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推理小说
小卢原创推理小说:《罪根》
查看:
1841
|
回复:
3
[原创中篇]
小卢原创推理小说:《罪根》
简洁模式
7437
发表于 2014-4-19 10:10:59
|
2020-3-10 22:34编辑
未经作者同意,禁止转载本篇小说
《罪根》
本作完成时间于:2013-12-01
作者:小卢
请勿转载谢谢合作!
小卢前言:在不断的成长中,我看见了自己的进步,也看见了曾经的失败。小卢很高兴,经过多年的努力,17岁的自己现在已经有两篇作品准备刊登了(抱歉这两篇不能发在网上,到时会通知大家的!),在此小卢将自己认为的曾经写得还算是可以的且尚未公布过的拙作中的拙作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希望能为大家作一个反面教材,也希望大家指出作品中的失败之处o(∩_∩)o 。让我们继续不断努力吧……!
(一) 记忆——屈智石笔记
气喘吁吁的我压在她的身上,一直瞪着她脸庞的双眼开始感到刺痛;用力按着地板以支撑身体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将我此时的恐惧展露无遗;我的心脏挤压着我的肉体,猛烈撞击着,疯狂跳动着,呐喊着要挣脱出这个满载邪恶的身躯。
她犹如一尊倒下的雕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她的手脚皆被捆绑着。一个纸皮堵住了她的嘴巴。双眼合着的她在静默之中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美,稍稍平息了我的邪念。
平静。
身旁的一切——包括在我下方的女子——都是那么地平静,平静得不容许任何事物发出一丝声响。空气中弥漫的唯有我的气息,传播的只有我的气喘声。
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产生于我的脑内,眼前的女子在我眼里变得模糊。我逐渐平息的气喘声立刻转变成痛苦的呐喊,完全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发麻的双腿不由自主地伸直转向货仓的出口,奔跑着逃离了这个被我的邪念完全侵占的仓库……
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恢复了平静。意识重新产生于我的脑海,灵魂回归于我的躯壳。我才发现自己不太雅观地蹲在小路与道路的交叉口。
我的身体有一种力量,它驱使着我走回仓库,命令我一定要完成这一出真实且可怕的戏。
我的四肢听从了它的指令,重新走向我的舞台。我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我非常地肯定自己从仓库中跑出来时门仍然是大开着,然而此时那扇发黑的木门却紧闭着。我将左手伸向门缝,轻轻一推。木门向后方打开,里面发出铁链的碰撞声,同时木门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着。我向前一步,探头往里张望:充当“观众”的木箱仍“安静”地位于原处;从正对着仓库大门的小口射入的光线正好照在了女主角身上;手脚被捆绑的她一动不动地面朝下躺在地板中央。她的后脑勺上沾有着一些深红色的液体,量不多,但已紧紧地捕抓住我的眼球。
那是血……
(二)罪躯——屈智石笔记
2011年11月9日,星期一,下午18点30分。
夜色降临于蓝天,繁星闪烁于银河。凉风初起,树上的黄叶缓缓落下,暗示着秋天的到来。然而在清凉的风中,却有一股隐藏的恶意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白云路上踏着归途的学生逐渐减少,车辆也不见多。我们待到白云高中关闭出口时仍然未见我们的目标。
路灯开始了工作,发出暗黄色的灯光。躲在草丛里的我们早已等得不耐烦,双腿开始在不自觉地乱蹭。
“喂!”比身高172CM的我高出半个头的李胜突然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语气里夹着兴奋。
我吓了一小跳,转头问他:“干嘛?”
“‘小白鼠’出现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一个弱小的身影在路灯下缓步走向白云桥。
那便是我们的目标——“小白鼠”。
“小白鼠”是白云高中的高一学生,他的身体很柔弱,全身散发着书生气,丝毫不见一点男子气概,而且他的嘴很尖,皮肤比一些女生还要白,因此我们便称他为“小白鼠”。
张远逸说:“终于肯出来了,一个书呆子。居然浪费我们那么多时间,郎狼会狠狠地教训他的!”
我提醒张远逸小声一点,他斜着眼瞟了我一眼后便不再说话。
“小白鼠”踏上了白云桥,此时小桥上只有戴着狼头面具靠着栏杆站得不耐烦的郎狼与他。
“上钩了。”李胜轻声说,同时夸张地做了一个舔嘴的表情。
只见几乎与小桥融为一体的郎狼突然有力地直起了身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小白鼠”。
俩人在昏暗处碰头,身高接近180CM的郎狼的身影覆盖了“小白鼠”的影子。我无法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见两人对了几秒后,“小白鼠”立刻绕过郎狼。郎狼立刻退后了一步,以庞大的身躯阻挡着他。“小白鼠”也颇算机智,立马转身撒腿就跑。可是郎狼一把手便抓着他,将他瘦小的身躯狠狠地摔在地上。
“揍那小子一定很爽。”嘴角挂着一抹奸笑的李胜轻声说道。
郎狼挥拳打了他两下。至于打的是哪个部位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想应该是头部。
躺在桥上的“小白鼠”毫无还击之力。郎狼肆意地摸索着他的全身上下,最后似乎“收获”了一些“宝物”,才抛下了“小白鼠”满意地离去。
待到“小白鼠”的身影也一瘸一拐、缓慢地消失于远方后,我们才走向约定好的会面地点……
“嘿!”仓库里回响着张远逸低沉的嗓音,他的脸上带依然带着狡猾的奸笑。“你知道在你走后哪小子怎么样吗?”
“我的屁眼没有眼珠子。”郎狼皱着眉头说。
“去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和逸哥说话!”李胜无恶意地轻轻推了一下郎狼。
然而郎狼却怒目圆睁,上前一把抓住李胜的校服领,将他推撞到后面的木箱。
“你有资格说话吗?臭小子!”郎狼贴近李胜,说道,“你以为我会原谅你那次独吞赃物的事?你这贪得无厌的废物!”
“好了好了,郎狼就别太计较了。大家都是兄弟,就别在意这些事了。毕竟那次李胜也是单独完成那么危险的任务,多拿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张远逸上前拦阻在二人之间,他的话语往往具有强大的说服力。郎狼别过脸去。李胜像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我没有说话,只是像不存在的存在一般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
“郎狼,你在‘小白鼠’身上收获到什么吗?”张远逸巧妙地转换了话题。
“切,他妈的……”郎狼从口袋中拿出胜利品。“那家伙身上除了五十多元和一块看起来比较值钱的金表以外就没有什么值得拿的了。”
张远逸眯着眼端详着金表,随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表递还给郎狼。
“拿去比较远的地方典当吧,应该能换不少钱。注意别给对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郎狼接过表。大家顿时默然不语。
“下一次就轮到了我了吧……”我心里在想。
“石头,”张远逸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用他那令我害怕的平静又低沉的语气对我说道。“目前就只剩下你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下该轮到我了。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
“七天之内,你去把张智稚给强暴了。”
我心头一颤……
张智稚……她是我心爱的女孩。
我叫屈智石,昵称“石头”,17岁,白云高中高二学生,出生于一个非常贫穷的家庭,我家是一间位于白云南街的小型出租屋。
白云南街是一个“垃圾堆”,这是一个我的那个作为清洁工的父亲一辈子都不可能清理干净的“垃圾堆”。这里到处乌烟瘴气,赌场与地下会所随处可见,乞丐与吸毒分子寄生在此处。这里也是穷人唯一的家——白云南街的出租屋租价非常低廉。但所谓的家,也不过只是一个能提供吃喝、睡觉之地的不到40平方米的空间罢了。
从出生到长大,我都生活在这样一个连鬼都退避三舍的地方。可幸的是,身边的不法分子并没有对我的家庭制造任何麻烦。
但这并不代表麻烦就不会亲自找上门。
我的父亲名叫屈恭,一名年近半百的身高只有160厘米的清洁工人。不穿工作服时的父亲在旁人眼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乞丐,但他一般都会穿着那件肮脏至极的工作服,由于他拥有的衣服数量屈指可数。
这么多年来,我在贫穷的单亲家庭中长大。父亲没有什么亲戚,平常也不见有人上门找他,也绝不会有人愿意来我们家做客。
虽然生活一点也不富裕,但父亲赚来的小钱还是足够解决温饱问题与支付我每年的学费。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资本出去玩,更没人愿意接近生活在“垃圾堆”里的我。我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上学与做作业。在周末,我顶多也只是在家对着那台闪着雪花的十七寸小电视罢了。
我在这种艰难且毫无色彩的黑白生活之中完成了初中学业,考上了一间水平一般的高中。
在那里,我认识了李胜、郎狼与张远逸三人。
从此,我的黑白人生染上了一点色彩,出现了一丝光芒。正因我有了这一点色彩,我的命运才会有所不同,才会由我掌控;也正因我看见了这一丝光芒,我的躯壳才因此逐渐变得完整,蜕变成为邪恶的化身……
一向以来,我与张远逸、郎狼和李胜可谓是无恶不作。从最初的偷盗渐渐演变为明目张胆地抢劫。到了现在,有时甚至会趁着无事的晚上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进行勒索、侵犯。所有的犯罪皆是我们四人共同进行,庆幸的是从未被人识破身份。但在上个月,张远逸却厌倦了这种四人共同进行的犯罪活动,他提议——用“要求”一词较为准确——每个人都单独做一次比之前的一切都更加严重的犯罪,好让我们互相了解各自的“特色”, 犯罪的内容由其余三人商量决定,日期自定,但不能太久。当“主角”开始“表演”时其余三人则躲在阴暗处观赏好戏。
当时张远逸提出这个建议后,无恶不作的郎狼立刻表示赞同,沉默寡言的李胜则毫无所谓,而没有提出反对要求的我也被动接受了这一提议。
张远逸则以身作则,首先接受了我们提出的“火烧学校二楼公厕”的要求。当天,熊熊大火燃烧于校内……而我们则在校门口外的树丛中欣赏着这一幕。
张远逸的行动相当大胆,但他经验颇为丰富,身手敏捷,因此警方从未怀疑到我们四人身上。
接下来便轮到了在校内常被人忽视的李胜。他的任务“击晕景华小区的那个顽固的老保安并偷走他身上的那台小米手机”由张远逸率先提出,得到了我与李胜的赞同。
出乎我意料的是,看似软弱的李胜却非但出色且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任务,而且还因出手过重杀害了老保安。
虽然事态严重,但我们同样没有被警察盯上。
第三个便是郎狼的“小白鼠”计划……
最后便轮到我了。
我被要求在白云东二街的二号仓库中强暴了我的女朋友,并且还需要用张远逸给我的DV拍下整个过程,而他们三人届时将会躲在仓库里的众多木箱之间的稍大的空隙之中观看我的戏份……
我无法违抗,只好接受这个命令。
(三)凶案——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4日星期六,晚上20点整。
白云东二街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突然在一晚上充满了生气。众人的脚踏声首先打破了此处累积多时的沉默,身体的温度感染了周围的环境,驱走了仓库里的寒冷;正义与邪恶之间的碰撞在这里产生了火花。
在照相机的快门声“咔嚓咔嚓”的陪衬下,传来了一阵响亮的皮鞋声与高跟鞋声。
“阿森,什么情况?”皮鞋的主人声音十分洪亮,他中气十足地询问旁边的一名警官。
甄龙杰的气势犹如他的名字一样霸气,他的到来惊动了现场的所有人。
刚走神的阿森立刻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笔记本,答道:“五名学生在白云东二街的这个二号仓库中发现了一具女尸倒在地上。死者的身份尚未查明,她穿着白云高中的校服,应该是白云高中的学生。现已有人去与校方联系。初步鉴定女子因后脑勺遭到重物多次猛击而死,她——”
突然,田芯走进了仓库,她脚上穿着的高跟鞋发出的清脆声在空旷的仓库中回响。
“喂!你干嘛走这么快呀!也不照顾一下穿着高跟鞋的我……”田芯打断了阿森的话,她没有发觉自己在阻碍着正事,正撇着嘴径直走向甄龙杰。
甄龙杰皱着眉头缓缓地转过头,不发一语地看着她,然后一把拉着她带到躺在仓库中央的女子面前。
“啊……”田芯轻轻地怪叫了一声,接着迅速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她立刻像只小绵羊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
甄龙杰翻了下白眼,他在田芯耳旁悄悄说:“我的‘甜心’好歹也是一名刑警,虽然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但在办正事时也得严肃一点啊。”
“好啦,我知道我错了。”田芯挥了挥手,用只有甄龙杰才听得到的耳语说道。“谁叫你吃饭时叼着个鸡腿看了条短信就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最起码也跟我说一下发生了谋杀案啊!”
