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0: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林超越跟随法医,急匆匆的赶到二楼的局长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前,林超越敲了敲门。局长高宇航打开门的一刹那。他之前不安的预感,一瞬间就变成了现实。

一个十几岁,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坐在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两眼发红,似乎还在抽泣着。

林超越认识这个女孩子,她叫龚一诺,龚筱亮的女儿。

十几年前,龚筱磊的妻子在手术台上去世,龚筱亮报复杀人,杀害了闫航的父母,锒铛入狱。

当时的龚一诺只有一岁多一点,寄养在龚筱亮的父母家,因为自小失去母亲,父亲又被判处无期徒刑。

警方对龚家老夫妇和龚一诺都照顾有佳。

龚一诺看到林超越,站起身来,对他鞠了一个躬,用接近哀求的口吻说到:“林叔叔,请你一定要抓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拜托了,我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现在又失去了父亲。”

林超越瞬间脑海一阵短路。“你,你父亲,遇害了?”

坐在办公桌边上的高宇航,递给林超越一份法医鉴定报告。“你自己看看吧。”

报告上写着,浅水区发现的短肢,以及滩涂上发现的大量血迹所提取的DNA,与龚一诺的DNA,在生物学上有百分之95以上的父子(女)关系。

也就是说,这只断手的主人,就是龚一诺的父亲,龚筱亮。

此外,在砍断龚筱亮右手的那把柴刀上,警方检查出了一个左手的不清晰的手印。手印中的指纹与闫航完全一致,而闫航是一个左撇子。

“可,可是,就因为这一只断手,我们就认定龚筱亮遇害了吗?”林超越说。

“当然不能,但是根据龚一诺的交代,似乎已经一直有人对龚筱亮的性命构成威胁呢。”高宇航说道。

“林叔叔,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害了我的父亲!”龚一诺冲上来,拉着林超越的手,又哭了起来。

林超越赶紧安慰龚一诺坐下。“别着急,慢慢说,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龚一诺说道:

父亲是去年年底出狱的,我去监狱接了父亲。一开始的几个月,父亲一直和我住在一起,四处找工作,对我奶奶爷爷也非常孝顺,当时我心里真的可开心了。林叔叔你知道,我已经十二年没有见过父亲了,我的母亲去世的很早,我有多么渴望父爱。

但是今年的六月份,父亲突然告诉我,他要离开家,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他留给我们一笔钱,让我和爷爷奶奶也暂时到其他地方租一间房子,生活一阵子。

我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父亲一开始一直不愿意说。

但是后来,父亲告诉我,他刚刚看新闻知道,自己的一个仇人出狱了,而这个人出狱要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要来杀他。

“你父亲的仇人?什么意思?”林超越着急的问道。

“我父亲的仇人名叫葛斌,不知道林叔叔有没有听过这个人?”

葛斌,林超越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不深了。他脸上泛起了一丝不解的申请。

“就是八年前,华泰银行盗窃案的那个主犯,今年五月份保外就医出狱的,你忘了?”一旁的高局长提醒了林超越。

八年前,省城的华泰银行渤海路支行,某个深夜里,有三个头戴面罩,手上带着手套的男子,破坏了银行的警报系统,潜入银行负一层的金库,撬开保险柜,抢走了现金数十万元。

后来经过几个月的侦查,当年二十五岁的前银行保安葛斌,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最后,葛斌落网,交代了自己伙同同乡马子明,程千里盗窃银行保险柜的事实。

但马子明,程千里隐姓埋名,逃亡异地躲藏,一直没有归案。

葛斌以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可是,葛斌和龚筱亮之间有什么仇恨?”林超越问道。

龚一诺一边抽泣,一边说:

“父亲没有和我说,他只是说,葛斌一定会来谋杀他的,如果他遭遇了不测,很有可能就是葛斌所为。后来,父亲去了连江,在连江做小本买卖,隐姓埋名,只是每个月会给我们寄钱。几天前,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回花都处理一件事情,处理完以后,就回家看我和爷爷奶奶。我高兴的等了好多天,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父亲的手机也无法打通了。”

“你最后一次和你父亲联系,无论是微信、电话还是短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超越着急的问道。

“10月7日上午10点左右,当时父亲告诉我,他已经上了从连江到花都的火车,到了傍晚,我估计他应该已经到花都了,再给他打电话,当时电话还能打通,但是没有人接。等到了10月8号凌晨再打,就关机了。”龚一诺回答道。

高宇航补充道:“从现场的情况看,滩涂上的两行脚印,应该就属于闫航和龚筱亮无疑。根据脚印所刻画的人物的身高、体重,和这两个人基本完全匹配。”

“闫航?难道,高叔叔的意思是?”听到闫航这个名字,龚一诺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知道闫航这个人?”高宇航和林超越瞪着龚一诺。

“知,知道,他就是我杀母仇人的儿子,父亲出狱以后,就一直在寻找他,我和爷爷奶奶都劝父亲不要再去犯罪了,但是父亲一直觉得母亲去世,自己入狱这么多年,都是闫家人害的。那天父亲打电话说,他要回花都料理一件事情,当时我就想到,他不会是去找闫航了吧。这么说,也可能是闫航害死了我父亲?”龚一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父亲已经遇害了!”林超越说:“目前我们只是发现了你父亲的短肢,没有发现你父亲的尸体,现在只能认为你父亲在遭到侵害之后失踪了。”

嘴巴上说着安慰龚一诺的话,林超越的心理也觉得,自己仿佛在自欺欺人,与其说是安慰眼前的女孩子,不如说在安慰自己。

“对了,我打电话给省城监狱,了解了一下龚筱亮和葛斌的情况。得到的消息是,葛斌好像曾经向自己的狱友说过,龚筱亮和他有杀女之仇,不能不报,而两个人在共狱的几年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动静不小的冲突,处理冲突的狱警告诉我说,当时身强力壮的龚筱亮,差点把葛斌掐死。而葛斌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后来监狱方面协调,把葛斌搬到了省城郊区的另一家监狱里服刑。”高局长给了林超越一份笔录。

“杀女之仇,但是我记得十几年前对龚筱亮的卷宗上,好像没有这件事啊。难道龚筱亮除了杀害了闫航的父亲,还犯下了其他的杀人案件?”林超越又陷入了沉思,望了望龚一诺。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父亲没有和我透露过。”龚一诺用手使劲抓了抓衣角。

“那葛斌出狱以后的情形,去了哪里,从事什么职业,住在哪里呢?有这方面的资料么?”林超越问道。

“没有,葛斌的妻子,在葛斌入狱以后就离他而去,现在和其他男人组成了新的家庭。葛斌的父母早逝,从小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叔叔婶婶对他也谈不上好。所以葛斌在很小的时候,就去省城打工,直到盗窃案发入狱。我们只知道,他是花都郊区的葛家村人,但是并不知道他出狱以后的动向。”

“还有一样东西,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说完,高局长递给林超越又一份报告。

上面是葛斌出狱时的一些信息。

男,33岁,身高1米80,体重70公斤。

林超越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霹雳。

葛斌的身高、体重和案发现场附近芦苇丛中的第三个人物,基本完全吻合。

难道,这第三个人物,会是葛斌?

