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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年光是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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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6 22:42: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却说年光悠悠,转眼便是一度春秋。
  这回魏展眉正月初十便来到了金陵城中,每日傍晚都在如意酒肆呆到暮鼓敲响才离去,但正月十五之前一直毫无所获。
  正月十四开始放夜,魏展眉等了一整宿,虽没有等到那位神秘的佳人,却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这一夜如意酒肆的生意居然很好。
  按理说,上元节三日张灯放焰,人们都该去花市游玩才对。去年的情形也确实是如此:如意酒肆冷冷清清,整夜只有魏展眉一人。这回却不同,聚集起来的人比平日里还多,越近子时越是如此,有些人甚至是特意赶来的。
  看样子,是去年的事传了出去,才吸引了这许多人来看热闹。
  魏展眉略微有些不快,自觉这是他与那女子二人之间的事,又担心因为人太多所以佳人不再现身,却也无可奈何。
  这样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十五日夜里。过了三更天,佳人并没有出现,许多人因而觉得传言并非真实,便陆续散去了。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酒肆里只剩下魏展眉和另一桌四人。
  那四人似乎并不是相识的人,只是凑在一起闲谈消磨时间。其中有一人是这如意酒肆的伙计,魏展眉是认识的。还有一人作儒生打扮,文质彬彬气度不凡,似是大有来头。剩余两人中,一个看装束是好事的普通百姓,另一个则是名老道,或许此番前来是为了降服云初的“冤魂”也未可知。
  此时已近四更,魏展眉不由有些泄气,心道恐怕今夜又见不到那佳人了。岂止是今夜,恐怕终此一生都无缘再见。一年前的所见大约真的只是自己内心所幻之像,真真假假,死生一梦。
  正当魏展眉渐渐沉浸于生死之辩时,邻桌的伙计突然惊呼道:“快看!”
  魏展眉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便看见纤云阁二楼东边第二扇窗户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临窗望月窈窕无双的倩影,可不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佳人么?
  分明别离一载年华,却似暌违十度春秋。
  不知八万世界十方天地,你究竟在生生死死的哪一端?
  一时耳旁传来了“啧啧”的赞叹声,似乎是那好事百姓已为窗前佳人的美貌所迷醉。连那白胡子老道也看痴了,手里的帝钟掉在地上都未察觉。至于那位青年儒士,则是倒抽一口冷气,目瞪口呆。
  可惜这一回佳人并没有停留太久,只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微微低头,空若无物的美眸低转,掠过酒肆中的众人,便消失不见了。
  魏展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叹尽了一载年光的念想。向邻桌看去,只见那四人也均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尤其是那青年儒士,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魏展眉不由暗忖:如果这四人不在,佳人兴许会停留更久一点吧。
  邻桌的三人似乎决定立刻进入纤云阁一探究竟,只有那儒士神魂不定地离去了。魏展眉觉得此刻前去太过唐突,便留在了酒肆内。
  不一会儿三人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原来秾华姑娘因为惧怕鬼魂,直接把房间锁了起来,这晚并没有住进去。房间被打开后,里面也只是一片空荡荡的,佳人鬼魂,俱不可得。