田芯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语气里带着一些责备。
甄没有说话,他只是温柔地摸了摸“甜心”的脑袋——他知道这是让她安静的最好方法。
“阿森!”待到田芯的态度正经起来,甄将视线转向阿森。“死者被发现时就是现在这样面朝地躺着的吗?”
“没错。”
“拍照了吗?”
“是的。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将死者的全身都拍了照记录下来。”
“我想先看一看死者的正面。”
“不愧是外貌协会的成员……”田芯在甄龙杰的背后喃喃道,后者装作没听见。
阿森递过来的照片上的女子有着一头美丽的长发,眼睫毛甚长,身上的校服与校裤被蛮力扯开,十分凌乱。她合着双眼,嘴巴被一个纸团塞住,脸颊两旁各有着一条血痕,嘴唇与下巴的中间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那么死者——”
“啊!”甄龙杰刚想询问时便被田芯的一声叫喊打断。
“又怎么了!”甄龙杰的语气里带着愠怒。
“张——张智稚!”
“你在说什么!?”
“她——死者是张智稚!”
“你认识她?”甄龙杰立刻将整个身体转向田芯。
“嗯。我上个月开家长会的时候和她聊过天。”
“你为什么开家长会?”
“哎呀!我都说我表弟的父母没有空,我代替他们而已。”田芯撅着嘴。
“你确定是她吗?”
“什么!我当然确定!要不现在打电话问问表弟好了!”
甄龙杰完全无法理解女人的逻辑,他叹了口气,闭着双眼说:“我是问你是否确定死者就是你所说的张智稚。”
“这是肯定的。”
“你才见过对方一次,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那天开家长会之后我和她聊了起来,聊了大概有十分钟吧。而且她的面容十分出众,所以我有很深的印象。”
“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唔……她是一个很活泼很善良的女孩,声音很好听,在班里有很高的人气……就这些吧,十分钟我也无法了解更多,而且我对她那短短十分钟的印象也不一定是准确的。”
甄龙杰暗自庆幸“甜心”总算不胡言乱语了。
“你的表弟与她是同一个班吧?”
田芯点了点头。
“方便叫你表弟过来一下吗?”
“我想可以。”
田芯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甄龙杰回头注视着阿森。“抱歉,唉!你知道的,女人就是这样……”
甄耸了耸肩,阿森会心一笑。
“那么,继续吧……”
阿森再次打开笔记本。
“初步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昨天下午17点至18点30分之间,具体时间还得将尸体送去解剖才能知道。我们在死者旁发现了一块红砖,红砖上面沾有死者的毛发,也沾有与死者同血型的A型血,而死者的后脑勺上也有砖头留下的灰尘。我们推断这块红砖应该就是凶器了,但在红砖上找不到任何指纹。至于是否仍存在其它死因,还是必须得等到解剖尸体后才能得知。
第一发现者为五个同景中学的初一生。他们今天五点放学后散步至白云路,但在不知不觉中却迷了路。他们误打误撞走进了白云东二街,当经过这个仓库的时候发现了倒在仓库中央的尸体,然后报了警。”
“五个学生有详细地解释他们从发现尸体到警察到来这段时间里的行动吗?”
“他们走进白云东二街时的时间已经快到18点15分——”
“等等!他们怎么这么确定当时就是18点15分?这附近没有钟吧。”
“他们说在拐进这条街的时候其中一人刚好看了一下手表。我们检查过手表绝对准确。”
“好吧……其实这个也无关紧要,请继续吧。”
“然后他们沿着前方一直走。因为当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而且白云东二街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更是没有一点灯光,所以他们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他们经过仓库的时候,手电筒刚好照在尸体身上,他们在惊恐与犹豫之后选择了报警,之后一直在原地等待着我们。”
“我现在看到的就是当时案发时的现场模样吗?”
“就如您现在所看到的这样,不同的只是我们刚到达的时候门是关闭着的。”
“门关闭着?那么五个初中生又是怎么见到尸体呢?整个仓库都没有窗户呀。”
“准确来说,那两扇向里打开的木门是被一条铁链缠绕着,而不是锁着。当时五个学生都说木门是被打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一条缝,因此他们才从缝中发现死者。他们在报警后试图推开木门进入仓库,但两扇门被铁链阻碍着无法打开,而且细缝的大小也无法通人,所以五人只能一直站在仓库外。”
“那五个学生真的确定木门在他们经过之前就已经被打开了一点点,而不是他们五人其中一个推开的吗?”甄龙杰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他们非常肯定自己在发现尸体之前没有动过木门,而且他们也说没有任何理由去碰木门;就算有人在其他人不注意时推动木门,缠绕在里面的门把上的铁链发出的声音也绝对不可能不被其余四人注意到。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说谎。”
“有没有必要说谎也是需要通过逻辑与证据来判定的。阿森,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完全没有破坏案发现场吗?”
“这是他们亲口肯定的;这并不是我的意思。”
“很好,阿森。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破坏了现场。”
“什么?!”阿森将他的浓眉毛挑得高高的,他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我相信你一定没有忽视外面你地上的脚印吧!”
“噢!”阿森舒了一口气。“我们刚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地上的脚印。”
“结果如何?”
“在白云东二街这条呈直线的街道上,除了警方的脚印外,就只有那五个初中生的脚印。”
“确定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吗?”
“鉴定科的人对这一点充满自信;那五个学生也模糊记得当时地面没有其他人的脚印。”
“这条街应该只有是在下雨的时候才会坑坑洼洼吧?”
“是的,在不下雨的时候这条街是不会被留下脚印,但一旦下雨的话情况则相反。就算在泥土干的时候踏上这条街留下足迹,只要下雨就会完全掩盖了,所以我们只能检测出有谁是在下雨之后踏上白云东二街。”
甄龙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刚踏上白云东二街就沾满泥土而被染成深黄色的皮鞋。
“派人去跟气象局联系了吗?”
“还没有……”
“雅儿!”
甄龙杰向仓库大门方向一吼,立刻便跑来了一名健硕的警员。
“你现在方便去一下气象局调查这两天的下雨时间吗?”
“没问题。”雅儿天生低沉的嗓音充满男人味。
“需要找个同伴吗?”
“不需要。”
“请速去速回。”
雅儿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迅速转身跑向大门。
“他是一个人才。”甄龙杰望着雅儿对阿森说。
阿森回以一个微笑。
“你的笔记本还有其它内容吗?”
“暂时就这么多了,还得待进一步调查。”
甄龙杰蹲了下来,弯腰低头开始仔细地检查尸体:死者面朝地躺在仓库的地板中央,她的头发沾上了后脑流出的血,但因为死者头发浓密,所以若不拨开头发或仔细观察是难以发现头发上沾着血液。穿在她身上的校服与校裤十分凌乱,不堪入目,明显曾经被人用蛮力扯开,裤子被扯下一小截,露出部分大腿。死者的双手放在背上,她的手与脚皆被用粗绳紧紧地捆绑着。双手的长指甲有一部分被磨损,手心与指甲缝里沾有白色灰。
甄龙杰小心翼翼地将死者翻转过来,他尽量不改变死者所处的方位。
死者的面容安详,从正面来看就像是正在享受着美妙的梦乡一般,只是面颊上的两条血痕却不得不让人往坏的方面想象。她的额头偏左方印有一小摊血,血是因额头一直触碰着地面上留下的血迹而沾上的。校服的正面更是比街边乞丐穿在身上多年的布衣还要难看,更加衣不蔽体。可见凶手当时是多么疯狂地任由自己的黑暗欲望占领自己的身体,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死者的口袋中只有几块的散钱。
甄龙杰从尸体的正面找不到其它线索或值得可疑的地方,但他有几点想要验证,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再次翻转,恢复原样。
“阿森,你注意到了尸体脸颊上的两条从后脑上留下来的血痕吗?”
“注意到了。”
“尸体肯定没有被移动过吗?”
“是的。这就是最初被发现时的样子。”
“如果尸体的状态与方位都是案发时最初的模样的话,那么地上这两个血点就是从尸体后脑经过脸颊流下来而形成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
“没错。这的确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我们只要顺着左右脸颊的血痕往下看就会发现脸颊上的血流到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就没有了,而地面上的两个小血点的方位也是与尸体脸颊上流下来的血极吻合!因此我们能够肯定当时血经过脸颊流下来的时候直接接触到了地面形成两个小血点。”
“容我斗胆问一句:这能说明什么吗?”
“暂时还不知道,但把它记录下来吧,以后或许会有用。”
阿森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快速地写着字。
“有解开过绳子吗?”
“目前还没有。暂时打算将尸体送到法医处时再解开绳子。”
“阿森,让法医立刻过来一下。”
甄龙杰试图解开手脚上的绳子,无奈死结太紧,甄只好拿出身上携带的小剪刀将绳子剪断。
甄龙杰注意到捆绑着双手的绳子与死者手腕接触的地方有着一丁点血迹,他细看着死者双手上原本被捆绑得发紫的右手腕处有着一条向下呈直线的血迹,看起来像是血从高处落下滴到手腕而形成的。
此时,阿龙领着仓库负责人走近甄龙杰。
“甄警官,他是这仓库的负责人。”阿龙简短地介绍了身边的男人。
“你好。”长着白胡子的仓库负责人稍显胆怯地说。
甄点头以示招呼。“这个仓库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我们公司平常用来安置箱子的地方。”
“这七个仓库都是你们的吗?”白云东二街总共有七个仓库。
“是的。”
“你们常常来这个仓库吗?”
“不常,只有需要搬运箱子的时候才来。”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
“待了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
“哦?那太好了!麻烦你过来一下。”
甄龙杰把仓库负责人拉到死者身边,甄感觉到他在接近死者时身体禁不住颤抖。
“别紧张。”甄感觉到他在退缩,连忙安慰道,“我想让您确认一下在昨天你来的时候地上是否有这个血迹。”
甄指着从死者后脑勺上经过脸颊流下而在地面上形成的血迹还有死者额头压着的一小摊血迹。
“没有,绝对没有。”
“也对……我也认为不可能。”甄轻声道。“再请您过来一下。”
仓库负责人被带到仓库的入口处。
甄龙杰在离木门几米处蹲了下来,他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两个小血点。两个血点呈散射状,很明显是从高处掉到地面形成。
“这两个血点昨天中午存在吗?”