“快,我们应该对烟头的DNA做坚定了。”林超越招呼鉴识人员进入办公室,带走了龚一诺。
| 楼主| 发表于 2017-8-30 20:10:37 | 2017-8-30 20:15编辑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高宇航说:“就在刚刚,我接到了连江公安局的电话,电话里说,他们怀疑龚筱亮是连江一起命案的凶手。而他从连江来到花都,并不是单纯为了找闫航寻仇,也是逃亡。”

“10月7日上午10点和下午15点,我们分别在连江火车站进站口和花都火车站出站口的监控里,发现了龚筱亮的身影,这一点可以基本证实龚一诺的说法了。”一旁的高局长助理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的找到龚筱亮的下落。我们对花都通往案发现场的省道沿途卡口监控做了仔细的筛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人员在案发后的重要时间出现。”

林超越用两只手抓了抓头发,这起案件的确比较复杂,看起来,还牵扯到十几年前的一些旧案。

比如说闫航父母遇害案,葛斌女儿遇害案等等。

换言之,他要面对的不是孤立的一起案件了。

“对了,你还记得当年破获华泰银行盗窃案时谁是刑侦中队的中队长么?”高宇航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是一个刚从部队退伍分配到局里的新人,而顾队已经是省级的刑侦标兵了,听说他后来调到了省局,成了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痕迹物证专家?”

林超越嘴里的顾队,就是花都名噪一时的“破案大王”顾昊钧。

顾昊钧,是花都市当年有名的破案标兵,有许多积年旧案都在他的手下告破。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顾昊钧的话,那就是仔细。

无论勘察现场,看视频,看文字材料,甚至法医报告,他都非常的仔细,他的眼睛总能够在绝境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当年林超越曾经做过顾昊钧一段时间的助理,顾昊钧调到省城的时候,林超越不到30岁,现在想来,顾队应该五十有余了。

为什么,高队突然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呢?

“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年的华泰银行盗窃案,葛斌为首的窃贼,筹划了非常久的时间,也做了大量仔细的勘察工作,可以说,他们基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犯罪滴水不漏,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这起案件拖了半个月之久,甚至让省局的领导都大发雷霆的原因。后来,就是顾队在银行监控室一个角落里,找到的半枚不太清晰的带着鞋套的灰尘脚印,还有银行大楼外面监控里抓到的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判断出其中一个嫌疑人的身高、体型、体重,最终破案的。”

“要论和葛斌打交道,顾队比你我都深多了。如果真的是葛斌出狱以后再次犯案的话,我想顾队肯定能帮到我们。只是。”

林超越注意到高宇航脸上的一丝无奈和心酸。

“怎么?”林超越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吧,五年以前,顾队因为一起案件的结论和市局的主管不一致,愤然从市局离职,然后他返聘到省城的公安大学教了三年书,两年前,他的爱人去世,顾队就辞掉工作,离开了省城,回到他的老家,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日子去了,我也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高宇航说到这里,也不禁叹了口气。

“案子?什么案子?”林超越焦急打听着。

“那是一起强奸杀人案,你应该知道内蒙古那起轰动一时案子吧?”高宇航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呼格案?”林超越问道。

“是的,这两起案件有相似之处,只不过省城那起案件的嫌疑人只是被判了无期。但是顾队仍然觉得罪犯非常冤枉,据理力争,要知道他可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刑侦专家啊,但是他给出的证据和信息,没有被省高院采纳,最后不了了之了,那个年轻的犯人还是服刑去了。而顾队气不过这件事,就辞职走人了。”高宇航顿了顿声音。

“你可能不知道,我听人说啊,真正的犯人,是省高院马副院长的侄子,所以。”

“马副院长,马广平?是他?”林超越说道。

“对,就是他。”高宇航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几年前审判龚筱亮的也是他吧,升官了?爬到省高院去了?”

“是的,这个马副院长很会做人啊,当然爬的快了。但是他的业务能力,在法院系统评价真的不高。”高宇航说。

“对了,你说顾队的爱人去世了?我记得他爱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得了中度精神分裂症,后来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局里还组织过捐款来着。”林超越问道。

“对呀,老顾真的是不容易,没有孩子,带着这样一个生病的爱人,几十年风风雨雨。最后还是孑然一身了。”

“那高局的意思是,顾队可能已经心灰意冷,不愿意介入这次案件咯?”林超越想了想说。

“也不是,我是在想,我们最好多搜集一些证据,如果我们能自己处理好的话,那不去麻烦他自然最好。但是这起案件如果真的和葛斌有关的话,也许顾队会很感兴趣的。”高宇航说道。

“还有,我觉得你有必要派人现在去一趟连江,先去了解一下连江的那起杀人案。也许,那起杀人案的侦破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思路。”

高宇航和林超越正在聊着,痕迹检验科的一名年轻警察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高局,林队,烟头上唾液的DNA与我们所掌握的葛斌的DNA完全一致,可以确定,烟头系葛斌所留。”

“什么?葛斌真的在现场出现过?”高宇航和林超越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是的,痕迹科甚至基本推断出,烟头遗留在现场的时间,基本与我们所推断的案发时间一致。”

听完痕迹科的汇报,办公室里,林超越陷入了沉思。

案件明显比想象的更加复杂。

与龚筱亮有杀死父母之仇的闫航,

与龚筱亮有杀女之仇的葛斌,

竟然都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现场只留下了龚筱亮的右手,和大滩的血迹。

龚筱亮本人失踪,连闫航和葛斌都失去了踪迹。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闫航自从10月3日报案返回后,就与女友和同事失去了联系。我现在考虑,会不会是闫航杀害了龚筱亮,花了很多天时间进行准备,然后实施了犯罪。”高宇航思索着。

“高局,现在的情况明显更加复杂了,现场出现了两个和龚筱亮有深仇大恨的人物,而这两个人目前都出于失联状态。所以这两个人都有作案行凶的可能性。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把断手的龚筱亮或者龚筱亮的尸体从河滩转移走的。”

“不管怎么样,现在就发出协查通报吧,至于通缉令,我觉得要不再等两天再说?”林超越请求高局长立刻做出决断。

“这没有问题。对了,这是我们查到的顾队,哦不对,现在可能应该叫他顾教授了吧,在老家的住址。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了,真的可以去找他。他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家伙,葛斌的案子,请他帮忙,也许真的没错。”高宇航拍了拍林超越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好这起案子的。”

林超越走出了办公室。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龚筱亮被人断手,至今失踪的消息,告诉连江警方。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连江警察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有一个人,已经提前预感到,龚筱亮会遭遇不测,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识破了暗夜布下的的迷局。
| 发表于 2017-8-30 20:22:31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支持原创。
| 发表于 2017-8-30 20:25:33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先收藏了,回去慢慢看。
| 楼主| 发表于 2017-9-6 19:3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韩兆斌一直在等待花都方面的回执,这封回执将会决定他对东江公寓凶杀案的判断。

当他点开电子邮件,看到关于龚筱亮有关的卷宗介绍以后。他下定了决心。

“小吴,召集辖区内协同办理此案的民警,开会。”

在对重大案件进行定案前,召集一次内部小范围的通气研讨会,是韩兆斌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明天,他就要去市局向上一级领导汇报案件的侦破情况。

即使他胸有成竹,他也想尽可能的去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会议室里,东江分局以及高新区一些其他分局的刑警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案情。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会议桌旁,一个带着眼镜,目光里透露着坚毅和敏锐的年轻人,正在用笔圈着东江公寓命案卷宗上的要点。

韩兆斌和助手李蕙走进会议室,示意会议开始。

韩兆斌首先发言:“诸位,东江公寓命案发生至今已是第五天了,市局要求我们在一周以内至少给出案件的破案方向,经过我和其他同志的缜密分析,我们已经基本得出结论,租住在死者陈遇亮楼上505房间的租客龚筱亮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会议室里的民警们议论纷纷。

“韩队,你的意思是,这起案件并不是盗窃案引发的凶杀案吗?作案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明确的要杀死陈遇亮?”

