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71023

一


“记住趁热吃了。”
  同事们都整理完事务从办公室去了饭堂，她也不例外。就当我打算跟上去的时候，雪落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身影淹没在众人之中消失不见了，我只得将视线放回眼前的雪落身上。
“怎么啦？眼前的女人可是在午休时段从公司跑出来为你带了便当呢，不好好感谢一下？” “谢谢谢谢。”
  我不耐烦地说，同时期待她快点离开。
  她却从椅子上坐了下来，抬起腿，椅子旋转了起来。
“毕业之后，阿志工作也三年了啊。”
“只是按部就班的三年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可别那么说！记得阿志小时候嚷着要当宇航员，说要作第一个登上火星的人呢。”
脚下踩着青草的触感，我与她走在河流旁，风吹得皮肤泌泌地凉。一想到距离那时已经过了十几年之久，我就会不可思议起来。明明感觉还只是昨天的事。
“那么久的事情了，说来干嘛。”
“可不能那么说！我可是一直都在期待着在电视上上看见阿志登上火星的那一刻呢！”
  听她那么说，我也多少怀念起小时候的时光起来。
“那么说来，你那时候可是说要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松饼来着。当时你还缠着我外婆让她教你做松饼呢！那时候你做得可真难吃啊。”
“我可没有放弃这个梦想哦。总有一天我会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松饼的。”
  她咪上眼睛，话语里荡漾着让人忍不住跟着笑的期待。
  办公室很安静，窗帘上下摆动，阳光在窗帘上染上一抹红色。
  静谧里，我和她怀念的肯定是同一样东西吧。
  零星的脚步声从饭堂的方向传来，隐隐能听到在更远处同事们的话语声。
  啊，糟糕了。我暗道不妙。要是被她看见了雪落...
“你快走吧。”我催促雪落，焦躁使我着急起来。
“那么快干嘛？距离你们午休时间结束明明还有十五分钟嘛。”
“别问那么多了，总之快点吧。”
  第一个同事从拐角转了进来。不是她，我松了一口气，同时更着急了。
“可是...”
“行了行了，快走。”
  人声渐渐近了，能听到同事们说笑的声音。
“记得趁热吃了。”
  雪落还磨磨蹭蹭地没走，一股燥热从后背抢上胸膛。我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快点。
  她被同事们围在中间从拐角处出现了，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
  应该没被看见。
  我松了一口气。

  三年前，我从浙北大学毕业，当时正好有企业来大学招新。正是暑热的季节。热气模糊了周围的景物，无论干什么都有种令人忍不住皱起眉头的焦躁。
  校园的道路上挤满了帐篷，‘信息与技术有限公司’、“食品安全与管理的无限公司”。就像无限个朝学生们伸出手的橄榄枝，几乎每个帐篷前的学生都溢出来。
  我挣扎着向前走，每一步都需要侧着身避让，即使被踩到脚也找不出凶手。
从人群里只能看到每个帐篷蓝色的尖端，有时我想从人群里出去到什么帐篷旁看看，可人群只是一昧地推着我向前走，直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才稀薄起来。
  有微风扬起，我深呼一口气，感受片刻的清凉。
  她坐在代表公司的帐篷里。或许是热了，她笑着叫旁边的同事把扇子递给她。毒辣的阳光下，她摇起扇子，眯起眼笑了。
  这也是音乐使然吧。
  我朝帐篷走去。