“没有,绝对没有。”负责人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要是在这仓库的地板上有这么明显的红点,我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它出现在离入口非常近的地方,在进门时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正因为它离入口近,所以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而且就算在进门时被忽略,出门的时候也一定会注意到。”
甄龙杰觉得他言之有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条铁链也是你们的吗?”甄指了指之前缠绕在木门上的铁链。
“是的。因为有时我们需要铁链,所以放置在这里。”
“只有这一条吗?”
“不是,还有一条大的。但那条我们昨天就已经拿回公司了。”
“对了,你们平常离开后会锁门吗?”
“白云东二街这地方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建筑物,一般人也不会来这里,而且也不会有人会来弄我们的箱子。所以虽然我们仓库的木门有锁,但我们几乎都不会锁。”
“噢,怪不得……”甄龙杰若有所思地说道,“麻烦你随我过来一下。”
说罢,甄龙杰直起了身子,又领着仓库负责人走到了仓库的最后面。
仓库对着大门的正后方凌乱地堆满了大小不一的木箱与纸皮箱,在箱子挨着的仓库背面墙壁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出入口,小口通向外面的白云东三街,大小勉强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
“那个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小口?”
“警官,你也注意到这个仓库除了大门和小口外没有其它的出入口,也没有窗户。所以,我们为了有阳光的照射特意弄了一个小口在仓库背面的上方。”
“有人曾经从那里进出仓库吗?”
“怎么会呢!”仓库负责人“嗤”地笑了起来,表示对这说法感到荒唐。
“你们有梯子放置在附近吗?”
“有,就放在三号仓库的外面。”
“我们去看看。”
甄龙杰跟在仓库负责人的身后走往三号仓库。负责人缓慢的步速让做事雷厉风行的甄龙杰感到相当的不适应。
俩人走出了二号仓库,从白云东二街走向了距离“伸手可及”的白云东三街。二号仓库与三号仓库的距离不到五十米,所以甄龙杰马上就随着仓库负责人来到了三号仓库的后方,那里安置着一架明显的木梯子。
“在你的印象中梯子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吗?”
“没有,它原本就放在这里。”
甄龙杰靠近梯子,仔细观察着梯子上的每一个阶级,但那里并没有任何痕迹。
“梯子的高度是?”
“4米,刚好能到达仓库后方的小口。”
此时,阿森快步走了过来,他在甄龙杰耳边说:“陈法医已在二号仓库等候着。”
甄龙杰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他将身体转向仓库负责人。
“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会再来找你的。你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破坏你们的箱子与仓库。”
面露不信任的仓库负责人插着口袋默然离去,其中有好几次回头看了看在附近勘查的警察。
“陈法医,你好。”
二人握了握手。
“死者因后脑勺受多次重击而死——这一点您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您也看到从死者后脑上流下的血经过了脸部流到了地面。我想问您的是,后脑上的血液是否有可能在受到重击后的几分钟才因量太多而流下来呢?”
“死者是一直面朝地躺着的吗?”
“我们警方发现时就是如此。”
陈法医蹲了下来,靠近死者极度仔细地观察着。“粗略地从血流量与击打的力度来看,如果死者一直是面朝地正躺着,我可以肯定脸颊上的血必定是在刚受到重击的那一刹那流下来的,不可能是在受到击打之后几分钟才流下来。”
甄龙杰满意地点了点头。“假设我在脸颊上的血干了之后移动尸体,后脑上的血有没有可能会滴到地上?”
“你是想问当脸颊上的血干了的时候后脑上的血是否也会干,是吗?”
“是的是的。”甄龙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的问题怎么都那么抠……”陈法医面露难色。“我想,如果在脸颊上的血干了之后没有再受到任何打击,那么搬运尸体时应该是不会再滴血的,前提是搬运时尸体仍然是后脑朝上。如果后脑朝下——也就是面朝上,那就难说了。”
在陈法医离开了之后,甄龙杰开始仔仔细细地勘察现场的地板与箱子,他绝不容许自己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此时,甄龙杰注意到在警局内最矮的、身高只有163CM却浑身充满力量的迈克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死者双脚正对着的五个箱子之间的小空隙中取出了三根香烟。
甄龙杰立刻走了过去,迈克将烟递给了甄龙杰。那是三根被摆放在木箱上的X品牌烟蒂。三支烟皆几乎被抽到了尽头,上面有深深的咬痕。其中一根烟上沾有少许血,从形状来看血是从高处滴落到烟上而留下的,血迹曾被人擦拭过,但根本无法清除干净。除了沾有血的部分与和木箱接触的部分外,三根烟都是非常干净的。
他在三根烟上发现不了任何线索,而木箱前的地板上那两条泥土则将他的注意力完全从烟上转移了。
之所以是“两条”,是因为在地板上留下的泥土呈月牙形分布,两条月牙之间相隔数十厘米,凸起来那面对着木箱。
泥土量非常少,而且甄龙杰也没有在仓库的其他地方发现泥土的痕迹。
“迈克。”甄龙杰呼唤着正在与地面“亲吻”的警察。
“甄警官,什么事?”迈克立刻直起身子。
“泥土只有在这块地方有吗?整个仓库都勘察过了吗?”
“是的,我们都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有一点泥土。”
“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吗?”
“如果不包括木箱上的香烟,就没有了。”
“有没有在地面上找到一点烟灰?”
“完全没有。”迈克坚定地摇了摇头。
甄龙杰点了点头,他又将刚离去的仓库负责人喊了回来。
“这里的香烟昨天在这里吗?”
“没有,绝对没有。”负责人的脸上毫不掩饰刚离去又被人叫回来的反感。
“谢谢你,这次你可以安心离去了。”
虽然在仓库中没有发现太多的痕迹,但那两条月牙形泥土与三支烟已足以让甄龙杰满载而归……
突然,阿叶来到了甄龙杰的身边。
“什么事?”
“死者的身份已经明确了。”
原以为有什么新线索而变得兴奋的甄龙杰突然感到略微的失望。“哦……我已经知道了,死者是张智稚。”
“什么?甄警官你弄错了,死者可不是张智稚!而是张智稚的双胞胎姐姐——张智爱!”阿叶大声地纠正道。
(四)接近——屈智石笔记
2011年11月13日星期五,18点10分。
怦!怦!怦!怦!
从我第一次触碰她的肌肤时我的身体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心脏跳动的每一下都像是要突破这栋以肉体于骨头形成的围墙。我感受到周围空气对我的压迫,痛苦遍布全身。我的胃在不停地翻滚,但我一直在尽力试图让自己的身心平静下来。
我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从我把她拖进这里时,我的双手就沾满了罪恶。虽然最终我仍然不忍心对她下手,但她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无法置之不理。
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警察的模样。瞬间,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我怀着对警察的恐惧迅速地跑向了仓库的背面,拿走放置在隔壁仓库的梯子,接着沿梯子爬向二号仓库后面的小入口。双脚在小洞处站稳后,我跳了下去。下到地面后,我立刻跑向她正后方的木箱,在三个木箱之间的空隙中来回摸索着。
然而,那里除了灰尘外,一无所有。
我蓦地一惊!恐惧如浪潮般涌于我的心中……
DV不见了……
到处都没有DV的踪影。
那个拍下整段过程的DV消失了!
因时间紧迫,我只好暂时撇下DV一事,转身走向躺在仓库中央的她。
她死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没有碰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那堆被血染红的乱发。
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身心似乎也因她的呼吸停止而变得平静。但又因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气氛变得十分阴森。刚平息的恐惧在如冻结般的宁静过后又再掀起一股小浪……
一场大战正式开始了。
(五)了解——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4日星期六,晚上21点45分。
淘金北路的一家咖啡店里。
“总是不能好好地吃一顿饭……”田芯低声嘟哝道。
“我们做警察的,有一两次突发情况很正常嘛。”甄龙杰小声地对坐在对面的田芯说。
“可今天是星期六呀!而且……”甄龙杰没有听清她后面说的话。
“别埋怨了,结案后我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啥就吃啥。”
田芯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她像是达到目的似地打了一个“V”的手势。
“唉!我真是服了你……”甄夸张地叹了口气,“快说说你的收获吧。”
田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变化的甄立刻温柔地问。
“没事……只是回想起他们一家人在得知失去了女儿后的脸色,我也不免有点……唉。”
向死者家属问话是甄龙杰一直极力回避的事情,他既不愿意面对那些哭丧的脸,也不懂得如何安慰死者家属。万一他一开口便询问案件的事,就会被旁人责怪自己冷酷无情,可他更是不会装出一副完全能理解失去亲人后痛苦欲绝的表情,也不会耐心地与他们慢慢周旋……所以,甄龙杰将这份麻烦的差事转交给很乐意接手的田芯去做,而女性在这方面的能力总是非常优秀。
“问话还顺利吗?”
“不错。虽然他们无法压抑着失去亲人后的悲伤,但死者的父亲张成和妹妹张智稚还是相互配合完整地回答了我提出的每个问题,只有死者的母亲陈宝在目睹女儿尸体时承受不住而昏倒过去,不省人事,无法接受问话。”田芯说完,脸上又显露悲痛的表情。
“他们是怎么说的?”
“我把他们的话整理了一下。”田芯翻开笔记本,“张智稚与张智爱是双胞胎姐妹。姐姐张智爱是一位冰山美人,今年18岁,性格内向,没有太亲密的朋友,但她心地善良,常常助人为乐。家里人很肯定她并没有男朋友,也从未听她提起与谁交往甚好或有过纠纷。
“妹妹张智稚的性格则与姐姐完全相反,她活泼好动,平易近人,受到许多男同学的青睐,也有不少的女性朋友。家里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与谁有过任何的不和。另外她有一位交往了一年半的与她同班的男朋友。
“二人除了性格上的区别外,最大的区别在于姐姐张智爱的嘴巴下方有一颗明显的黑痣,而妹妹则没有。
“家里人都说辨认姐妹二人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但对于只见过她们一面或者只见过姐妹二人其中一个的,恐怕很容易便忽略了黑痣这个特点将她们二人混淆。”
“例如我眼前的这位美女。”甄龙杰插嘴道。
田芯故作怨恨地瞅了甄一眼,继续说:“姐妹二人在案发当天像往常一样早上6点30分一起出门上学,当时家里人完全没有感到张智爱有任何异样。”
“据我所知,白云高中的高二学生与高三学生是同一时间放学,那么张智爱和张智稚当天是一起回家吗?”
“不是的。因为姐姐每天习惯在学校放学后待多二十分钟复习,所以妹妹便独自一人回家。”
“每天都是这样吗?”
“自从姐姐上了高三之后就如此。”
“那为何姐姐被发现时书包却不在身旁呢?我想她不可能在校内被杀吧,那她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暂时离校。”
“这点她的家里人不清楚。”
“张智爱有买人身保险吗?”
“没有。”
“还有其他信息吗?”
“我累了……”田芯撒娇道。
“量你也没再多了解什么……那我们点东西吃吧!”甄龙杰的语气变得轻松欢快。
“不想吃了。”田芯揉着肚子说。
甄的心里立刻放下了一块名为“钱”的大石,但他还是故作惋惜地说:“好吧,那回家吧。”
田芯站了起来,伸了下懒腰,右手牵着甄龙杰,左手指着对面的哈根达斯,充满活力地说道:“那我们去吃那间吧!”
