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这个精选报道:高考作文AI完爆高考生,有意思,你怎么看?”
“很正常,大部分学生会因为各种问题在考场上瞎编,而瞎编正是AI的强项。”皮埃尔神色清淡地回答余有忧,眼底是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余有忧捕捉到了老友的某份低落,恰意补充:“很有道理,不过这不是题目或学生的问题,这只是没办法的事情。”见皮埃尔沉默不语,余有忧意识到话题起的不妙,本想逗他开心,却弄巧成拙地刺激了痛点,只得叹了口气,“你还在为那件事伤心吗,真相已经大白了,别难过了。”
“我感到心痛,这种身后之名的污蔑,我甚至不理解他们做这种事情的初衷。”皮埃尔摇摇头,回忆的小舟,逆流而上。
那日,乌名曾经的舍友高举着乌名的日记本,声称其高考涉嫌得到星老师的泄题。因为根据日期推演,在考试前几天的日记内容里存在大量关于高考作文题目的解读思考,并且命题组的星老师器重乌名人尽皆知,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乌名生平不善交际,举止孤傲,树敌不少,霎时间风凉话遍布学院角落。然而,身为乌名的挚友,我清楚其为人,即使有所谓证据,此等推测也断不可信。
我通过推理学院原创科副部长的身份拿到了乌名日记的原稿,寻找蛛丝马迹为其辩驳。
我抚摸着因记录而凹凸不平的纸张,它们逻辑清晰,字迹工整,贴画美观,像其缄默丰厚的为人。我注意到,2月10日的这首诗歌诗意并不连贯,4月到6月的日记中,右侧的贴画上有大大小小不易察觉的笔印。
我翻到6月1日,乌名传说中的污点日,端详他的笔记内容,确实是高考作文题目的元素,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后一页右手边亮膜贴纸上存在的细小压印,和前一页的字迹重合,轻微的笔渍也和左面重出水的文字位置相对。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根本就不是按着顺序写的,只是日期线性规矩地标记着领地。
很显然,他的反省赋予了他的记录第二次呼吸。我从不认为某篇作品或者高考作文就能反映一个学生的思想深度,只不过,人生阶段的极点,或许在那里会有一个小小的结算,之后,我们会有第二次呼吸,迸发更多的探索。
至于乌名曾经被传出的“一切为了星君”这种风言风语,我也在日记中找到了真相。我读懂了他2月10日的断章,那是他羞于表达自己的隐喻,即使是日记本也没有写明的爱意、躁动、神往、安心。
星教授是他在推理学院高中部时认识的,他是“推理学院教授进高中”公开课上回答最出色的孩子,自然得到了星教授的认可。但这种认可,我并不认为足以上升到所谓器重,那种不负责任的谣言,可能来自一场活动。
高二那年,“她”主持了每周谜题颁奖活动,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听她笑着播报,“听说你未来的第一志愿就是贝克街推理学院,你最心怡哪个专业?”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可能就每谜吧。”乌名若有所思,补充道,“我喜欢和星老师聊天的感觉,像朋友一样。”
“所以是为了星老师吗?”她开起了玩笑。
乌名明白不应该当众抚了星教授对他的喜爱,嘴笨也难解释。有些话,就这样变成了默认。
她救场道:“以后,要是你为了恩师选择每谜专业,我们也会常常见面哟。”
在身边都没有办法说出的话,终将永远沉底。“乌名和超新星关系相当老交”,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误会。
误会抑或真相,都沉淀在过去。我们的回忆,回忆的也只是回忆。
正如我回忆中的乌名,一天凌晨我接到他的电话,语气平淡得令人惊悚:“我曾以为挺过某个关口就会满足,可一切遂心如意,我的心仍是不安宁,很难说失去和得到能成什么正比。”
那段时间,我陆陆续续接到过他很多的电话,我知道他在进行自己人生的第二次呼吸。但这一遭让我预感不妙。我穿着睡衣就匆匆跑了出去,然而,就像现在这样,我看向天台,他最爱的地方,他陨落的地方,他成神的地方,深深悼念和惋惜。他走向了极点,肉身没有第二次呼吸——他的遗物开始赋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