“这份资料，你帮忙整理一下。”
  一叠复印纸被丢到桌上，我看着前面的办公桌。木见前辈的后脑勺发量依然很浓厚，他常常在聊天时向别人炫耀。
  复印纸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编号乱了。
“……好的。”
  复印纸大约有七八十张的样子，把它一一排对序号恐怕需要一两个小时。我不禁对将要度过的时间感到厌烦，所谓设计助理，不过是帮设计师打杂的人。
我抬起头，脖子很是酸痛。在我的前面是两张办公桌，两人分别是带我的设计师木见前辈，还有与木见互相看不顺眼的设计师陈耐。再前面，就是她的独立办公室。她叫江荡，是一名设计总监，也是我会在这里的理由。
手上的复印件已经整理完了，将它叠好成厚厚的一叠，我有种在水下憋气很久然后上岸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的畅快感。但我并没有将它交还给木见前辈，一看我得闲他又会分配别的任务给我吧。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按理说早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但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风扇徒转。
“死了以后大把时间休息，因此活着就应该把时间都奉献给公司。”
“奉献！奉献！我说了多少次了！隔壁公司的老王被老婆绿了都留在公司加班！”
“996是福报！”
  这些都是老板的口头禅，因此没有人敢第一个走出公司。
  我掏出手机，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新闻。随意划动了一会儿，我就关闭屏幕。呆呆地望着窗外。
  公司位于一栋旧街的写字楼三楼，平常鲜少有人路过这里。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从七八十年代就建造的旧楼。大多数窗户都是一片黑暗，偶有一两扇还亮着，人影投在窗户上，不知在做什么。
  突然传来门开关的声音，同事们都被声音吸引自然地往前看，我也不例外。
  是江荡总监，她肩负着一个单肩包，看来是要走的样子。同事们都松了一口气。
“江总监，今天工作辛苦了呀。”
  空气松动了，同事们都笑着向江总监说话。她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两句。
“那么我就先走了！”
  她向同事们招了招手，消失在拐角处。
  见她走了之后，同事们也纷纷收拾起来。我没什么好收拾的，拿起肩包就打算离开。
“曾志！”
  是木见前辈，他叫住了我。手做出往嘴送的姿势。
“去喝一杯么？”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好答应。
  
     
   酒吧中静静流淌着音乐，鸡尾酒把光也吸进去似的摇晃。
   酒吧是清吧，气氛出乎我意料地安静。没有人跳舞，也没有人大喊‘这里的酒我全包了！’每个人只是静静地喝酒，偶尔能听到人们交谈的细语声。声音恰到好处，是既不让人感到清冷也不嘈杂的程度。
   我望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发愣，木见说话了。
“挺看不惯我的吧？叫你整理没用的文件。”
“不、没有……”
我不知道该答什么，于是抿了一口酒。
“虽然说是设计助理，但其实只是干着打杂的工作，很不奋气吧？来到了工作岗位，但做着的却是比上学更枯燥的生活，很空虚吧？”
我没有说话，木见前辈一昧地点头。
“我懂的，我都懂的。毕竟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木见前辈身后有一张椅子，靠背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
“但是不要以为我会放过你哦？上司欺负下属，老板欺负上司，音乐使然！想摆脱困境的话，就升职吧。”
   他似乎已经醉了，酒瓶见底，倒转过来也倒不出一滴酒。他仰头张大嘴巴，随后奇怪地把眼睛凑到玻璃瓶上，瞳孔弯曲地顺着玻璃拉长。
   今天又要搬他回家了。想起会重复着以往的戏码，我哀叹着举起酒杯。
   咦？我把酒瓶举起，闭起一只眼睛往里看，瓶底的光闪了我一下。
   啊，糟糕。
   醉意爬上我的脑袋，意识变得沉重起来。嘴巴似乎不是我自己的了，自顾自地动了起来。
“升职什么的、根本没所谓!”
“哦？此话怎讲？”
“江荡啦！江荡！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都是为了她啊！”
“噢噢噢噢噢噢!”
   木见怪叫着起哄，还不止这些呢！我不满地继续大吼：
“下个月的十一号！表、表白！”
“噢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后来还说了什么？虽然我有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决心，但可惜的是这一切已经沉入海底——成为未解之谜了。

