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派什么的去死吧>——
“一……二,三四五……” 毫无征兆也无理由——柔弱,细小声音在嘈杂又潮湿的环境中响起。这里,是她充满回忆的场所。街道铺满雨水,形成与平时不同景象,这里曾明亮且人来人往,此时毫无人迹,只有那啪啦啪啦如长线从高空上降下,猛烈敲击地面的雨水。灰色云朵缓缓地移动,炽热日光被遮盖的无影无踪。比起抹除照亮大地的太阳,也许它们更像是在保护人们,以暗淡,沉默,隐藏在一切的后方守护内心中有过变故的人们。 深黑色雨伞敞开着却倾斜歪倒在地上,遭受从天而降的雨水拍打,浸湿,伞面布料越发漆黑沉重。 “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她在雨中跳着前进,每一次将白色运动鞋踩踏于地面飞溅起水花时便开口发出声音,总共溅起了十三朵瞬间而逝的水花。 “那一天,是三月十三日,十三年前,我本该死去的瞬间。”她停下脚步,抬起脸任由冰冷雨水淋湿全身上下。那头长发从额前分开,完全展现出那双黝黑大眼睛与富有青春气息,少女的脸庞。 白色单薄短袖紧贴在身上,不少地方呈现透明露出肌肤,能看出那发育适中的胸型与瘦小苗条的身形。宽松长裤也变得异常沉重,挽起的裤脚缓慢地滴落雨水,小腿处因之前溅起的水花而沾染了不少污渍。 她抬起充满水分变得笨重的鞋子,不再跳着前进,而是正常迈起步伐。 这里,像极了没落的老商业街,街道两侧都排满了紧紧关闭卷闸门的店铺,也不曾有人躲着雨水从她身旁跑过,也没有安安静静撑着雨伞经过此处的人们。 “我被世界抛弃,却又被拯救了。”她望着天空,微微张开的嘴唇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沉默半秒钟,低下头垂着眼睛。 “从被逼入绝望,将永远失去幸福甚至死去的境遇下被拯救了,所以……所以啊,我就该感激吗,就该好好的活下去吗,就该要饱受期待吗……有些人总是擅自做自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视当事人的感想,一味地付出而不追求回报,什么助人为乐,什么追求真相,什么探究最终的真实,什么为他人付出而承担一切,什么正义感十足的警察,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坏人又是什么,好人又是什么,是谁定下这个标准的,什么是坏人,什么又是好人,坏人就必须是犯人,好人就不可能杀人吗?” 白色运动鞋吸收了满满的水分,使她双脚如同绑了铅块,以在地面上摩擦着旋转,身体借此而反转一圈,水花在四周飞溅。 雨水啪啦啪啦响彻不停,仿佛洗刷着这个世界,被淋湿的少女倾诉着一直以来承受的不满情绪。 “我就是杀人凶手,为什么接受惩罚的不是我。”她蹲了下来,湿漉漉地面有着能够满过手掌的水流,其中有着稀薄分散,鲜红血液缠绕在她指头间。 顺着血液来源看去能发现不远处有着一具腹部受到致命伤,流血不止的尸体。 “这是第三个人了,总该能够证明我的嫌疑了吧,一直以来守护着我的各位,对不起,我并没有能够活成你们所期待的模样,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杀人凶手。” 今天是2020年3月13日,星期五,阴天,大雨—— 有一个男子迈着沉重脚步走在阴暗寂静的走廊上,不论何等重量的铁器掉落至地上想必都能响起清脆声音。他双眼充满坚定,腕上扣着绑了锁链的手铐,在两侧并行着两位身穿制服,牵着链条的人。十三年前,在一个即将被时代淘汰的老商业街里,他从刮着暴风雨的台风天中救下一个小女孩,却因此让身旁的儿子遭遇事故死去了。十三年后,他救下的小女孩成为了杀人犯。 那一天,犹如龙的呼吸从天空上席卷而来,台风四处刮着狂风,暴雨倾盆,小女孩在同一天失去了双亲。 世界抛弃了她,却拯救了她的生命。 声声作响的脚步声响彻于走廊,阴暗环境尽头有着散发细微光芒的地方,那是前往刑场的阶梯。男子突然停滞下来的脚步无法抵抗被奋力朝前拉去的锁链,他倾斜起身体朝墙壁上扑去,靠着冰冷墙面痛哭起来。 无情的狱警有那么一瞬间松开锁链马上又紧握,强行地将他拉扯至走廊中央。 他那踉踉跄跄慌乱的脚步很快便稳住,刚那痛哭模样仿佛不存在般,脸上只剩下冷漠。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狱警走在前头打开通往刑场的门,强烈却温暖的阳光从外头照射了进来,男子的旅途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