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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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我怒吼着，神速赶追，远远地却只望见黑影溜进电梯立马精准而拼命按紧关门键。
六十八层的摩天大厦，十五秒不到即可到达一层，其下B1B2B3B4B5。顶层的冬风狠狠地刮着，抄出对讲机，约两秒后，位于四十层和二十六层的战友，同时按了电梯。
“不在。”四十层的伟哥捉急地喊话。
“你们俩给看紧楼梯和电梯！”

该栋刚竣工不久的高楼，从二十六层往上，除电梯和作为逃生通道的两处楼梯，其余区域全封锁。黑影乘电梯而下，若未经四十层，仅可能刚改换楼梯。据我对大厦的理解，除非跳楼，黑影必出现于两侧楼梯。
小杭和小北终于到达两侧楼梯口，以极快的速度从一层往上爬，都死命按紧对讲机肆无忌惮地喘气。我难以判断黑影会选哪一侧楼梯，按兵不动，在天顶守着。
他们终于到达二十层，三十层，四十层…“不在！不在！”
二十六层的小同志鬼海和一直守在四十层的伟哥高喊电梯正常。
小杭与小北大汗淋漓依次到达楼顶，没有任何发现。“爷爬楼梯凶猛无比，耳朵竖老高，一点别的动静没听见。”
小北附议。这意味着，黑影不在楼梯。
直到我痛苦地意识到，黑影完全可以守在任何一个电梯口，按楼层构造，那里绝对有爬楼梯者的视觉盲区。
“大哥继续在天顶，咱由上往下挨儿个查！”
鬼海突然喊着，“左侧楼梯听见脚步声！快！快得很！俺守住左侧了！”
“防着点！右侧也看着点！”
鬼海撕心裂肺，“下去了！是往下的！”
从十二层到二十五层是七星酒店。早就被吩咐过，坚决不能让酒店经理员工保洁员知道任务，甚至无法通知各层注意可疑者。其下商场，服装餐饮娱乐休闲均只有小部打烊，大多24h营业且顾客仍纷至沓来。
失败。
五个满脸疲惫的人，关上对讲机，若无其事走在冷冷大街上。“听声音，下个十层也是一溜烟功夫，有两下子。”鬼海哭丧着脸。“罢了，不许再说。”我轻声道。
红绿灯都不入眼，我疯狂思忖着出问题环节。蹲四十层以上的某电梯口，最快等小杭小北中的较快者上去后，钻进楼梯蹑手蹑脚下楼。等鬼海听见时已经在二十六往下了。
这是颇合理的，时间也掐得准。为降低动静，只能用速度的下调去换，但可想而知，在如此危机四伏之下，动静瞒过了四十层的伟哥，可见谨慎之至。约摸三十层左右时，因感觉相对安全，改用全速下楼，才有了鬼海听到的。
“调监控对脸么。”小北轻声。
“调不了，问过了，前天刚坏的。”伟哥。
“真他妈难受。”鬼海本来不是个粗人。“伟哥，你确定四十层电梯没问题？”
“绝对确定。但我觉得非常奇怪，大哥喊了之后我赶紧按的，显示是在五十一层下降当时，之后一直降，好像中途并没有停过？？”伟哥压低恐怖的嗓门。
“大哥，你确定…你确定黑影进了电梯正常地进的吗？你该不会熬夜过头幻觉了？”鬼海问。
“你这辈子见过突然自动下去的电梯么？”我怒了。
“我按的时候，显示五十一层往下的，所以那人一定先坐的电梯。”
伟哥说的是事实，可是它很无力。
“我的看法，”小杭半天没吭声终于开口，“有一定可能五十多层出的电梯。哦不，就是五十一！”
“时间对不上了。”小北解释。
“除非这黑鬼能做到几乎没声响又高速下楼。但是说实话，假定五十一成立，下楼速度比你们上楼快个两三倍。”我解释。

这是极其空洞的看法，事实是不可能这样的，下楼速度比上楼速度快个两三倍，就跟鬼海说自己中午比早上起床高五六厘米一个德行。
但现在事实是，那人成功逃脱哥们儿五人的虎口。到此前为止，任何符合逻辑，符合时间计算和楼层计算的看法，全是空洞，因匹配不了事实。
这是极其诡异的。
或者，有人说了谎。
这很难受。
我心里是这么看法：
比起有人说谎，我倒更愿意认为那人跳楼。
我们共同顺过的任务，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那人跳楼，鬼海还怎么听到那人的声音？所以那人并没自裁，而是极顺顺利利又自自然然地躲过。
我感到极其无力，从未如此，任何看法都将导致谬误。错误的看法都该清零，因而，没有看法的事实，都是无力的。
任何盲猜，都无异于没有事实的看法，是可笑的空洞。
数学人士热衷于归纳法和演绎法。
归纳法是讲，我测量了几百个平面三角形的内角和为一百八十度，对一个新的平面三角形，合理推测它是一百八十度。
演绎法严格按逻辑进行，逻辑不会欺骗平民，也不会欺骗数学家，极严谨，但有一定可能制约新的发明发现。
摩天大厦附近的楼层也都有二三十层。商场出入着夜生活刚刚开始的年轻男女。灯红酒绿的繁华，掺杂着冬夜特有的冰感。
而我们连盲猜都无计可施，全是无力的空洞。
很远的街道，传来了几声秋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