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09-4-15 16: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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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woody602 于 2010-3-10 00:59 编辑

“有一天,慧能法师在座上讲授佛法,突然大风吹起,经幡摆动。慧能祖师问座下的几个弟子,是什么在动?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幡动,慧能祖师颔首不语。只有一个小和尚说,心动。慧能大师这才笑了。”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和尚坐在大雄宝殿里的一张小桌背后,对着一个郁郁不乐的中年男人说。那男人蓬乱的头发从渔夫帽的下沿不安分地钻出,脸色阴郁,胡子黑乎乎地贴满了整张脸,无神的眼睛一直盯着躺在桌上的签筒。唯一能彰显他的身份的是他身上昂贵的西装,这套阿玛尼一般定价是3万左右。

    “施主,一切莫不是心动。只要心静如水,一切皆可包容。水,正是能容纳天下万物的佛相。心不动,任谁也奈何不了你。来,求个签吧。”

    老和尚把签筒朝中年男人推了推。中年男人闭目祷告片刻,拿起签筒晃动起来,一根竹签飞出。中年人没有看那根竹签,而是径直把它递给了老和尚。

    “善哉善哉!”老和尚双手接过竹签,凝视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读出来。

    “老师父?”中年人等不及了。

    “施主,有的罪业,需要你自己来承担。”老和尚慈眉善目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把那根竹签折断,丢到了香炉里。一个一直在旁小和尚偷偷捡起那两根断签凑在一起,是20个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小和尚默读,他并不懂这些字为什么让法师突然变了脸色。

     中年人若有所悟,掏出一沓钞票放下后告退。



    他走出大门,擦了擦汗。天气并不热,但是那老和尚的话却如三伏天的火炉一般炙烤着他的心,自己的心又怎么可能静得下来呢?

    来到章灵寺已经一周了,好不容易才见到有名的一空法师,却只得到这么寥寥几句,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尽管法师句句都打在自己的心上,但是,自己却没有从法师那里得到任何解决自己愧疚的方法。

   他木然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渔夫帽扇着风,不多的香客从他旁边经过,没有人看他一眼。这些香客或者衣着普通,或者衣着光鲜。衣着普通的,往往是来求一个好运,衣着光鲜如自己的,往往却是来找赎罪的途径。做了亏心事,心里总是不安的,来拜拜佛,求得一个心理安慰也好。章灵寺的招牌悬挂在门口已经几百年,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人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忏悔。而自己的忏悔,却总是觉得还不够。

    明天再来找一下法师。他想。



    “看过水浒吗?”一个穿着打扮像个白领的年轻人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看过...”他站起身来打量面前这个人,并不认识。

    “知道鲁智深圆寂的时候吟的那首诗的最后两句吗?”那白领模样的年轻男人的眼神很是焦躁。中年人注意看了看他的脸,面色白净,没什么胡子,没戴眼镜,头发短而硬。自己确定并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没注意。”中年人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他觉得面前的年轻男人神志有些不正常。

    “钱塘江上潮信来,下一句?”年轻人再急切地上前一步,抓住男人的肩膀。

    “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中年男人甩开他的手,赶快离开了这个古怪的地方。跑向自己的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疯子急切地在门口张望,不知在找什么。

    “神经病。”中年男人下了定论。哪有在寺庙面前逮谁就和谁聊诗的,还是那么生僻的诗。

    自己住的宾馆离这里大概也有1个小时车程。中年男人掏出一只烟点上,开动了车。温煦的阳光透过没关的车窗洒了进来,却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他摇上车窗,开始开车。

   

    李博义...李博义...

    自打小倩离开自己,他就经常出现幻听。听到小倩叫自己的名字,声声幽怨,而又带着鲜血。

    小倩,不要怪我。我也有自己的前途,你不总是告诉我,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的么?他默默地说。

    但是这似乎对消除自己的幻听并无效果,相反幻听日复一日地加重了,甚至还会出现幻觉,总觉得小倩的影子在眼前晃。

    认识小倩的时候,她还在学校的图书馆勤工俭学。尽管衣着简朴,但是在当时是校学生会主席的李博义看来,小倩是这个学校最为特别的女生。她眼睛不大,却充满着李博义欣赏的那种灵气,一束随意的马尾,也让李博义心醉神迷。她并不认为自己因为贫穷就低人一等,浑身都散发着挡不住的自信。后来李博义才知道,她年年都是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经常筹划学院的活动,在全校的人缘都很好。有人说,她是单亲家庭,妈妈早年去世,只跟着爸爸生活。而她的爸爸性情懒惰,又嗜好酗酒赌博,很快家里就债台高筑。小倩在学校里拼了命的挣钱,不仅要供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得补贴家用。

    李博义从来不在乎家境背景之类。在他看来,只要合得来,一切都好。他开始借与小倩所在的学院学生会合作之名接近小倩。

   “你是小倩?”在一个秋日的中午,李博义终于鼓起勇气把小倩约了出来。在小倩之前,他也有过很多女朋友,没有一个女生会让小倩这样让李博义紧张不已。他知道自己选对人了。

    “是呀。你是?”小倩打量了一下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博义,拢了拢头发。

    “我是校学生会主席,我叫李博义。”李博义毕竟经常和父母一起出入高级社交场合,马上进入了状态。

    “哦,久闻大名啊。”小倩伸出手。

    “不敢。”李博义慌慌忙忙地伸出手,握住自己暗恋情人的手。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小倩大概也觉察到了李博义的异样。“你有什么事么?”小倩问。

    “额。。”李博义把刚刚编的合作搞活动的理由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尴尬地摸摸脑袋,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临场忘词。

    “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李博义的这副熊样把小倩逗笑了。

    “我们走走吧,说不定,走到长桥我就想起来了。今天脑袋有点短路。”李博义不好意思地笑笑,心情忐忑地看着小倩的反应。

    “这个...”小倩的样子有些为难。李博义更加局促了,他的手心现在全是汗,喉咙也一阵阵发紧。

    “好吧,我反正也要去那边超市买点东西。”小倩嫣然一笑。后来李博义问,是什么让小倩突然决定跟自己一块走走的,小倩说,她觉得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李博义不像啥坏人,尽管可能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非礼之举的。李博义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地,李博义脑门渗出了汗。小倩的笑靥此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竟是如此可怖,让他觉得小倩就在自己的车里看着自己,期望着有一天自己能随她而去。他焦躁地摸出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地灌下,想赶走小倩的影子和声音。

    浓浓的麦芽味和稀薄的酒精,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李博义打开汽车音响,里面是coldplay的歌,里面沉郁的声调和优雅的钢琴,能够暂时让他不去回忆。

    又进入了市区。蚂蚁一样急躁的车流、道路两旁的高楼和街边三五成群的人,都让李博义觉得安心踏实不少,他觉得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劫后余生而回归的。的确,对于李博义,回忆的世界,就是地狱。地狱里还有一只手,不断地把自己往那个世界拉,要挣脱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车停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天色已近黄昏。他打开电视,无聊地换着台。那些电视节目都虚伪至极,或是俗不可耐。不过,正是一些虚伪或庸俗的节目,才能给李博义一点点刺激和兴奋。他准备看一个地方台的真人秀节目,在这个节目里,一个妙龄女子会被戴上眼罩,面前则是一位帅哥,她被告知将会与帅哥接吻,但是等她戴上眼罩后,与她热吻的却是一只黑猩猩。他自嘲地想,很难想象平时不苟言笑、高高在上、一身昂贵正装的自己,会有这样的欣赏趣味。要是那些手下知道了,下巴都会脱臼吧。尤其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个银行家的千金大小姐,看到这样的节目,不吐出来才怪。

    他记不住这个台是几频道了,只好一个个地搜索。突然屏幕上出现了章灵寺的镜头。

    “明日,来自西安白马寺的三颗舍利子将会来到章灵寺。据章灵寺的住持一空大师透露,舍利子将会公开展示一天,然后放入秘密的地方供拜。我们知道,章灵寺并没有佛塔,那么舍利子放在哪里,这个是大家广为猜测的。但是一空大师坚持不透露更多有关舍利子的消息。他说,这是历史上的著名高僧慧能的舍利子,据日程安排,将会在章灵寺待一周的时间,然后再送往其他寺庙...”

