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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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阅报纸，有一刻会怀疑自己是否在看火星报，一单单有违伦常的惨剧在报纸的当眼处似乎在提醒我这时代已经转变：十二岁的哥哥有预谋地强奸了九岁的妹妹；七旬老翁因和老婆争看世界杯而拿刀把她斩死；小学生因不满老师语气不善而用球棍把他击杀……

虽然不像我作风，但我也须承认自己开始跟不上这些犯罪者的步伐了。

小林正雪


黑漆漆的夜色把人烟稀少的街道染上一阵幽深恐怖的气味。李积他像甚麽也不晓得般站在那一条熟识的尸体前边，右手拿着尖利的生果刀，左手则没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头，满身是血的汗衣在没灯光的房子中显得特别注目。


「死了更好。」他说，他对着寂静的空气中说，直到有人发现了他，他还是喃喃的说着同一句话。


童心

当坐在房车後排座位的小林从袋里掏出一包「童星点心面」时，在旁看报纸的子娇转头盯着他，问：「你吃甚麽？」


「童星点心面啊！」他轻松的说，一边打算把包装袋撕开。


「我这不是问句！」子娇一手把它抢过来说：「我意思是你居然吃这麽热气的东西！现在这大热天的，若你长暗疮信不信我一枪爆你的头！」


前边驾车的警员不禁为之莞尔，小林居然若无其事的说：「那就不吃这个了！」态度顺服得让人惊讶，连子娇也一时间不知怎麽接话。


谁知小林转头又从袋里掏出一包卡乐B薯片，之後在镜头捕足不到的车厢中传来二人搏斗的声音......


挂上警钟的房车驶到离市区一段距离的小镇，小林及子娇便走出车厢，警察及记者已经把案發现场挤个水泄不通，负责现场调查工作的女警员把二人从人群中接进一层低幢式的住宅大厦。女警员用近乎与天使一样的声音看着小林说：「小林前辈，很高兴与你合作！我是新入职的金月儿！你可是我的偶像啊！能和前辈你一起查案实在太棒了！」小林瞧着她立刻晕其大浪，想不到还有人封他为偶像，立刻忘记一切，与她并肩而走，金月儿由始至终都没看过子娇一眼。


平日危机敏感度大得等同神经病的子娇意识到不妥，立刻插在两人中间，两眼瞪得有如橘子般大的向金月儿说：「你......你给我们报告一下大概情况吧。」


金月儿用她那双电眼与子娇目光交投，礼貌的道：「报告前辈，死者是一名女性，四十三岁，复姓欧阳，名薇。腹部中刀，相信是唯一致命伤。报警的是她女儿，现在在後辈的车队等候问话，她似乎受了点刺激。」


「看见自己母亲死去的模样，任何人也会受刺激的。」子娇说道，金月儿却摇摇头：「不单是这个原因，因为在现场发现的除了她母亲的尸体外，还有她弟弟。」


「她弟弟也死了？」子娇问，可小林却想到更让人心寒的可能：「弟弟一早已在现场？」


金月儿向小林点头，「是的，她弟弟当时正拿着一把相信是凶器的刀子，满身是血的站在躺着的欧阳薇前，满身是血。」她神色一暗，表现出她对这沦常惨剧的无奈。


子娇吓得花容失色，「你说...是她弟弟......噢」说罢，双手抓紧小林的手臂。


金月儿点头说：「是的，表面证据证明，李安平她弟弟李积是案件的最大嫌疑人，而他只有九岁。」


小林皱起眉头，低声念着：「只得九岁。」


金月儿向着小林说：「不单这样，当李安平发现李积时，他喃喃自语的说着一句『死了更好』的话，耐人寻味，一直到警察来了，他还是在说同一句话。」


小林和子娇踏入的现场在五楼，那是一幢一层两戶的低密度住宅，凶案现场是一个向着山丶三房两厅的单位。尸体被发现在最右边主人房的床上，也就是死者欧阳薇的房间。尸体大字型的躺卧在宽阔的床中间，双眼瞪着上方，腹部的伤口把穿着的衬衣染红。


