜里西门庆的呻吟太像了。鼻子和嘴巴那可怕的触感穿过鞋底,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她反射性地用力一踏,鼻子又发出充满欢喜的奇妙声响,鼻血流进来旺儿两颊。潘金莲又跳了一下。来旺在夜里大口呼出妖梦般的白色气息,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蓝色月亮。

“啊……鞋……小鞋……脚……女人的脚……”

他的声音凄厉,恍若梦呓。

潘金莲一直俯视着这个看门人的奇怪模样。她知道自己的鞋子和脚有如多么强烈的蛊惑的雾霭包围着男人。西门庆经常往她鞋里灌酒喝,她自己也在浴室里出神地看着白花花的脚,觉得那是比手更有动物色彩的神秘生物。突然涌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情欲,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脚——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个男人一样,对女人的脚表现出殉教般的喜悦。这个以前从未注意过的、长得像猴子的矮个子男人……

突然,情欲的乌云笼罩了金莲的双眸。

“是吗……你想要我的脚吗?鞋子……我的这双。”

她颤抖着往前走,就像品尝过酒会上的每杯酒一样,金莲对所有的色欲形态都有敏感的反应,她是一个会忘我地陶醉的女人。

随着麝香,她的裙子被卷起来了。

“噢……噢……噢……”

来旺儿拼命地呻吟。这位第五夫人表露出这种疯狂、反复无常的欲望之后,他的内心产生了多么疯狂、多么凄惨的情绪,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谨慎和犹豫。

猴子模样的看门人用长得像毛毛虫的十根手指抚摸着女人的鞋子,咚咚地像狗一样挠着。擦了擦被血、汗和口水浸湿的脸颊,接着,他伸出舌头,吮吸起女人的奶酪般的脚。

这时,潘金莲的身体又开始颤抖了,这已经不是厌恶的感觉。她的大腿、小腿、圆圆的膝盖都被人吮吸着,她的肩膀微微摇晃,吐出一口气,脸上泛着红晕。

谁也不曾想到,蓝蓝的月光下,有一幅妖魅的秘戏图。就在这时,有人悄悄从不远处的竹林背后离开了,是应伯爵。

就连伯爵也微微苦笑着,但他的眼神却像梦魇一般。他歪着头,慢慢地走了。

月亮上笼罩着鱼纹般的云彩,西门家渐渐暗淡下来。



冎刑之章

遮住月亮的云朵,到了元宵节那天,不但没有放晴,反而从中午开始飘起了雪花。

尽管如此,街上还是挂满了灯笼,化装的童子们从早上开始就放鞭炮,一边唱歌,一边扛着灯笼摊子到处跳舞。到了傍晚,不光是孩子。
在霏霏的鹅毛大雪中,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花灯、芙蓉灯、雪花灯、骆驼灯、青狮子灯、白象灯……在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中,一辆顶着蓬莱山的大海龟模样的花车,拉着通往城镇的凤辇,行于街上。

傍晚,西门家在大厅里举行了宴会,但孙雪娥似乎还没有从冎之刑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依然喊着头痛,不肯出来。中途潘金莲也说小腹发麻,不情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月亮正好。

今晚,众人相约一起前往狮子街,观赏这座不夜城的壮观景象。酒宴上,应伯爵和第七夫人宋惠莲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块儿来了。第八夫人凤素秋说头疼,这是继昨晚之后的又一次酒宴,可能是喝多了。酒劲不佳的应伯爵从旁边伸出手来,喝着两位脸色苍白的美人的酒。等大家都要出门的时候,他也觉得脑袋发麻,他觉得很难受,就想借桃花洞睡一觉,然后再去狮子街。

这样一来,从当晚开始的西门家中,就只有住在后园的人了:东厢房的凤素秋,西厢房的孙雪娥,南厢房的宋惠莲,北厢房的潘金莲,还有偶然留在东南方的桃花洞里的应伯爵。

西门庆等人离开后,应伯爵在桃花洞的床上睡了一觉。

就像喝醉酒后恢复意识时一样,全身瘫软无力,脑袋深处发麻,这种麻麻让人不舒服,让人恍惚。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好像半梦半醒——一种清醒又迷迷糊糊的心情。

