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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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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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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 10: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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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大少爷被杀头的那一天,青花古镇下了一场气势磅礴的雨夹雪。
法场挨着贫民窟,几十年来,每当监斩官带着侩子手离开法场,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首便会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被乱坟岗子上飞来的乌鸦啄食得支离破碎。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花少爷的无头尸首却连一只乌鸦也没有引过来。
贫民窟那些穷人也一反常态,没有上前剥光死者的衣服。
谁都知道,花少爷生前为人善良,贫民窟的人提到他,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感激之色,尤其是那些残疾的人,多年来忘不了花少爷的好。
花少爷一生命途多舛,他刚生下来时,骨骼畸形而丑陋,形似鬼婴。
传说为花少爷接生的收生婆子回到家后,连夜发烧,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胡话,三天后便一命呜呼了。
花少爷弓腰驼背,浑身水肿,但他一张雪白的脸蛋却俊美得很,笑容仿佛江南的春水般温暖。
花家世代经营着茶叶和青花瓷器,算是镇子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与潘家和苏家号称“青花三贾”。
然而,半个月前,官府得到举报后,在水路截获了花家的货船,从一罐罐的青花瓷器中发现了数百斤的粗盐。贩卖私盐那可是杀头的重罪,花老爷闻讯后,一时间气火交攻,大呼一声:“冤啊!天亡我花家!”猝然暴毙。花家的人纷纷逃亡,当官差赶到时,花府只剩下花少爷一人,他臃肿的身躯上穿着一件白衣,端正地跪倒在父亲的灵堂前。
“我还会回来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是花少爷在血溅法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暮色四合,雨夹雪越下越大,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雪花与雨水很快便将尸首埋葬。
黑暗吞没了贫民窟中一盏又一盏的油灯,已经是午夜了。
一个穿着蓑衣的更夫顶风冒雪地走来,“梆梆梆”地敲着梆子,那声响异常沉闷,仿佛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黑暗中,路上不时有毛烘烘的东西一掠而过。
更夫走到法场的时候,下意识地向这边瞥了一眼,这一瞥,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浑身寒毛直竖。
在枯树间闪烁的磷火光芒的照耀之下,一团雪块剧烈地蠕动,接着,一具无头尸破雪而出,纷纷扬扬抖起好大一片雪花!
那尸体一身血衣,竟摸索着走到法场西侧竖着的三杆白旗下,从雪堆里扒出了一颗冰封的人头!
无头尸提着人头,“嘎吱嘎吱”地踏着一地的冰雪,向乱坟岗子的方向走去——那里,传来一阵乌鸦刺耳的叫声。
更夫愣在原地,半响才缓过神来,号叫一声:“妈呀!诈尸了!”,然后撒腿就跑。
第二天,花少爷的无头尸发生尸变的事在青花古镇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花家货船上的那些粗盐是有人栽赃,花少爷死后冤魂不散,要回来报仇了。
可是,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
大寒这一天,潘家府邸张灯结彩,潘家少爷潘良辰刚刚迎娶了新婚妻子苏彩云。
苏彩云本是花家大少爷花舂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花家败落之后,潘家向苏家求婚,苏彩云为花舂眠守灵一个月,最后应了这门婚事。
不久,一场暴风雪席卷了青花古镇,灭明时分,丫鬟们出门清扫积雪的时候,一个丫鬟忽然尖叫道:“啊,这里埋了个人!”
几个丫鬟都跑了过来,只见积雪下果然埋着一个人,那人趴在雪堆之中,透过单薄的衣裳可见他后背上累累的伤痕。
苏彩云和管家刚好走出门来,也跟着凑了上去。管家将那人翻了个身,伸手一探鼻息,说:“快死了……把他拖远点,大清早碰上个死叫花子,晦气!”