  六、
  “接下的几夜和两年前的情形一样,她再未出现过。”魏展眉啜了一口酒。
  华服公子下意识地也端起了酒,忽然又意识到这酒不怎么好喝,便讪讪地放下,接过话头道:“所以,今晚又是她出现的时机了。听您这么说,我还真想一睹这位绝代佳人的真面目。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今晚她不出现,您该不会怪罪  到我头上吧?”
  “呵呵。”魏展眉只得干笑。
  华服公子却不知何故陡然变了语气,冷冷地道:“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她今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魏展眉闻言一愣,不知此人突然变卦是何道理,所说的话又是何用意。
  那华服公子却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岔开话题道:“方才您说的故事着实有趣。不如让我也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见魏展眉不答,他便当做默认,径自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听说去年金陵有一位官员死在自家母亲的寿宴上,竟是被做寿班子里的一个戏子给害死的。那台上正演《佘塘关》呢,佘赛花和杨继业打得煞是好看,忽然间佘太君丢出个飞刀,好家伙,那官员就一命呜呼了。您可曾听说过这事?”
  魏展眉并非金陵人士,哪里听说过这等传闻,况且他此刻一门心思都在那神秘佳人身上,对飞刀夺命的事提不起丝毫兴趣。
  华服公子也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事当时可是轰动全城。那被杀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榜的状元郎。这状元郎原本是陇西普通读书人家的孩子,一夜间中了状元,可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了,连当时权倾朝野的祺王都想招他做女婿。不过这桩美事却没成,旁人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您知道么?”
  魏展眉不答腔,华服公子笑了笑,便自己揭开了谜底:“因为他和一个叫做云初的妓女有瓜葛。”
  “你说谁?”魏展眉这才猛然有了反应。
  “我说的是‘云初’。至于这金陵城里有多少个‘云初’,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魏展眉急忙追问道。
  见魏展眉终于对自己的故事有了兴趣,华服公子又露出那种志得意满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接着说道:“这就要从四年前,状元郎还没中状元的时候说起了。十几年不离书房的书生一朝进了金陵城,香车宝马,美酒佳人,哪一个不叫人动心。这状元郎的才学相貌都是极俊的,很快便和名冠秦淮的云初姑娘好上了,可谓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可惜好景不长,状元郎家中本来就不富裕,温柔乡里银子花得又如流水一般,盘缠很快就用完了。鸨母一知晓,便要赶他走,亏得那云初姑娘有情有义,自己花银子供状元郎吃穿用度。二人这下是患难与共情比金坚,状元郎对天盟誓说一旦考中必定迎娶云初姑娘。”
  说到这里似是有些口渴,目光在酒壶上逡巡了好一阵子,略有些尴尬地瞥了魏展眉一眼,才接下去道:“后来状元郎真的考中了,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转而要娶祺王的女儿。但这状元郎还算有一点良心,他对善良痴情的云初说,如今我中了状元,婚嫁不可自由。现下我羽翼尚不丰满,需先娶郡主,希望你能隐忍。有朝一日我定当兑现诺言娶你过门,决不负你。云初姑娘是多么玲珑剔透的人儿,立刻明白了状元郎的心思,便说郎君之情妾身明白,切莫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毁了大好前程。能与郎君相识相知已是百年修得的福分,妾身知足,从今往后决不纠缠。这样一来状元郎当然是喜不自胜,准备与郡主成婚了。谁知那云初实在是个痴情人,就在那一年正月十五的夜里上吊死了。”
  “原来如此……”魏展眉黯然地喃喃道,似是在为那香消玉殒的女子叹惋。
  “嗯。从来是多情女子负心汉啊。”华服公子也学着魏展眉的沉重口气点着头道。  
  魏展眉听他这么说隐隐约约又觉得不对,沉吟着问道:“可是那个杀人的戏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华服公子闻言奇道:“我还以为您方才都没听呢。”见魏展眉微赧,才灿然一笑,道:“那个戏子,正是云初的亲弟弟。”


可以开始推理了喔~

[发帖际遇]:  黑羽说:升级太容易了!系统不爽,扣了学分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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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 楼主| 发表于 2012-5-27 10:24: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黑羽 于 2012-5-27 10:29 编辑

七、
  魏展眉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为姊姊报仇。”可心里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回却是华服公子先开腔,故作神秘地道:“故事算是说完了。不过,您不觉得这故事,略有蹊跷么?”
  魏展眉皱眉,迟疑着道:“确实觉得似有不妥,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华服公子眨眨眼,得意地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么,云初姑娘根本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谋害的。”
  魏展眉闻言,一时又有些头大如斗,无奈地道:“你当真如此坚持‘凶手藏在柜子里’的说法么?”
  华服公子疑惑地望着魏展眉,半晌才道:“那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莫非还真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魏展眉不由哑然,腹诽道眼前这人不仅是对别人言语中的讽刺毫无反应,还能在讽刺别人的时候装得一派天真无邪云淡风轻啊。
  华服公子将魏展眉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又笑了笑,才继续道:“如果说云初姑娘原本只是自杀,她的弟弟当真至于手刃负心汉而后快么?若果真如此仇深似海,怎的又隐忍不发整整三年?虽然隐忍三年,最终却还是直接行刺,把自己也赔了进去,这又是何必?”
  魏展眉凝想片刻,没有直接反驳,却道:“可是,当晚云初确确实实是把自己锁在房里。若说凶手另有其人,未免荒唐。”
  华服公子并不接魏展眉的茬,淡淡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现在您总该知道,那个凭窗望月的‘佳人’是何身份了吧?”
  这话头转得太快,魏展眉此刻只顾思索云初的陈年旧事,倒把那“佳人”给忘了。一来一去,竟被那公子哥儿牵着鼻子兜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来。
  见魏展眉略显茫然,华服公子干笑一声,只好再次自问自答了:“还能是谁呢?自然是那个唱旦角儿的戏子,云初的弟弟。”
  魏展眉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不言语。
  华服公子不见他答话,眸色便带了些沮丧,也闭口不言。
  见好一阵子没有动静,魏展眉才回神过来,问道:“云初的弟弟几番扮成云初的样子,是因为思念姊姊么?这可说不通。况且他为何要跑到秾华房里去,又是怎么进去的?”
  华服公子听魏展眉又发问,一扫先前的沮丧之色,兴致勃勃地道:“好问题。其实整件事里最大的疑团就是,云初和秾华究竟有什么关系。无论是云初的鬼魂也好弟弟也好,都没有理由去秾华的房里,更何况这秾华的屋子理应是进不去的。我左思右想,只得一个解答。”
  “是什么?”魏展眉正色道。
  华服公子扬眉道:“那个窗户根本不是秾华房里的。”