崭新的宅邸犹如海底,远处小镇的鞭炮和器乐的交响,仿佛透过水面传来。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他突然觉得口渴,想站起来,手脚却酸得动不了。他抬起头,看到蜡烛台上隐隐约约地蒙着双重光圈。

“凶……有人要死了。”

应伯爵经常嘲笑妓女占灯花,但此时他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从北边传来脚步声——是凤素秋的房间,有人走过走廊。

“谁……给我水……”

他试着喊了一声,但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

“有人……”

脚步声绕过桃花洞的门前,向西——宋惠莲的房间走去。

也许是素秋去惠莲那里玩了。

从那之后过了多久?据他的感觉是一更不到,西门庆一行人回来是在三更之后,所以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差不多刚过了二更。直到远处大门传来一阵嘈杂的笑声,应伯爵才从温暖的恍惚和刺耳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他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拿起烛台,从桃花洞走向游廊。朝十步左右的宋惠莲的房间走去。

“呼……”

他无声地叫了起来。

走廊上的灯圈里落着一摊血,像鲜红的花。

应伯爵呆呆地站着,下一个瞬间,他猛地冲进宋惠莲的房门。

“惠莲!惠莲?!”

他用奇怪的声音叫着,但没有回应。打开卧室门,没看见素秋的身影,只有第七夫人宋惠莲孤然躺在床上。

蜡泪涌动,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比蜡还要白。

“起来……惠莲!”

应伯爵又叫了一遍,摇晃着把惠莲上半身抱了起来,却看见可怕的奇怪物体从床上掉了下来。应伯爵发出一声惨叫——掉在地板上的是被刀子割断、没穿鞋、光着的右脚。

从惠莲的上半身和躺在床上的奇怪角度来看,她的另一只左脚显然也同样被割断了。应伯爵用被梦魔袭击的眼神环视着房间,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满地都是血。

画着云覆蛟龙的、溅满血沫的屏风上,赫然立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外头亮着的灯突然熄灭了,屋里的烛台也随之熄灭,周围一片漆黑。应伯爵跌跌跄跄地逃出了房间。

他逃到传来笑声的门外,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脸色像被水泼了一盆冷水。他回头望着里面的人。

“等等、等等……我得说,这就是我要有胆子的时候……”

他喃喃自语,声音却在颤抖。

他像在漂流似的回到桃花洞,沿着游廊向北拐,走到凤素秋的房前。

“素秋。”

敲了敲门,没有回答。一股寒意涌上全身,他
用黏黏的手打开朱漆的门,这里的银灯上也闪烁着蜡泪,阴沉地闪烁着。第八夫人凤素秋也在床上被杀了,床铺成了凄惨的血池。脚呢……脚呢……没有脚,她圆滚滚的身体里只有脖子、躯干和双臂。

桌上的香炉里袅袅升起龙涎香的烟雾。

这次应伯爵没有靠近。只是像着了魔似地远望着那具奇怪的尸体,慢慢地往后退。但是,这种时候,就算是一缕尘埃也会让人栽跟头。应伯爵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扑通一声,像木偶一样倒在地上。

应伯爵又像木偶一样跳起来,沿着回廊摇摇晃晃地往里走,来到第五夫人潘金莲的房前。

“金莲……”

这里也没有回答。应伯爵双目圆睁,喘不过气来。

“金莲……金莲……金莲!”

“哪位?”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快要睡着般的声音。

“我是应伯爵,请开门。”

“啊?……不要,阿应,老爷不在家。”

“别开玩笑了……惠、惠莲和素秋被杀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这个女人刚睡醒时的脸上经常能看到月光般朦胧的面容,她单手拿着烛台,也许是觉得奇怪,却更让人觉得是恍惚。

“你说什么?”

“是冎之刑。”

对,冎之刑。

“素秋夫人和惠莲夫人双腿被砍断了。”

潘金刚想笑,但看到应伯爵僵住的脸,不禁屏住了呼吸。

“你是说被杀了?”

“是的。”

“谁、谁干的?”

