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奥兹之死）

196503

　　一。
　　
　　多萝西一行人战胜了西方的邪恶女巫，回到了翡翠城。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趟惊险的旅程，虽然他们都并没有死亡，但多萝西和胆小的狮子差一点就此生受困于此作为奴隶生活，铁皮人和稻草人也几近不能复原……
　　但总归，运气使然，勇气加持，多萝西碰巧用水让邪恶女巫融化，完成了奥兹的条件。
　　“你们回来啦？”
　　城门守卫还是多萝西他们上次遇见的那个，他十分惊讶，因为在他看来……或者在所有人看来，西方女巫都是邪恶而强大的，就连她的姐妹东方女巫死后，南北两位善良女巫和奥兹都没有奈何她分毫，这足以说明一切。
　　而眼前这一行人……
　　看上去完全无害的小女孩和她的小狗，一个身体轻得一阵风就可能吹起的稻草人，一个沾水就会生锈的铁皮人，和一头胆小的狮子，他们怎么可能做到呢？
　　——这些都是画着怪异脸孔的稻草人在上次进城的时候透露的。他说自己没有脑子，铁皮人没有心脏，狮子没有胆量，而多萝西想回到家乡，因此来求助这个国家中最伟大最善良的魔法师，奥兹。整个翡翠城的居民都知道这件事，而他们也都对奥兹的能力深信不疑。
　　不过在奥兹开出杀死西方女巫的条件之后，他们就觉得多萝西几人肯定没办法实现心愿了……结果他们竟然回来了。
　　“没错，我们战胜了邪恶的西方女巫，解放了受她奴役的温基人！”
　　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自傲说道。
　　稻草人似乎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被飞猴扯出稻草的事情，甚至他的衣服、帽子和脸都被绑在树上，当时他可是哀嚎不止。
　　铁皮人似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被飞猴扔下山谷，浑身报废的情景，他的惨叫可是在山谷之间久久回荡。
　　胆小的狮子更是被灵活的飞猴戏耍到浑身脱力……
　　不过多萝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甩了甩自己红色的双马尾，毕竟他们也做了不少事情。
　　比如铁皮人砍死了所有西方女巫释放的恶狼。
　　稻草人扭断了所有西方女巫释放乌鸦的脖子，铺开自己的稻草帮助多萝西和小狗还有狮子躲避了黑蜂。
　　胆小狮子的咆哮让所有温基人落荒而逃——即使他们本就不想攻击多萝西他们。
　　“那真是恭喜你们了！”守卫没怎么搞懂这令人振奋的氛围，但邪恶女巫被杀总是件好事，于是他也大声恭喜道，“那么，请戴上眼镜吧！戴上眼镜之后我就带你们进去。”
　　进翡翠城需要戴上一副绿色眼镜，不知道这是城主奥兹的怪癖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总之任何人进城都得戴上眼镜。眼镜在进城时就会被锁定，只有出城之后才能摘下……让人很不舒服，但比起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根本不值一提。
　　城内所有东西都是绿色，即使是刚刚进城的多萝西一行人也是如此，就连多萝西的红发也变成了深深的绿色，几近黑色……这也是它被称为翡翠城的原因。
　　很护眼，但过于单调。
　　“希望奥兹并不是个骗子。”
　　进城之后稻草人的激情有所减退，惴惴不安地说出了担心的话。
　　其余人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胆小的狮子连忙询问他何出此言。
　　“哼嗯……如果奥兹真的善良又强大，他为什么不亲自讨伐邪恶的女巫呢？即使他没有自信，也不应该让我们去杀死女巫……我的意思是我们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有前提条件是没问题的，但这个前提条件未免太超出我们的能力了，如果不是巧合，我们根本不能杀死那个女巫。”
　　“他也许会预言也说不定。”
　　多萝西说道。
　　“没错，他可是一名巫师！这里是魔法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小狗托托附和道——他来到奥兹国之后就开启了智慧，变得可以说话了。
　　“但愿如此。”
　　稻草人还是非常不安心，用手按了按眼镜，面部狠狠凹陷下去又鼓起，看上去十分滑稽。
　　来到宫殿，守卫也和上次是同一个人，他了解了事件之后就对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筒子大声说道：
　　“尊敬的、伟大的、最强大的魔法师奥兹殿下，向您祈求大脑、心脏、胆量和回家方法的人杀死了邪恶的西方女巫回到了翡翠城，他们恳请您兑现承诺！”
　　过了几秒、几分钟、几十分钟、几小时……正当守卫以为伟大的奥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准备重复的时候，整个空间传来宏大的声音：