    “什么舍利子,不就是骨灰结晶么。”李博义发出一声嗤笑。笑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明天还得去求一空大师呢,怎么能说出对佛门不敬的话。他赶快双手合十,连续念了十遍阿弥陀佛,以求得佛祖原谅。



    “一空法师,那个舍利子,您已经想好放在哪里了么?”一个小和尚问。

    盘腿坐在大殿里的一空法师愁眉紧锁,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小和尚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正是晚上6时。法师每到这个时候,便会关上寺门,不再见客,而是一个人坐在大殿里冥想半个小时。然后再用斋,做晚功课。新来的这个小和尚吐了吐舌头,赶快退了出去。

    6点半,法师准时睁开了眼睛。没有哪一次冥想让他如此疲倦。他站起来,推开殿门,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师父,用斋饭了。”座下大弟子三信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饭,上面盖着几棵青菜,还有南瓜和萝卜。他知道师父从来不在饭桌上吃饭,而习惯在大雄宝殿门前的平地上席地而坐,独自用餐。

    一空法师笑笑,接过了饭。

    “师父,那个舍利子送过来,会不会被偷啊?今天还上了电视新闻,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三信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一切都是个缘字。如果有人偷走了舍利子,那只能说明,那是舍利子自己的选择。”法师缓慢地嚼着饭菜。

    “但是,,,如果在本寺出了问题,以后本寺的名声...”三信对师父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满。

    “这个不用你担心。”一空摇摇头,面色平静,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三信费解地离开了。他是电子科技大学的硕士生,却对佛学感兴趣,因此不顾家人的劝阻,到寺庙里来见习。一空法师一见三信就很喜欢,赐名“三信”的时候,一空说“信”是他最喜欢的字。可是一空也多少有点怪癖,根据三信在大学里学到的那点心理知识,他觉得一空法师有强迫症。因为一空法师执着于习惯近乎到了变态的地步,比如每天晚上6点到6点半的冥想;早上6点起床,必然要到寺外走一圈,风雨无阻;每个星期六的晚上,他更是把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任谁也不见。



     “敢问哪位是一空法师?”一个身着便装还戴着帽子的中年和尚漫步踱进章灵寺,眼神四处张望,却就是不看一眼眼前的小和尚。这和尚大概30来岁,但却是满脸黑须,面有怒色,显得老了。和尚的身后还有一个小和尚,他小心地捧着一个盒子,盒子上是黄色的绸布。

    “阿弥陀佛,不知法师驾到,恕罪!恕罪!”准备多时的一空法师走出门迎接。

 “这位就是一空法师吧?慧能祖师的舍利子都被你请到了,你可真是好能耐。”中年和尚哈哈大笑。

  “还赖贵寺大方。敢问法师法号?”一空却是唯唯诺诺。身后的三信碍于师父的面子,只好按捺下心头的火气。

    “法号周天。”那老和尚走过一空身旁,径自走向大雄宝殿。

  “这位小师父怎么称呼?”一空又对捧着舍利子的小和尚笑脸相迎。

  “不敢。小僧法号年树。”周天带着的小和尚倒是蛮为客气。

  “什么怪名号。”三信嘟囔着。年树脸色微变,但是还是赶快跟上周天法师的脚步,进了大殿。

     “一空,这个舍利子,放哪里合适呢?”周天在大雄宝殿里四处乱逛。

     “周天法师自不必操心,老和尚早已经安排妥当。”

     “是么?”周天怀疑地打量着似乎弱不禁风的一空。



    李博义遇见的那个白领样的年轻男人,此刻却在寺庙大殿的角落躲着。好在这个寺庙人不多,暂时还没人注意到他。他看着大大咧咧的周天法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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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09-4-15 19:46:18 | 显示全部楼层
插楼,楼主加油连载,
| 楼主| 发表于 2009-4-19 10:38: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连载ING)无敌推理系列之 舍利子(1~3)

本帖最后由 woody602 于 2009-4-26 11:43 编辑

迷迷糊糊中,李博义觉得自己犹如回到了当初的母校。他看了看天空,是成都少有的湛蓝。面前就是自己和小倩初次约会的明远湖,湖边的鹅卵石若隐若现,一阵风吹过,水面波光粼粼。景色如常,但是李博义却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这些年你还好吗?”小倩的声音飘来。李博义转头一看,学生模样的小倩笑靥如花。

    “...”李博义开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我一直在想你。李博义。”小倩把娇柔的手掌放在李博义的肩头,李博义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意,但是他却无法挪动身体。小倩的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闪闪发光,那是李博义和她在大三的时候,去都江堰的二王庙求到的,正面是观音坐像,背后则是大悲咒全文。

    “你那银行家女儿的未婚妻,还好吗?”小倩又问。

   

    李博义翻身坐起,气喘吁吁,发现已经是满身的冷汗。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凌晨5点。他觉得口干舌燥,就打开了灯,去饮水机那接了一杯热水。

    嗡嗡的振动声传来,是一条短信。李博义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未婚妻艾琳发来的。

    “我来章灵寺找你,没看到你,你在哪?我在门口的车里等你。”

    李博义看了看发信时间,是晚上12点。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关了机,躺在床上。因为第二天一早他还要去见一空法师,所以必须养足精神。他刚刚受了噩梦的惊扰,一时半会睡不着,便先去冲了个澡。

    把冷汗洗掉,李博义感觉好了一些。他又躺回到床上,闭目养神,思索艾琳为什么来到这里。艾琳爱自己,没有错,是自己不告而别,也没有错,但是艾琳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她来找自己干什么呢?质问?如果是质问,质问什么?自己和小倩的往事?小倩的死自己很成功地伪装成了谋财害命,警方也是按这样结案的。没有人会告诉她有关小倩的事情。

    不过平心而论,艾琳是个不错的女孩,大家闺秀,温文尔雅。比起小倩来,她或许没那么活泼,但是却比小倩端庄稳重。只是自己爱的人,一直是小倩。形势比人强,当这个形势逼迫自己要杀掉心爱的人的时候,相信每个人都会痛苦吧。小倩经常告诉自己,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自己也一直这样想,为了事业前途,不惜任何代价。出身于名校的金融专业的他,如果能和全川数一数二的银行家联姻,那对他以后的发展可谓是如虎添翼。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职员,如果能得到艾琳父亲的支持,自己今后在银行界大展拳脚指日可待。小倩要是能知道自己以后的发展蓝图,大概也会很高兴的。他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蜂鸣声响起,李博义懒懒地翻身坐起,按下手机的接通键,是艾琳的电话。

   “你是艾琳小姐的什么人?”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男声。

   “我是她未婚夫,怎么了?她在哪里?”李博义残存的睡意全都不见了。

   “她在章灵寺门口被人杀了,你过来看看。我是警察。”那头说。

    李博义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



   

   

    周天和徒弟年树聊了很久的天,才在厢房睡下,但是周天却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眼里盯着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那里放着慧能祖师的三颗舍利子。

    “师父,你怎么了?”年树问。

    “唉,那个一空老和尚,这么大意,把这么珍贵的舍利子视如草芥,我怕出事啊。还有他那个徒弟,看起来像出家不久,没什么佛性,万一把舍利子偷去卖掉,也是可能的。”

    “我觉得那个三信就是脾气怪点,鸡鸣狗盗的事情,应该还是不会做的。”夜色早已深,年树看看表,是凌晨4点多,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和师父聊了这么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虫鸣,像是蛐蛐,又像是蜜蜂的嗡嗡。

    “你小子知道什么。快睡吧,我去上个厕所。”周天翻身下床。

    “要不要用手机照一下路啊?”年树问师父。周天似乎排斥一切现代的科技产物,不看电视,不用手机,更不上网,更像是一个来自唐代的人,除了他偶尔会爆出的粗口。

    “我才不用那玩意!又不是找不着路。”周天低声一吼。

    年树尽管对师父的暴脾气有些许不满,但是绝对不敢说出来。他等周天出了门,对着门做了一个鬼脸,继续睡了。

    突然门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咬什么东西。安静了一会之后,厢房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一个人冲了进来,抱起舍利子的盒子就跑。

    “你站住!”年树腾身一跃,抓住了那个人的头发,那人把盒子一丢,回身一拳打在年树的太阳穴上,年树手一松,便晕了过去。

    “年树!年树!”昏迷中的年树觉得有人在晃自己。睁开眼睛一看,是师父焦灼的眼睛。

    “年树!你怎么了?”师父问自己。

    “我被人打晕了。舍利子被偷走了。”年树觉得脑袋还隐隐作痛。

    “什么!舍利子被偷走了?”周天火冒三丈地喊,“这个一空,把舍利子不当回事,这下出事了吧!得找那老和尚算账去!”

   

    “舍利子被偷走了?”刚刚穿戴整齐的一空看着气势汹汹的周天,大吃一惊。站在一空身边的三信也很惊讶。

    “你这个寺庙,防范太不严密了吧!我看你怎么跟佛学界交待!”周天的大嘴喷出的唾沫几乎淹死了一空。

    “你报警了吗?”一空问。

    “啊~我忘了~”周天摸摸脑袋。一空暗暗叹了口气,用方丈室里的电话拨通了110。



    “寺庙每晚7点关上大门,只有本寺人员可以进出。”一空法师正在回答警察的提问。

    “也就是说,从晚上7点起,没有外来人员可以进入章灵寺?”

    “原则上是这样。”

    “原则上?”

    “我们也发现过一些乞丐,夜晚躲到章灵寺里住。这里的环境毕竟比天桥底下、公园长凳要好。”

    “你认为本寺的人员可能作案吗?”