应伯爵正要回到凤素秋的房间,这时才想起凶手的问题。与此同时,不只是伯爵,连金莲也像事先说好的一样,回头望向西厢房,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想起了同样可怕的事情吧。

“去看看雪娥。”

两人沿着回廊向西,又向南拐去,来到孙雪娥的房前。

“雪娥!”

没有回答,但还没等把耳朵贴门上,应伯爵就在灯光的摇曳中,发现床上有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是他所不愿预料到的东西——这更让人恐惧。落在雪娥房门前的,是一双穿着紫缎子鞋,像血的曼陀罗织成的白嫩的脚。

门被打开了。第四夫人孙雪娥躺在床上,
然而,在平静的银烛灯下,她却露着清醒时从未见过的、天真无邪的美丽侧脸,酣然沉睡。



梦魔之章

——沉默的并不都是沉睡的人。

两人像是晕船了似的,茫然地站在一旁。如同潮水般彻夜回荡的歌声,此时不知怎的,渗入大地般停止了。

首先打破寂静的不是二人,而是从门外走来的西门庆,他喝得酩酊大醉,正唱着《看灯赋》,发出欢快的笑声。

“哎呀呀!这么好的日子里,那些睡得昏天黑地的女人,为了惩罚她们,就把她们烙在一个好地方当灯笼吧!啊哈哈哈哈,快出来!”

“西门大人,喂,在这里,在这里。”
应伯爵终于叫了出来。”

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的声音似乎让西门庆吃了一惊,但很快,他一边叫嚷着什么,一边扑通扑通地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一群被称为书童、画童、琴童的美少年。

“怎么了,怎么了?”

他看到应伯爵和潘金莲站在那里,大叫一声,随即又把目光落在地板上,仔细地看了看,随即发出一声无法言喻的惨叫,跌坐在地。画童大叫一声,扔下蜡烛逃走了。

“这是什么?这不是女人的脚吗?”

“是凤夫人的右脚。”

“什么?那么,素秋呢?”

“她在房间里失去了两条腿,死了……宋夫人也一样,她的两条腿也被砍断了。不过雪娥还活着。”

“是谁干的?这种疯子?”

应伯爵和潘金莲一言不发地望着床铺,西门庆看到他们的视线,不禁吃了一惊。

“你是说她吗?”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到这里。孙夫人确实睡着了。”

西门庆酒意全消,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床上走去,忽然看见床下放了一双黑皮鞋。

“湿得很厉害。在哪里走的?这家伙——”

话还没说完,他就吃了一惊。当然,他想起了雪娥梦游的毛病。

“素秋和惠莲的脚被砍断了?”

“啊!真是太可怕了!对人偶的刑罚成真了……对了,我听到有脚步声从西向东,摇摇晃晃地走过我的房间,那是雪娥吗?”

双手靠在椅子上的潘金莲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那么,应伯爵听到的,就是杀了素秋后,这个梦游的杀人犯为了下一个牺牲者,向惠莲的房间走去的脚步声吗?

“金莲,你没事吗?”

“啊,我?我从来没有做过得罪雪娥的事。她最恨的是惠莲和素秋。”

“……也许是吧。可是,鞋子湿了,这个人到底在哪里走来走去呢?”

应伯爵抬起头,这才发现与中庭相反的西边的小窗微微打开,他快步走过去,打开窗户。雪不知何时停了,云间露出满月,照在白皑皑的地上。

“啊,有脚印。”

“什么?孙雪娥的足迹?”

“……不,这么说太大了,好像不是。脚印向西围墙走了十步左右,然后绕到南边垂花门。”

外面开始骚动起来。大概是画童们到处喊着这一凶变吧。无数的脚步声滚滚而来。

西门庆狠狠地晃了晃孙雪娥,她却没轻易醒来。这时,其他的妻妾、伙计和男仆都露出惊恐和好奇的神色过来了。应伯爵吩咐他们寻找凤素秋的另一条腿。

验尸官何九赶来的时候,事情已知如下:

在南厢房宋惠莲旁边的屏风上,竖着的是厨艺高超的孙雪娥的菜刀。那雪娥好像又在梦中游荡,从她房间前面的走廊到中庭,有一道鞋印徘徊着,在中庭的正中央,她胡乱地走了一圈又回来,雪地上清晰地留下了痕迹。尽管如此,凤素秋失踪的左脚却怎么也找不到。只是在池畔发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紫色的鞋子。

“一只脚,两只鞋吗?不对啊……”

应伯爵从骚动中逃进桃花洞,大口大口地喝着金华酒,似乎是想借酒壮胆,他喃喃自语着,突然走出房间,对从旁边走过的下士张安说:
“喂,来旺儿在吗?”