  八、
  三更的打更声从遥远的某处飘来,伴随着帘外的猎猎风声,使人一时有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错觉。
  魏展眉一瞬回神,眼前的人仍自顾自地说着:“您从那屋子外面也看了,屋子里面也看了,可是您从外面看过里面,或是从里面看过外面么?没有吧。那窗户是东边第二扇没错,可秾华的屋子就一定是东边第二间么?这可未必。”
  听完这饶舌的一段话,魏展眉皱眉道:“这是什么话?秾华的屋子在云初隔壁,不是那里又是哪里?”
  华服公子摇摇头,含笑道:“非也非也。其实在云初与秾华屋子的中间,还有一间房。不,应该说,云初的房间,其实是两间。”
  魏展眉这回是完全不解了,索性不再搭腔。
  华服公子见他不答,也不停顿,继续道:“我记得您方才说,秾华的房间比云初的要小。敢问这是从房内摆设判断的呢,还是从房外布局判断的?”
  魏展眉低眸略一思索,答道:“房内摆设各异,布置不同,自然难比较屋子的大小。但云初房间的门与秾华房间相隔较远,往西边其余的倒是一般儿距离排开,是从这布局判断的。”
  华服公子点点头,又道:“云初房里的窗户不是开在正北面,而是东北边,是也不是?”
  魏展眉沉思着道:“窗户开在画儿那边,画儿是挂在右手,也就是东边。没错,窗户是要偏东边一些。”
  华服公子一拍手,笑道:“这就没错了。云初的屋子比西边其他屋子要大,可窗户却偏东,秾华屋里的窗户则是正对着门。这样一来,这两扇窗户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您再看那纤云阁的窗户……”说着往窗外一指,魏展眉循势望去,只见纤云阁二楼的窗户自东向西一字排开,两窗间的距离都是一样大小。
  “这……”魏展眉讶然。
  华服公子扬眉道:“所以啊,秾华屋里的窗户应是第三扇,那第二扇其实藏在云初的屋子里。可是您进了云初的屋子,为何却没看见这第二扇窗呢?这是因为云初屋里其实还有一个小房间,就夹在云初、秾华二人房间的中间,入口由那花梨木柜子挡着。而那扇窗户,便是开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小房间里。”
  魏展眉不由动容,道:“竟有这种事?”
  华服公子眸光流转,颔首道:“不仅是神秘佳人在那小房间里,就连杀害云初姑娘的凶手,也是从那扇窗户出来的。”
  听得他又提起杀人凶手,魏展眉才明白过来,哂道:“原来足下说了这么许多不着边际的话,是为了给那‘凶手’造一个出路啊。可两年前所见我已记不清晰了——云初房间的门本来就未必是开在房间正中,离秾华房间要远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兴许云初房间和秾华房间根本就是一般大小,甚至还要小一些,这样一来,窗户布局的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
  华服公子笑了笑,成竹在胸地回应道:“是与不是,日后进屋一看便知。况且我还有其他证据:您以为这凶手为何不早不晚,偏偏要选元夜行凶?正是因为平日里这儿总聚着与纤云阁姑娘调情的游手好闲之辈,凶手若从窗户里出来便是当着众目睽睽了,况且时间晚了还有宵禁,甚是不便。只有元夜里这酒肆阒静无人,也无宵禁之虑,凶手方能从容不迫地从那隔间的窗户里出来。另一事则是那出钱保留云初房间的恩客,此人定然是凶手无疑,此举便是为了防止后来有人发现那隐秘的小间。况您曾说云初屋子里很干净,不像是弃置了一年,这便说明有人打扫过了。可是您又说,那阁子里的姑娘都不敢进云初的房间,试问这房间是谁打扫的呢?还须是云初的弟弟元夜里顺便打扫的吧。”
  魏展眉摇头,反驳道:“未必是所有姑娘都不敢进去,况且还有龟奴呢。”
  华服公子目光闪动,好整以暇地反问道:“那您倒是说说,为何您的‘佳人’会出现在秾华的房里?”
  魏展眉语塞。虽然认为房间之间还有隔间的推测太过牵强,可自己确实是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又觉得即便是有那么一个隔间,仍有一些事情不能串联起来。
  华服公子看了魏展眉一眼,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又开口道:“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呢。”

