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届推倒高考作文】全国Ⅰ卷《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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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老舍《鼓书艺人》

每当我读到这段文字，总会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永远也开不了口的人。

(一)

小林同学已经离去五天了，网络上还在充斥着对他的谩骂。

“真该死啊！”

“戴着耳机过马路这不是找死吗？”

其实，生活中的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要戴着耳机过马路。

当我赶到现场时，只看到司机大叔瞪着红了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大声重复着：

“我按了很多下喇叭，他为什么没听到？”

路边的监控摄像头坏了，只有司机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下这一切。很不巧的是，行车记录仪由于故障了无法录制声音。

视频在网上传播很火，从视频只能看到货车急刹车撞上戴着耳机的小林同学。

小林同学那天为什么会戴着耳机过马路呢？

(二)

印象里的小林同学听我说话时总是很认真的看着我，还记得一开始跟他同桌时，他就是戴着耳机跟我说话的。

“你不觉得戴着耳机跟人说话很没有礼貌吗？”
“我按了暂停说话没有影响啊。”
“从小爸爸妈妈就跟我讲，不要戴着耳机跟人说话。”
“好的，之后我会注意的。”
“说话就说话，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啊。”
“哦。”

小林同学特别喜欢听音乐，他好像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戴耳机听音乐。

“你在听什么歌？”
“我最喜欢的，《我曾经也想要一了百了》。”
“我也喜欢这首歌，我还看过现场视频，中岛美嘉老师表演这首歌时已经听不见了，只能踩着鼓点演唱。”
“她得了咽鼓管开放症。”
“你懂的可真多啊。”

小林同学唱歌很好听，别人却从来没听过。他在正式场合从来不唱歌，我也只听过一次。那天放学他以为教室里没人了才唱歌，我只不过是恰巧回来取中性笔时才在门口偷听到的。

我特别粗心，经常有东西丢了，每次都是小林同学帮我找到的。就好像上次联欢会班里每个人都要表演节目。

“我的帽子不见了。”
“马上该你上台表演节目了，等会再找吧。”
“没有帽子我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跳舞特别紧张总是会跳乱拍子。”
“那我帮你找找看。”

幸好他及时帮我找到帽子，不然我是不会上台表演街舞的。

那次联欢会小林同学表演了魔术的手法很生疏，他为什么不唱歌呢？他唱歌明明那么好听。

(三)

当我走出小林的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在他家里我见到了他的初中同学，跟他们一起缅怀小林。

“小林他唱歌很好听，他还会弹吉他呢。”
“我从来也没见过他弹吉他啊。”
“他的吉他早就被他爸爸摔坏了，他爸爸是货车司机，总说他玩物丧志。”
“他爸爸怎么这样啊。对了，小林在初中也是这么沉默寡言吗？”
“才不是，他在初中最健谈了。”
“他以前在班里喜欢跟死胖子聊天，死胖子我们全班都不待见，后来就跟他玩了。”
“死胖子走路时肥肉一直颤悠颤悠的好恶心。”

很奇怪，我印象中的小林不爱跟人打交道，就连老师叫他回答问题时说话声音也很小。小林最讨厌别人在他背后议论他，他特别害怕被排斥。可能跟那位胖同学被霸凌有关吧，我认为小林有些自卑。

正在想着，他妈妈回来了。头发仿佛一夜就白了，看上去没怎么睡好觉，眼睛布满血丝，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见过这么红的眼睛。

“阿姨节哀啊。”
“小林这个孩子，自打上了高中我和他爸爸离婚以后就变得内向，很叛逆，跟我说话一直死死盯着我。他就爱一直戴着耳机。如果那天他不戴耳机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小林有一回上课戴耳机被老师发现没收了，还是我去教务室给他偷回来的。耳机就是他的命。

我帮着阿姨收拾了他的遗物，墙上挂着坏了的吉他，桌上布满灰的一本本旧书，还有个蓝牙耳机。没过多久，我就告别阿姨回家了。

随着小林的家渐渐远去，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他家里有本书的名字很罕见，那是我们日常接触不到的东西，好像只在英剧《九号秘事》里见过。

那本书的名字叫《学习唇语》。

困在鸟笼中的少年被捂住了耳朵。

恐怕，小林再也开不了口了。

全文共计1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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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解析

小林在初中升高中阶段患上了失聪，只有借助助听器才能听见声音。他因为失聪去看病，了解了很多关于耳朵的疾病，所以他能记住并准确说出咽鼓管开放症。

失聪的原因主要有：
1.小林是很爱唱歌并且有唱歌的天赋，但由于他父亲认为唱歌弹吉他都是玩物丧志，小林同学在这种家庭氛围中很压抑。
2.班上要好的同学被霸凌，小林也害怕被排挤，被人区别对待。
3.父母在小林初中阶段离婚，对小林内心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在小林眼中，他初中的同学是因为胖而被霸凌，他害怕自己的失聪导致被高中新同学排挤，只好装成自己是正常人。

1.首先用到了叙事性诡计，文中所有提到的蓝牙耳机都是助听器。小林说自己经常听音乐是为了掩盖他戴的是助听器。
2.因为很多情况下小林没办法一直戴着助听器，为掩饰失聪只好学习读唇，但读唇必须面对面，所以他讨厌别人说话背对着他。

读唇只能解决他听读懂别人说了什么，但他想说话不佩戴助听器就会出现纰漏，比如不好控制自己讲话的音量等等。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少说话少露出破绽。(后天失聪借助助听器可以保留语言功能。)

那么小林戴着助听器为什么过马路被货车撞死呢？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司机疲劳驾驶，司机在慌乱中没有按过喇叭。这里司机红着的眼睛联系到后文中小林母亲没睡好觉布满血丝的眼睛表明司机是疲劳驾驶。

司机以为小林戴的是耳机，所以想把车祸的责任全都推给小林，司机重复说的自己按了很多下喇叭搭配上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无声音)，导致网络上一边倒的责骂小林。

最开始的说不出口指小林同学去世了，而后面的说不出口表示小林在失聪之后很难在正式场合唱歌了。心理上的原因是他父亲说唱歌是玩物丧志，生理上的原因是他不佩戴助听器根本没办法听到自己的声音。这里也呼应到开头老舍先生的作品。小林被货车司机撞死了，小林的音乐才华也被他的货车司机爸爸毁灭了。

困在鸟笼中的少年被捂住了耳朵，是中岛美嘉《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中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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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失聪？失聪的直接原因有交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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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关于耳机、听力、唇语的暗示较多，结局意外性并不强，但是仍然具有感染力。在如此短的篇幅内密植伏线，虽然需要依靠解说回收，但伏线的合理性与多个伏线之间的联系都很考究，整体而言完成度非常高。不过，从剧情合理性出发，考虑到学习唇语需要时间、购买助听器需要钱等等因素，除非小林的听力是逐渐丧失，否则他要在相当长时间内瞒过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人，以常理忖度还是比较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