“是的,理由有以下几点。”韩兆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首先,表面上看起来,这起案件很像是盗窃过程中突发性的凶杀案,有可能凶手的设计是这样的,一个窃贼利用十一放假,东江公寓的租客绝大多数都返乡或外出旅行的机会,撬锁盗窃屋内财物,但是没有想到,陈遇亮的房间有人,窃贼与陈遇亮相遇后,为了不让陈遇亮喊人或者报警,下手把他杀害。但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盗窃案,盗窃案只是凶手为了杀死陈遇亮设下的障眼法。”

戴眼镜的年轻刑警抬起头,注视着韩兆斌。

“第一,我们调查过,整个东江公寓五号宿舍楼里,只有405和505两个房间的门锁被人撬过,这显然不符合盗窃案的特征,五号公寓一共有四五十个房间,窃贼不可能只针对两个房间下手。第二,我们注意到了窃贼的开锁方式,现在但凡有点水平的窃贼,都会使用技术性开锁,这种开锁方式声音很小,而且相对便捷,能够快速的解决问题,而在东江公寓,405和505房间的锁,都是非技术开锁的形势,用工具直接撬开的,这说明作案人绝不是惯偷。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疑点,四楼和五楼的监控里,都没有拍到作案人的身影,两起案件都在同一个夜晚发生,而作案人都使用了类似的开锁方式,都避开了监控。所以,我们可以显而易见的得到一个结论。”

“作案人为同一个人。”戴眼镜的年轻刑警在心里默念道。

“作案人为同一个人,而这个人的真正目的,就是杀死陈遇亮。而他杀死陈遇亮的动机也很简单,他绝对不是为了劫财杀人,他撬开505寝室,偷走一些有价值的物品的目的,一个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掩饰自己的杀人动机。陈遇亮是一个放高利贷的人,他的死必然与高利贷有关。”

一个与会刑警提出了疑问:“但是,我们并没有在账本上发现龚筱亮的名字啊?”

韩兆斌顿了顿声音,说道:“这也不能说明太多问题,花都警方给我传来了龚筱亮的资料,这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在入狱前就是一个罪行累累的恶棍,而且他来东江据说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他不敢找工作,只能过那种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么,他的生活费从哪里来呢?大概只能是借贷了吧。”

“还有一点,龚筱亮不是案发当天上午就离开东江公寓,然后一直没有回家吗?”

“这就是龚筱亮极其巧妙的不在场证明,我们调查过,东江公寓除了正门和西面的侧门外,四周都是不太高的围墙,有些部分因为年久失修甚至出现了豁口。所以躲过大门的监控进入园区非常简单。而公寓的后门和安全楼梯是没有监控的,所以他上到五楼也不难。至于五楼楼梯间的监控,李蕙已经告诉我们应该如何躲开了。龚筱亮是505的房主。他用钥匙打开门的时间很短,30秒足够让他躲开所有的监控,返回家中了。”

戴眼镜的年轻刑警陷入了思索。

“当然,这个过程中有可能会有某些意外,比如说龚筱亮在返回家里的过程中,被住在园内的其他居民看到,但是你们也知道,东江公寓是一个流动性很强的单身公寓区,很多人都是暂时租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就会搬走,所有大家彼此并不太相识。即使龚筱亮真的被熟人看到了,他回自己家难道还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吗?当然不会。”

“那么,他是怎么杀死陈遇亮的呢?”

“我曾经推算过李蕙所说的,凶手利用监控每小时的30秒录入时间,从四楼走廊潜入死者家中行凶的可能性,我发现这种可能性仅仅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在现实中,会有非常多的意外,如果死者不开门,或者死者和凶手在门外寒暄的话,凶手的真容就会被监控抓到。而陈遇亮是放高利贷的,为人相当小心,龚筱亮是他的客户,也是他潜在的威胁者之一吧,深夜来访的话,我想陈遇亮不可能轻易的让龚筱亮进门的。”韩兆斌说道。

“那,龚筱亮怎么做到不进入死者屋内,就杀死他呢?”

“这就是我们在五楼发现的拖把杆,白色麻绳的作用了,我们在现场发现,在窗户外窗台的窗沿上,我们发现了几滴血迹,可以确信属于死者本人。而凌晨死者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龚筱亮打来的。所以,我推测案发过程大概是这样,首先,龚筱亮准备好作案工具,拖把杆,白色麻绳,他把砖头用白色麻绳绑在了拖把杆的一端,自己用手握住另一端。然后,他打电话给死者,让死者打开窗户,他要在楼上和死者说话,当然他可能欺骗了死者说要还给他钱或者其他能诱惑死者的话。死者打开窗户后,因为龚筱亮住在楼上,死者必须养着头向上看。而上面的龚筱亮就握着拖把杆,用力的挥动,砸向死者。我想死者在被打伤后,应该没有立刻断气,他本能的关上窗户,然后插死,为的是防止龚筱亮从楼上爬进房间杀害他,但是死者也不敢出门求救,因为龚筱亮也很有可能在门外等着袭击他。这就是拖把杆上以及窗台上出现血迹的原因。”

与会的民警开始默默点头。

“但是,死者为什么不拨打110求救呢?他不是有手机吗?”

“有很多种可能性,比如说龚筱亮打完这个电话,死者的手机没电了。比如说死者还没有来得及拨打110,就失血过多陷入了休克。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他的头朝门,脚朝窗,这就说明,他是在窗前遭遇了袭击,然后在返回屋内后,失血过多倒地的。”

“在杀死死者之后,龚筱亮利用监控的间隙,处理掉凶器。因为案发是在十一假期期间的凌晨,无论住户还是门卫,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而且他有充分的证据告诉我们,他已经在当天上午离开家外出,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警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他。”韩兆斌合上笔记本。“这就是我们分析出的案件的大致过程,能够躲开监控探头实施作案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住在东江公寓,熟悉公寓监控汇总视频,暂停工作的时间规律的人。外人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至于凶手为什么把凶器留在了现场,我想很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他带着沾血的拖把杆,白色抹布和砖头的话,无论是在园内被人碰到,还是走出园区被天网抓到,都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既然凶器上并没有留下他的指纹,所以他觉得把凶器遗弃在现场,也不是什么问题。”

一部分刑警对韩兆斌的结论仍然持保留意见。

“但是韩队,我们目前没有直接证据给龚筱亮定罪,再说,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找他呢?”