  九、
  佳人仍然没有出现。
  或许真的被这公子哥儿说中,今夜不会露面了。
  魏展眉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华服公子还是老样子,眼里似笑非笑,说起话来倒是正经八百,叫人分不清他何时是认真,何时又在说笑。
  “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方才在下曾说,云初姑娘的弟弟等了三年才报仇,叫人好生不解。既然云初姑娘确实是被那状元郎谋害的,这事岂非更奇了?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云初的弟弟是在两年后才知道凶手的真面目。
  “您第一次见到那‘佳人’,是在两年前,也就是云初死后一年——至少在那个时候,云初的弟弟已经知晓隔间的存在了。可是,当时他并不知道谁是凶手。听您说鸨母的反应,似乎这事是第一次发生,或许当时他只是单纯地怀念姐姐。可是接下来他注意到了您,您次日在纤云阁引起的风波使他想到了一个寻出凶手的计策。
  “不知您有没有注意到,第二年有许多人赶来看热闹,可是今年又归于冷清,只你我二人。这金陵城里每日上演的故事太多了,谁会记得一年前曾有一个女子的魂魄归来凭窗望月?那第二年定是有人故意在元夜前散布消息,才使得看热闹的人蜂拥而至。这个散布消息的,便是云初的弟弟,他的意图则是引出凶手。
  “旁人不知道这窗户的玄机,可凶手最是清楚不过。他一听说这传闻,必定担心是有人看穿了他的把戏,所以定会前来一探究竟。可是人来得太多难以分辨,所以那一回直到四更,无关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佳人’才姗姗来迟。事关自家性命,凶手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至于凶手究竟是谁,就不必我多说了吧。别人都是‘痴迷’,偏偏他像是‘吃惊’。见了‘佳人’也不敢进阁子去一探究竟,恐怕真是以为伊人化为厉鬼索命来了。不过倒也差不离,后来确实是被那‘佳人’索了命去。”
  魏展眉听到这里已是了然,却不动声色地道:“我承认你的推测确有几分道理,但仍有个疑问:为何那状元郎要谋害云初?云初既已答应不再纠缠,他此举根本毫无意义。况且到最后,这状元郎好像并没有当上驸马吧。”
  华服公子脸色一亮,道:“兄台真乃目光如炬!这状元郎谋害云初,其实是出于一个误会。云初本已退出,状元郎便可欢欢喜喜地与郡主成亲了。可那郡主绝非等闲女子,她听闻了未来夫婿与云初的故事,深受感动,对云初这个奇女子也是心生敬佩,于是便亲自会了云初一会。这一会,更是喜欢上了这个风尘女子,甚至萌生了甘愿共事一夫的念头。回去之后,郡主便仿着云初的笔迹——云初房里的画卷上不就有她的字迹么——给状元郎写了一封信,请纳为妾。郡主料想状元郎会来同自己商量,到时允了便可。谁知状元郎真个不是东西,误以为是云初出尔反尔。为了自己日后的飞黄腾达,他便将云初谋害了。而郡主则以为云初是被状元郎逼死的——倒也相去不远,将此事告诉祺王,说此人不堪托付终身,后来状元郎的美事便没能成。至于云初弟弟的想法倒是与您相同:姊姊已经答应不做纠缠,状元郎便没理由再加害于她,是以最初并未怀疑过状元郎。”
“噫……”魏展眉听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心境更是越发黯然。