“这个嘛,因为这场骚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如果有的话,就叫他来找我。哎呀,真是太奇怪了。”

他歪着头绕过回廊,又回到孙雪娥的房间。
一看,西门庆正不停地把几枚银子塞给验尸官何九。他的意思是拜托政府部门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过,虽说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可这么华丽的大惨剧,何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该收多少钱吧,西门庆心想,应该不多,于是顽强地把银子塞过去,但见应伯爵在身后嘻嘻地笑着,便慌忙把银子揣进怀里。

“那么,我得让孙雪娥夫人醒过来。”
何九突然威严地站起身来,应伯爵举起一只手阻止他。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凶手当然是雪娥。”

“雪娥是怎么断掉那两个人的脚的?”

“也就是说,据我所知,雪娥非常憎恨素秋和惠莲。大概是因为三四天前碰巧去观看了那场冎刑,那种憎恶之心和冎刑的手段结合在一起,所以才杀了两人吧。”

“不,我想问的是,雪娥是以怎样的路线,拿着两个人的脚走的?”

“路线?真是个烦人的男人。这种事,把雪娥叫来问问就行。”

“这就不知道了,因为她本人还在睡觉。”

西门庆怒不可遏地瞪着伯爵。

“金莲和你不是都听到脚步声了吗?雪娥从这间屋子里拿出菜刀,绕过金莲的房前,走到东厢房,砍死了素秋,然后从桃花洞前经过,去杀惠莲。”

“哦,哦,可是,掉在房间前面的是素秋小姐的脚,雪娥小姐是把两只脚抱在两腋下,走到惠莲小姐那里的吗?然后,又抱着素秋小姐的脚,一步一步地回到这个房间前,是这样吗?”

“那么,是先杀惠莲的吧?”

“真是头脑粗糙,真伤脑筋,我和小金都听到了朝相反方向的脚步声。首先,如果素秋小姐先被杀的话,那么留在惠莲小姐房间里的菜刀又是怎么回事呢?”

何九朝床铺的方向迈步,张大了嘴。他似乎认为,必须要展示一下值几两贿银的官差的威风,他抬起严肃的眼睛说:

雪娥杀了素秋,又杀了惠莲,然后又去素秋的房间取脚。为什么要去取素秋的脚呢?她本来就是个会砍人脚的疯子,我不懂她的心情。”

“从哪里回到素秋的房间,又从哪里回到这个房间?我只听到过一次从东厢房到南厢房的脚步声。”

“那么,他是在金夫人那边的游廊里来回走的。”

“这么说,金莲至少听到了三次从屋前走过的脚步声。听刚才金莲的话,好像不是那样的……不过,这个问题待会儿有必要再问金莲。可是,大人,这么一来,杀了素秋小姐,又杀了惠小姐的途中,在桃花洞前留下了血的凶手,之后拿着两条腿,在西边和北边的回廊里走来走去,却一点血都没有留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是穿过院子了吧?”

“不,雪娥的脚印只在中庭的正中央一带,她只在这个房间前面的游廊来回走,其他的回廊只能经过一次。”

西门庆这才明白事态不对。两人愕然地盯着伯爵的脸,过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就不好意思了。”

应伯爵吐出一股金华酒味,挠了挠脖子。

“只是,一只脚和两只鞋还没找到,只要找到了的话……



红莲之章

隔了一天,在西门家的大厅里,对两具尸体举行了“收敛礼”。

所谓“收敛礼”,就是把死人用桧叶汤洗净,梳头,用麻线捆好,全身用白色的新衣包起来,这是入棺前的仪式,如果死人是女人,就由妇女来做。

应伯爵身为葬礼总管,负责与阴阳师、僧侣、官员、葬仪社交涉,还要接待吊唁客,这些事让他筋疲力尽。由于死因不正常,无论什么事都喜欢华丽夸张的西门庆,似乎也想尽快把这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埋葬在土里,所以当天才出殡,实在令人眼花缭乱又寂寞得很。