苏彩云看着那人苍白的脸,心中“咯噔”一下,这人的眉眼好像“他”……她秀眉微蹙,道:“还是把他抬到柴房,喂点小米粥吧!如果能活,就让他在柴房帮忙好了。”
那个叫花子最后被救活了,只是他醒来后什么也记不得了,苏彩云见他身世可怜,就给他取名为“雪怜”,以潘为姓。
潘雪怜聪明伶俐,而且手勤脚快,很快被管家看中,派到潘老爷新开的茶叶店里学记账。
潘老爷原本是做丝绸生意的,花老爷去世之后,他使秉承了友人的遗志,做起了茶叶和青花瓷器的生意。
潘雪怜只学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记账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掌柜的。
这年春节,潘雪怜在掌柜的力荐之下,破天荒地坐上了大掌柜的位置,这在潘府是没有先例的。
潘老爷将各地分号的掌柜都叫到了潘府,当着他们的面将潘雪怜收为养子,潘雪怜也当场表演了一回复杂的“心算”,让众人心服口服。潘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不久就垄断了青花镇方圆百里的丝绸、茶叶和青花瓷器的生意。
然而,就在元宵节前夕,潘家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致使生意一落千丈。
那天晚上,潘老爷带着几个生意上的大客户,打着灯笼去后花园的玻璃温室里观赏昙花。
玻璃温室中的气温颇高,热气来自地窖中燃烧的煤炭,为了不让热气外泄,玻璃门窗都是严丝合缝的。
温室中早已准备好了黄酒绍酒和阳澄湖的大闸蟹,众人一边谈着生意场上的趣闻,一边赏着静静绽放的昙花,谁也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逼近……那黄酒似乎比平时烈了些,只过了半个时辰,这帮人便陆续醉倒在桌上。
醉眼朦胧中,潘老爷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打开了玻璃门,一阵风雪刮了进来,桌案上的两盏绿纱灯笼被吹落了,烛光挣扎了几下,便熄灭了,室内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潘老爷感到有人向他走了过来,冲着他的脖子吹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呻吟道:“原来……你是人?是鬼?”
那人嘿嘿冷笑了一声,便没了声音,跟着,那扇玻璃门又无声地关上了。
室内的气温在迅速上升,潘老爷要开口大叫,却发觉一声也叫不出来,脑袋沉重得像装了铅块,地下忽然窜上来一股令人窒息的烟雾,几个尚有一点知觉的人在咳嗽了几声之后便渐渐没了声响,最后只剩下昙花在静静地舒展。
潘家的佣人在天明时分才发现了被锁在温室中的尸体,一共六具,个个都像从烟囱里拖出来的一样,满身都是烟灰。
官府衙门来现场调查,发现玻璃温室的通风口被人封死了,烧煤的地窖烟囱改了道,直通往一块大理石板下,仵作也从尸体胃中发现了残余的迷药和砒霜。然而闪手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有人推测凶手就在死者中间,因为那块大理石板在餐桌之下,凶手当时一定曾经在室内待过,不然没法掀开大理石:有人推测凶手是潘府的人,只有府内的人才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准备,但这些猜测最终都没有证据。
潘老爷死后,潘家不少老客户都流失了,除夕那天,潘良辰和妻子苏彩云查账,发现潘家第一次入不敷出,亏了本。更令人惊讶的是,潘家不少用来运输的货船都被人悄悄卖了。
潘良辰大怒,带着一帮掌柜的砸开了大掌柜潘雪怜的家门。花梨木床上,潘雪怜裹着一张被子,似乎睡着了。
当潘良辰猛地掀开被子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被子里赫然是一具无头尸!
那尸身穿着潘雪怜的绸衣,雪白的衣襟上用朱砂笔写了几个字:我还会回来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在场的掌柜们顿时惊呆了,这分明是花家大少爷临刑前高呼的话!难道他的意思是……陷害花家就是潘家?他阴魂不散,附在尸体上回来报仇了?
潘良辰吓得面如土色,颤声说:“把这无头尸扔到乱坟岗子里,谁也不准再提!”那些掌柜的面面相觑,潘少爷为什么如此忌惮这具尸体,甚至不敢去报官?