突如其来的一阵晴天霹雳击于他的头上……
(六)归途——屈智石笔记
2011年11月13日星期五,晚上20点10分。
空空荡荡的白云垃圾场四周灯光昏暗,隐隐约约中有一个突出的黑影映入我的眼球。
我走上前去。唯一还安置在空地上的黑色袋子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清晰。
果然……
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又再逐渐增大,身体内的能量使我冰冷的双手感觉到了温暖。
我终于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了:装满垃圾的黑色大袋……
在找到了我需要的那个东西后,今天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久后——也许是明天,应该会有人发现她了吧。警方会盯上我吗?但愿不会……不过,就算被怀疑,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定我的罪。
忘掉这一切吧……屈智石,相信你自己,不会有任何问题于差错的。
我在不断的自我安慰中回到了白云南街,心情总算彻底平静下来,但身上的校服早已被混杂着雨滴的汗水浸透。
家里一如既往地宁静。桌子上的饭菜还是温热的,明显是不久前才煮好的。但奇怪的是,我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往常晚了接近两个小时,而父亲弄晚饭的时间也晚了接近两个小时……
我没有多想,也没有开口问。沉默已经成为了我与父亲之间的相处方式。我已想不清这种沉默有多久未曾被打破。不,这不是隔阂与代沟的问题。我与父亲都是垃圾堆里的罪人,只有选择沉默才能埋葬过去的罪恶。就连这个冰冷的家也是沉默的,它隐瞒了太多的秘密,也孕育了无数的罪恶。但这种可怕的带有一种无形魔力强迫人们屏息的沉默反而能给予寄生于此处的我说不清的安稳,也让心中的恶魔暂时入睡……
(七)深入——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5日星期日,下午16点10分。
阿森敲响了甄龙杰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吧。”
“尸体解剖的结果出来了。”
“嗯。”甄龙杰点头示意阿森说下去。
“死者的胃中没有任何毒物或安眠药成分,已确定死者因后脑勺受到多次重击而死。死亡时间仍然确定为17点至18点30分。新消息是死者根本没有被强暴。”
“哦?不是奸杀?”
“不是。”
“现场的两处血迹与烟上的血迹能检测出是什么血型吗?”
“可以。检测结果确定仓库入口处与死者额头压着的一小摊血都是死者的血型A型血,烟上的血迹同样如此。
“并且,死者额头压着的血迹曾被死者的后脑左右磨擦过,法医在死者的后脑伤口上方发现与地面血迹摩擦而沾到的血。”
“气象局那边的调查如何?”
“案发当天的下雨时间为18点45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16点30分。在此之前,已经有连续三天未曾下雨。”
“那么在那五个初中生发现死者时地还没干也是理所当然了。气象局真的确定下雨时间吗?毕竟我们需要的是某一条街的具体下雨时间,而不是整个城市……”
“他们对此十分自信地肯定白云东二街下雨时间就是在那段时间内。”
“好吧。”甄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结论。
“警官,有一条刚从法医处得到的消息相当重要。”
“那就快说!”
“实际上,死者的伤口并不只有后脑勺一处!”
“哦?”甄龙杰夸张地挑起了他的浓眉毛。
“在死者的天灵盖上也有一处伤口,而且据法医检测是致命伤,力度足以致死一个人。相反,后脑上的多次重击力度较小,一般情况下不足以令一个人死亡。而且,两处伤口的形状各不相同,天灵盖上的伤口是由砖头的砖尖造成的,而后脑勺上的伤口则是由砖边造成的。”
“哦?这真有趣。在现场发现的红砖是造成致命伤的凶器吗?”
“警官,你问得太好了。”阿森的语气里流露出崇拜,“经检测,现场的红砖只有边缘沾有死者的头皮与血迹,砖尖无任何碰撞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块红砖并不是造成致命伤的凶器。”甄龙杰低声道。
“是的!但我们在案发现场附近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凶器。”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甄龙杰陷入了沉思,但他根本想不出缘由,于是先把这一疑点放到一边,“接下去吧……”
阿森翻了翻笔记本,纸页发出清脆的声音。“另外,校方也在张智爱的座位上发现了她的书包,并且肯定在校园内不会发生恶性事件。”
“这样子就能完全肯定死者只是因为什么事而暂时离开了学校,然后在校外被抓接着遇害。”
“但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案子看起来是奸杀,但死者却没有被强暴。另一方面,死者在交际中也没有仇人,而凶手更不可能是为钱财而杀人。像这样一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要谋害她呢?”
“动机吗……那一定是不为人知的,就像不存在似的存在……”甄龙杰喃喃道。
2011年11月16日星期一,早上10点30分。
警方派了三位便衣警察进入白云高中进行隐秘调查。
警察在死者的书包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据她的同位肯定死者也没有丢失过任何东西。警方为了不让学生们对案件有所察觉,不断地与他们周旋,好不容易才从死者同班的同学和她交往较深的朋友当中了解到有关死者的具体消息。
其中有三位学生证实死者在案发当天17点45分左右在班里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出去买一些零食。在死者独自一人出去买零食后,那三个同学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除了这一点外,其他学生关于死者的供词于死者家属所说的无多大出入,都是同一个意思。因此,原本打算从死者当天行踪方面入手调查的警方毫无收获,调查陷入了瓶颈。
警方众人一致认为凶手为白云高中的学生的可能性相对较大,因此打算从现场留下的香烟上的指纹入手,调查白云高中三百多人里是否有指纹与烟上的指纹吻合。这样的做法虽然会在校园里引起极大的轰动,违背了秘密调查的原则,但无奈目前状况唯独剩下了这个下策是可行的……
甄龙杰对于这种在临死前做无用挣扎的行为不抱有太大的信心,但结果偏偏令案件有了大进展……
经检查,现场留下的香烟上的指纹分别属于白云高中高二学生张远逸、郎狼、李胜三人,而那根沾有血迹的烟则属于张远逸。
(八)曙光——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6日星期一,晚上19点整。
“你有吸烟的习惯吗?”甄龙杰毫不客气地审问着坐在对面的那个身高187CM的张远逸。
“你觉得呢?”张远逸跺着脚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在白云东二街发现沾有你指纹的香烟,在旁边躺着一具女尸,死者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们怀疑她是被谋杀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甄龙杰向前探着身子,在不暴露案件情况下给了对方最大的威胁。
威胁似乎起到了效果:一向面无表情的张远逸突然像受到了惊吓似地张大了瞳孔,双眼直盯着天花板,跺着地板的脚也立刻停止不动。
张远逸一瞬间的轻微颤动并没有逃出甄龙杰敏锐的眼睛。
“快从实招来吧,隐瞒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清楚这一点。”
张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甄的脸庞,他正经却夹带着挑衅味道地说:“我来告诉你凶手是谁吧,聪明的警察叔叔。”
“哦?”甄龙杰饶有兴趣地示意他说下去。
“凶手是死者的男朋友——屈智石。”
“你怎么知道死者是谁呢?我想你也是刚才才知道有人遇害吧。”甄龙杰冰冷的眼神如锋利的剑无情地直刺向张远逸。
“我只是不知道她被杀了,但屈智石意图强暴张智稚的事我是知道的。”
“请具体说说这件事。”
“屈智石与我、还有李胜和郎狼都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四人就像影子与主人一样形影不离,从早到晚都玩耍在一起,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屈智石在上星期一放学的时候突然对我们说:‘我打算在下周五放学之后上了我的女朋友,地点就选在这里好了,哼哼……到时你们可别给我捣乱哟!’当时他的语气很认真,神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我们都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
“他说的‘这里’是指哪里呢?”
“白云东二街二号仓库。”
“你们经常到那里去吗?”
“偶尔吧。”
“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这与你们无关吧,反正我们没有赶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就是了。”张远逸提高了音量。
甄龙杰不屑与他争辩,继续追问:“你怎么那么肯定我所说的‘女尸’就是张智稚呢?”
“本来白云东二街那么偏僻的地方发生谋杀案就已经是很稀奇的事了,而且你也说了死者是我们学校的女学生,而偏偏我的好朋友屈智石又曾对我们说了那样的话,这样很难让我不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张远逸停顿了一下,“难道……死的女人不是张智稚?”
“你忍心指证你好朋友?”甄龙杰没有理睬张远逸的提问。
“这毕竟联系到一条人命,我作为公民也得尽我所能维护社会的正义,即使我指控的是我的好朋友……”张远逸的声量降低了不少,语气里夹带着悲伤。甄龙杰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否在做作。
“你认为凶手就是屈智石吗?”
张叹了口气,闭上了眼摇了摇头。“唉,我不得不相信,即使它多么残酷……”
“上周五放学以后你去了哪里?”
“那天我和李胜、郎狼在中午时就已经离开了学校。”
“你们下午为何不上学?”
“因为我们请假了。”
“什么假?”
“你去问学校吧,反正说了也没有意义。”
“为何屈智石没有与你们一起走呢?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屈智石要与她女朋友嬉戏,忙着呢!”张的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你们三人离开了学校后去了哪里?”
“网吧。”
“哪间网吧?”
“真明网吧。我们在那里一直待到晚上7点半。”
“有谁知道你们去了网吧?”
“屈智石。我们在那天早上告诉了他下午我们三人请假去网吧。”
“不好意思,原谅我措辞不当。我问的是有谁目击你们在中午到晚上7点这段时间内一直在网吧。”
张远逸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你是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是吗?好吧,恐怕会让你大失所望了!网吧里有好几个摄像头,一定会证实我说的话。另外,那里的老板也一定认得我们。我们四人常常光顾那间网吧,与老板可熟悉了——诶!别以为那是什么黑网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你们四人有抽烟的习惯吗?”甄龙杰转换了话题。
“有。”
“一般抽什么品牌的烟?”
“我们四人一向都只抽X牌子的。”
“最近一次抽烟是在什么时候?”
“上周五。”
“在哪里?”
“去往网吧的路上。”
“就是在白云路上是吗?”白云路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它连接着真明网吧与白云高中。
张远逸像机械般点了点头。
“当天你们三人都抽了吗?”
张再次点了点头。
“抽了多少根?”
“一根。我们四人每天只抽一根,而且也只是在放学路上抽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会在约好的聚会地点二号仓库中抽烟吗?”
“从不。”张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们是把抽完的烟扔到下水道吗?”
“不是,我们都是很讲究环保的,每天抽完后都先拿着,等到经过白云路旁的垃圾桶时再扔进垃圾桶里。”
“真挺‘环保’的。”甄龙杰心里冒出了一点怒火。
张远逸没有搭理他,这反而使甄龙杰心中的怒火迅速旺盛起来。
“对于在二号仓库里发现留有你们三人指纹的X品牌香烟,你有什么看法吗?”