伯爵下令将盖着红布的两具棺木抬进大厅,这时,何九正站在门口向西门庆报告。看来来旺儿是带着素秋的一只脚和惠莲的鞋子逃亡到外县去了。

安置好灵柩后,应伯爵拉起帘子走进隔壁房间,一脸无奈地喝了一口酒。

大厅里的两尊佛被帷帘包围,里面传来女人们的哀号声,剩下的六名身着丧装的妻妾和侍女们哭着商量:

“惠女士的棺材里,要放哪件衣服和哪件衣服呢?”

“那个,新的黄紬有很多,白绫的上衣和──”

“鞋子呢?”

哭声停止了。大家一定都在想,她们为什么会突然去了冥界呢?尤其像素秋这样的人,还是一条腿。

“惠小姐的那双红鞋子不见了,那就让她穿那双绣着金蝴蝶的黑鞋子怎么样?”

吴月娘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潘金抽泣着回答:
“不,惠小姐非常喜欢红色的鞋子……春梅,春梅,你到我的房间去把我的那双红色鞋子拿过来,让她穿上吧。”

很快就看见仆人庞春梅从帷帘中走出来,朝里面走去。

门外,每有观礼人来,就能听到吹箫敲锣的声音。应伯爵也难过起来。成为死人之后,想起的尽是与素秋和惠[插图]的有趣的游乐的回忆。伯爵一边流着泪,一边盘算着西门庆怎么也不肯放进棺材里的银块,等他入棺时再把银块拿出来。

春梅提着红鞋,又走进帷帘里。过了一会儿,传来了金莲哀叹的声音。

“嗯……惠的脚进不了我的鞋……是我的鞋太小了吗?”

“没办法,还是穿她本人的黑鞋吧。”这是第三任夫人孟玉楼的声音。

应伯爵一边哭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银块一边流着泪,突然酒杯停在半空,眼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应伯爵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又过了一会儿,他嘻嘻地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他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把死者放进埋有木炭和芦苇的棺柩时,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银块的事。

出殡推迟到了下午。雪已经停了,从昨天开始就是个好天气,但由于雪夜里数百人的匆忙,从大门到院子都是池塘般的泥泞,到处散落着纸片和线香。在外面,镇上的送殡人、埋葬官员和一百多辆竖着绸缎伞、飘扬着红色名旗的轿子正等着行动。坐在两具棺柩后面的是戴着麻布冠冕、身穿丧服的西门庆。在她身后,女人们在泥泞中蹒跚前行。

穿过院子时,一脸严肃地走在潘金莲身后的应伯爵突然问道:“对了,金莲,惠莲的棺材里装了你的鞋吗?”

“不……没有穿在惠莲的脚上。”

“是吗?既然机会难得,就把它放进素秋小姐的棺材里好了。”

“啊?素秋小姐的脚比惠莲大,更不可能穿我的鞋。”

金莲从满是泪水的眼睑中,投来诧异的目光。应伯爵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金莲,素秋的棺材里装的是惠莲的右脚。”

“什么?你说什么?”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落在雪娥房间外面的,是穿着素秋鞋的惠莲的脚,所以,来旺儿拿着逃走的,是素秋的左脚。……那个瘸子,好不容易砍断了女人的四只脚,却偷了素秋的大脚逃走,我本来觉得很费解,这样就没问题了。”

“应伯爵……那么,贴在惠莲身体上的脚是……”

“当然,素秋的双脚是不可能穿你的鞋的。”

潘金莲停住了脚步。悲伤的队伍朝着大门的方向流去。金莲似乎忘记了往前走,目不转睛地盯着伯爵的脸。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说这种话?”

“这个……我刚才才知道。这么一想,大家就都能明白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那天晚上的事?”

“是的,杀人犯的线索。”

“你是说来旺儿吗?”