    “不可能。”一空的回答异常坚定。



    “报告,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颗舍利子!”一个警察拿着一个舍利子前来报告。

    “哪个房间?”正在询问一空的警官站起身。

    “是方丈室的隔壁。”

    “啊~”一空也站了起来,那是三信的房间。自己的爱徒,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舍利子是在我的房间里找到的没错,但是绝对不是我偷的。”三信跟在警察后面,走到师父面前。

    “师父相信你,只是~”一空唉声叹气。

    “凌晨4点时,你在哪里?”一个警察开始盘问三信。这是年树所说的,盗贼闯入房间的大概时间。

    “我刚刚上厕所回来,就听到厢房那边有人的喊叫,便过去看看。只看到那边厢房里,年树师兄晕倒了,他师父周天法师正在摇晃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我看到他们这样,情知不妙,我问周天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我就准备先回去告诉师父。师父正在穿衣服准备过来看看的时候,周天就闯了进来。”

    “从你进入方丈室,到周天进入方丈室,大概隔了多久?”

    “十分钟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时周天被打晕的徒弟在哪里?”

    “那时年树大概在他的房间休息吧,我不知道。”三信耸耸肩。

    “没错,他醒了之后我就让他在房间里休息,自己一个人来找一空法师。”周天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白了三信一眼,好像三信就是偷走舍利子的盗贼。

    “三信师兄不是盗贼。”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年树也在一个警察的搀扶下来到了方丈室。

    “你怎么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周天狠狠地瞪了一眼年树。

    “我抓住过盗贼的头发...”年树说。

    “既然有头发,那么盗贼肯定不是这里的几位了。先去看看房间里有没有盗贼掉落的头发吧。”那个警官也挠挠脑袋,显得毫无头绪。

    “还有,在盗贼闯入房间前,我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咬东西,也像是水流声,不知道是什么。那声音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又过了半分钟,盗贼才破门而入的。”年树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些。

    “窸窸窣窣的声音...”警官低头沉思。

    “大概就是老鼠吧。我看这个章灵寺也很久没有打扫过了,真不知道怎么会把这选作舍利子展览的第一站。”周天皱皱鼻子,好像进了公厕一般。

   

    一个警察匆匆过来,在警官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有人在章灵寺门口被杀?”警官马上跑了出去。

    一空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三信和年树目瞪口呆,周天则一脸煞白。

    “你们几个别动啊!回来还要问话!”警官丢下这么一句话。



    最先映入警官眼帘的是一辆奢华的蓝色兰博基尼,尽管车身闪耀发亮,但是如果在夜里的话,绝对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要升起了,在朦胧的雾色中,这辆车显得分外动人,只可惜车主已经香消玉殒。警官注意到这辆车的车身和寺门平行,屁股对着大门那一侧的方向,像是准备好了要离开。车的前面, 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俯卧在地上,衣着相对整齐,看来死前没有遭到过侵犯。这里斜对着章灵寺的大门,大概离大门直线距离有80米左右。而2辆警车簇拥在章灵寺大门的左侧,车灯全都聚集到章灵寺大门,使这里成为了警察看不到的盲区。

    “死者是一个警察在这里溜达时发现的,死者的脖子有勒痕,大概是被凶手勒死,凶器可能就是死者脖子上的挂饰,这一点还要靠法医判断。死亡时间暂时还无法判断,但是绝对不超过2个小时。”一个警察报告。

    “不超过2个小时?那岂不是和我们出警的时间差不多?”警官问。自己记得是凌晨4点半接到报警电话的,当时正是自己值班。而现在已经6点半了,天色微亮。

    “是啊...只是,我们的目标是章灵寺方丈室,没有人会刻意注意门口停放的车辆---当时大家的确没注意到那有尸体。”一个小警察小声争辩。

    “先跟总局请求法医支援。”警官无奈地说。警车大概是5点左右抵达章灵寺的,从5点到现在,如果凶手在警车旁边犯案,自己的警员会不会毫无察觉呢?

    “死者的包。”一个警察呈上一个cucci的包。

    警官戴上手套,打开包,取出了她的证件夹。她的身份证大头照都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高雅气质。

    “艾琳...”警官摇摇头,这是个很有名的富家小姐,热衷于慈善事业,经常为失学女童和寺庙、养老院捐款。但是据说这个大千金最近即将下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银行职员,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家里是怎么想的。他继续在包里摸索,发现了一部手机。他查看了一下最近的通话记录,已经全被删掉了。他又查看了一下短信息的情况,在已发信箱里发现了一条发往“李博义”的短信,从内容上看,她和李博义应该很熟。警官想了想,拨通了李博义的电话。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比起艾琳的死,他更懊丧的是自己的前途毁于一旦,像是那个懒汉的鸡蛋一样被打碎。

    李博义驾着自己的座驾在高速路上风驰电掣,清晨的路况很好,尽管有点薄雾,但是没什么车。他打开车窗,用寒意刺骨的晨风来刺激自己混沌的脑袋。

    报应。

    一个声音突然清晰地在脑海里响起,是小倩。
| 楼主| 发表于 2009-4-26 11:4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谢林的美梦。她是个很爱睡懒觉的人,所以有意把手机铃声设置成如此刺耳,要不自己真的没有把握醒过来。有几次用SHE的情歌做铃声,发现越睡越沉,耽误了几次正事儿,从此才在闹钟铃声上走起了朴素路线。

    “喂~~”她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问候了不分昼夜作案的歹徒的祖先。自己昨天晚上才碰到一个碎尸案,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夜拼出了完整的尸体,这才刚刚睡下没两个小时,头还是昏得发胀。

    “章灵寺有案子,你来一下吧。”谢林听出那边的声音是肖警官。

    “怎么不派...”谢林张嘴正准备申辩。

    “陈法医回家探亲了,他老婆刚刚生了个儿子;刘法医的老同学结婚,这必须得去吧?所以就只有你了。”肖警官边赔笑边说。

    “行,就我闲!你记着,欠我一顿啊!”谢林狠狠地按下挂断键,拿了工具箱就出了门。



    “肖胜阳!你开什么玩笑!这么明显的缢死,叫我来干什么!我以为是多奇形怪状的尸体呢,这么没劲。”谢林围着艾琳的尸体转了三圈,开始咆哮,险些震落了自己的眼镜。

    “死因是明确了,只是还要请你判断一下死亡时间和凶器嘛,这很重要。”肖胜阳眨了眨小眼睛,小心地盯着谢林的圆脸,生怕惹她生气。

    “嗯...尸体很新鲜,没有腐烂,没有昆虫...”谢林蹲下来,翻开死者的眼睑,按压了一下死者的脖颈。

    “脖子上有些纤维...好像和死者的围巾差不多材质。从痕迹上看,围巾应该就是凶器了没错。”

    “这女人,皮肤真不错呢。”谢林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化妆,但是皮肤依然无暇,可想而知生前是怎样的一个美女。

    “她是银行家艾南山的女儿,很快就要结婚了,叫艾琳。”

    “怪不得,富家千金。”谢林拍拍手站起来,“死亡时间大概在4点半左右,误差大概在半个小时,也就是从4点到5点都有可能。”谢林对死亡时间的推估是全局有名的准确。

    “哦...”肖胜阳开始沉思。

    “没啥事我就回去睡个回笼觉?”谢林打了个哈欠。魂飞天外的肖胜阳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没有听见。

    “装死。”谢林小声骂了一句,钻回自己的桑塔纳,一溜烟地走了。



    死者的皮包没有遭到抢劫的迹象,死者的首饰、戒指也都安然无恙,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她呢?凶手的凶杀,貌似只是为了夺她的命,目标明确。

    如果抛开动机不管,那么就无法解释死者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艾南山老板热衷慈善,艾琳也一样,在全国都是有口皆碑的大好人,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就是连自己的竞争对手都要举大拇指,要说结下了什么仇怨,大概不是很可能。

    不是仇杀,不是谋财,那么是...

    情杀?

    这个念头在肖胜阳的脑海里突然清晰地跳了出来。艾琳的未婚夫,听说是个颇有才华的青年才俊,日后在银行界必是前途无量,如果他这个未婚夫之前有女朋友的话,那么他的女朋友就有可能出于夺夫之恨杀了艾琳,而要是艾琳之前有男朋友的话,也有可能因爱生恨。

    如果从这个角度入手,案子可能会有突破。肖胜阳想。



    “艾琳!艾琳...”一个男人失神落魄地跑来,身上的名贵西装皱皱巴巴的,脸色苍白,头发蓬乱。

    “艾琳在哪儿?”他看到了那辆自己很熟悉的兰博基尼。

    “你是谁?”肖胜阳拦住正要往封锁圈里冲的他。

    “我是他未婚夫!”

    “哦,你就是那个李博义?”