“证据的话,从死者在临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明确无误的是他打来的这一点,就说明至少他在案发夜里和死者通过话,他和死者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而且,不早不晚,他是死者死前最后一个和死者联系并且通话的人,这应该不是巧合吧。而他目前下落不明,也许就和作案有关,毕竟,他手上的案子还不止这一起。但是可以明确的一点是,他在作案之后去了花都。”

“花都?可是我们也没有在客运站,火车站的监控里发现他乘车的视频记录啊。”

“花都离东江并不太远,而且他作为一个手有命案的嫌疑人,是不可能乘坐公共交通的!但是龚筱亮是花都人,他的家人也在花都,他不去那里有能去哪儿呢?”

韩兆斌开始做总结发言了。

“从花都警方反馈的消息看,龚筱亮在东江公寓案发以前,就在花都涉嫌故意伤人案件,而且他长期对花都的一名年轻人施加威胁,可以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现在来看,这个人不但非常危险,而且有较强的反侦察意识,整个东江公寓案件,做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发现了他是最后一个给死者拨打电话的人,我们很难会想到,他才是本案的真凶。”

戴眼镜的年轻刑警内心在思索着整个案件的推理过程。

突然,一个刑警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韩队,花都那边的同志现在在会客室,有要事见您?龚筱亮,龚筱亮他可能已经遇害了。”

如同晴天霹雳一样,这句话让会议室炸开了锅。

韩兆斌匆忙起身,准备前往会客室。

会议桌旁一直在静静思索的年轻刑警悄悄拉住了韩兆斌。

“韩队,我能和你一起去见见花都的同志吗?”

韩兆斌仔细望了一下眼前的戴眼镜的年轻人。

“夏沐,是你小子啊!你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在这不声不响的琢磨啥呢?”

“韩队我们还是先去解决这起案子吧!”夏沐站起身来,和韩兆斌走出会议室,向二楼走去。
| 发表于 2017-9-6 21:04:41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
| 楼主| 发表于 2017-9-13 21:35: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夏沐的真名,是夏子沐,夏沐的家在花都所在的F省的一个小渔村。

韩兆斌听说夏沐这个名字,是在两年前。

也基本从那时起,当时还是省警察学院大二学生的夏沐,成为韩兆斌和F省警界关注的对象。

作为大学生侦探,夏沐有着其他学生少有的敏锐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而且,这个小伙子胆大、直接,敢于挑战他人,挑战自己。

两年前,在省城读书的他,在花都帮助警方破解了一起悬案,自此声名鹊起。

两年前的十一,夏沐和朋友来到花都乡下的闽宁古镇,在竹林里漫步的时候,他们不凑巧的遇到了案件。

这是一伙送葬的队伍。人数约有二三十人。他们身穿白衣,抬着两口看起来不太大的棺材,棺材的附近有两对中年夫妻,面色哀伤凝重。

周围一些村民纷纷议论着什么,

“这不是村东头老黄他们家吗?这是咋回事呀?”

“你还不知道啊,今天早晨,老黄家的女儿和她住在乡上的男朋友自杀了,听说一个是上吊,一个是服毒。凄惨的很呀。”

“呀,为啥这是,好端端的自杀?”

“还不是因为老黄头和老黄婆子嫌弃人家男孩子穷,逼着他们俩分手,但孩子感情深啊,想不开,殉情了呗。”

殉情自杀?看着眼前的场景,夏沐的心里有了一丝疑惑。

葬礼还在进行,老黄家以及黄家女儿的男友家,打开了两口棺木,按照当地风俗,死者在入葬以前,要进行最后的游神仪式。

夏沐略微挤了进去,看到了躺在棺木里的两个年轻人。

男孩子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嘴角好像还挂着一点白色的泡沫。

女孩子表情安详,但是脖颈上可以看到明显的缢沟。

两个年轻人生不能比翼双飞,两家人商议下决定,让他们死后能埋葬在一起。

突然,夏沐走到即将盖上棺材的人群面前,大声的说道:“等一下,老乡,我觉得死者的死因有疑问,你们现在应该报警,等警方查明真相以后,再入殓埋葬。”

这一句话像晴天霹雳一下,参加葬礼的两家人愣住了,停止了哭泣和哀号。

周围的群众的聒噪情绪更厉害了。

“小伙子,你是谁呀?这眼看就要入葬了,如果耽误了入葬时辰,可是要遭报应的哟。”一个老者对夏沐说道。

“老爷爷,我是一个外地来的大学生,刚好路过这里。我没有任何对死者以及死者家属的不敬之意,但是刚才听你们说,这两个哥哥姐姐一个是服毒自杀,一个是自缢身亡,对吗?”夏沐说道。

“外地人就不要管我们当地的事情了,搞不好会惹祸上身的。这个小伙子也是奇怪,其他人遇到丧事躲都躲不及的,你还来管。”老者摇了摇头。

夏沐直接走向了两位死者的父母。

“请问,哪位是这位姓黄的姐姐的父母呀。”

一对夫妻走了出来。“我俩就是,怎么,你觉得我们姑娘的死有问题?”

夏沐感觉到了这对夫妇眼神中的恶意。

“不,叔叔阿姨你们误解我的意思了,即使真的是自杀的话,也需要报案,让警方确认以后才能埋葬,如果你们没有知会警方,就埋葬遗体的话,可能是违法的。”

中年夫妇给出了一份当地派出所的出警记录。

“你自己看吧,我们第一时间就报警了,警方也认可我们女儿是自缢身亡。”

夏沐撇了一眼出警记录,然后斩钉截铁的对这对夫妇说道。“不,叔叔阿姨,我怀疑你们的女儿是被人杀害的。请你们暂时不要掩埋遗体,等警方到来之后再做处理。”

这一句话,又让现场炸了锅。

“什么,你是说我们女儿是被人杀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中年男人一个健步走了上来,对着夏沐吼道。

“这个,等警察来了以后,肯定会和自己解释的。但是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位姐姐的死因绝对有疑问。如果警方仔细探查之后,没有改变之前的结论的话,我愿意为我说的话造成的所有损失负责。”夏沐坚毅不已的说道。

“好,那我们就报警。如果事实不像你说的那样,即使警察肯放过你,我们两家人也不会原谅你的。”孙家男孩的父亲也走了过来。

十几分钟后,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

“怎么又是你们家啊,早晨我们不是已经去过现场,给出结论了吗?”带头的中年警察对着黄家父亲说道。

“赵所,是这个小伙子,他说我们家姑娘的死因有疑问,让我们报警的。真是麻烦你们了。”黄家父亲对这位姓赵的所长非常恭敬。

“你是什么人?”赵所长对夏沐说道。

“我是来这里旅行,刚好路过他们葬礼现场的,我是省警院大二的学生,我叫夏子沐。”夏沐递过了自己的学生证。

“一个学生,在这里捣什么乱嘛,你说我们对死者死因的结论有问题?你凭什么这么说。”赵所长说道。

“赵叔叔,您能先告诉我一下,案发的情况吗?”