　　“我是伟大的奥兹！你们为何而来？”
　　稻草人猛地撞向守卫，勉强将他推远，那张纸片上画着的嘴对准传声筒道：
　　“我们要求你兑现承诺！我要一副大脑！”
　　铁皮人上前：
　　“我要一颗心脏！”
　　胆小的狮子咆哮：
　　“我要胆量！”
　　多萝西把地上的小狗抱起道：
　　“我要带着托托回堪萨斯！回我叔叔婶婶的家！”
　　托托把狗嘴凑到传声筒处道：
　　“我不要回堪萨斯！在这里我可以说话思考，回去堪萨斯可不一定！多萝西也留下来好啦！堪萨斯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萝西吃惊地看着怀里的小狗托托说不出话来。
　　“嗯……进来吧，带他们进来，宠物还是不能进门，带他到草坪上栓起来。守卫你带他们进来之后继续看门。”
　　守卫带着多萝西几人来到宫殿内部，分配了房间便离开了——和上次一样的房间，托托则也还是被拴在草坪的柱子上。
　　多萝西几人先是茫然，随后恼怒起来——
　　他们要见奥兹，让他兑现承诺，而非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干。
　　几人摸索着来到觐见室，里面空空荡荡。
　　无论是多萝西看到的大头——那真的非常巨大，而且丑陋、僵硬得诡异。
　　还是稻草人见到的女士——她和大头不同，灵动而美丽，只是浑身翠绿。
　　又或者铁皮人见到的野兽——它像犀牛，但脸上有五只眼睛、身上有五只长臂和五条细腿，浑身被长毛所包裹。
　　亦或是狮子见到的火球——它熊熊燃烧着，让胆小的狮子不敢靠近。
　　这些都不见踪影。
　　不过也难怪，他们擅自闯入，觐见室里自然不会有人。
　　可紧接着，奥兹宏大的声音再次从各个角落响起：
　　“闯入者们！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稻草人已经不耐烦了，他指着面前的王座——大头、女士、野兽和火球曾经待过的地方，就像指着奥兹一般，他对身边的伙伴们说：
　　“瞧！他还在装傻充愣呢！他根本不想兑现承诺！”
　　“胡说八道！”奥兹威严的声音已经吼得有些破音，显然他慌张得不行。
　　整个觐见室震动不已，王座旁那扇大大的屏风摇摇欲坠。
　　狮子感受到了威胁，怒吼起来——
　　“啪嗒。”
　　屏风倒下，露出后面一个小老头，他头顶光光满脸皱纹，身形比多萝西还要矮小，只比托托要高。
　　他身边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不知道用处到底是什么。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兹！别砍我也别咬我，总之不要伤害我！”
　　自称奥兹的老头战战兢兢地挥舞着双手，可怜的声音通过仪器传到觐见室的每个角落回荡着。
　　“你是骗子！”
　　“我是骗子……”
　　“你不是魔法师！”
　　“我只是个普通人……”
　　奥兹国最最最最强大的魔法师是个普通人。
　　奥兹带着多萝西几人来到觐见室后面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不少道具。
　　多萝西说：“那是我看到的大头！”
　　“这个是用丝线操控的木偶。”
　　铁皮人说：“那是我看到的野兽！”
　　“我把很多野兽皮毛缝在一起披在身上，最后用支架撑开它。”
　　狮子说：“那是我看到的火球！”
　　“那是一颗浸了油的棉球，我把它用丝线吊起来，点上火就烧起来了。”
　　“你这骗子！”
　　稻草人愤愤说道，他的表情却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要哭出来似的，可惜他的脸只是一张纸，没办法哭泣。
　　铁皮人也做出了哭泣的表情，不同于稻草人，铁匠精湛的技艺让他真的会哭。只不过他的身体沾水就会生锈，他只能从肚子里掏出丝巾不停擦拭。
　　胆小的狮子一下瘫软在地，让地面都为之一震。
　　多萝西则放声尖叫。
　　
　　二。
　　
　　“我会想出办法的，请给我时间，请给我时间！三天，不，两天时间就成！”
　　小老头奥兹近乎祈求地说道。
　　无论是多萝西、稻草人、铁皮人还是狮子都有强烈渴望得到的东西，他们必须得到也只能得到。
　　于是重担就落在了奥兹身上——实际上本来这就是他的承诺，做这些事情完全理所当然。
　　“托托，能拜托你看住奥兹吗？”
　　多萝西小心地问托托。
　　“可以，但我只想在外面晒太阳。”
　　正好在草坪上就可以监视奥兹做研究的小屋子的唯一出入口，托托的条件完全可以满足——
　　奥兹死了。
　　
　　三。
　　
　　奥兹死了，看样子是被杀死在了小屋之中。
　　他背部被捅了很多刀，掀开衣服，胸腔被剖开，心脏和胆都不见了，脑袋也被砸开，里面空空如也。
　　“托托！你说你一直在睡觉！？”
　　多萝西怒气冲冲地对小狗托托大吼。
　　奥兹原本说自己是乘坐热气球从美洲来到奥兹国，她多萝西原本可以成为那个有最大希望实现自己心愿的人。