张远逸皱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眼神。“我不知道……如果非要发表的话,我只能说屈智石那小子与我们混在一起时随时都能拿到被我们碰过的香烟,我只能这么解释了。”
甄龙杰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整间审问室里顿时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钢笔的声音在四周灰白的墙壁上回荡。这种冰冷的沉默在五分钟后被张远逸低沉的嗓音打破。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甄龙杰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盯着张远逸说:“没有了,很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诶,还有!最后提醒一下你:死者不是你说的张智稚,而是她的姐姐张智爱。”
张远逸第二次露出惊讶的神情……
2011年11月16日星期一,晚上22点整。
被分别隔开审问的李胜和郎狼的供词意思与张远逸所说的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矛盾,只是李胜在叙述中多提供了一条现在仍未知是否有用的线索:屈智石的父亲屈恭在儿子刚升高一时因对儿子晚回家一事感到迷惑,于是有三次曾在儿子放学时尾随儿子,他才发现儿子与其余三人一直在白云东二街的二号仓库中消磨时间。屈恭的跟踪被四人发现,但双方一句话都没说。屈恭三次都只是怔怔地看了四人一眼后便转身离开。这种被跟踪的情况在屈智石开始高一的下学期后就再也没发生过。
“所以呢?”甄龙杰阅读完阿龙的笔记后,抬头说道,“这只能证明除了那四个不良少年外还有屈智石的父亲知道他们聚会的地点罢了。”
“但也许在屈智石透露意图强暴张智稚时刚好被他的父亲听到,而他的父亲有可能出于一种我们尚未知道的动机而——”
“等等!”甄打断了阿龙的话,“这个可能性太异想天开了,我认为可以排除。”
“为什么!只要它还是有可能——”
“你和阿宝在审问其他两人时有暴露太多案件的情况吗?”甄再次打断阿龙的话。
“没有,一切都按照你吩咐的去做了。只说了地点与谋杀案,一点都没有透露有关死者的任何信息。”
“嗯。也就是说他们与张远逸一样,都是在我们尚未透露案件的情况下说出凶案发生的时间与地点。”甄龙杰用拳头顶着下巴——这是他在思考时惯有的姿势,“李胜和郎狼在把矛头指向屈智石时是怎样的态度?”
“十分坚定地认为凶手就是屈智石。”
“俩人也是一开始就认为死的人是张智稚呀……”甄阅读着阿龙的笔记本,低声自言自语道。
阿宝与阿龙同时点了点头。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派人去调查一下张远逸那三人的不在场证明,另外也要好好审问屈智石和他的父亲,别忘了还有负责清洁白云路的清洁工。”说罢,甄龙杰将笔记本还给了阿龙,潇洒地穿起大衣转身往门口走去。
清洁工?众人站在原地疑惑不解……
“但愿明天就能顺利破案……”甄龙杰走出警局门口时心想。
老天,是否真的会让他顺利破案呢?
2011年11月17日星期二,早上8点整。
——你叫什么名字?
——屈智石。
——你了解前几天在白云东二街发生的事情吗?
——我只知道死的人是张智稚的姐姐。
——张智稚是你的女朋友吗?
——嗯。
——关于凶案的事情是从她那里得知的吗?
——嗯。
——我们收到消息说你打算在上周五放学后与女朋友去白云东二街,有这回事吗?
——根本没有!
——请别激动。你对女朋友的姐姐的死有什么看法吗?
——我完全不清楚,我与她的姐姐并不熟悉。唉,发生了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稚……
——请问你上周五放学后去了哪里?
——在白云西路附近闲逛。
——有谁证实你的话吗?
——看来你是在怀疑我。
——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我只是在那边散步而已,应该没有人会留意到我。
——后来呢?
——你是指散步之后吗?回家。到家的时候好像是八点十五分左右吧。
——你的住址是?
——白云南街28号四层四号房。
——另外问一下,你是否清楚张远逸、郎狼与李胜三人在上周五的行踪?
——你是在怀疑我的三位好朋友吗?
——请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中午便离开了学校,说是去泡真明网吧。
——你也只是听说而已?
——网吧里有很多监控,你去查查就知道了。
——为什么你不与他们一起去呢?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吗?怎么这次不同于往常?
——因为那天我不想去,就这么简单,没其他理由。
……
甄龙杰走出了审问室。
“怎么样了?”见甄一出来,田芯就像一位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家人一样迅速上前向“医生”了解状况。
“屈智石虽然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但我们也找不到他有任何疑点,而且我们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屈智石。之所以我们会将矛头伸向屈智石,是因为我们相信了张远逸三人的证词,而实际上死者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张智稚。虽然两件事情有着一些非常相似的地方,但根本上是两件不同性质的事情,我认为这两件事情是因巧合而碰撞在一起的可能性较大。在另一方面,屈智石是否曾经说过那样的话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屈智石与张智稚是情侣,俩人只要是你情我愿,我们也不能干涉。”
“那你从屈智石那里有得到什么信息吗?”
“可以说是没有,因为他对案件一概不知。”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唔……目前来说我感觉他应该没问题,但我仍不能妄下定论。”
田芯轻轻叹了口气。
“阿森!”甄龙杰仰头呼叫着正在整理文件的阿森,“把负责白云路的清洁工带来了吗?”
阿森离开停下手中的工作,小跑来到甄龙杰面前。“说起这个……十五分钟前阿飞警员致电局里说已经核实了负责白云路清洁工作的环卫工人的身份,正是现在正坐在二号审问室里的屈智石的父亲——屈恭!”
“什么!”甄龙杰突然的叫喊响彻整间警察局,他那在一瞬间因惊讶而稍微扭曲的面容也吓呆了站在他面前的田芯。
“看来这案子并不如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但这也许……反而……会让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甄龙杰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田芯——都把受惊又不解的眼神纷纷投向他的身上。
但他并没有失常。他立刻向大家道了一个歉,弯起嘴角抚摸了一下田芯的脑袋,然后以稳重的步伐走进了二号审问室……
审问室里坐着的是一位邋遢的矮小男人,年龄大概在四十五上下,但他的不修边幅让人觉得他已到了退休年龄。
他的小眼睛瞄了一下刚进门的甄龙杰,然后又快速地垂下了眼眸,像一个懦弱的乞丐蜷缩在椅子上。
看到屈智石父亲竟然是这个模样,甄龙杰也未免有些吃惊。
甄龙杰并不想询问一些稍微查一下就清楚的基本问题,他打算开门见山,直接刺进核心。
“你知道上周五在白云东二街发生凶案吗?”
“来抓我过来的警察告诉我了。”屈恭头也不抬地低声回答道。
“之前不知道吗?”
“不。”
“你是凶手吗?”甄龙杰盯着眼前这个把头埋在胸口前的男人,心里打算碰一碰运气。
屈恭的身体稍微颤抖了一下,他说:“不是。”
“麻烦说一下上周五你的行踪。”
他沉默了数秒才开口:“像平常一样上班工作,然后下班回家。”
“所以说你在上周五一直都在白云路扫地吗?”
屈恭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人能帮你证明这一点吗?”
“应该没有……”
“你认识张智爱吗?”
“不……”
“那你认识你儿子的女朋友张智稚吗?”
“不……”
“难道你连你儿子有女朋友的事都不知道吗?”
“不……”
“听说你曾经在屈智石高一的时候尾随他放学,是吗?”
“有过三次……”
“之后没有了吗?”
“没有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放学后去了什么地方而已。”
“那你应该认识张远逸、郎狼和李胜三人吧?他们是你儿子的好朋友。”
“见过几面……”
“没有说过话吗?”
“没有……”
“你也未曾了解过你儿子身边朋友的状况吗?”
“没……”
“你不关心你的儿子吗?”
“他马上就成年了……能自理……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的夫人呢?”
“十多年前就不在了……”
“去世了?”
“不是……她是跟了别的男人……”
甄龙杰一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但视线一直没有从屈恭身上离开,而屈恭则仍然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椅子上。
“你知道你儿子和那三人有吸烟的习惯吗?”
“不知道……”
“据张远逸所说,他们四人每天都会在放学时必走的白云路上抽一根烟。一直在那里工作的你没有注意到吗?”
“他们放学的时候我已经准备下班了……所以没有留意……”
这样问下去也不会有多大进展,但甄龙杰坚信屈恭有所隐瞒,因此打算从另一方面继续深入:“这么说吧,你的儿子现在是重大嫌疑犯,如果你知情不报的话,我们警察也许会根据现有的证据逮捕屈智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吧!”甄龙杰将脸向屈恭靠近,观察着他的动静。但出乎甄龙杰意料的是,屈恭仍对此竟无任何反应。甄很好奇他的心里是否也对儿子的生死不多大关心。
沉默了二十多秒后,屈恭才缓缓开口:“我根本不知道……”
甄龙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懦弱,口风却那么紧。甄打算暂时停止对屈恭的这种缺乏实证的审问,他在心里确信只要找到证据就绝对能让眼前的这个顽固却愚蠢的男人立刻吐出真话。
“希望证据还在‘那地方’……”甄龙杰在心中默念道。
只是,真话不一定就是真相……
一走出审问室,甄龙杰立刻呼叫阿豪:“我有几点需要你马上去调查,立刻去,不要拖延!”
甄在阿豪的耳朵旁耳语着什么,阿豪则在本子上迅速地记录着,不时皱起眉头露出疑惑。
“怎么了?”感受到甄龙杰语气焦急的田芯立刻上前爆出一连串问题,“屈恭说了什么吗?清洁工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
“好啦,别那么多问题了。屈恭倒没说什么。”甄龙杰微笑着说道,“但是,案子很快就能破了,到时你就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啦。”
此时,阿豪已飞快地跑了出去……
(九)再聚——屈智石笔记
2011年11月17日星期二,下午18点30分。
我被三个人强硬地推进了白云路旁的一个光线昏暗的无人小巷中,后背毫无防备地撞在水泥墙上,一阵痛楚向我袭来。我如毫无还击之力的囚中之鸟被包围在角落里。
眼光凶神恶煞的郎狼狠狠地扯着我的校服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你这小子!人是你杀的吧?你也挺大胆的呀,竟敢把我也牵连在内,害我被那群臭警察轮流审问了好几番。”
“小声一点,郎狼。”面无表情的张远逸冷淡地说道。
“嗤……是你这家伙把我们三人的烟放在仓库里的吧!哼!你他妈的……”郎狼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鼻翼不停地张大、缩小,呼出来的气体皆向我的脸上扑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杀了人倒还想嫁祸给我们?幸亏我们三人那天去了网吧,有不在场证明。我告诉你,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如干脆趁现在——”
“郎狼。”我又听到了张远逸低沉的嗓音。“算了吧,这次放过他好了。现在警察还没有放过我们的,要是我们还弄出一些事,摊子就很难收拾了。至于怎么处理屈智石这个叛徒,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一些事”是指……难道,他们要杀了我吗?我的身体未免冒出了一点冷汗。
“哼!”郎狼松开抓住我衣领的手,直起了身子。我瘫倒在垃圾铲旁边,抬头望着那三个人。
“这事以后再说,郎狼你先消一消气,他逃不出我们手心的……那么,先离开这里吧。”张远逸说罢,转身走出小巷。
郎狼恶心地将嘴里的痰吐在我的校裤上,然后给了我一个愤恨的眼神,转身离去。从头到尾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李胜稍稍露出悲哀的神情,然后像一个幽灵又像一个仆人一样跟在那二人身后。
只剩下我的巷子又安静了下来……但我的额头上的血却仍在不停地流淌,心中的动荡尚得不到平静……
如果,上个月我没有参与这个“活动”的话,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了。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这是我的道路,即使它始终都不存在一丝阳光,我也得走下去。
(十)证据——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8日星期三,上午10点整。
“甄警官,”阿豪快步走向正在饮水机前斟水的甄龙杰,“你需要调查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快说!”甄龙杰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首先是:张远逸、郎狼和李胜三人的确在中午一点三十分时就出现在真明网吧中,只是因为网吧里的监控像素较低,即使身高、体型、服装相似,但还是无法准确确认就是张远逸那三个人。网吧的老板也证实了张远逸三人的确是从中午开始便一直在网吧里呆到晚上,但我认为老板的话相当值得怀疑。
“然后第二点是:已确定整条白云路上的清洁工作皆是由屈恭一人负责,并且整条白云路目前的确只存在一个垃圾桶。
“第三点:屈恭与屈智石的血型皆为O型,而张远逸和李胜则是B型,郎狼则是AB型。”
阿豪停顿了一下,甄龙杰则立刻催促道:“还有呢?我要调查的并不只有这些。”
阿豪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陈述:“第四点:按平均速度来看,从白云路的那个唯一的垃圾桶所处的地方到垃圾回收站需要五十分钟,而从同一地方到白云东二街则只要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左右。白云东二街与垃圾场之间只有白云路可通达,无任何捷径。
“第五点:已向相关部门处了解到屈恭的上班时间为早上8点整至下午5点整。屈恭已经当了十五年的环卫工人了,一直尽心尽责,不曾偷懒。每一个环卫工人每天都需要将在自己工作范围内的垃圾桶里的垃圾袋送去垃圾回收站。根据附近的人透露,屈恭每天在下班时都拿着垃圾袋,他应该是将垃圾袋送去回收站后直接回家,但在上周五却打破了平常的习惯。有三个附近商铺的老板都看到他在上周五晚上19点15分左右才挑着垃圾袋走往垃圾站的方向。至于他之前在哪里,没有人留意。
“第六点:垃圾回收厂处理垃圾的时间的确如您所记得的那样,他们每隔五天才处理一次垃圾,每次处理垃圾的时间皆是在下午的18点。除了这个星期,最近一次处理垃圾的时间是在上周五。
“第七点:我们经过调查所有的环卫工人最近的工作状况发现放置在垃圾回收厂里的垃圾袋中多出了一个袋子。并且我与兄弟们按照您的吩咐将每一个袋子都打开来搜寻过,幸运的是里面完全没有您要寻找的香烟。”
“嗯。”甄龙杰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最后一点:我们完全没有查出屈恭与张智爱或者张智稚有一点点的关系,要说他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为过。
但是,我们却无意中得知屈智石的女朋友张智稚曾受到张远逸的猛烈追求,但后来张智稚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两个追求者之中的屈智石。不知这一点对您是否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啊……我想我真是太幸运了。”甄龙杰低声道。
阿豪想不明白甄龙杰言语里的意思。
“阿豪,”甄龙杰有力地抬起了低下的头,充满活力地说,“立刻召集所有人!我知道是谁杀了张智爱了!另外,向上级申请下达逮捕令!”