    “告诉我,艾琳怎么了?艾琳怎么了?”李博义拼命晃着肖胜阳的肩膀,双眼急切地盯着肖胜阳背后趴着的艾琳。他多么希望艾琳能够爬起来,就像他们经常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总是艾琳先觉得热、然后爬起来一样。自己为了骗得艾琳的花心,下了不少功夫,现在艾琳没了,自己的感情投资也就全部泥牛入海...想到这他几乎哭了出来。

    “你先冷静下来,你要是不冷静,可能我们就抓不住凶手,你也想为你的未婚妻报仇,是不是?”肖胜阳看到李博义眼眶都红了。

    不是。李博义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躺在地上的艾琳,并不是自己的爱人,而是自己前途的保障。现在艾琳死了,抓住凶手又有何用?自己总不能和死人结婚。

    “是,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会尽力配合!”李博义演戏的功夫也是不错。

    “今天凌晨4点到5点,你在哪里?”

    “我在友谊宾馆...那个时侯我肯定在睡觉嘛。”

    “有谁能证明?”

    “这个...好像没人能证明...”

    “据你所知,艾琳在你之前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吧,她家教很严,总是被她爸爸藏在家里。”

    “那么在艾琳之前,你有女朋友吗?”

    “有...没有!没有没有!”李博义慌忙摆手。

    “到底有没有?”肖胜阳觉得李博义似乎过于惊慌了。

    “没有,我一直忙于事业,没时间。”李博义说。

    “你到章灵寺是来干什么的?”肖胜阳问。

    “唉,也就是上上香,抽个签嘛,求个好运,我本来下个月就好和艾琳结婚了,可是她...”李博义的神色伤心欲绝,他看到自己的蓝图插上翅膀飞走了。

    “你来上香,没有告诉她么?”

    “她前段时间身体一直不舒服,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没有告诉她。本来想带护身符回去,给她一个惊喜的。”李博义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那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还晚上来找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博义无辜地耸耸肩,“可能是她从某个人那知道了我的去向,然后就过来找我,她离不开我。”

    “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我们会随时找你问话的。”

    “好的。”李博义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莫非正如小倩所说,是报应么?真的是小倩显灵,先把艾琳骗到这里,再掐死了艾琳?这个想法让李博义毛骨悚然。自己不信鬼,但是这也太玄乎了:杀了小倩之后,总是出现幻觉不说,现在自己的未婚妻也死于非命,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任谁也会往这些方面想。自己的这个心结,必须得找一空大师才能解开。



   



    “一空法师,请问您对舍利子在贵寺被盗作何评价?”

    “一空法师,听说您座下大弟子是重要嫌疑人,你怎么看?”

    “一空法师...”

     一群记者待寺门一开便蜂拥而进,也不知道是谁爆的料。周天幸灾乐祸地看着不知所措的一空,年树投向一空的眼神则带有几分同情。

    “对不起,老衲无可奉告。一切警方自会有结果。”一空低声说,但是那些记者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出去,出去!这里现在还是犯罪现场,你们乱闯什么,啊?”肖胜阳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他长得好像小沈阳啊!”一个女娱记最先发现了这一点。

    “真的哎~”那些记者的眼球马上被肖胜阳吸引了。

    “您是本案的负责警官么?方便透露姓名么?”成都台的记者把话筒几乎伸到了肖胜阳嘴里。

    “无可奉告!你们先出去,好吗?”肖胜阳没有长那种不怒自威的警察脸,实在没有威慑力。

    记者们看问来问去也是自讨没趣,就散开了。

    “消声样~”一个记者离开时悄悄模仿了一下小沈阳的招牌英文自我介绍,记者们哄堂大笑。

    “还有什么事?”肖胜阳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小沈阳啊!”记者们的取笑让肖胜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空法师,我来了。”李博义蓬头垢面地出现在肖胜阳的旁边。

     “你来干什么?”肖胜阳看了看李博义。

     “我和一空大师约好今天见面的。”李博义笑了笑。

     “肖警官,是这样的。李施主最近有些迷惘,需要老衲为其开解。”一空也为李博义的话证明。

     “现在还开解什么?你们现在都还没摆脱嫌疑。尤其你,李博义,说不定是你杀的你未婚妻呢!”肖胜阳恶狠狠地盯着李博义。

    听到“杀”这个字,李博义心中一抖,他想起了死在自己手里的小倩。

    “肖警官真会说笑。要是不放心我的话,尽管调查好了。”李博义无谓地笑笑,遮盖自己心中的恐惧。小倩的报应诅咒,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呢?

    “开解就开解吧。只是这个章灵寺,现在所有人都只准进不准出,方便调查!”

    “开解?把舍利子都开解掉了!”周天冷嘲热讽。

    “李施主可以住在东侧的厢房,那里是空的。”一空说。

    “好,那我这几天就住这里。”李博义下了决心。有一空大师的金玉良言,他会觉得好过一些。







     天色已经大亮,肖胜阳会同痕迹科开始寻找凶杀现场的痕迹——至于舍利子,只是一桩盗案,比起杀人案来降了几个档次,而且上级不知道为什么要求两案同办。

    “脚印!”一个警察率先发现了蛛丝马迹。肖胜阳俯身仔细观察,果然在兰博基尼的旁边发现一串脚印,在车门处脚印出现了集中,有陌生的脚印,也有艾琳的脚印。陌生的脚印则走向了树林深处。

    “这个脚印多半就是凶手了,痕迹科来采集一下。”肖胜阳说。

    “这是一双男式皮鞋的脚印,脚印主人体重较轻,步幅小。身材应该是比较瘦弱的。”一个技术人员边拍照边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

    “这是什么?”正在车门附近拍照的技术人员从车轮底下捡起一粒东西。

    “又一颗舍利子!?”肖胜阳欣喜若狂,这可是重要的突破,看来上级让自己两案同办是有理由的。

   

    盗贼和凶嫌会是李博义吗?如果那个李博义所说的是真的,他就没有时间作案,和这两个案子应该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肖胜阳总觉得这个李博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关键事情没有对警方说,遮遮掩掩的。反正现在李博义处于警方的控制下,跑也跑不了。

    “查一下李博义的人际关系,主要是男女关系。”李博义吩咐身边的小警察。如果查到李博义在艾琳之前有女朋友,那么就可以证明李博义说了谎,就算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他和这两个案子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干系。

  







    “又找到一粒舍利子?阿弥陀佛!”一空听到这个消息,双手合十。三信注意到一空师父念阿弥陀佛时的双手合十,总是按大拇指、食指的顺序逐步贴拢,这大概也是师父的怪癖之一。

    “什么?怎么会又找到一粒!”周天也蹦了起来。年树觉得师父的反应不太对劲,以师父的性格,应该是最好一粒也找不到才好,这样才能丢尽一空法师乃至整个章灵寺的脸面。

    “我佛慈悲。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三信也在一旁感慨。

    “怎么,舍利子丢了么?”李博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地知道舍利子也出事了。

    “嗯,被贼偷走了。”三信说,“现在已经追回两粒了,要全部追回,也是指日可待。”

     周天沉默地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低头苦思。

   



   



     “李施主,还是无法释怀么?”

     “是的...我老是梦见她,老听见她的声音。”在一空面前的李博义表现出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双手痛苦地揉着头发。

     “告诉我,你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空眯起了眼睛,“这里隔音很好,出君之口,入我之耳,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我对不起她。。”李博义咬咬牙。

     “说下去。”

     “我为了我的事业前途,就和她分开了...”李博义嗫嚅着说。

     “看来,你还是无法放下啊。”

     “我放不下,现在我的未婚妻又被杀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李博义的精神几乎快崩溃了。

     “佛祖总会给你一条出路的。我想,你现在需要安静一下,把你的罪过,安心地向佛祖忏悔。”一空转身准备出去。

     “没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总会解脱的。”李博义凄惨地笑笑,“法师,我晚上再来找你吧。”

     “记住,六点到六点半我要参悟,勿要打扰。你要来的话,可以晚些来。”一空丢下这么一句话,关上门出去了。
| 楼主| 发表于 2009-7-27 22: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连载ING)无敌推理系列之 舍利子(1,2,3)

本帖最后由 woody602 于 2009-7-27 22:23 编辑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谢林的美梦。她是个很爱睡懒觉的人,所以有意把手机铃声设置成如此刺耳,要不自己真的没有把握醒过来。有几次用SHE的情歌做铃声,发现越睡越沉,耽误了几次正事儿,从此才在闹钟铃声上走起了朴素路线。
    “喂~~”她打了个哈欠,心里暗暗问候了不分昼夜作案的歹徒的祖先。自己昨天晚上才碰到一个碎尸案,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夜拼出了完整的尸体,这才刚刚睡下没两个小时,头还是昏得发胀。
    “章灵寺有案子,你来一下吧。”谢林听出那边的声音是肖警官。
    “怎么不派...”谢林张嘴正准备申辩。
    “陈法医回家探亲了,他老婆刚刚生了个儿子;刘法医的老同学结婚,这必须得去吧?所以就只有你了。”肖警官边赔笑边说。
    “行,就我闲!你记着,欠我一顿啊!”谢林狠狠地按下挂断键,拿了工具箱就出了门。