然而,这些事只是开始,潘府两年后又发生更加诡异的事件……
一场春雨下在青花古镇,唤醒了沉睡的虫鸟,催生了一支支夹竹桃。潘府一声儿啼,大少奶奶生下了一个小少爷,因为那孩子从小爱笑,潘良辰便给孩子取名为潘笑。
潘家这两年一年比一年没落,幸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能勉强支撑,潘笑的出世给死寂的潘府带来了不少笑声。
这一天,老管家潘洪去乌镇和一个客商碰头,夜间寄宿在一家旅馆。夜半时分,他点了洋油灯,起来小解,忽然听到窗户外传来一阵阴沉的冷笑,吓得他尿意全无,瞪大了眼睛望向窗口。
这一看,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一个人把头探进了窗口,那人的脸上布满了血迹,蓬头垢面,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潘洪。一阵阴风从窗口扫了进来,洋油灯“噼啪”一声爆出了一个人大的灯花。
“啊,花少爷……”潘洪感到头皮发炸,“不是我要害死你的……是他们……你不要缠着我!”
那“人”嘿嘿冷笑了几声,头颅忽然飞速地转动起来,同时发出“咔咔”的声响,潘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忙回过头去,这一回头,他顿时浑身颤抖。
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那人与窗口的“人”几乎一模一样,也在无声地笑着。
“鬼啊——”潘洪嗓子眼刚刚蹦出了这两个字,一把匕首便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咽喉。
潘家将管家的尸体入殓了,用马车运回去安葬。
潘府笼罩在一派惊慌的气氛中,一些丫鬟不止一次看到花少爷的无头尸提着自己的头颅在后花园出现,潘家祖祠里的排位也不止一次被暴风雨吹倒在地,潘府似乎真的闹鬼了。
潘笑一天一天长大,慢慢学会走路和说话了。这孩子生性顽劣,总能找办法摆脱母亲和、r鬟的视线,一个人去后花园玩,那里有充满诱惑的蟋蟀、蜗牛、白头翁,还能打秋千。
这一天傍晚时分,苏彩云帮丈夫记完帐,潘笑又一次不见了踪影,她只得向后花园找去。
她远远看到儿子在花木掩映中的秋千上荡着,还咯咯地笑,她不禁含笑摇了摇头。但很快,她的脸色便沉了下去,谁在推送秋千呢?潘家衰落之后,丫鬟已没剩几个,而且刚才都被潘良辰叫到门.口搬运绸缎去了,想到这里,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赶紧加快了脚步。秋千忽然停了下来,潘笑也停止了笑声,望向身后疯长的花木。
“笑儿,刚才是谁给你推秋千?”苏彩云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是春眠和秋声。”潘笑话音一落,苏彩云的脸色变得煞白,记忆的闸门瞬间开启……她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个黄昏,她去花家玩耍,远远看到花春眠在荡秋千,她问他谁在推秋千,他说:“是秋声!”然而他当时只是一个人!
难道笑儿也见鬼了?她上前一把将儿子抱起,潘笑却拿手指向后花园内潘家祖祠说:“娘啊,春眠和秋声去看爷爷了!”
苏彩云美丽的脸庞抽搐了一下,连忙捂住儿子的嘴,惊惶地离开了后花园。
清明是祭奠先人的日子,潘家每年的这一天都忙着祭祖,潘良辰夫妇唯恐在这个阴气极盛的日子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便请来了道士作法,在每间房门都贴上了符咒,洒了公鸡血。
白天什么也没发生,然而在子夜时分,一个守夜的佣人忽然看到柴房那边磷火闪烁,跟着便起了火,慌忙叫众人起床灭火。潘良辰夫妇也惊醒了,苏彩云伸手摸向身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儿子不见了!
苏彩云披了一件薄衫便闯出门,向后花园的方向冲去。潘良辰忙从墙上摘了一把祖上传下来的宝剑,也跟了上去。
柴房那边惊惶的叫嚷声渐渐远了,后花园的草木被月光笼罩,有一种彻骨的寒意。花园中甚至没有虫声,静得让人窒息,苏彩云甚至听到了脚下枝叶被踩断的脆响。
忽然,一阵秋千的“吱嘎”声在草木深处响起,在这凄凉的清明之夜,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彩云穿过丰茂的花草,向秋千奔去,她终于看到儿子,儿子正坐在秋千上荡着,身边赫然放着一颗人头!那人头的眉眼如此熟悉,正是花舂眠的头颅!