从现场的布置来看，死者被袭前并没有任何打斗的迹像，应该是一刀毙命。


子娇拿着相机把房子的每一角落都拍下，推断说：「死者似乎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小林留意到房间外大厅的一角散落的积木，大概是李积所玩的，子娇又说：「如果杀她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啊，这怎麽可能。」


「没有事是不可能的。」小林说，并露出他穿的adidas波鞋。他仔细的观察房间的布置，全是属於成熟女人的味道，与最左边李积那充满儿童风格的摆设构成很大对比，使小林也以怀疑的口吻问道：「李积是单亲的吧？」


金月儿再次展露迷人笑容，「小林前辈真厉害！李积的爸爸四年前因肺癌病死，自此一家三口便搬离市区，来到这里定居。」


小林蹲在李积的房间，那是一间和正常小学四年级学生没有两样的房间：无论床铺丶书桌丶衣柜等都用上卡通的图案或鲜艳的颜色，虽然杂物颇多但也不失凌乱。桌上的电脑感觉是新款的型号，就算推理能力不是特别强的人也分析到李家家境不俗，至少李积在物质上算是得到很好的照顾。


「怎麽猜出李积没有爸爸呢？」子娇好奇的问，小林心不在焉的答：「气味，主人房只有女人的气味。」


小林把印有「巴斯光年」的窗帘拉开，探头看着外边的风景，房间外相连的大露台并没有如想像中种了一些盆栽，与邻壁露台成了比对。露台以出便是绿油油的山边，向下看去，偶尔能见到在大厦後门进出的住客。


「为甚麽他会说那一句话？」小林对李积说的那句话毫无头绪，子娇也探头出来，问：「有发现甚麽吗？李积的动机......」


小林摇摇头，苦笑不语。


因李积在被警察拘捕後被带返警处，现场就只得姐姐李安平坐在一辆26人的警用中巴里，金月儿与另外的警员正看守着，并为她下了份简单的口供。李安平给小林的感觉比实际年纪稍大，她只不过是十六岁，但看起上像二十左右。她神情呆滞，手足冰冷，应该受了很大的打击。小林与子娇登上中巴时，李安平也没有向他们瞄上一眼，落寞的看着窗外记者的闪灯。


金月儿向他们打了个眼色，便离开了座位，小林马上坐在李安平旁，彼此并没有说过一句话。子娇把那堆即拍即有的照片交在小林手上，小林就在这里随手的翻看着，没有理会李安平是否偷看，一直翻着案法现场的资料，终於，李安平忍不住先开口说：「警察先生，你是警察先生吧。」


小林把照片叠整齐，迎上她的目光，温和的说：「是的，刑侦二队队长，小林正雪。」接着便伸出手向她握了一把。


李安平吸了口气，向他问道：「警察先生，我弟弟，我弟弟他是否会被控谋杀？」


小林伸长了嘴巴，没否认的说：「若照现场证供，以及李小姐先前的口供，那是将会发生的事情。」


「虽然是这样……」李安平为难的说：「但我弟弟他不可能会杀人的，更不可能杀我们母亲，他只得九岁………」说到最後一句，她眼里流出了泪水，但她没有啜泣的面容，只是有眼泪从眼框流出来，只此而已。反而在旁的子娇看不下去，两眼通红的别个身去。


小林按着她的手，李安平却緊張的把手缩起，他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的口供很重要，若你能提供多一点关於你弟弟的线索，特别是他平日究竟是怎麽的过活，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李安平安静了会，拭去泪水，淡淡的道：「你想知道甚麽？警察先生。」


小林把身子凑近她，说：「你弟弟，平日爱做甚麽？」


「没甚麽特别，也是一般小孩子会做的，看电视丶玩电脑丶看书等等。」她答。


「平日就你们两个人在家？母亲工作？」


李安平点点头，目光落在外边，「自父亲去世後，母亲就一个女人带着我们，她很疼我们，也特别疼我弟弟。作为职业女性，我知道她很辛苦，只是没办法减轻她的负担。」


「那就是说，包括你弟弟在内，你们很爱母亲。」


「这样的母亲能不爱麽？就算再次回到过去，我们还是这麽爱她。」李安平肯定道。


小林抽出手上照片的第一张，那是子娇拍下李积那堆积木的其中一张，可以看到凌乱的积木中简单的堆砌了一个形象，看似一道桥。他瞄了她一眼，问道：「这个，你弟弟平日爱玩积木吧？」