赵所长说起了当年早晨接到报案的情况。

大概是早晨10点左右,我们接到报警,黄家人发现他们家的女儿死在二楼自己的卧室里。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黄家人和附近的邻居已经把第一现场破坏掉了。

当然我们所说的破坏的意思是,有很多人进入了卧室,帮着抢救死者,导致屋内的脚印非常杂乱。

案发现场大致是这样的,死者是被一根电线吊死在门口,电线一头插在接线板上,另一头穿过门口气窗的钢筋,然后套了一个圆圈,死者就吊死在圆圈上。

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翻动的痕迹,而且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那你们肯定有计算过,死者的高度是不是足以用这根电线环自缢而死吧?”夏沐认真的听着。

“那当然,我们做过计算,死者是可以这样上吊自杀的。而且我们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的伤痕。”

“你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死者还挂在电线上吗?还是已经被放平躺下了。还有就是,”夏沐仔细观察着遗体。

“我们到达的时候,死者已经被家人和围观群众放了下来,平躺在地上。她当时穿的就是这双鞋子和这套衣服。”赵所长回答道。

夏沐在笔记本上记了一些东西,然后对赵所长说,“在我们去案发现场之前,我可以告诉诸位,我为什么对这个姐姐的死因有疑问。”

“第一,大家可以注意下她脖颈上的缢沟,这个缢沟的颜色是比较浅的。这一点是非常可疑的。这个在警方术语里应该叫生活反应,我们的皮肤在接收外力暴力作用的时候,会产生相应的反应,包括形态的改变、颜色的改变等等。而这一点是区别自缢身亡和非自缢身亡很重要的依据。”

夏沐喝了口水,蹲在棺材旁说道。

“如果一个人是活着的时候上吊自缢的话,他脖颈组织的生活反应一定是非常大的。自缢,一定会在脖颈上产生非常深的缢沟,而且伴有出血的现象,人是活着的,那么血液也是正常流动的,这个时候自缢造成的压力,一定会造成严重的皮下出血。而我们看姐姐的脖颈,她的生活反应很小,也基本没有什么皮下出血。这和自缢身亡的表现是大相径庭的。当然,这个只是我从遗体表面上观察得到的结论,具体的情况可能需要验尸。”

赵所长和辅警一边讨论,一边微微的点头。

“第二个疑点,刚才我问过赵所长,死者当时穿的就是这套衣服和这双鞋子么?按照警方的说法,案发的卧室地面上有很多的脚印,那说明卧室的地板应该有比较厚的灰尘。可是我注意到姐姐穿的鞋子,非常的干净,鞋底基本没有任何的灰尘。如果她真的是在晚上想不开,自缢身亡的话,即使没有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至少应该做了自缢前的准备工作吧。”

无论如何,只要这位姐姐在卧室里走动过,鞋底就应该沾有一些灰尘才对,你们看,姐姐的衣服的背后和两只胳膊上,都沾有一些灰尘,应该就是大家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在地面上沾到的。这说明案发现场的地板上应该有不少的灰尘。

但是为什么鞋底没有灰尘呢?

当然,这一点也需要更进一步的现场勘察才能得出结论。”

赵所长在一旁仔细听着,心里不禁默默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清瘦的,带着眼镜的男生有些深不可测。

夏沐又在装殓着张姓男生遗体的棺材附近走了一圈。

“这位哥哥的鞋底上好像沾了一些灰和泥,看来他应该是在水边服毒自杀的,而他服用的应该是家甲胺磷类的农药吧。”

“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儿子在哪儿自杀的呀?”男孩的母亲问道。

“阿姨,我只是观察而已。”

在场的警察,都开始觉得,夏沐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凑热闹的学生了。因为他所说的男孩的自杀方式和遗体的发现地点,和警方的勘察基本一致。

“真想不到,你这个小家伙真的有两下子啊。”赵所长初步检验完两具遗体之后,对夏沐的观察力也给出了赞赏。

赵所长做了决定,暂时将遗体带走,然后与夏沐一起,重勘两个死亡现场。
|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1 20:49: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二十多分钟后,赵所长,夏沐,两位受害者的父母,来到了女方的家。

女孩子的家,位于闽宁古镇西的一栋三层小楼里。

楼房的一层是客厅、厨房和储物仓库。二楼是女孩和女孩弟弟的房间,三楼是两个孩子父母的房间。

尸体是在当天上午十点左右发现的。

根据尸体发现人,也就是女孩母亲的描述:

当天上午十点左右,她上楼叫两个孩子下楼吃早饭,敲了敲女孩卧室的房门,一直没有人支应。

女孩母亲拉了一下门把手,门并没有锁,打开门的一刹那,他们发现女孩已经吊死在门前了。

夏沐很认真的端详着案发现场,虽然案发后,女方父母,周围邻居街坊以及勘验的民警曾经比较频繁的在案发现场出入,对案发现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房间的布局极其简单,门的旁边是两个衣柜,衣柜和窗户之间是床和台几,床的斜对面是一张写字台。

“案发现场非常干净,我是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暴力的痕迹,没有血迹。”赵所长身边的警察介绍着案发现场的情况。“台几、衣柜和写字台的抽屉,没有任何被翻动的迹象。窗户是当地人家常用的铝合金窗,我们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窗户关的很严,但没有从里面插死。”

夏沐蹲在门口,看着从尸体上解下来的电线、插线板。

“对了,你们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尸体就穿着这身衣服,和这双鞋子吗?”夏沐指着遗体的照片问道。

“是的,据死者父母说,这套衣服和鞋子是死者的男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女孩以前没有穿过,一直放在衣柜里。”

“这就是了,大家注意看一下,在遗体被悬挂着的门前区域附近,有非常多的脚印,这些脚印应该都是参与救援、调查、围观的人留下的,而屋子里面,脚印相对比较少,也比较单一,无论如何,这个房间看起来有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地板上有比较厚的灰,而我测算了一下,无论从写字台还是床走到遗体发现的地方,都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如果死者是穿着脚上这双鞋从屋内走到门口自杀的话,鞋底一定是会粘上灰尘的。不可能如此的干净。”

“你的意思是?”赵所长看着现场的面貌和手上的照片。“死者脚上的鞋,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是死后有人给她穿上的?”

“这个分析应该没有问题。”夏沐点了点头。“而且,我有注意到,案发现场地面的脚印虽然很多,也很杂乱,但是表面上看没有一双脚印,与死者脚上这双鞋的鞋底匹配。当然这个需要技术部门做进一步的鉴定才行。”

夏沐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的窗台说,“这里有一个脚印,看起来很新鲜,很明显,最近应该有人从窗户进入过死者的卧室。”

派出所刑警对脚印进行了采集。

“说说为什么大家会得出这两个人是殉情自杀的结论吧。”夏沐对遇害者父母们说道。

遇难的男生女生是初中同学,高中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以后,彼此感情非常和睦。但在当地有一个不成文的风俗,如果男女同姓,那组成家庭是非常不吉利的,而女孩子的男友也姓黄。为此,女孩的父母要求女孩和男朋友分手,为此家里人闹得非常不愉快。