    “肖胜阳!你开什么玩笑!这么明显的缢死,叫我来干什么!我以为是多奇形怪状的尸体呢,这么没劲。”谢林围着艾琳的尸体转了三圈,开始咆哮,险些震落了自己的眼镜。
    “死因是明确了,只是还要请你判断一下死亡时间和凶器嘛,这很重要。”肖胜阳眨了眨小眼睛,小心地盯着谢林的圆脸,生怕惹她生气。
    “嗯...尸体很新鲜,没有腐烂,没有昆虫...”谢林蹲下来,翻开死者的眼睑,按压了一下死者的脖颈。
    “脖子上有些纤维...好像和死者的围巾差不多材质。从痕迹上看,围巾应该就是凶器了没错。”
    “这女人,皮肤真不错呢。”谢林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化妆,但是皮肤依然无暇,可想而知生前是怎样的一个美女。
    “她是银行家艾南山的女儿,很快就要结婚了,叫艾琳。”
    “怪不得,富家千金。”谢林拍拍手站起来,“死亡时间大概在4点半左右,误差大概在半个小时,也就是从4点到5点都有可能。”谢林对死亡时间的推估是全局有名的准确。
    “哦...”肖胜阳开始沉思。
    “没啥事我就回去睡个回笼觉?”谢林打了个哈欠。魂飞天外的肖胜阳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没有听见。
    “装死。”谢林小声骂了一句,钻回自己的桑塔纳,一溜烟地走了。

    死者的皮包没有遭到抢劫的迹象,死者的首饰、戒指也都安然无恙,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她呢?凶手的凶杀,貌似只是为了夺她的命,目标明确。
    如果抛开动机不管,那么就无法解释死者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艾南山老板热衷慈善,艾琳也一样,在全国都是有口皆碑的大好人,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就是连自己的竞争对手都要举大拇指,要说结下了什么仇怨,大概不是很可能。
    不是仇杀,不是谋财,那么是...
    情杀?
    这个念头在肖胜阳的脑海里突然清晰地跳了出来。艾琳的未婚夫,听说是个颇有才华的青年才俊,日后在银行界必是前途无量,如果他这个未婚夫之前有女朋友的话,那么他的女朋友就有可能出于夺夫之恨杀了艾琳,而要是艾琳之前有男朋友的话,也有可能因爱生恨。
    如果从这个角度入手,案子可能会有突破。肖胜阳想。

    “艾琳!艾琳...”一个男人失神落魄地跑来,身上的名贵西装皱皱巴巴的,脸色苍白,头发蓬乱。
    “艾琳在哪儿?”他看到了那辆自己很熟悉的兰博基尼。
    “你是谁?”肖胜阳拦住正要往封锁圈里冲的他。
    “我是他未婚夫!”
    “哦,你就是那个李博义?”
    “告诉我,艾琳怎么了?艾琳怎么了?”李博义拼命晃着肖胜阳的肩膀,双眼急切地盯着肖胜阳背后趴着的艾琳。他多么希望艾琳能够爬起来,就像他们经常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总是艾琳先觉得热、然后爬起来一样。自己为了骗得艾琳的花心,下了不少功夫,现在艾琳没了,自己的感情投资也就全部泥牛入海...想到这他几乎哭了出来。
    “你先冷静下来,你要是不冷静,可能我们就抓不住凶手,你也想为你的未婚妻报仇,是不是?”肖胜阳看到李博义眼眶都红了。
    不是。李博义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躺在地上的艾琳,并不是自己的爱人,而是自己前途的保障。现在艾琳死了,抓住凶手又有何用?自己总不能和死人结婚。
    “是,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会尽力配合!”李博义演戏的功夫也是不错。
    “今天凌晨4点到5点,你在哪里?”
    “我在友谊宾馆...那个时侯我肯定在睡觉嘛。”
    “有谁能证明?”
    “这个...好像没人能证明...”
    “据你所知,艾琳在你之前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吧,她家教很严,总是被她爸爸藏在家里。”
    “那么在艾琳之前,你有女朋友吗?”
    “有...没有!没有没有!”李博义慌忙摆手。
    “到底有没有?”肖胜阳觉得李博义似乎过于惊慌了。
    “没有,我一直忙于事业,没时间。”李博义说。
    “你到章灵寺是来干什么的?”肖胜阳问。
    “唉,也就是上上香,抽个签嘛,求个好运,我本来下个月就好和艾琳结婚了,可是她...”李博义的神色伤心欲绝,他看到自己的蓝图插上翅膀飞走了。
    “你来上香,没有告诉她么?”
    “她前段时间身体一直不舒服,我就自己一个人来了,没有告诉她。本来想带护身符回去,给她一个惊喜的。”李博义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那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还晚上来找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博义无辜地耸耸肩,“可能是她从某个人那知道了我的去向,然后就过来找我,她离不开我。”
    “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我们会随时找你问话的。”
    “好的。”李博义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莫非正如小倩所说,是报应么?真的是小倩显灵,先把艾琳骗到这里,再掐死了艾琳?这个想法让李博义毛骨悚然。自己不信鬼,但是这也太玄乎了:杀了小倩之后,总是出现幻觉不说,现在自己的未婚妻也死于非命,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任谁也会往这些方面想。自己的这个心结,必须得找一空大师才能解开。

   

    “一空法师,请问您对舍利子在贵寺被盗作何评价?”
    “一空法师,听说您座下大弟子是重要嫌疑人,你怎么看?”
    “一空法师...”
     一群记者待寺门一开便蜂拥而进,也不知道是谁爆的料。周天幸灾乐祸地看着不知所措的一空,年树投向一空的眼神则带有几分同情。
    “对不起,老衲无可奉告。一切警方自会有结果。”一空低声说,但是那些记者依旧不依不饶。
    “你们出去,出去!这里现在还是犯罪现场,你们乱闯什么,啊?”肖胜阳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他长得好像小沈阳啊!”一个女娱记最先发现了这一点。
    “真的哎~”那些记者的眼球马上被肖胜阳吸引了。
    “您是本案的负责警官么?方便透露姓名么?”成都台的记者把话筒几乎伸到了肖胜阳嘴里。
    “无可奉告!你们先出去,好吗?”肖胜阳没有长那种不怒自威的警察脸,实在没有威慑力。
    记者们看问来问去也是自讨没趣,就散开了。
    “消声样~”一个记者离开时悄悄模仿了一下小沈阳的招牌英文自我介绍,记者们哄堂大笑。
    “还有什么事?”肖胜阳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小沈阳啊!”记者们的取笑让肖胜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空法师,我来了。”李博义蓬头垢面地出现在肖胜阳的旁边。
     “你来干什么?”肖胜阳看了看李博义。
     “我和一空大师约好今天见面的。”李博义笑了笑。
     “肖警官,是这样的。李施主最近有些迷惘,需要老衲为其开解。”一空也为李博义的话证明。
     “现在还开解什么?你们现在都还没摆脱嫌疑。尤其你,李博义,说不定是你杀的你未婚妻呢!”肖胜阳恶狠狠地盯着李博义。
    听到“杀”这个字,李博义心中一抖,他想起了死在自己手里的小倩。
    “肖警官真会说笑。要是不放心我的话,尽管调查好了。”李博义无谓地笑笑,遮盖自己心中的恐惧。小倩的报应诅咒,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呢?
    “开解就开解吧。只是这个章灵寺,现在所有人都只准进不准出,方便调查!”
    “开解?把舍利子都开解掉了!”周天冷嘲热讽。
    “李施主可以住在东侧的厢房,那里是空的。”一空说。
    “好,那我这几天就住这里。”李博义下了决心。有一空大师的金玉良言,他会觉得好过一些。



     天色已经大亮,肖胜阳会同痕迹科开始寻找凶杀现场的痕迹——至于舍利子,只是一桩盗案,比起杀人案来降了几个档次,而且上级不知道为什么要求两案同办。
    “脚印!”一个警察率先发现了蛛丝马迹。肖胜阳俯身仔细观察,果然在兰博基尼的旁边发现一串脚印,在车门处脚印出现了集中,有陌生的脚印,也有艾琳的脚印。陌生的脚印则走向了树林深处。
    “这个脚印多半就是凶手了,痕迹科来采集一下。”肖胜阳说。
    “这是一双男式皮鞋的脚印,脚印主人体重较轻,步幅小。身材应该是比较瘦弱的。”一个技术人员边拍照边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
    “这是什么?”正在车门附近拍照的技术人员从车轮底下捡起一粒东西。
    “又一颗舍利子!?”肖胜阳欣喜若狂,这可是重要的突破,看来上级让自己两案同办是有理由的。
   
    盗贼和凶嫌会是李博义吗?如果那个李博义所说的是真的,他就没有时间作案,和这两个案子应该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肖胜阳总觉得这个李博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关键事情没有对警方说,遮遮掩掩的。反正现在李博义处于警方的控制下,跑也跑不了。
    “查一下李博义的人际关系,主要是男女关系。”李博义吩咐身边的小警察。如果查到李博义在艾琳之前有女朋友,那么就可以证明李博义说了谎,就算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他和这两个案子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干系。
   