(十一)噩梦——屈智石笔记
“你现在没有钱了吧?”父亲的房间里传出了张远逸低沉的嗓音。
“没有……”父亲轻声答道。
“你知道的,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你想怎样……”
“你的儿子在本周五放学时会在白云东二街的二号仓库中强暴了他的女朋友,到时你躲在仓库的木箱空隙中,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一般强暴之后犯人都会立刻抛下受害者离去,此时你便上前拿起仓库里摆放着的砖头给那个女人致命的一击,把她杀了。”
沉默了数秒……
“这不——”
“难道你忘记了两个月前的事吗?”张远逸打断了父亲的话,“当时你在小卖部酒后伤人,嘴里还喊着:‘贱人!竟敢抢走我的海真!’。海真是你的前妻吧?哈哈……当时你那样子真的挺可笑呢。总之,你如果没有偶遇我,没有我和我那当了高官的父亲的帮助,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吗?而且那个伤者一个月前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呢,真严重啊……还有,你别忘了你曾经也犯过罪,我的手上还有证据呢。”
张远逸低声奸笑了几声。
“你当时究竟为何要帮助我……”
“哦?这不很明显吗?我的目标就是你的儿子……”
“他对你做了什么……”
“哼!不管如何,你还是乖乖地去干吧。而且,屈智石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负累,不是吗?”
“那是我的儿子,从来都不是负累。”父亲的语气中有了力量。
张远逸轻轻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自己考虑一下吧。……如果你不干,我就会亲手做。至于你就——呵呵!……你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吧。”
又持续了几分钟的沉默。
“好吧……”
“那么,你的抉择是?”
“我答应你。”父亲冷冰冰地答道。
张远逸冷笑了两声。“你别想着耍赖,因为到时我也会在你无法发现的地方观察着仓库里的一切。总之,你完事之后赶快离开就是了,别担心会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2011年11月17日星期二,晚上23点15分。
我从噩梦中惊醒……
额头上全是汗,衣服早已被浸透。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11月10号那天在父亲锁着的房门外听到的对话。
那时是凌晨两点,失眠的我久久无法入睡。当习惯晚归的父亲的钥匙声响起时,我的睡意全无。
我清晰地听到在父亲刚踏进家门的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张远逸的声音。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糊涂了,但那特色的嗓音毫无疑问是张远逸独有的。
正当我对张远逸为何在半夜“拜访”我家感到迷惑时,俩人已经进到了家里——因为我清晰地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二人轻手轻脚地进了父亲的房间并锁上了房门。
他们都以为我早已沉浸在睡梦中,因此才毫无顾忌地悄悄聊了起来。
然后,我听到了惊人得无法再惊人的对话……
从那以后,我的心里想的一直都是这一件事……而现在,它转化为噩梦出现在我的睡梦中,就连晚上的休息也绝不放过我。
我感觉到我的脑袋像是要爆炸了,我无法再忍受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社会对我总是那么残酷!父母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
我想要知道答案,于是下了床,走向了父亲的房间。
{挑战读者}
故事进行到这里,线索已全部齐全于您的面前,真凶便是文中出现过的人物。
作为本文作者兼埃勒里•奎因骨灰粉丝的我按老规矩向各位亲爱的读者发出这封挑战书——这实在使我满心喜悦,激动不已。
本文由屈智石的视角与甄龙杰的视角两部分组成,读者们只有将自己从两方面得到的线索进行结合才能得到真相。
请各位读者尽情推理吧!适当的猜测是有利的,但不能盲目依赖猜测。即使真相在你的面前是多么明显,也请通过演绎推理证明它!
最后,祝各位狩猎愉快!希望我们能在名为“真相”的终点相遇!
小卢
(十二)推理——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8日星期三,上午10点30分。
“你是说……你知道是谁杀了张智爱了?!”田芯焦急地问道。
警局里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甄龙杰自信的面容。
“毫无疑问:是的。”甄龙杰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究竟是……”田芯眨着充满迷惑与好奇的大眼睛。
“别急,也请各位静下心,听我一一道来。”甄龙杰说,“首先,对于这件案子,我们曾经陷入了困境。导致我们无从调查的,正是动机的问题。死者张智爱身上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而且属于她的物品也没有丢失。即使她死了,也没有任何人从中获益,因此我们就能排除凶手因金钱而杀人。
“其实,摆在我们眼前的动机最有可能的就是奸杀。但是,死者仅仅是外表看上去遭人侵犯,而实际上只是她的衣服裤子遭人撕扯,凌乱不堪罢了,经检验她根本就没有遭人侵犯。所以,奸杀这个可能性便可以被排除掉。另外,凶手是否有意图强暴死者也值得怀疑。那么死者凌乱不堪的样子是否凶手故意制造出来迷惑我们呢?这一点我们无从得知,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能排除奸杀这个可能性。
“死者张智爱平素不得罪人。我们根本查不出有谁对她怀有恶意甚至意图谋害她。虽然我们查不出,但并不能排除仇杀这个可能性。
“另外,情杀也是一样。我们查不出张智爱在感情上存在任何问题,但并不代表她就未曾私底下狠狠地拒绝了某个男生或夺人所爱。
“既然所有人都想不通张智爱为何遭人谋杀,那她是否被错杀了?正好死者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张智稚,二人长得极其相像。凶手的目标有没有可能是张智稚而不是张智爱呢?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也顺带调查了张智稚的个人情况。遗憾的是,张智稚虽然性格与她的姐姐迥然不同,但二人在交际上根本不存在仇人。唯独不同的是,张智稚有屈智石这个男朋友,而且张远逸也曾追求她。
“既然如此,张远逸便有动机谋杀张智稚。但由于任何人一致肯定只要长期接触过姐妹二人其中的一个或者同时见过姐妹二人,那就几乎不可能将二人认错。张远逸既然了解过张智稚,那么张远逸就不可能会将姐妹二人认错,除非张远逸的目标是张智爱,那么我们便又踏进了动机调查的泥潭里了。
“所以,我们根本无法从动机方面入手,而这也的确让我们曾一度陷入困境。所以,我们只能从现场物证来进行推理。
“我们在现场找到的最重要的线索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是摆在木箱空隙间的三根香烟,因为它们上面分别有着张远逸、郎狼和李胜三人的指纹!即使有了这个证据,我们也只能证明那三个人曾经到过现场,不能确定他们与凶案有任何关系。
“但各位请别忘记了,仓库的负责人在案发当天中午才刚去过二号仓库,他否认了这些香烟在当天中午便已经被放在那里的可能性!另外,下雨的时间为案发当天18点45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16点30分,而现场外的泥却一直到尸体发现时也还没有干,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张远逸三人只有可能是在案发当天的下午2点至18点45分之间放置香烟!所以三人根本不可能在一点半时出现在网吧里!网吧的监控像素低,录到的三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而且老板也肯定是收了他们三人的钱做假证!
“所以,张远逸、郎狼和李胜三人就是凶手!”
(十三)逆转——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8日星期三,上午10点45分。
面对众人的沉默,甄龙杰非常失望。当掌声响起来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难道你们就没有看出漏洞吗?!”
掌声立刻戛然而止。众人仍然不解地注视着甄龙杰。
“如果我要从香烟进行推论,那么就必须肯定那三根被抽完的香烟是他们本人放上去的。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是在仓库里吸烟,然后放置在木箱上;亦或者是他们在别处吸完烟后安放在仓库的木箱上。
“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能在抽完烟之后还故意先将烟留着,走到别处再扔,更何况他们已经习惯扔进垃圾桶,更不可能故意走一段路将烟放置在仓库里,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后一种情况可以排除。
“另外,他们也不可能在仓库里吸烟,因为仓库的地面根本没有烟灰!所以两种情况皆被排除!”
“也许是他们清除了烟灰。”田芯胆怯地发言。
“如果只是清除了烟灰却不清除烟的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如果他们记得清除烟灰,就一定不可能忘记清除烟,所以你提出的可能性不成立。
“也因此证明了三根香烟并不是他们本人放上去的!也就是说,三根香烟是故意被人从别处拿来安置在木箱上。如此令人费解的行为目的何在?毫无疑问是嫁祸!
“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凶手用作嫁祸的道具是多么奇怪——香烟!从常理来说,任何人在嫁祸时都会选择明显具有特色且嫁祸成功率大的物品。但是……香烟不仅平凡,而且还存在诸多不确定性!无论是一个本子还是一支笔,都比香烟更加容易从对方手中获得且嫁祸成功率大,有明显特征。
“别忘了,张远逸三人每天抽完烟都会扔到白云路上那个唯一的垃圾桶里,如果凶手要拿到三人抽剩后的烟,就必须在垃圾桶里找。然而,任何人在垃圾桶里找东西都会很引人注目吧!对于凶手来说更应该避讳这种行为,然而凶手却依然拿到了三人的香烟!”