而死者的男友也不依不饶,不希望就此和女友分手,多次上门来与女孩父母约谈婚事,但遭到了黄家夫妇的驱逐。

而两个人在同一天晚上都选择了自杀,所以,双方父母和当地的派出所都认为,这两个人死于殉情自尽的可能性极大。

“走吧,我们到三楼上去。”夏沐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放下笔。

女孩家的三楼,有一个比较大的平台,平台的一侧向下,正对着女孩的卧室。

“这是什么?”夏沐在平台靠近女孩卧室一侧的墙沿发现了一颗蚂蟥钉。

经过测量,蚂蟥钉有四公分长。

这个时候,黄家夫妇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个跟我们三楼楼道里木梁上的蚂蟥钉很像,而且昨晚后半夜,我们在卧室后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一群人从平台的侧门走进三楼楼道,果然发现横木梁上的五根蚂蟥钉少了一根,而且少的这一根的插孔上有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被人取下来不久。

“赵所,这里有新的发现呢!”一名附近平台搜寻的警察,在探出头朝黄家与隔壁家墙壁夹层看的时候,有了新的发现。

“两根可以的塑料水管,连在一起的话长度大概得有一米多。”赵所长把发现的可疑水管系在了一起。

“我目测了一下,从平台到死者卧室的高度,肯定在一米以内,而且从平台下去,可以不经过其他房间的窗户。死者卧室的窗户就是平台正下方。”夏沐说道。

“那这么说来,是有人昨天夜里上了平台,拔出了横梁上的一根蚂蟥钉,固定在天台边上,然后把这根系在一起的水管一头固定在蚂蟥钉上,一头悬空放下,顺着水管,爬进了女孩的卧室,杀害了她?”赵所长一脸狐疑。

“现在恐怕还不能下这样的结论,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基本确信的,那就是潜入死者房间的人,一定和死者关系匪浅。这个人熟悉黄家的环境,而且即使从窗户潜入女孩的卧室,也不会引起女孩的警觉和反抗。”

“难道?是死者的男友?”

“这个还是用证据说话吧,我之所以觉得二楼窗台上的脚印可疑,就是因为我觉得那个脚印和男性死者的鞋底花纹很像。而且我在屋内凌乱的脚印里,也发现了疑似这双鞋留下的脚印。”夏沐非常肯定的说。

“那我们下面做什么?”赵所长说。

“第一,要对女性死者进行仔细的验尸,很多问题需要详尽的验尸才能说清楚。第二,采集男性死者的鞋底纹路,与现场窗台的足迹进行比对,第三,检查死者卧室里的其他东西,如果女性死者真的死于谋杀的话,凶手直接利用现场东西作案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夏沐和赵所长赶到了第二个死亡现场,古镇南侧的某条河边。

男孩子的遗体是在河边被发现的,在遗体旁边有一瓶喝了一般的有机磷农药。

“死者胃容物里查出了有机磷农药的成分,和第一个案发现场一样,男孩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身上的财物、手机没有遗失,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负责勘验的刑警如是说道。

“据死者父母说,他们的儿子昨天晚上九点就离开了家,偷走了家里的一瓶农药,为什么过了五个小时,他才在河边自杀呢?”夏沐皱了皱眉头。

“而且,死者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沾了一些灰尘,这些灰尘非常可疑啊,自杀现场是一个泥泞的河边,衣服和鞋子上沾有泥巴很正常,但是灰尘是哪里来的呢?”

赵所长似乎恍然大悟:“难道,男孩在自杀以前去过女孩家,进过女孩的卧室?”

“还有一点”夏沐仔细端详着男孩遗体的照片。“在男孩的左胳膊上,有一处比较新鲜的,但不太明显的抓伤。从血液凝集程度看,可能是死者在自杀前很近的时间形成的。如果排除猫狗等小动物的话,这处抓伤很可能是与什么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产生的。”

“马上回县医院,等待女性死者的验尸结果。”

一个多小时以后,法医的结论验证了夏沐的分析。

1、死者颈部缢沟的皮下出血较少,生活反应不明显,死者并非自缢身亡,而是在出于频死状态时被吊死在电线上的。

一个濒死的人当然不可能自己上吊自杀,是有人把濒死的死者挂在了电线上,制造了死者自缢的假象。

2、死者口腔里内唇黏膜有一处很小的挫伤,该挫伤是在外力作用下,牙齿与内唇黏膜硬性接触形成的,这说明死者的口腔和脖子曾经被人用外力挤压。

3、死者的颈部发现了一处不明显的新月形的圆弧状伤痕,这是人的指甲挤压形成的。

4、死者的右手两个指甲里发现了皮屑组织的痕迹,经DNA鉴定与男性死者(女性死者男友)的DNA完全吻合。

5、案发现场阳台以及室内发现的可以鞋印,与男性死者(女性死者男友)所穿鞋子完全吻合。

6、死者卧室的一个枕头上,发现了些许女孩的唾液痕迹。

夏沐摇了摇头,对赵所长和男女死者的父母说道:

这不是单纯的,双方都自觉自愿的殉情,而是谋杀和畏罪自杀才对。

我想昨天夜里,男孩是抱着让女孩和他一起殉情的想法,偷偷来到女孩家,从三楼利用蚂蟥钉和水管,潜入了女孩房间。

然后想必他和女孩子没有谈拢,最后争吵就引发了争执。

男孩子这个时候就下定决心,无论女孩同意与否,双方都同归于尽,一起死的想法。

他用手和枕头让女孩子窒息,失去了反抗,他以为女孩子已经死了,就布置了一个自缢身亡的假现场。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离开女孩家,在河边用早已准备好的甲胺磷农药自杀了。

虽然这不是真正的殉情,但引发悲剧的原因,还是当地的婚俗观念和父母对他们爱情的干涉。

男女孩的母亲都暗自流下了眼泪,在场的赵所长和其他警员,也不禁叹气。
|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8 21:0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韩兆斌知道,从那以后,夏沐就走上了一条“成名的大学生侦探”的道路,只要他遇到的或者听过的疑难刑事案件,他都有浓厚的参与兴趣。

韩兆斌不知道的是,夏沐在破解殉情自杀案不久后,曾经闭关了接近一年的时间。

夏沐说道:“我确实从很小的时候,就对刑侦工作有浓厚的兴趣,也称得上有一些天赋和悟性,但是真正带领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是我的老师—顾老师。”

夏沐口中的顾老师,就是花都市当年有名的破案标兵,后来退出警察队伍,还乡归隐的顾昊钧。

说来很巧,天赋极高,又初露锋芒的夏沐,与顾昊钧的相逢相识,与一起诡异的杀人案有关。

两年前的一个秋天,当时的夏沐,已经在省城小有名气,他在他参与的很多案件的侦破过程中,都为警方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性意见。

这一天,夏沐前往位于省城王府大道的王府酒店,参加同学聚会。

酒过三巡,参会的人里都有点微醺的时候,同一楼层不远处的一个包厢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职业的敏感,让夏沐很快跑出了包厢,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豪华包厢外,已经陆陆续续的挤满了围观的人。

包厢里似乎在举办什么仪式,包厢最前方的舞台上,一小群人正在围着一个趟在地上的男子,手足无措。

夏沐赶忙冲上了舞台,倒在地上的男子,脸色有些发黑,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夏沐伸出手试了试男子的脉搏,摇了摇头。

“恐怕是没救了,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打110和120吧,让其他无关的者不要进入这个包厢。这里现在已经是案发现场了。”