    “又找到一粒舍利子?阿弥陀佛!”一空听到这个消息,双手合十。三信注意到一空师父念阿弥陀佛时的双手合十,总是按大拇指、食指的顺序逐步贴拢,这大概也是师父的怪癖之一。
    “什么?怎么会又找到一粒!”周天也蹦了起来。年树觉得师父的反应不太对劲,以师父的性格,应该是最好一粒也找不到才好,这样才能丢尽一空法师乃至整个章灵寺的脸面。
    “我佛慈悲。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三信也在一旁感慨。
    “怎么,舍利子丢了么?”李博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地知道舍利子也出事了。
    “嗯,被贼偷走了。”三信说,“现在已经追回两粒了,要全部追回,也是指日可待。”
     周天沉默地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低头苦思。
     

   

     “李施主,还是无法释怀么?”
     “是的...我老是梦见她,老听见她的声音。”在一空面前的李博义表现出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双手痛苦地揉着头发。
     “告诉我,你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空眯起了眼睛,“这里隔音很好,出君之口,入我之耳,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我对不起她。。”李博义咬咬牙。
     “说下去。”
     “我为了我的事业前途,就和她分开了...”李博义嗫嚅着说。
     “看来,你还是无法放下啊。”
     “我放不下,现在我的未婚妻又被杀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李博义的精神几乎快崩溃了。
     “佛祖总会给你一条出路的。我想,你现在需要安静一下,把你的罪过,安心地向佛祖忏悔。”一空转身准备出去。
     “没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总会解脱的。”李博义凄惨地笑笑,“法师,我晚上再来找你吧。”
     “记住,六点到六点半我要参悟,勿要打扰。你要来的话,可以晚些来。”一空丢下这么一句话,关上门出去了。
|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1 23: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5#  woody602


    肖胜阳踱出寺门,点着了一根烟,若有所思。无论如何,还是先考察章灵寺的周边环境吧。    他沿着寺门外的墙走着。由砖石砌成的寺墙并不高,还不到2米,墙端有一些防止翻越的玻璃渣,龇牙咧嘴地朝着天空。他的目光沿着墙根游移,希望发现一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是什么?”肖胜阳发现前面有一些碎玻璃。他又看了看墙头,确定这些玻璃是从墙头掉下来的。肖胜阳看了看墙对面,正是那辆兰博基尼。二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也就不到50米。
     歹徒和艾琳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在艾琳的遇害现场留下一颗舍利子?
     肖胜阳觉得有些头大。好在歹徒在现场留下了脚印,总算是有点线索。
     
     “头儿!在盗案现场捡到了不属于在场任何人员的头发!”一个手下跑过来兴冲冲地说。
    “废话!你能在和尚的房间里捡到头发?”肖胜阳笑骂,“快送到警局去提取DNA!”
     “还有个消息,李博义说他在艾琳之前没有女朋友,是假的!有一个叫小倩的女孩,在李博义与艾琳认识之前关系很密切。”
    “小倩呢?把她给我找到!”肖胜阳狠狠摁灭了手中的烟头,案子总算有点眉目了。
    “但是,小倩在5年前被歹徒劫杀了,案子至今未破...”
    “...”肖胜阳无语。
    “头儿,那我先走了?”那个小警察请示。
    “别慌!查一查这个小倩的亲属关系、社会关系!”肖胜阳凭直觉下了这个命令。
    “是!”
     
     脚印的主人和小倩,这两个分别和舍利子被盗案和艾琳被杀案都有着脱不了的干系,而现在却齐齐不见!这让肖胜阳恼火之极。他没想到会有更让他恼火的事情发生。


   
    “法师,钱塘江上潮信来的下一句是什么啊?”李博义正在让一空法师开解自己,法师口里的禅语却让李博义想打瞌睡。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寺门前,那个奇怪的人问自己的问题。
    “哦,这是鲁智深圆寂前所吟的偈语。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今日方知我是我...今日方知我是我...”李博义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难于理解,尽管字字认识,却仍然如天书一般。
    “在寂灭之前,能找到自我,这是很多佛家之人的追求啊。”一空开始自己的解释,“所谓自我,既是色的存在,又是空的存在。人是色和空的一体....”
     李博义又开始昏昏欲睡了。他只知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波若波罗密心经里的句子,其他一概不知。他并不知道刚从门口路过的周天听到了“今日方知我是我”之后突然一脸煞白,这一句话对于周天再熟悉不过了。

   
    “师父,怎么你要先走啊?舍利子还没找到呢!”年树对师父要提前离开的决定表示惊讶。
    “哎呀,反正找也找不着了。”周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都已经找到2粒了,剩下的一粒应该也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吧!舍利子可是我们白马寺的镇寺之宝,要是找不着,回去我们对方丈他们做何交待!”年树总觉得现在就离开不妥。
    “你还敢不听话!”正在收拾行李的周天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年树一眼,年树不敢说话了。
    “不是我不听师父的话,只是现在我们都是嫌疑人,寺庙外全是警察,我们怎么走?如果我们走了,会被当什么看?”年树毫不示弱,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你不走我走!”周天冷冷地看了年树一眼,啪地摔上大门。
     时至傍晚,即将到来的夏天使得这里的傍晚依旧热风习习,吹得周天很是烦躁。那个李博义,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莫非是他知道了什么?平白无故的,他不会突然想起了水浒传吧?看他也没那个兴致。
     “师父,你们现在都不能离开。”周天正要走出寺门,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了。
      周天悻悻地回到房间,年树正在安静地看书,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抬头看了周天一眼,又把视线收回到书本上。
     吃完晚饭,周天躺在床上,构思着今天晚上的行动。



    从李博义的厢房到方丈室,中间要经过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园子。那里是一个花圃,花圃周围是青石板铺成的小道。李博义看看表,觉得这个时候一空师父应该有空,就前去方丈室找一空法师聊天。虽然并不是一空说的每句话他都能听进去,但是总能找到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股热风吹来,李博义觉得很闷。花圃里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他把头伸进去,贪婪地一嗅。突然,他感觉背上一凉,自己便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他任由那人把他的头搬向自己一侧,奄奄一息的李博义惊诧万分,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他张了张嘴,但是发不出声。
    那人好像明白他的疑惑,他取出一张相片,在他眼前晃晃。
    “让你死个明白,我等很久了。”那人又在李博义背上用力插了一刀。李博义眼前终于一黑,瘫软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尸体!花圃那有尸体!”周天跌跌撞撞地奔向方丈室,语无伦次地对正准备入睡的一空说。
    “什么!”一空惊讶地站了起来,“快报警!”
    “出什么事了?”三信赶来,过了一会,年树也赶了过来。
    “李施主被杀了。”一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周天面无人色地发呆。
   
   
    “李博义的致命伤是较深的那一刀,直接命中心脏。”谢林拍拍手,结束了她的法医调查。
    “是什么样的刀呢?”肖胜阳问。
    “刃长20厘米左右的匕首。”谢林打了个哈欠,她正准备睡觉,就被叫了过来。“刀口深达10几厘米,凶手的力气不小,至少可以排除一般的女性。”她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这个凶手好像很残忍。”肖胜阳想了想。
    “怎么说?”
    “凶手的第一刀显然并未致命。死者好像跌跌撞撞地跑了一段距离,你看,在这些石板上都有点点血迹。凶手居然让死者跑出那么远,才插下致命一刀。这是不是出于猫抓老鼠的心理。”肖胜阳说。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凶手要不就是反应迟钝,没想到自己一刀并没有致命,要不则是心理变态,欣赏手下猎物慢慢的死亡。”谢林撇撇嘴,“不过,这些血迹也太整齐了点。”
    “整齐?嗯...好像是每个血迹都差不多大小。这可能吗?”肖胜阳研究了一下血迹,转头又问谢林。
    “可能。伤口是在背部,出血量不大。这些血迹,显然是滴状的血液产生的。”
    “一共是十八滴血迹...死者趴在第十九块石板上。”肖胜阳又开始沉思了,谢林轻轻叹了口气,抽身离开。
   

     “周天师父,说说你发现尸体的情况。”肖胜阳带着大家进入方丈室,示意旁边的记录员打开录音笔和记录本。
     “我有点事儿要去找李施主谈谈,敲了他的门,半天都没人开。我想他是不是在四处闲逛呢,就去找找,结果刚到花圃,就看见李施主趴在地上...”周天想起那个景象,还是心惊肉跳。
     “你和李施主以前认识?”在旁边的一空小声说。
     “一面之缘..我也是在今天才刚刚想起来,李施主也曾经到白马寺上过香。所以我想去和李施主谈谈,叙叙旧。”周天信口而言。
     “那么你是一发现尸体就去找一空师父了么?”
     “是的,因为方丈室才有电话。”
     “一空师父,在周天师父来找你之前,你在干什么?”
     “贫僧打坐完毕,正要入睡。”
     “三信小师父,你呢?”
     “我也是。”
     “年树小师父?”
     “师父出门的时候,我就在看书。”
     “你当时知道你师父和李博义之前认识吗?”
     “不知道,当时师父也没说去哪...我也没好问,我们下午吵过架。”年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天,周天脸上的肌肉已经僵掉了,表情难看得像是家里失了火。
     “吵架?为什么?”肖胜阳来了兴趣。
     “师父突然想提前回白马寺,我说至少得先把舍利子找回来吧,应该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后来师父就一个人收拾行李走了,大概在门口被拦下来,过了十几分钟又回来了。”
     “周天师父,你怎么突然想回白马寺呢?”
     “我身体不舒服...”周天的脸黑里透红。
     肖胜阳露出怀疑的表情。周天被肖胜阳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自在,那双小眼睛里透出的光很尖锐。
   