“儿啊,天哪!”苏彩云上前一把抱住儿子,连连后退。
“娘啊,我好困。”潘笑擦拭着红红的眼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苏彩云心慌意乱,儿子是梦游来的,还是….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潘良辰握着一把剑跑了过来。他看到秋千上的那颗头颅,五官顿时扭曲,嘶声叫道:“花春眠,我让你阴魂不散!”他扑上去,将头颅一劈为二,发现那只是个空壳子,从里面洒落了不少香料……然而那确实是颗人头,一颗被掏空的人头!
“呜呜,爹,不要……我的秋声……秋声啊……”潘笑在母亲怀中哭号起来,一双小腿胡乱踢腾。
潘良辰忽然感到妻子怀中的孩子有些陌生,那眼神就和花春眠一样!他胸中掠过一阵恐怖。
两人抱着哭号的孩子掉头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嘿嘿”一声阴笑,跟着是秋千“吱嘎”晃动的声响。
潘良辰夫妇猛然回头,只见一丛牡丹后又露出了一颗人头,与地上半颗滚落的人头映衬着,伴着阵阵阴风,鬼气迷离地散开。
那颗人头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潘良辰看了一下,然后就闪进了草丛中。
潘良辰一阵干呕,脸色白得发青,双眼中纠结着血丝,他浑身颤抖着,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弦月被一团乌云遮盖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振翅,有什么东西在磨牙,有什么东西在阴笑……潘良辰忽然双手捂住了耳朵,尖叫起来。
不一会儿,潘家祖祠那边起了一阵火光,火焰渐渐向后花园这边肆虐…… 潘少爷病倒了。潘府不少佣人在那场大火后,偷偷卷了府内值钱的东西逃走了,府中只剩下两三个老妈子。
潘府败落了,就像当年的花府一样。
苏彩云一边打点着剩下的几间商铺的生意,一边伺候病中的丈夫,一时间也管不了儿子潘笑。
这一天黄昏时分,苏彩云给丈夫喂了药,便趁着天光缝补儿子的衣衫。
一阵风吹来,窗外传来花籽的摇落声,这是个收获的好季节。
她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是那样的邪恶,使她美丽的脸庞变了形。
她的笑声惊动了潘良辰,他艰涩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了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笑脸。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病自用药以来就越来越严重了,难倒一切都是她的诡计?她为了给花春眠报仇……他的瞳孔在收缩,心也跟着碎了。
可是,他错了,事情的真相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一辆马车映着夕晖驶入了潘府,苏彩云放下手中的活计,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
“爹,女儿终于帮你打下生意场上的江山了!”她得意地走到马车前,掀起了车帘子,一时间竟没注意到马车上没有车夫。
她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人一身绸衣,面色雪白,正是已经“死”去的潘雪怜。
“苏小姐,好久不见!”潘雪怜声音嘶哑,皮笑肉不笑,那张俊俏粉白的脸庞有些阴森。
“我不是给了你几条货船,让你从青花镇消失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她口气颇硬,一双手却在颤抖。
“苏小姐,你以为几条破船就能打发我吗?哼哼!”
“你这个不要脸的叫花子,当初要不是我爹打猎时在乱坟岗子上救了你,你早就喂狼了!”苏彩云怒道,“我爹呢?”
“老爷?他被抛尸在乱坟岗子上了!”潘雪怜忽然阴阴地笑了,那笑声中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凄怆,仿佛令周边的草木都瞬间一凛。
“你……”苏彩云往后直退。
“你以为两年前你爹是偶然在乱坟岗子上救了我?你错了,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苏彩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谁?”她心中已隐隐知道了真相,一个可怕的真相。
“我没有名字,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个异种,不见天日的怪胎!只有我哥哥才会在月光下呼唤我的名字,他叫我‘秋声’!”那人眼中闪现一丝温情,但很快就冷酷下去,从身后摸出一颗打着铆钉的人头,“没错,我和他是连体鬼胎,孪生兄弟!你一定很困惑,对不对?那就让我从头说起吧……”
二十三年前,立秋。
花府中一片忙乱,花夫人要临盆了。房中,青花古镇最好的接生婆忙得一头大汗,花夫人已经惨叫了半天,然而孩子只露出了一只脚。
接生婆无奈之下,只得冒险使出自己的绝招,用银针刺激母亲,催生胎儿。她插到第三根针时,花夫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胎儿又出来了一部分。在场的两个丫鬟都瞪大了眼睛,花夫人生出的是四只脚!