“啊,没救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子,拼命了要摆脱其他人的阻拦,哭的梨花带雨。

夏沐决定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

原来,在这个包厢里,在举行一场订婚仪式,订婚的两个人,就是眼前的男性死者汪明远,和这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程碧月。

程碧月是王府大厦里,省城著名的房地产公司,博利公司老板的千金,而汪明远,也是博利公司的高管,青年才俊,深受他岳父,也就程碧月附近的喜爱和器重。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现场,据外面围观的了解这两个人内幕的一些人士反映。

汪明远是花都有名的花花公子,据说他换女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勤,之所以他最终选择了程碧月,也只是因为,碧月是公司董事长的千金,暂时拜倒在她裙下,好处多多。

拿下程碧月不是汪明远的目的,拿下他老丈人的公司,才是汪明远的想法。

夏沐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今天是520啊。

西方有一种说法,对负心汉而言,情人节是一个死日。

更何况,为了让求婚仪式变得热闹而隆重,最重要的是,还能显示出自己的卓尔不群,汪明远除了把公司核心圈子的三十多人请到了现场,还请来了他的前女友之一—朱紫涵。

实际上,与会的人里除了那个对汪明远恨之入骨的朱紫涵以外,对汪明远这个靠裙带关系和在岳父岳母面前跪舔一般献殷勤,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小丑,很多人都是有意见的。

然而千万的不愿意,这个面子也要给。

夏沐了解到,汪明远是一个汪明远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常在晚上走,难免遇到鬼。尤其朱紫涵也来了,所以,他给所有的参加仪式的人,准备了一份大礼。

搜身。

每一个进入求婚礼堂的人都要被搜身,旁边的新娘化妆间也是一样。

搜身的人,是汪明远花高价请来的,省城最有名的保安公司。

原本以为这样就放心了,但汪明远居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非命。

综合了参会人的说法,案发过程大致是这样的。

订婚仪式简单而特别,俗套的表白,献花之后,司仪先送上两人之前戴在食指上的情侣戒,两人戴在无名指上,汪明远和程碧月先各自亲吻自己的戒指,然后再亲吻彼此的戒指,象征情侣时代结束,然后向彼此交换订婚戒指。

与会的人都已经参加过前些天的彩排,对流程都烂熟于心了,对汪明远这种作秀,他们十分厌倦,只求早点结束。

很快,表白献花就结束了,司仪吴可凡用托盘送上两人的情侣戒指,二人各种带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我爱你,月儿,我愿意给你一生幸福。”

说着,汪明远把带着戒指的食指吮在口中,闭上眼睛。程碧月也似乎非常感动,回答说,我愿意嫁给你,愿意和你信守一生承诺。也把食指上的戒指吮入口内。

虚伪,很多人听着汪明远的话,内心里各种素质十二连,只有朱紫涵冷笑着,看着汪明远的表演。

突然,汪明远眼睛圆瞪,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程碧月吓的叫了一声,与会的嘉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交头接耳。

他,他这是怎么了?彩排可没这出戏啊。

过了二十秒,汪明远还是没有爬起来,有人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而当众人走到汪明远身边才发现,汪明远早已气绝身亡了。

保安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仪式现场,新娘化妆间被第一时间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但是,程碧月的叫声,让很多人陆陆续续的围了过来,也包括夏沐。

夏沐注意到,包厢的格局很简单,舞台是相对独立的区域,舞台和嘉宾区之间有大概两三米的距离。而包厢里,有两处监控探头,其中一个刚好正对着舞台。在舞台的周围,放着很多花盆,花盆里种的基本都是多肉植物,这是程碧月最喜欢的东西。舞台左侧是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有两三瓶打开已经喝了一些的矿泉水。

“我现在要去查一下监控,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确认死者的死亡原因。”

夏沐其实心中已经基本有了成算,如果参会人员的描述是完全符合真相的话,汪明远应该是中毒而死的。

赶到现场的警方,很快给出了夏沐想到的这个结论。

汪明远是中毒而死的,毒药是一种剧毒,通过唾液、血液等进置人于死地。入人体后,会很快发作,一分钟内就可以但在他左手食指,戒指和口中,都发现了混杂在唾液中的毒药成分。

夏沐在一旁听着警方关于案情的讨论。

“死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毒杀的,订婚仪式已经举行了十五分钟,之前一切正常,而死者在亲吻戒指的一刹那,就毒发身亡了。是这样吗?”

“是的,从监控上看,汪明远毒发的时候,舞台上只有三个人,他,程璧月,和负责端着放戒指的托盘走上舞台,交给他们两个人的一个姑娘。整个仪式过程,其他参会人都是坐在嘉宾区的。”

“那个姑娘的身份你们调查过了吗?”

“调查过了,她并不认识汪明远和程璧月,她叫吴可凡,是王府酒店新来不久的服务员。待人温柔合善,在这里口碑很好,所以汪明远才选择她为订婚仪式服务的。”

“吴可凡的口供你们录了吗?”

“录了,据吴可凡交代,戒指是订婚仪式前一天,汪明远和程碧月就取下来放在盒子里,然后锁在新娘化妆室的柜子里的,”而吴可凡是在仪式开始之前十分钟,去化妆间取出了戒指,当时是程碧月给她打开了柜子。”

“对了,我刚刚在这里注意到,怎么还有保安公司的人?而且听参加订婚仪式的人在抱怨搜身,是怎么回事?”

“是汪明远的意思,是汪总的意思,今天每一个到会嘉宾他们都搜查过了,没有人携带有装着毒物的小瓶子和其他容器。新娘化妆室也是如此,每一个进入包厢和化妆间的人都被搜身了。

“那么,参与订婚仪式的所有人,在案发之后,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包厢吗?”

“没有,我让他们都不要出去,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我可以确认,从我听到惨叫跑过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离开过这个包厢。”夏沐走上前去,和两位刑警攀谈起来。

“夏沐,我看你快改名叫夏柯南吧,你去哪儿哪儿死人。”刑警小孙啧了啧舌。

“说正经的,你们对每一个参会的人都查验过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对吗?”夏沐朝小孙扮了个鬼脸。

“是的,我们警方对参加订婚仪式的每一个人又进行了仔细的搜身,再次确认他们都没有携带毒物,身上没有夹带,也没有可疑的容器,纸巾和手帕。会场外的保安也证明,因为订婚仪式的节奏很快,中途没有发现与会者离开会场。”另一个刑警,是带队的中队长吴波。

又是一个有挑战性的案子,很有趣。

夏沐心里想着,仔细端详着,死者和未婚妻手上摘下来的订婚戒指。

两个戒指基本一模一样。是普通的情侣对戒,铂金,没有镶嵌宝石或者钻石,没有可以预先放置毒药的地方,两个戒指分别放在两个小盒子里,上面分别写着汪字和程字。

夏沐仔细的思索着整个案发过程。

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案件,凶手在一个仪式现场,当着很多人的面毒死了死者,但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该怎么办呢?
|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5 21:31:18 | 2017-10-25 21:38编辑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这时,一个负责调查大厦监控的刑警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

“吴队,我们查过了案发时间段前后的大厦监控。死者是晚上六点来到公司,一个人在博利专用电梯口和清洁员寒暄几句以后,一个人走进电梯,很自然的上了十六楼,进入仪式现场,开始招呼嘉宾,准备东西,期间一直没有不正常的反应。不过,仪式开始前十分钟 他在走廊上吃了一颗胶囊。”

“胶囊?他吃药了?”吴波说道。

“正是,汪明远有胃病,最近一直在吃这款胶囊,我们检查过瓶子里剩余的三十多颗胶囊,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死者的胃溶物里并没有发现毒物成分,死者是在唾液接触毒物的一刹那中毒的,然后一分钟不到就死亡了。”

“死者是自己吃药的吗?是否有其他人在身旁,或者死者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死者取药服用不止有一个目击者看到,没有什么异常。”

夏沐忽然想到了,他刚才调查包厢监控的时候的一个细节。

“等下,吴队,你们有注意到,死者是一个左撇子吗?”