“也许那三根香烟并不是张远逸他们在星期五抽的。”阿森说。
“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因此让你们去找遍了放置在垃圾回收站里的垃圾袋,但是并没有发现香烟,因此我便确定木箱上的香烟就是在案发当天张远逸三人抽完后扔进垃圾桶里的香烟。”
“我们没有发现香烟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在星期五当天装有香烟的垃圾袋被运走了呢?”
“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我就只能从另一方面来回答你了。”甄龙杰说,“关于在现场发现的泥,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无人吭声。甄龙杰叹了口气,继续说:“现场的泥土呈两条月牙形,而且只存在于放置香烟的木箱前,其他地方完全没有一点泥土,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只有鞋子的尖部才可以造成这种现象!能在地面上留下泥土的最有可能就是鞋子,但也许各位因为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泥土而且面对月牙形泥土时便排除了是鞋子留下的,因为在大家的思维里只有鞋底才会印上泥。但实际上,当人踮起脚尖时,沾有泥的鞋尖触碰到地面同样有可能会留下痕迹,而且是月牙形的!也因此大家才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泥土。”
“既然香烟是用以嫁祸,那么泥土也许也是用来迷惑我们的。”阿豪说。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凶手真的需要用泥土来迷惑警方,就不可能只有那么一丁点泥。无论如何,凶手都会让鞋底沾满泥土然后走进案发现场,而不会费尽心机擦干鞋底只让鞋尖沾上泥,这根本没有好处!所以,泥土的痕迹并不是凶手用以嫁祸的。
“因此,凶手是踮着脚尖才能将烟放上木箱的人。我曾经见到迈克需要稍踮着脚才能拿到香烟,证明了凶手的身高在163CM左右!这点同样证明了张远逸三人不可能是凶手。
“我们再来看一看另一方面。张远逸、郎狼和李胜三人在根本不了解凶案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指出屈智石便是杀人凶手,他们所说的地点与时间皆与凶案的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只是死者的身份。既然他们不是凶手,那么他们就没有理由隐瞒,所以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凶案的具体情况。在此前提下,分别隔开审问的三人却坚定地认为凶手就是屈智石,并且证明屈智石曾有意图强暴张智稚。因此我认为,他们所说的确有其事,屈智石确实对他们说过那些话。
“不管最终屈智石是否履行了他的打算,总之这次的谋杀案一定不可能如此巧合地与屈智石的意图如此相似。所以,我认为凶手一定是知道屈智石意图的人,而知道屈智石意图的只有屈智石本人、张远逸、郎狼、李胜四个人,也请别忘了屈恭也是有可能在屈智石暴露意图的那天躲在仓库的一旁。所以经过排除,凶手只有可能是屈智石或者屈恭。
“让我们再回到香烟的话题上吧!在案发当天,屈智石清晰地知道张远逸三人在中午时会去遍布监控的真明网吧。既然如此,屈智石就不可能在知道他们三人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仍用香烟嫁祸给他们,这样做反而只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因此,屈智石并不是放置香烟的人,也就不是凶手。真凶则是屈恭!
“屈智石的目标是张智稚,既然我们知道凶手是按照屈智石的计划行动,那么他就不可能会选择张智爱,但死者却是张智爱,因此只能解释为凶手将双胞胎姐妹认错了。这点同样证明了凶手不可能是屈智石四人。
“而且,案发现场的泥土也证实了凶手只有可能是屈恭,因为在所有嫌疑人中只有他的身高是163CM以下!虽然我确定凶手是屈恭,但仍然缺乏证据。我认为,既然屈恭是凶手,那么当天他就不可能准时将垃圾袋运去垃圾站,因此我便着手这一方面调查,结果证实了屈恭在当天确实在夜晚19点才将垃圾运去垃圾场。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在行凶前运垃圾,否则当天的垃圾袋就不可能被我们搜寻到了。
“经过搜查,垃圾场里的垃圾袋确实多了一个袋子,但同事们在所有的垃圾袋里都找不到香烟。那么张远逸三人在周五扔在垃圾袋里的香烟何去了呢?毫无疑问正是被人从垃圾袋里拿走了!什么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搜寻垃圾袋不会引人注目?毫无疑问是清洁工!同样,为何凶手要利用香烟进行嫁祸的原因也可得知了,因为屈恭除了张远逸三人扔在垃圾桶里的香烟外,他根本无法得到其他物品!而‘没有香烟’便是足以指证屈恭的证据!
“当天,屈恭应该是在学校附近等待着张智稚,然而他却把张智爱错认成张智稚。不管他是通过欺骗还是强硬的手段将张智爱带到白云东二街,总之他用砖头将她杀害了,接着将她捆绑起来制造出张智爱遭人侵犯的现象,之后安放从垃圾桶里找到的香烟。完事之后,他用铁链将木门锁上,自己则从仓库的后洞逃走,迅速回到白云路,将垃圾袋运去垃圾场。”
“那……屈恭的动机究竟在哪?!”田芯发问。
甄龙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好由他亲自揭晓了。总之,现在立刻下达逮捕令,抓拿屈恭!”
“甄警官!”一名同事气喘吁吁地大叫着冲进会议室,“刚才接到一个男子的报警,自称是屈智石,他说他的父亲自杀了!”
(十四)结案——警方调查视角
2011年11月18日星期三,下午13点。
屈恭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死去,他临死时的面容与他的装扮搭配让人不堪入目。死因是老鼠药中毒,老鼠药被下在杯子里的凉茶中。死亡时间为17日晚上23点至18日凌晨1点之间。
屈智石今天因肚子不舒服而在家休息。十点多的时候父亲仍没有一丝动静,于是屈智石打开了父亲的房间,便发现坐在椅子上死去的屈恭……
在屈恭的茶杯旁,放置着一张发黄的原稿纸,上面写满了铅笔字——屈恭的犯罪自白。
屈恭的犯罪过程自白与甄龙杰所想的无太大出入,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将动机告知天下。
“阿森,笔迹检测结果如何?”甄龙杰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发黄的原稿纸,问道。
“自白书上的这些字的确是屈恭的笔迹。”
“可是他丝毫没有提到动机……”
“嗯是的。犯人因负疚而自杀,死前写下自白书却没有提到动机,这一点还是挺奇怪的。”
甄龙杰放下了原稿纸,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不管怎么样,这案子终究还是结束了……只是有些遗憾,我们来晚了一步。”
“那……屈智石的以后怎么办?他没有任何亲人了。”阿森面露痛苦地悄悄问道。
甄龙杰转头看了看像一个雕塑坐在一旁、双眼无神的屈智石。
“那就不是我们负责的范围了。”甄龙杰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
(十五)真相——警方调查视角
2012年2月14日星期二,早上11点。
屈恭的案子虽然在外界看来仍存在有关动机的疑问,但最终警方还是完美地结案。在这一件事过后,甄龙杰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但他本人却终日愁眉苦脸,似乎有着无数的心结绑在他的心上。
当天,甄龙杰正在借上网以缓解自己心里的压力时阿森突然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
“甄警官,警局刚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指定要交给你。”
甄龙杰从阿森的手上接过信,劣质的信封有点破旧与发黄,清秀的字体在上面写着:请交给甄龙杰警官。
甄龙杰带着疑惑打开了信……
那是屈智石的笔记。
……
甄龙杰一字一句地读到了最后,眉头紧锁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拿着信纸的双手冒出冷汗。埋藏在他脑子里的所有事情全部苏醒,逐一环绕于他的脑海里。缠绕于他身体内的心结突然解绑,一个无法动摇的结论爆炸性地在他的大脑里产生……
甄龙杰立刻扔下了信纸,跑出了办公室大门。
2012年2月14日星期二,下午13点。
甄龙杰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间小黑屋的木门,木门发出吱吱声,声音在安静的四周回响,十分刺耳。
一丝光亮照在眼前,甄龙杰拨开头顶上的蜘蛛丝,走进了房间。里面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呈大字型地被绳索吊着,头垂了下来,像是失去了知觉。另外一个则静静地站在那个人面前,抬着头注视他。
“屈智石,不要做傻事了!”甄龙杰喊道。
站着的人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甄龙杰。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屈智石如今的嗓音就如一个经历无数风波的成熟男人的声音一样低沉。
“我通过推理证实屈恭是凶手,但实际上与此同时我也有着证明屈恭不太可能犯罪的推理。”
“哦。”屈智石冷冰冰地应道。
“第一点:这件案子从表面看来是屈恭在模仿你的意图进行凶杀。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为何要利用你曾说的话犯下罪行呢?毫无疑问,他是要嫁祸你。但是,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三根烟,也多亏了这三根烟,我们才知道屈恭是凶手,而屈恭则是想利用烟来嫁祸给张远逸、李胜和郎狼。
“那么问题就来了:屈恭到底是想嫁祸给谁呢?如果他想嫁祸你,就不会安放三根香烟;如果他想嫁祸给那三人,就不会模仿你的意图进行犯罪。所以,这两点是存在矛盾的!”
“哼……”屈智石冷笑了一下,“还有吗?”
“第二点:这点是根据你的笔记我才想出来的。既然张远逸坦言当天会在现场观察着你父亲的一举一动,那么你父亲就不可能有机会安放香烟。就算当天中午屈恭目击张远逸三人离开学校,也是不会冒险去安放香烟的。因为你父亲根本不知道张远逸是否真的会在下午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知道我的笔记写的都是事实呢?”屈智石露出一抹奸笑。
“这件案子结案快半年了,你现在把笔记寄给我,如果不是另有隐情,你这样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对吗?”
“继续你的推理吧。”屈智石仍冷冰冰地回应道。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一点你肯定不知道,我详细说一下吧。现场的红砖并不是造成张智爱死亡的凶器,但它确实被人用砖边砸过张智爱的后脑。经过检测,造成张智爱死亡的伤口是砖尖造成的,但现场的红砖的砖尖并没有任何碰撞的痕迹,而真正的凶器却没有被找到。同时,我们认定在死者的后脑被现场的红砖砸过之后,死者便没有再被移动过。但我们却在仓库的入口处发现了血迹,同时在香烟上也发现了血迹。另外,手腕被绑着的地方也发现了一滴从高处滴落的血,死者的额头也压着血迹,这些结合起来能代表什么呢?”
屈智石握紧了拳头,睁大着双眼,没有说话。
“首先是仓库入口血迹的问题。既然死者的后脑遭到袭击后就没有再被移动过,那么仓库入口的血就证明了是死者在后脑遭到袭击之前掉下的!”
“等等,你怎么肯定那些血是属于张智爱的呢?”
“现场所有的血迹都属于A型,而与案子有关的你、张远逸、郎狼、李胜和屈恭的血型都不是A型,且现场的血毫无疑问是与这件案子有关。所以所有的血迹都是死者留下的。
“因此,仓库入口的血是来自于天灵盖的伤口!既然如此,凶手便是那个将张智爱从外面带到仓库里面的人,而不是在仓库内对她造成后脑伤口的人!
“你的笔记里提到了是你将她拉进了仓库,也就是说……屈智石——你就是凶手!”