“是双胞胎!”接生婆老练地安慰着孕妇,“再用些力!”
又是三根银针下去了,花夫人闷哼一声,胎儿终于生了出来,两个丫鬟失声尖叫,手上的毛巾都抖落了。
那是一对背靠背连在一起的胎儿!
接生婆看到那对胎儿,一张老脸露出彻骨的恐惧,她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是连体鬼胎,会给家人带来灾祸的鬼胎!接生婆连接生费也没要,就冒着冷风冷雨赶了回家,当晚染了风寒,不久就病故了。
花老爷夫妇老来得子,对这对鬼胎却爱之如命,然而他们也不敢将鬼胎示人。整个花府知道花夫人生了鬼胎的人,也只有那两个接生的丫鬟。随着这对连体兄弟越长越大,花老爷夫妇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让两个丫鬟学习女工,专门给连体兄弟制作大码的衣衫,让两人穿在一起。
白天,哥哥花春眠外出学习珠算和报账的时候,弟弟便蜷缩成一团.躲在宽大的长衫里,在外人看来,花春眠便是个浑身水肿的驼子。
晚上,弟弟花秋声才有机会将头从衣服里探出来,打量月光下昏暗的世界,和哥哥一起荡秋千,听哥哥说起白日里那些人的表情、动作以及花家的一笔笔账目。
“青花三贾”的三家老爷常常聚在一起谈论生意,苏家将女儿从小就许配给了花家。每一次苏彩云来花家玩耍时,花舂眠都会像照顾亲生妹妹一样照顾她,他几次都想把连体弟弟介绍给她认识,都被弟弟拒绝了。
“我不喜欢她,她身上有股邪气……我只喜欢哥哥。”秋声每次都这样说。秋声很嫉妒苏彩云,甚至有些恨她,她分享了哥哥本该给他的爱。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花春眠考虑将苏彩云娶过门的时候,苏家和潘家因为贪恋花家如日中天的茶叶和青花瓷器生意,私下一拍即合,偷偷给花家栽了赃,致使花家落入不堪的境地。
当官差赶到时,花春眠在父亲的灵位前对连体弟弟说:“秋声,哥哥要被砍头了,这对你反而是件好事。我死后,你将我的躯体从你身上分割开来,你从此就自由了。希望你忘掉仇恨,远离青花镇,寻找自己的人生!”
然而秋声只是默默流泪,一言不发,在刑场上,他趁着哥哥受刑的时刻,忽然大吼一声:“我还会回来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哥哥还来不及劝阻他,头颅已然落地,跟巾留下满满的悲悯。
在万物混沌的午夜,花秋声艰难地刨开雪堆,找到砍掉的头颅,然后背着哥哥的无头尸体离开。他提着哥哥的头颅走入了乱坟岗子,在那里靠捕食老鼠和生食棺材中的人肉活命。
哥哥的无头尸一天天腐烂,眼看就要感染到他的身上了,他这才将哥哥的尸体用利器一点点地切割下来,最后他的背上留下了一块巨大的伤疤。但是,他将哥哥的头颅掏空了,塞上了香料和防腐药物,使哥哥永远伴在身边。
乱坟岗子是葬尸的地方,也是青花镇唯一一个鸟兽出没的地方。每年秋深的时候,“青花三贾”的老爷们都会带着家丁来打猎,当然,这一年只剩下潘家和苏家的人纵马而来了。
秋声在林中已经生活惯了,他在树上冷不丁地听到了潘老爷和苏老爷的争执,这才知道他们就是致使花家获罪的罪魁祸首,他决意报仇。
于是,他穿着尸体身上剥下来的衣服,佯装晕倒在雪地中,苏老爷见他清秀儒雅,就将他救了,带回府中做学徒。
秋声差不多是听着算盘声长大的,他很快就熟悉了苏家的业务,越来越被苏老爷欣赏,还特别赐给了他一个名字:苏兼。
苏兼从来不出苏府的大门,所以外人几乎不知道他这个人,只知道苏府有个记账的先生,十分厉害。
不久,潘老爷和苏老爷在生意场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两人各怀鬼胎,都想除掉另一个,独霸生意。
潘老爷主动示好,向苏家求亲。潘老爷有自己的算盘,苏家只有一个独女,将来苏家的产业还不都是自己儿子的?