“是的,死者很多寻常动作都是用左手。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吗?”

夏沐说道:“有,因为戒指也是带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的,死者常用手。我在想,凶手会不会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与此同时,酒店的另一个房间里,警方正在侦训朱紫涵。

说如果现场有哪个人对死者恨之入骨有杀人动机的话,那就是她了。

“搜也搜过了,我还没有被排除嫌疑吗?好吧,我知道这个畜生死了,我就会被第一个怀疑,我确实非常恨这个负心杂种,但是说我杀人可得有证据,我今天甚至没有和他说过话,更不要说碰他了,我怎么毒死他?”

朱紫涵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

夏沐看着朱紫涵,回忆着订婚仪式的整个过程。

死者和朱紫涵今天一直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而且彼此毫无交流。虽然朱紫涵一直再用一双带有敌意的眼睛盯着死者。

死者在订婚仪式前就已经被下毒了?但是死者用左手取药,服药和饮水都没有事情 偏偏亲吻戒指的时候被毒死了呢?从哪个角度看,问题都应该出在戒指上。但是同样是这枚戒指,彩排的时候死者也亲吻过,并没有发生意外,而且戒指从前一天就由死者亲自锁在柜子里,直到仪式举行前才取出,吴可凡经过两次搜身,身上绝无藏毒的可能。

这个时候,吴波突然想到了一点。他走上前来,悄悄的对夏沐说:

“夏沐,我想你现在也一定在怀疑程碧月吧。”

“程碧月?”

“对呀,她是死者的未婚妻,而且在案发的时候,她是距离死者最近的人,而且根据吴可凡的证词,戒指昨天晚上锁在柜子里以后,只有有柜子钥匙的她,才可能对戒指动手脚。”吴波对自己的判断看起来很有信心。

“不见得,但是如果程碧月预先下毒的话,为什么死者会在订婚仪式亲吻戒指的时候死去,如果是程碧月,她应该有很多杀人的机会才对。如果我是程碧月的话,我不会让死者在订婚仪式过程中死去,这样你们警方查来查去就会发现,程碧月是唯一的嫌疑人了。凶手的作案手段很高明,这个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夏沐摇了摇头。

“很高明,什么意思?”

“很高明的意思是,凶手选择了一种不可能的方式去下毒,很明显,死者每天都要吃药,而且吃的是胶囊,凶手最便捷的下毒方式,就是把毒药下在胶囊里,死者吞服以后,胶囊外壳融化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样,死者可能会死在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对象的场所。现在的情况是,在死者死亡现场,我们能找到很多可以怀疑的对象,就算使用某些特殊手段,也许都可以把凶手找出来。”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不在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吴波一脸狐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凶手就在现场的这些人之中,但是他一定对自己的杰作充满了信心,能让警方在怀疑他甚至知道他是凶手的情况下,也找不到他的把柄。”夏沐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怎么办?”

“搜身,这次要搜查的非常仔细才行。”夏沐斩钉截铁的说。“还有就是,封锁搜查整个大楼,凶手如果没有来得及跑掉的话,我想你们一定能在大楼里找到可疑物品的。”

夏沐已经想到了,凶手可能的下毒方法,但是目前需要的是证据。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五十多岁,一脸沧桑,但目光充满了坚毅和敏锐的中年人,也在外面关注着案情。

他走到小孙身边,跟小孙说了一些话。

“啊,你就是,你就是,我曾经看过你写的书啊!”小孙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嘘,小伙子,不要惊动其他人,你帮我做两件事吧,第一,我想再仔细看一看致死者于死地的那枚戒指。第二,你带我去博利公司的专属电梯看一看。”

说话的人,正是顾昊钧。

他也是参加老同学的聚会,匆匆忙忙从花都的乡下赶来,没想到就遇到了案件。

他曾经说过,他因为仗义执言,伸张正义,却被人暗算,最后落寞的退休。

他不想再插手任何案件了,但是,有一个想法一直在支撑他,于是,他又一次走到了案发现场。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会成为他未来很多年人生的重要的一部分。

过了一会,小孙跑到顾昊钧身边。

“顾队,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调查过了。电梯监控显示,死者是一个人进入电梯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在死者进入电梯前离开的是保洁员,保洁员把电梯的地面,四壁和摁键都擦拭了一遍。死者下电梯后不久,保洁员再次进入电梯,又进行了一些清洁工作。

王府大厦有六部电梯,但是这两部电梯是博利集团的专用电梯,除了集团内部的员工以外,其他人不能使用。

“电梯里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旁边的另一部电梯也是如此。”

顾昊钧问道:“保洁员平时也是这样频繁的清洁电梯吗?”

“不是的,这个保洁员是前些天新招的,一向对工作细心负责而已。”

“保洁员的供词呢?”

小孙把笔记本递给了顾昊钧。

保洁员说,她是大概下午六点的时候,清洁完左侧的电梯,在一楼电梯口遇到了死者。她和死者有几句这样的对话。

“汪总晚上好,听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恭喜你和程小姐啊。”

“谢谢啊,等过几天给大家发喜糖。”

随后,保洁员推车离开,而汪明远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监控显示,汪明远就像平时一样,打卡,摁键,然后等着电梯升到16楼,走出电梯。整个过程的确没有任何异常。

顾昊钧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细节。

“走,小伙子,我们再去仔细的把监控过一遍。”

另一个角落,夏沐从吴波那里,听到了他预料之中的一些发现。

警方对仪式现场房间,新娘化妆间进行了进一步的缜密搜查,依然没有发现毒药的痕迹。与会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没有发现毒物反映,随后,警方对整栋大楼上上下下进行了仔细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与毒药有关的痕迹物证。

“不过,在汪明远倒下以后到你进入包厢之前,有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很多人在往舞台上走,相对画面比较杂乱,没办法确认每一个人的行动,时间很短,只有两三分钟。凶手不会利用着两三分钟跑出去处理毒物了吧。”吴波想了想。

“两三分钟肯定是来不及的,而且门口的保安说过,仪式开始到警方赶到之前,只有夏沐一个人进入了包厢,没有人从包厢离开。”

“我想,我已经大体知道凶手的诡计了。现在我们要去调查一样东西,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凶手就是利用了那两三分钟的混乱,还有某些无论是保安还是我们都会忽略的细节,实现了毒杀死者的目的。”

和以往一样,夏沐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信心。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楼看监控的顾昊钧的心中,也有了答案,和夏沐完全不同的答案。

两个人的初次相逢,谁会是对决的赢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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