屈智石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稍稍有了变化。
“半年前,我就已经不认为屈恭是凶手了。只是当时有证据在手,我无法不抓拿屈恭。实际上,最让我困惑的便是香烟。
“香烟与绳索都沾有从高处掉落的血,那些血毫无疑问也是来自于天灵盖。因为你的笔记里提到你仍逗留在仓库的时候她已经捆绑着手脚。而绳索内部与死者手腕上都有血迹,也就是说死者在被捆绑之前就已经受到了伤害,所以手腕上从高处掉落的血迹便来自于天灵盖。
“既然死者在被拉进仓库之前就已经被捆绑了手脚,那么后来对她造成后脑伤口的那个人就必定是在死者躺着的时候下手。既然如此,从后脑流出的血就不可能从高处落下,所以烟上的血来自于天灵盖!
“因此,你就是那个摆放香烟的人!但半年前我根本无法想象你是因何原因要摆放香烟。自从看了你的笔记之后,我才明白……”
屈智石的身体在颤抖。
“你无意中听到你父亲与张远逸的对话,从那时你就得知你父亲有意将罪行嫁祸给你。因此你就有原因摆放香烟嫁祸你的父亲。
“你的目标从张智稚改为张智爱是由于张智爱离开学校时周围没有人的原因吧,因为准时放学的张智稚在放学路上总是会有许多学生陪伴着,那时你根本无法下手,所以你便选择了晚二十分钟离开的张智爱。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借口,总之案发当天你成功地把张智爱引到白云东二街,后来张智爱感觉不妥,于是打算逃跑,但被你抓住。她手上的灰与破损的指甲应该是由于反抗而造成的,后来你用砖头击中了她的天灵盖,杀害了她。我想你应该不是故意的,因为你原本的目的是想让你的父亲亲手将她杀害。但她既然死了,你只能尽量在你那躲在木箱后的父亲面前隐瞒她已是一个死人,于是你将她的手脚捆绑着,让你的父亲认为她无法动弹是因为被绑着,而不是因为已经死了。
“之后,你假装强暴,然后像一个犯人般逃出仓库,让你的父亲将她再次‘杀害’。后来,你回到仓库,发现你的父亲确实下手了。你无法从正门进去,于是在三号仓库拿了梯子,从后洞进入,安放香烟,当然还有……泥。
“对于你在现场安放的香烟与泥土这个想法,我从心底里表示敬佩。我认为泥土不可能是被故意留下的原因是因为泥土量太少且泥土只有鞋尖才能留下,如果是被故意留下的话不可能只留下一丁点泥土并且泥土也不可能呈月牙形。但是这个逻辑有一点漏洞,那就是:如果嫁祸的目标正好是身高低于163CM,那么泥土就有可能是被故意留下的!
“一开始,我认为凶手会留下泥土是因为凶手忽略了鞋尖的泥,但既然泥土也是用于嫁祸,那么这一丁点泥不但能为警察提供一个虚假线索,还能让警察将注意力只集中于这一点泥。
“香烟与泥土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如果二者缺少了其中一样,那么你的嫁祸计划就失败了。同时,你也想到了警察有可能会忽略不存在的烟灰这条线索,而认为香烟是张远逸三人亲自摆放,所以你摆放泥土也是为了将警察的注意力从张远逸三人身上移走。
“至于得到香烟的途径……对你来说,这个实在太简单了。你大概是从听到那两人对话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吧。
“之后,你又想到警察有可能会在垃圾袋里找香烟,所以你在案发当天亲自去了垃圾场,将垃圾场上唯一的袋子里的香烟拿走。否则的话,你的嫁祸计划同样会失败。
“对你来说,这样的计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警察根本不会想到你会嫁祸给你的父亲,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曾得知你的父亲有意将凶案嫁祸给你,而你也就不会想到在当天你的父亲也会在现场。
“但在这样看起来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中却出现了一个漏洞,那就是你错手杀死了张智爱。
“你无法控制你父亲的行动,因此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你父亲竟是用砖边砸向张智爱,你也无法肯定你的父亲在将砖头砸向张智爱前不会发现天灵盖上的伤口。但幸运的是,由于死者的头发浓密,你的父亲忽略了原有的血迹,直接将她的身体翻转,用砖边砸向她的后脑。你自己也忽略了从天灵盖上留下的多处血迹,而我最终也是凭借这一点破案。”
屈智石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低下头,像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但我仍然不知道……你的动机。”
(十六)罪根——警方调查视角
“没错,张智爱确实是我杀的,过程也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屈智石极力地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甄龙杰轻声说。
“在我六岁之前,我的家庭还是那么地美好……即使这个家在别人看来如垃圾般肮脏,但我与父亲、母亲却相当幸福。”屈智石语带悲伤地说道,“但是在六岁那年,我那个在便利店里工作的母亲偶然认识了一个在黑道上混的男人。他十分有钱——大概全是见不得光的黑钱。我的母亲心中那所谓对父亲的“真爱”防线被完全攻破了,她迷上了那个人渣干勾当换来的金钱,于是很干脆地与我父亲提出了离婚。
“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最初,他下班回家的时间只是比以往稍稍晚了一会儿。即使是当时刚上小学的我也能够打从心底里理解父亲,所以并没有感到奇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愈发严重。
“在我上了小学以后,父亲为我弄晚餐的次数逐渐减少。而我有时候只能凭借从父亲那里拿来的几块钱出去吃东西或者在冰箱里找一些硬梆梆的面包勉强填饱肚子。
“逐渐地,当父亲已不再为我弄晚饭时,每日早上向父亲伸手拿几张被揉成一团的一元纸币已成为了我每日必做的事情之一。
“这样艰辛但还算熬得过去的生活持续了两年。在我准备踏入四年级的时候,父亲每晚回家时满身都是酒气。一开始的他神智还算清醒,而我也没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但不久后,习惯半夜才回家的他在进家门时发出了巨大的玻璃碎声,我因此从半梦半醒中完全清醒,接着便听到父亲在客厅自顾自地扯着嗓子辱骂着什么。我当时不敢出去,我害怕父亲会对我拳打脚踢——我不知哪来的这种可怕想法,因此我只好躲在被窝里不由自主地颤抖……
“但可怕的想法最终还是成为了现实……那时,我一点也不憎恨自己的父亲,反而自认为自己能理解父亲的心情。我把这一切的责任全归咎于离我们而去的母亲。所以当父亲愈发落魄的时候,我对父亲的爱却越来越浓,对母亲的恨则越来越深。
“又过了两年,我以还算优秀的成绩考入本地的一所初中。我的心智快速成熟起来了,当我的观察与思考越来越频繁之时,我才发现社会对我并不公平,在我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地伪善……
“身边的人都远离我、排斥我、歧视我。那时,‘你的父亲是个讨人厌的酒鬼’、‘原来你就是那个街边清洁工的儿子’、‘别拿你那肮脏的手碰我的身体’……这些话语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就像一只不惹人喜爱的被锁在笼子里的囚鸟,受到周遭人的唾弃却无法抵抗。我从来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就连老师看我时的眼神也带着冰冷的刺,无人愿意与我说一句话。
“渐渐地,我的身心也有了变化……我看父亲时的眼神变了,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完全变了。我开始讨厌起我的父亲,讨厌他是一个清洁工;讨厌他让我受到同学的排斥;讨厌他害我出生于垃圾堆里;讨厌他对我使用暴力……我将一切的责任都毫无遗留地推向了我的父亲,我的内心开始看不起那个毫无长处、一无所有、身份卑贱的醉鬼。”
甄龙杰没有说话——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低着头的屈智石突然抬起了头,眼神里冒着火光,充满怨恨,咆哮道:“我偷窃、我抢劫、我杀人、我犯罪……因为我要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我要你们为曾经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代价!你们这些人,将罪恶当成玩意,却从不受惩罚!而我要你们对我道歉!我要全部人都害怕我!我要复仇!我要——”
屈智石突然哮喘,说不出话,他捂着心脏跪了下来。甄龙杰没有打算趁此上前将冰冷地手铐拷在他那沾满罪恶的双手上。
“甄龙杰,你能理解吗?!”呼吸平缓下来的屈智石站了起来,继续吼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所以我需要被崇拜,我需要被注意,需要你们这些曾经冷落我的人害怕我!我的存在就是复仇!
“当屈恭决定为掩饰自己曾经的犯罪而选择嫁祸我时,我对他已经没有爱了!而我的复仇计划也由此开始。”
“你父亲——”甄龙杰缓缓开口。
“他不是我的父亲!”屈智石声嘶力竭地打断了甄龙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晚我走进了他的房间,对他说出了他的罪行,他根本不承认。于是我拿出了从垃圾袋里偶然找到的那部张远逸的DV——我想不到屈恭竟然将它扔在垃圾袋里——里面有他拿着砖头砸向张智爱的过程,他当时就瘫倒在地了。”
屈智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知道吗?看到那个臭清洁工绝望地坐在地板上时我的心里是多么刺激!我第一次感受到人们对我的害怕,我第一次体会到主宰别人生命的感觉!但当时我假装原谅了他,并悄悄将早已准备好的老鼠药倒在他的凉茶里,结果他死了。”
屈智石在说最后那句话时是多么地平静……
“张智爱只是一个道具。”屈智石冷静了一些,继续说道,“实际上,无论死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因为最终所有人都会死在我的手上!”
“屈恭为何要用铁链将门锁上?”甄龙杰平静地问。
“哼……我还没来得及问这个他就挂掉了。”
“这个社会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黑暗。”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
“你曾经有着两条路可以走,而你并没有选择阳光存在的地方,你选择了犯罪。”
“犯罪?!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才是犯罪!我这是复仇!”屈智石手指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张远逸。
“你这样只会制造更多的怨恨,蔓延更多的黑暗,你通过犯罪力量来复仇,这永远是错误的。”
“哼……你根本不懂。”屈智石低声道,“我知道我自己逃不掉了,原本我将笔记寄给你的目的是希望你能找出真相,用嘴巴说服我。但现在看起来这是不可能了……”
甄龙杰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别担心,我不会反抗的。”屈智石说道,“你刚才说‘选择的道路’吗……我原本有三条路。第一条是:这个真相根本不会被揭穿,而我也将会继续复仇下去。”
甄龙杰又向前了一步。
“第二条是:真相被你看穿了,而你能说服我,让我放下手中的这把水果刀。”
甄龙杰突然感到事情将会恶化,他快速地向着屈智石的方向冲去。
“而第三条是:真相被你看穿了,你却无法说服我,而我也逃不了了。于是……”
屈智石挨近张远逸,他将手中的刀奋力刺向自己的身体,刀同时穿过二人……
尽管甄龙杰跑得再快,但还是没能赶得上。他在临死的屈智石身边听到他最后的话语:“就让我逃离这个罪恶的世界吧。”
(全文完)
创作感言:小卢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希望各位认识到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体甚至每一样物体都值得我们去尊重。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我们厌恶犯人,却从不尝试去了解他们的过去,体会他们的感受。有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犯人”,我们的言行虽然没有触犯了法律,却深深伤害到对方的心灵,这比杀死对方的身体更加可怕。
我们在批评别人的时候,都应当反思自己是否也曾犯过什么错误。只有这样,人与人之间才会真正地和睦相处。
1人评分
+16
英镑 +8
原创度 +2
10561
: 评分
7437
楼主
|
发表于 2014-4-19 11:44:18
@承平大帝
@黑羽
10561
发表于 2014-4-23 13:43:15
当今学院原创推理界是小卢的时代
登录帐号可查看完整回帖内容
返回版块
尚未登录
高级模式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学院
回帖后跳转到最后一页
发表回复
推理影视
分享
复制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