     
      一个警察推门而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头儿,脚印的主人抓住了,在他身上找到了剩下的一颗舍利子,那家伙就是偷走舍利子的贼!等您去审呢!”
     “太好了!”肖胜阳跳了起来,三信和年树也欣慰地一笑,一空倒是面无表情。周天却突然变了脸色,目瞪口呆,年树也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师父。这几天师父的反应的确有些反常。
     “还有,小倩的关系我查了一下,她是单亲家庭,有个父亲,父亲在她被劫杀之后就失踪了。她父亲口碑不好,喜欢喝酒赌博,钱还要女儿供,有人说他大概是没了生活来源,当乞丐去了。”
      “阿弥陀佛...”刚刚还一副冷面的一空似乎对小倩的遭遇感慨不已。三信和年树也觉得这个女孩很是可怜,出身于单亲家庭不说,自己还死于非命,而且凶手还没抓住。
      “她还有个父亲啊...是不是她父亲为她女儿被李博义抛弃的遭遇报仇呢?这样一来,小倩的父亲既可能杀了艾琳,也可能杀了李博义,当然,也有可能两者都杀了。”肖胜阳默念。无论如何,先去审一下那个偷舍利子的小子吧,看能不能挖出什么线索。
| 楼主| 发表于 2010-3-10 00:57:5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叫什么名字?”肖胜阳努力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以此增加自己一双小眼睛的威慑力。     “梁军。”那人嗫嚅着。肖胜阳打量着坐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头发坚如磐石地盘踞在头顶,没有胡须,脸色白净,但是衬衣却皱皱巴巴的,鞋子和裤脚脏兮兮的,与他文质彬彬的脸庞极其不搭调。
     “你知道偷窃国家文物是重罪吗?”
     “知道...但是,我以为没问题的。”
     “你怎么那么自信?”肖胜阳哼了一声,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猎手的手心。
     “对了,警察同志,我要是能供出同犯,是不是能减罪?”叫梁军的年轻人两眼突然焕发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光彩。
     “嗯?说说看。”肖胜阳来了精神,这一次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了,看能不能抓住一条大鱼。
   

       周天如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看得年树心惊肉跳。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跟徒儿说说。”年树担心师父的情绪。
      “你别管。”周天焦躁而无力地摆摆手。他感觉,那件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连佛祖也不能给他一个方法。
      早知道,就不趟这次浑水了。自己也实在是利欲熏心,现在再忏悔也没有用了。
      自首?
      周天咬了咬牙。反正无论是被抓住还是自首,自己这张脸都不能要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白马寺的方丈,和把自己当父亲一样敬重的年树。
      “年树,你说,佛祖会原谅人的错误吗?”周天喃喃地对年树说。
      “当然会,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是大慈大悲的。只要真心忏悔,佛都会原谅的。但是,那些十恶不赦的人,就必须被打出六道之外,这样才能清净世界。”年树以为师父是在考自己。
      “你觉得师父我是十恶不赦的人吗?”周天像是在问年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师父怎么突然说这个?”年树有些迷惑不解,更多的是警觉,他觉得师父做了坏事。
      “师父对不起佛祖,对不起白马寺的方丈和师兄弟们,也对不起你。唉,一步错,步步错啊。”周天潸然泪下,把年树吓了一跳。在他印象中,周天总是脾气暴烈,大大咧咧的,何时如此多愁善感?
      “师父,您别吓我,我知道您是好人,您做了什么?”年树抱住周天宽厚的肩膀拼命摇晃。
     

   
     “周天和梁军的口供一致,就舍利子被盗一案来说,没什么问题了。”肖胜阳兴高采烈地来到章灵寺,向一空、三信和年树通报舍利子被盗案的审查结果。他带回了三颗舍利子,年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放回那个锦盒中。
     “阿弥陀佛....”一空摇头叹息。年树默然地站着,没有一丝欣喜的情绪。
     “肖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说看!”只有三信亢奋地坐在肖胜阳前面。整日的念佛经让他觉得很无趣,现在终于有了点新鲜事儿。
     肖胜阳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这个梁军啊,是一个文物倒卖组织的成员。他们组织知道了这次舍利子要来章灵寺展出,就决定下手了。”
    “而周天就作为内应?”三信醒悟了过来。
    “是啊!这个组织承诺销赃后给周天巨额的报酬,买家是法国的一个私人收藏家,老有钱了。拿了2万的定金,周天就居然答应监守自盗,这个和尚啊...”肖胜阳一语既出,觉得有些不对,这里除了他都是和尚。
     “这个..这个周天啊,也真是利令智昏。他们事先通过网络拟定好了联络暗号,是一句奇怪的诗: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作为这个组织的低端成员的梁军只知道这个暗号,并不知道自己去接洽的人是谁,只知道他手里有舍利子。”
     一空眼睛略微动了一下。肖胜阳继续兴奋地说下去。
     “他们为了安全,互相都没有留什么联系方式,只有邮箱。梁军那小子也真是辛苦,按照周天给他的提示,在章灵寺外守了大半天,不知道被多少人当成了神经病。”
     “他不知道周天是和尚吗?”
     “是啊,他居然不知道周天是和尚。后来周天说,他是怕早早泄露了身份,不安全。梁军那傻小子就在门外,看见像约定好的打扮的就去问,哈哈。”肖胜阳越说越开心,“那天深夜,藏在寺庙里的梁军就故意在周天的门口发出虫叫的声音,毕竟是惯犯,想必是终于认出自己的搭档了。周天就借故上厕所出去,在门口和梁军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对暗号的声音想必那位年树小师父也听到了吧,只是听不真切而已。”
     年树呆若木鸡,原来那天的虫鸣和窸窸窣窣的声音是...
     “然后,就由梁军杀进房间,放倒了年树小师父,拿走了舍利子。周天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再慢悠悠地回来,为的是给梁军充分的逃跑时间。他先弄醒了年树,再去方丈室找一空法师,这个过程居然一直都没报警...我们应该更早地警觉到这一点的。”
     “那一颗舍利子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呢?”
     “那是梁军从你门口路过时,突然心生一计,想用一颗舍利子来栽赃你。”
     “这个梁上君子真是无耻!”三信怒吼着拍了一下桌子,反倒吓了肖胜阳一跳。
     “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梁军翻墙而出的时候,正好落在了艾琳的视线范围内。大概这个艾琳以为这个黑影就是自己要约见的未婚夫李博义,就打开车灯...唉,梁军就只能杀人灭口了。他说在扭打的过程中锦盒摔在了地上,一颗舍利子掉了出来,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只好放弃了。这小子刚开始还不承认自己杀了人,后来我们说在杀人现场发现了舍利子,他才认了。舍利子只能从他身上落到命案现场。”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那么,你们知道李博义是被谁杀了么?”三信好奇地问。
      “还在调查中。”肖胜阳刚刚还眉飞色舞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周天是李博义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他疑点最多。但是,他死活说自己不认识李博义。”
      “不对呀,他说过李博义去过白马寺,和他还有过一面之缘。”三信说。
      “这家伙又翻供了,我们也没辙,都不知道他说的哪句真哪句假了。我这次来,就是还要去一次命案现场,做一个现场复查。”
     