然而,苏老爷却更加歹毒,对野心极大的女儿嘱咐一番,让她搞垮潘家。
为了不让青花镇的人产生怀疑,苏老爷让女儿猫哭耗子,佯装为未婚夫守孝一个月后再出嫁。
苏老爷为了给女儿壮胆,又使出苦肉计,让苏兼扮成叫花子,在苏彩云的帮助下,潜入了潘府,又被改名潘雪怜。
潘老爷的死是苏彩云和潘雪怜一起下手干的,潘老爷死后,两人便将潘家的财产悄悄向苏家转移,潘良辰渐渐怀疑上了潘雪怜。
苏彩云为了堵住潘雪怜的口,便将潘家几只货船悄悄转给了他,让他离开青花镇。
然而,秋声早已计划好了一切,他要以“鬼”之名,将潘家和苏家剩下的人一一除掉,以报家仇!
他从乱坟岗子上背来了一具无头尸,换上自己的衣裳,在雪白的绸衣上用朱砂笔写下那句:“我还会回来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使潘府笼罩在一片鬼气之中。
然而,就在他要对其他人下杀手时,自己却病倒了。他潜入被封的花府,悄悄疗养了两年之久。
他得知潘家有了孩子后,便再也按捺不住,又一次出;手,带着哥哥的头颅,先在乌镇追杀了当年参与栽赃的管家潘洪。
然后,他潜入潘府的后花园,趁着暴风雨之夜,将潘,家祖祠的灵位扔了一地。
他又通过讲故事和荡秋千等小手段,获得了顽劣的潘笑的信任,通过这个孩子,达到惊吓潘良辰夫妇的目的。
然而,他没有对他们下杀手,他迫切地需要有人知道他心中无边的寂寞与愤怒,这个最适合的人选当然是苏彩云,那个哥哥生前眷恋的女人!
他必须让她知道,自己可以为哥哥做任何事,背负任何罪孽,而她只是个冷血的畜生,不配获得哥哥的眷顾。
苏彩云本想利用药物让潘良辰一点点失去生命,然后光明正大地回到集花家、潘家的财富于一体的苏家,然而她完美的计划却被一个在黑暗中行动的怪胎破坏了。 秋声杀了苏老爷后,便驾着苏家的马车来潘府做最后的了断。
“……好了,我的故事到此为止,你也该死了!”秋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冷笑着走上前去。
“你可以取我的命,但我能不能在死前看一看我的孩子?求求你……”苏彩云的声音忽而变得有些发软,竟将身子凑了上去。
“嘿嘿,我不是我哥哥,也不是潘良辰,你的美色我视如毒药!”秋声说话间已经将匕首送了上去,直刺入苏彩云的胸膛,“我会照顾好笑笑,他是个好孩子。” 苏彩云缓缓倒了下去,眼中有不甘,也有悔恨。
秋声一步步走向潘良辰的床,潘良辰听到他的脚步声,嘴角不住地抽搐,他在战栗。
“我不会亲手杀你的,虽然你已经知道得太多。”秋声说,“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我哥哥春眠在生前很欣赏你,他说你是‘青花三贾’的后代中唯一一个对财富不以为然的人,也是最逍遥的人。”
秋声来到床头,将那柄沾着鲜血的匕首塞在了潘良辰蜷成鸡爪一样的手上,掉头便走。
“你……你不是秋声……你就是……春眠……”潘良辰用尽一身的力气,从口中蹦出最后一句话。
回答他的,是一片草木的萧瑟声,以及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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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7
发表于 2016-6-22 17:06:51
原创作品,支持一下。
20819
发表于 2016-6-23 16:4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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