李安平接过照片，定神的看着它，一会才道：「嗯，基本上每天也玩，他说长大了要做建筑师。那傻小子，都不知道建筑师要读多少书才做到……」

小林看着她的倦容，他知道已经没办法再问下去了，便站起来，说：「不怎麽需要读书，在我看来，你弟弟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小建筑师了。」

这宗惨剧隔天便登上各大报章头条，其中一位姓江的街坊听闻这家发生的惨案之后，不禁哽咽，「一家人都很善良，儿子感觉很乖，很听话，他妈也很善良。」而附近的报摊摊主也表示，从来没有听说李积有什么不良嗜好，早两年是有点顽皮，小孩子都是这样，但近来乖了很多，变文静了。

李积所在学校的校长也对传媒说，涉嫌命案的李积操行良好，在学校成绩中等。

小林心里有一个很大的谜团并没解开，又见案情没有头绪，便翻查了一下各项线索的背景资料及警局的数据库，却意外发现现场那一幢大厦曾经发生过人口失踪案，至今涉案的男事主还未被寻回。小林见手上的资料还不够充份，逐再去现场调查。


他登上升降机来到五楼，门一打开，便见到金月儿出现在眼前，把小林从沉思中扯回来，月儿惊喜的道：「我也猜到小林前辈肯定会来，所以一早就在这等候！嘻！」


小林看到金月儿，思维便活跃起来，像闭气一分钟後让你吸上一大口气般，他问：「你怎知道我会回来啊？」


金月儿摇了摇两肩，「因为每次案件发生，你肯定会重回案發现场一次，而那一次总能找到指证凶手的证据！」


小林被她逗得眉飞色舞，道：「真不好意思，原来你这麽留意我啊？」


金月儿向他单眼，「我说过你是我的偶像啊！」


小林向看守的警察出示证件，正想进去，忽巧邻家的中年大叔出门，与小林打了个照面，小林礼貌的问：「装修师傅啊？」


抽着烟的魁梧的大叔往自己身上看看，奇怪的问道：「是的，你怎知道？」


小林伸手在大叔的发端摸了把，说：「你头发上有点油漆。」大叔听罢恍然，小林问：「请问你认识李家的人吗？」小林问，大叔便答：「也算认识吧，都是邻居，有时候都会碰到。」接着他瞄了一下李积家里的情况，摇头叹息的道：「好端端的一家人，居然发生这种事。」


「李家搬进这里时，你已经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一直都住在这里。」


「那麽这家人，有没有常常吵架？」


大叔想了想，说：「那少不免会有些争吵，哪个家庭不会吵啊，都是些很平常的事情。」


待大叔走後，小林便逕自走进现场，他脑里浮现了李安平黯然的眼神，便打开了她的房门，一开门，里边便传来一阵浓烈的香薰味道，小林嗅觉虽然一向不敏锐，但也勉强知道这是薰衣草的味道。房间如想像般整洁，除了床丶桌子，还有一个小型的衣柜，桌上放着一些读书用的笔记及一部笔电；笔电旁是一部空气清新机，还有一部旧式的收音机。面对窗门的书桌下有一块米白色的地毯，但似乎用了很久，已有点变黑；床上的弹弓不太灵光，坐上去还会发出『哝呀』的声音。


他拉开关了的窗帘，外边还是面对着一样的风景，小林忽然一拍手，向门外的金月儿说，「金月儿，你能帮我两个忙麽？」


可听不到金月儿的回答，直到小林走出房门再叫一次，金月儿才「啊」的一声，挺直腰板说：「前辈有甚麽要我帮忙的？」


小林说：「能请你到楼下去，找到後门的出口，然後走出去看看麽？」


金月儿听话的照小林的意思去做，小林绕过三间房，来到可走出露台的厨房。两分钟後，金月儿缩小的身影在小林眼前出现，她看到小林倚着露台的栏捍看着自己，便夸张的挥手喊：「前辈！我到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露台，小林终於推测到是甚麽一回事，他终於明白李积那一句话，那是对於他来说是充满感情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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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猜的是兇手、作案手法及證據。事先聲明，有做過我案子的知道我案子的風格，用上之前分析史內克那一套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