[发帖际遇]:  黑羽混入《Sherlock》的拍摄片场被当场抓住,罚款英镑5镑.
178
| 楼主| 发表于 2012-5-27 10:28: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不知不觉,四更已过。
  对面的华服公子正把桌上的酒碗一个个翻过来,酾上多少不一的酒,再取了竹箸一支敲击起来。
  起初只是轻轻地敲一下这个,闭目聆听。又敲一敲那个,补上一些酒或是倒去一些。一番折腾后终于是满意了,这才不易察觉地点点头,嘴角弯过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接着,又取来一支竹箸,吟唱着敲奏起不知名的曲调。
  那人奏得极缓,循着一种呼吸吐纳间湛然若存的韵律。曲子是清越的商调,时铿然,时泠然。恰似春涧发幽谷,细柳动鸣蝉。金风摇落去,瑶阶玉笙寒。
  窗边月晖落照,一声一声被敲碎在盛酒的粗瓷碗中。糅了月晖的酒是琥珀色的,映了月晖的碗是银灰色的,沾了月晖的箸是玉白色的,执箸之手与月晖同色。
  魏展眉缓缓地靠在椅子上,阖上了双眸。
  原来自己等了两年,念了两年的,不过是他人爱恨情仇的片影。原以为这是属于红尘烟火之外的我与青天皓月当中的你的一段风流半缕柔情,到头原不同梦。
  如意酒肆。如意如意——浮生若梦,何谓如意?怕只是醉卧黄公肆,情邈若河山。
  “年光是也,惟只见、旧情衰谢。”一曲奏罢,只听得那人轻轻地吟讽。
  忽的粲然一笑,恍惚间便又回到了初见时那副风流戏谑的样子,向魏展眉一拱手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便是‘报答平生未展眉’的魏展眉三字。”
  “原来是‘鬼手’魏展眉先生,失敬。晚辈姓谢,草字无忧。”
  “谢无忧?久仰谢公子之名。风闻公子聪明绝顶心细如丝,果是名不虚传啊。”
  “些许薄名,有辱尊听。倒是今日与魏兄一见如故,幸甚幸甚。”
  魏展眉又想起初见时此人所说的“一见如故不亦快哉”,不觉莞尔。
  谢无忧见魏展眉无故含笑,狡黠地眨了眨眼,道:“既然如此有缘,料兄台此刻定然是想赠在下一陶吧?”
  魏展眉听他话语又同之前的相似,便知他已猜透自家心思,不由拊掌大笑,道:“谢公子当真是个妙人!得友如此,陶土何足道哉。”
  谢无忧亦扬眉笑道:“那便有劳魏兄了。在下这里有一张图纸,敢请魏兄按此图仿制一件便是。”说着竟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
  魏展眉一时又是哭笑不得,忽然忆起一事,问道:“公子先前所说的云初姑娘、状元郎和郡主之间的秘闻究竟是从何得知?竟是巨细靡遗,叫人不解。”
  谢无忧目光流转,含笑道:“猜的。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千古道不尽风流才子,薄命佳人啊。”
  魏展眉一愣,转而干笑。
  低头展开那图纸,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扁扁的小茶壶,敦雅周正,殊为可爱。

  十一、
  谢无忧再见到魏展眉已是阳春三月,桃红柳绿。
  白天的如意酒肆里客人虽不多,但也不至于冷清。
  魏展眉来的时候不仅带了那个小茶壶,还带来一位婷婷袅袅的女子。
  “这一位是贱内。”魏展眉如是说。
  谢无忧便“从善如流”地问候道:“魏夫人好。”
  “秾华见过谢公子。”佳人也依礼酬答。
  “秾……什么?”谢无忧一怔。
  魏展眉却假作没听见,一味拉过谢无忧坐下,笑嘻嘻地道:“今日,我有另一个故事说与你听。”
  谢无忧被魏展眉往窗前一带,只觉朝阳霎时晃了眼睛。
  眯了眼回过身,恰见魏夫人鬓侧戴着的那支浅黄色绢花。
  ——嫩黄嫩黄的,可是朝晖之色?

(《年光是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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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5-27 18: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弱弱滴问一句  年光是也 What's meaning?
路西法的QQ昵称好像就是介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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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5-27 18:4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在小鱼酱的日志里看完这部作品的~
虽然感觉这次的推理没怎么跟上节奏~最后的结局总有种其实只是个阴谋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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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5-29 02: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白发 于 2012-5-30 22:09 编辑

年韶仍旧醉朝花,
光景尽垢遣谁擦?
是情又侵难忘处,
也逐流水祭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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