“脚伤的来旺那天晚上确实来到了雪娥夫人房间的西侧窗外,那个男人就像讨骨头的狗一样,在等着女人漂亮的光滑的脚吧……对了,我还知道,在李瓶儿夫人的生日庆功宴上,有人在惠莲小姐和素秋小姐的酒里下了奇怪的药,我偷了那药,绝对是……鸦片——那是西门大人从西域一个奇怪的和尚那里得到的鸦片。因此,那天夜里,素秋先生和惠莲小姐都睡在各自的房间里,像死了一样地睡着……”

送葬队伍像一群哀哭的幻象般飘散而去。两人呆呆地站在一起。

“到了深夜,杀人凶手看到雪娥夫人梦游到中庭后,便从东边的走廊进入素秋的房间,杀了她,切下双腿,装在七弦琴的皮袋里,从桃花洞前走过,血是当时从那个皮袋里漏出来的,凶手接着杀了惠莲,又切掉了她的两腿,把素秋的两腿贴在她的身体上,把惠莲的两腿装在皮袋里搬了出来。然后,在一只脚穿上素秋的紫鞋,扔在雪娥的房前,另一只紫鞋则从游廊奋力向雪娥徘徊的中庭扔去。凶手拿着剩下的惠莲的另一只脚和两只红鞋子,走进雪娥的空房间,朝西边的小窗走去。刚才说的来旺儿,流着口水,舔着舌头在外面等着。”

金莲面无表情地看着应伯爵白色丧靴的脚尖,在城门钲鼓声的配合下,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本来来旺儿替雪娥夫人背了罪名。不管怎么说,雪娥就算冤屈没被洗刷,也不会有企图把罪责套在被驱逐的来旺身上的奸谋……不过,那家伙也不在意罪恶和惩罚,现在正在白云下,枯野上,摘掉脸上的面具,趴在可爱女人的脚和鞋子上吧。”

“……那么……你是说……为什么……要砍了素秋她们的脚?”

金莲低声说。他背靠着身旁的杨柳。周围已经没有人影了,镇子上的葬乐声渐行渐远。

应伯爵露出了自己的单酒窝。

“为什么?这很可怕。”

他看到了金莲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在看冎之刑的早上,惠莲说过的一句话是,‘我的脚,连金莲的鞋都很松……’”

“……”

“然后,入殓的时候,你有句回答是,惠莲的脚进不了我的鞋……”

“……”

“所以你才把素秋的大脚贴在惠莲的身体上。”

应伯爵气喘吁吁。潘金莲沉默着,仰望着深冬的苍穹,她的侧脸几乎达到了神圣的、美的极致,伯爵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

“可是,你的美貌值得这么做。”

潘金莲的视线又回到应伯爵身上,深邃的黑色眼眸下,妖媚的笑焰袅袅。

“我、我不怎么会说话,我……”

伯爵的身体开始像水母一样颤抖。

“银、银块之类的东西,根本买不到啊。”

潘金莲柔软的手臂慢慢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只是,你的嘴唇……”

潘金莲的气息呛得人鼻孔发胀,他吸着她湿润柔软的舌头,就像钻进牙与牙之间的沉香花瓣。金莲内心深处想着,这个不修边幅的帮闲侦探,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能来歇一歇呢。

——瞬间的乌有乡。

葬乐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图片或附件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加入学院

发表于 2022-12-11 13:06:00 西班牙| 发自安卓客户端 发帖际遇
发表于 2022-12-11 13:09:35 海南| 发自安卓客户端 发帖际遇
感谢
发表于 2022-12-11 13:18:46 广东 发帖际遇
感恩金瓶梅大佬的民翻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22-12-11 14:56:14 浙江| 发自安卓客户端
建议原文发我)
登录帐号可查看完整回帖内容
发表于 2022-12-11 20:06:08 福建 发帖际遇
哈哈这部是真的重口,之前在fang的博客上看过,没想到还会有译文
发表于 2022-12-11 21:34:58 四川| 发自安卓客户端
机翻的话推荐用Deepl或彩云小译哦
登录帐号可查看完整回帖内容
发表于 2022-12-11 23:08:17 伊朗
看到金瓶梅三个字我就进来了
发表于 2022-12-12 00:56:05 四川| 发自安卓客户端 发帖际遇
哇哦
尚未登录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