     白粉笔勾勒出的死者轮廓还在地上,诉说着未完成的故事。血迹尽管经过了擦洗,但是已经渗入了石板,仍然可以从石板上看到一点暗红色的血痕。
    “目前困扰我们的疑点还有很多,比如周天的动机——假如真的是周天所为的话。还有,为什么两刀之间,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让李博义跑了这么远,才插下致命一刀?”肖胜阳从小就觉得像一空这样的白胡子和尚特别高深莫测,他很希望一空能够对案子发表自己的看法,可这老和尚就是闭目不语。
     三信倒是显得很有兴趣。他端详着白粉笔的轮廓,闭上眼睛,尽力在脑海里幻想出当时的现场。
     “若非凶手迟疑,便是凶手变态。”肖胜阳说了自己的结论,但是这两项都不符合周天的性格。
     “你把杀人的罪名安在我师父身上,是不是太先入为主了?”年树冷冰冰地说。
     “但是你师父的嫌疑最大嘛,当然要先怀疑他了。”肖胜阳不以为然,这是在中国。如果是在国外,同行的思路一般是先做无罪推定。“你要是可以证明你师父没有杀人,那当然最好。”肖胜阳说。但是他心里却没有这么想,他心想,要是不是周天杀了李博义,那么会是谁?所有的现有线索都不起作用了。
     “我了解我师父。的确,他在那段时间心神不宁,很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参与偷盗舍利子的事情有所泄露,但是,这和李博义并没有关系,师父根本没必要杀他嘛。”
     “不,李施主因为机缘,恰恰和舍利子被盗一案扯上了关系。”一空说,“李施主被害的那天,曾经到我的方丈室里来求教。肖警官也知道,他因为思绪混乱,需要我的开解。我正在开解他,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那就是‘钱塘江上潮信来’的下一句是什么。我便告诉他,下一句是‘今日方知我是我’。现在看来,李施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问出这句诗,他必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这个接头暗语,才导致了杀身之祸。或许,当时周天正经过我的方丈室门口,听到他和我的对话,起了杀机。因此,他才会以并不存在的‘一面之缘’为借口,去找李博义,杀了他。”
    “一空法师,纵然我师父对您有诸多不敬,但是您也不能血口喷人吧?这些只是您的猜测罢了。”年树尽管暗暗认同了一空的推理,但是还是维护自己的师父。
    一空微微一笑,并不争辩。
    “这是什么?”肖胜阳在花圃的灌木丛中捡起一张相片。这张相片背面朝上,又脏兮兮的,看上去与泥土无异,何况这里离李博义的尸首很远。不过,自己脚下的石板便是第一滴血迹,看来这里原本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嘛。前些天勘察现场的时候怎么如此不小心。
     相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父母,中间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这是谁啊。”肖胜阳把相片背后的污迹擦掉,上面有一些字迹。
     “198X年留影”
      “80年代的照片啊。但是看样子还蛮新的,除了脏一点。”三信好奇地凑了上去,看了看照片。
     “一空师父,您认识相片上的人么?”肖胜阳把照片递给一空,毕竟一空在章灵寺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据说一空中年才因为看破红尘而出家,但是却显出极好的悟性,很快晋升为章灵寺方丈。但是因为操劳过多,年纪刚过60岁便已经形同古稀一般。一个小和尚告诉自己,一空仅仅出家5年而已,但是前方丈就是特别喜欢他,把他提为方丈,自己云游去了。
    一空眯着眼睛看了看相片上的三个人。
    “贫僧不识。”
    “唉,不管了,这三个人也总会找到的,只要有相片在。”肖胜阳把相片放进证物袋里,至少今天是不虚此行了。


   
     “师父,吃饭了。”三信端着热腾腾的饭来到大雄宝殿前面,却不见师父的踪影。
     不对呀,无论风雨,师父每天的习惯可是雷打不动的啊。强迫症的威力可是巨大的。三信看了看表,确定是这个时间没错。天色也是宜人的傍晚,大概师父是很习惯观晚霞的。
     他走进大雄宝殿,看到师父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还在打坐。
     三信不敢吵到师父打坐,心想今天师父打坐要加班了。他想了想,就端着碗坐在台阶上,等一空出来。
   
     三信打了个哈欠,一激灵,醒了过来,天上已是繁星密布,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手中的饭早就凉透了,他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腿脚,才成功站了起来。他决定先去厨房热一热,再端给师父。
     “师父,该吃饭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三信端着热好的饭进了大殿,一空仍然一动不动。
     三信把碗轻放在地上。“师父?”他拍了拍师父的肩膀,却感觉到一股了无生气的寒意,像是在拍打一块顽石。
    三信颤抖着把手指伸到一空鼻孔下。

   “叫救护车!报警!一空法师圆寂了...”三信几乎瘫软在地上,但是还是喊出了这几句话。
| 楼主| 发表于 2010-3-10 00:58:39 | 显示全部楼层
肖胜阳狠狠地把刚刚点燃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就要去案发现场。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案子还没完没了了。他现在脑海里总是会不时冒出几个光秃秃的脑袋,和一脸苦相的李博义,让他恼火万分。
    “开车!”他对司机气势汹汹地吼道。新来的司机颇为不满地撇撇嘴,踩下了油门。

    “这个老和尚没有外伤痕迹,应该是服毒,自杀他杀还不知道。”法医谢林早已经在现场,干练地指挥几个实习生提取一空法师残留的唾液。
    “师父怎么会自杀?”三信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空法师在寺里素以德高望重著称,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心结会使得一空法师走上绝路。
    “这位法师来章灵寺之前是做什么的?”肖胜阳灵光一闪,他想起古代小说里很多人都是犯了事或是做了什么问心有愧的事才出家的。
    “一空法师自称是看破红尘而出家的,其他的事情,当时的方丈也没多问——这些我也只是听说,那时我还小。”三信说。
    “当时负责接收一空法师出家的人就是前方丈么?”
    “是的。”
    “他人呢?”
    “已经于5年前圆寂了。”三信双手合十。
     肖胜阳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一切都这么不巧。
     “说不定是一空杀了李博义,然后再畏罪自杀呢。”谢林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初步工作,几个实习生正把一空的尸体抬走。她凑到这边来跟一时无语的肖胜阳打趣。
    “胡说什么呀。一空和李博义无怨无仇的。”肖胜阳立马否定了谢林的判断。
    “这可难说。”谢林对肖胜阳不假思索的否定很不满,转身上车走了。
     
    肖胜阳来到一空的房间,检查遗物。
    床前的小桌上赫然是一封信。
    “一空的遗书么?”肖胜阳赶快打开信封,果然是一空的遗言。
    “这是你师父的字迹么?”肖胜阳把书信给三信瞟了瞟。
    “没错。”三信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
     
     以下为一空遗言: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不再心怀仇恨。佛祖的教诲,更加让我明确了自己,要抛弃一切的过往,包括所有的欢乐,当然也有仇恨。
    章灵寺里的所有师父们,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我不是什么经商失败的商人,看破红尘;我只是一个女孩的父亲,一个嗜赌成性、热衷酗酒的父亲。那个女孩,叫做小倩。
    小倩的死,犹如当头棒喝,惊醒了我。可是,我醒得太晚了。斯人已逝,难道能再用我的悔恨把她找回么?
    但是我不能让小倩白死。很明显,小倩的死,与她的那个李博义脱不了干系。警察都说小倩是被劫杀,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破案。可是,只有李博义才会对小倩痛下杀手,也只有他这样薄情寡义之人才会在小倩死去后不久就与其他女人打情骂俏。
    小倩遇害之时,是一个白天,遇害地点,则是一个公园。那个公园是她和那个李博义最常去的地方。小倩的遗体衣衫整齐,显然没有打斗的痕迹,皮包里的确少了现金,可是也显得太过刻意了吧?哪个歹徒会选择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白天打劫呢?哪个歹徒会让小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刺杀呢?只有那个李博义。
   长久以来,我都苦于没有证据,而放弃了对小倩之死的追查。出家之后,更是在潜移默化之中,淡忘了心头的仇恨,而一心想要普度众生。
   可是,佛祖偏偏又让李博义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个家伙像是遭到了报应,面色苦楚,看上去狼狈不堪。我已经放下了对他的仇恨,对自己说小倩不一定就是此人所杀,对他一心开解,可是,他却自己招供了杀害小倩的罪行,也正是这个罪孽在折磨着他。
   幸而他没有认出改头换面的我,否则也不会对我敞开心扉。我这才发现,原来仇恨一直都在我心里埋藏着,一直在等待着发芽的机会。李博义的倾诉让我心底的仇恨发芽,长出了饱含杀意的果实。
   于是,我劝告李博义留在此地,以方便我寻觅动手的机会。正是老天助我,周天带着舍利子而来,并上演了一出里应外合监守自盗的好戏,李博义的未婚妻也因为目击了贼子而命丧黄泉,这难道不是报应么?
   出了一条人命,一切就会显得混乱。恰巧周天此时又身背重大嫌疑,我因此下定了决心,在那个晚上约出了李博义。在杀他之前,我给他看了我与小倩的照片,他终于知道我就是小倩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他眼里满是愧疚,几乎使我就要放弃杀他了。惨死的小倩在我的刀上用了一把劲,我把刀刺进了他的脊背。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佛祖在惩罚他。因此,我拖着受伤的李博义,使他的血溅满了18块青石板,这是佛祖想让他下18层地狱。
    当然,犯了杀戒的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我不想被警察抓住,我更喜欢安静地自我了断。
    在章灵寺的日子里,使我的灵魂净化了不少。就算杀了人,我想我也比很多人干净许多。
    今天是看不到夕阳了。我决意让我的遗体能够沐浴到夕阳的余晖。
                                                                        一空 绝笔


     

     

     “看吧!我的判断很准吧!”谢林赌气似的喝下一大口可乐,险些噎着。肖胜阳在对面赔着笑脸,没办法,谁让肖胜阳欠谢大法医的呢。
     “以后碰上什么案子,就叫我帮你破案得了。就你那推理,明显赶不上我女人的直觉。”谢林又大口咬下手里的汉堡。
    “是是是。”肖胜阳只能唯唯诺诺,暗暗叹了一口气,盼着谢林赶快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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