                                二

   今天是星期天，距离和木见前辈去喝酒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难得休息日不用开会，黄然像是掐准时间一样约我出来吃火锅。
   正值毒辣的六月，太阳把一切都烧得明晃晃地。抬头往上看，湛蓝的天空一览无遗。黄然就坐在我对面，正往锅里加料。
   塑料的椅子磕得背部有点疼，我挪了挪屁股。除了我们这一桌，周围的椅子都空着。说到底，在这大夏天还可以找到开门的火锅店已经是奇迹了。虽然露天这一点稍稍令人诟病。
“就快熟了，快点动手捞出来。”
  黄然死盯着锅里，催促我用勺子把牛肉都捞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把牛肉捞出来后他又马上往里面加蔬菜，从很久以前我就怀疑他只是享受煮火锅的过程，并不是喜欢吃。
  眼看着料也快加完了，他这才停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笑着呼了一口气。
“太阳真烈啊。”
我翻了个白眼。
“那你还吃火锅。”
  他贼贼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反而开始解决桌上满满的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有点无语。
  我并不喜欢吃火锅，只是也不讨厌。因此每次他约我出来吃火锅我总是只吃到七分饱左右。而他则吃到吃完为止。
  太阳微微往下移了20度，两点了，热气朦胧了眼前的树木。绿叶似乎飘忽了起来。
  衣服重重地坠在我的身体上，被汗水黏着皮肤的感觉很不舒服。我尽量减少动作，只是呆呆地发愣。
  黄然是我大学同学，与我报了同一个专业。因此在阶梯教室时上专业课时常会见到他。照理说，我与他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在漫长的四年大学生涯中，我如生长在角落的青苔，毫不起眼。他不一样，他是那种典型的风云人物。如果每个人的背上都贴有‘某某某’的朋友的标签的话，贴有他名字的人恐怕足以结成一个帮派了吧。至于我，在遇到他之前可能一个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交过许多女朋友。说是一月一换也不为过吧。在旁人看来，他是个玩弄女性的人渣。但他的异于常人之处正在于对每一段感情他总是那么地一往情深，可仅仅过了一个月，他就会失忆一样将女友弃之不顾，转而寻找下一个对象。
  偶然之下，我曾与黄然其中的一个女朋友聊过天。当时她大概刚下班，肩上垮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身着黑色长裙，当时她干练的都市女性形象令我印象深刻。后来我知道，她是学校的往届毕业生，大黄然三岁 。
为什么这样的女性会做黄然的女朋友？记得当时我非常惊讶，莽撞之下就问出了口。她并不恼怒，只是露出在回忆着什么的神情说道：
“那一个月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其他人也一样吧？做着白马王子的梦，而他刚好闯进来，稀里糊涂地就跟他上了马。”
  从那之后我就隐隐感觉到了，他那反复无常的品性或许正是无数女人为之倾心的理由。
  鸟掠过叶间，我回过神来。
“你终于吃完了。”
  黄然正满足地坐在椅子上，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真爽啊。”他感叹。
  锅里沸腾的气泡平静下来，辣椒静静躺在上面。
“问你个问题。”黄然说。
“什么？”
“假设我现在公司有个职位空了，工资比你公司高。我可以介绍你，你会来吗？”
  黄然的成绩很好，如今在一家在业内有名的企业工作，听说他在公司发展得不错。但想不到他的人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我有点嫉妒他。
“我可以保留决定吗？”
他明白了我的选择，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很快就会被补上了。”
  大概四点了吧，太阳变得温和起来。
“都是音乐使然。”
黄然听得我的话没有再说话，只是悲哀地望了我一眼。
我突然想再吃一点，于是拿勺子往锅底捞了几下，但只有辣椒被我捞了上来。
火锅店很安静，老板在柜台处打着瞌睡。
电话铃声响起了，黄然接起电话说了几句，随后歉意地说道：
“上司有事找我，先走了。”
“嗯。”
他的背影消失在树叶间，我再次往锅底捞了几下。
果然只剩辣椒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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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突然落在我眼前）

71023

今天是星期六，本来是休息的日子，但老板却让我们来团建。而且是自费。
       白云山上树木很多，山道两旁栽满了绿，叶上有蝉，蝉在叫。
       望着绿叶，似乎连身子都变得凉快了起来。我抬头看上面，红红绿绿的衣服在晃动，其中一件裙子肩上有花纹，是江荡。许多人围绕着他。
       木见前辈也在上面，但他似乎被周围的同事挤出了外面，现在正一个人走路。
       已经爬两个多小时了，大概是半山腰了吧。脚下看去是各类房子的屋顶，马路一条条地，整个看起来有点像威化饼干。
       不知不觉间我停下了脚步，等回过神来同事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山路的灯亮了，山脚下的城市也亮了。阳光逐渐褪去，但在街道上还留下昏黄的几缕，路灯孤零零地亮着。
      “阿志！”
       背后传来惊喜的声音，我回头。
       是雪落。她穿着一件清爽的短袖，牛仔裤。身旁站着的两个女人应该是她的朋友。
     “你也来爬山吗？明明阿志平时都窝在家里。”
     “公司团建。”
     “阿志的公司真变态啊，明明是休息日，这不等于强制上班嘛——先不说这个。和我们一起爬吧？”
     “这……”我瞄了瞄她的两个朋友，可雪落却不由分说地走到前面。
     “走啦走啦。”
      无奈之下，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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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写了这么多了我的处女作才写完四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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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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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写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