　　而现在，一切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心脏、大脑和胆……”多萝西面目狰狞，一改以往活泼可爱粗神经的形象，“凶手就是你们三个吧！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你们为了心脏、大脑和胆量，把奥兹给杀了！”
　　“等等等等！”稻草人连忙打断多萝西，伸手撕掉了自己的脸，浑身瘫软下去，“你可以翻一翻我的脑袋，里面绝对没有一副真正的大脑！”
　　铁皮人帮稻草人贴上脸，打开自己的胸膛，露出仅仅装着一条手帕的肚子小空间：
　　“你看，我也没有一颗心脏！”
　　狮子看到两人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急得躺了下来，打起滚来：
　　“我没办法证明，但我是一只胆小的狮子，我没办法剖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胆和奥兹的胆做替换……说起来，奥兹胆子也很小……哦对了！而且你看，我身上可没有伤口！”
　　“哼！你们也有可能是把那些器官藏起来了！”多萝西并不打算完全放过几人，但她暂时将矛盾又转移到托托身上，“托托！总而言之是你打盹才让奥兹被杀！你说怎么办！”
　　“也许……也许托托就是凶手？”
　　胆小的狮子缓缓开口：
　　“毕竟冒着被托托发现的风险杀掉奥兹……总感觉有些不值当。”
　　稻草人说：
　　“有道理……而且我们都很喜欢多萝西，等奥兹造好那什么热气球在杀了他取心取脑取胆也不迟啊！我们这唯一有动机杀死奥兹的人的确只有托托。”
　　托托大叫：
　　“哪有什么动机！”
　　“你并不希望多萝西回到堪萨斯，你希望她和你一起留在奥兹国吧！”
　　稻草人的话一针见血，托托被怼得哑口无言，最终只是不断重复着自己没有杀人。
　　“……可是。”稻草人摸着脑袋又说道，“有一个问题，就是托托你能做到这些吗？光是用你那颇不灵巧的狗爪抓住刀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吧？剖开胸膛的话就更不可能了，即使用你的爪子去挠也不可能。”
　　“这么说的话，我也排除嫌疑了？”
　　狮子高兴地说道。
　　“不，暂时只排除了托托单独作案的嫌疑，也就是说，剩下的嫌疑人有四个……不，让我们再排除掉多萝西吧，她的愿望就是回到堪萨斯，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死奥兹，扼杀这种可能。也就是有三个，我、铁皮人和狮子……”
　　稻草人陷入沉思，很显然，最有可能的情况还是三人联合作案。
　　多萝西有些疑惑，正要说些什么，铁皮人率先开口：
　　“排除了一通，结果还是剩下我们三个嘛！稻草人你的确缺一个大脑！”
　　“等一下！”这时托托说道，“其实我觉得作案的只有一个人！如果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一起来这里的话我一定可以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即使他们放轻脚步我也一定能听到！作案的只能有一个人！”
　　已经排除了嫌疑的托托的发言的确很有信服力。
　　那么嫌疑人就是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之中的一个！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但的确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这样一来，就可以排除狮子了。他没有办法用刀。”
　　稻草人将手指插进自己的脑袋说道。
　　“那个……”铁皮人举起手来，“我觉得我也可以排除。”
　　“嗯？为什么呢？”稻草人抽出手指。
　　铁皮人指着小屋子周围的一圈喷泉说道：
　　“我沾到水就会生锈，虽然不知道血液会不会让我生锈，但这些喷泉肯定会。”
　　“有道理……”多萝西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稻草人，“那么，凶手就是你了？稻草人？”
　　“对了！”托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上一次醒过……最后一次看到奥兹是在凌晨一点，他当时正在低头忙活些什么，但他的确是活着的，他在动着。我上一次打盹只从凌晨一点到刚才，也就是凌晨两点，凶手只能在凌晨一点之后到刚才这段时间杀人！”
　　“啊！”铁皮人和狮子异口同声说道，“我在凌晨一点二十分（一点四十分）的时候在稻草人的房间里看到他躺在床上！”
　　多萝西大吃一惊：
　　“仅仅二十分钟是绝对无法处理好尸体的，这么说来，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凶手……除了我？但我真的很想回家，怎么会杀人呢……”
　　
　　四。
　　
　　我怎么会杀人呢？
　　我深知自己并不是犯人，而宫殿之内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五人……也许只有我一个算人，但的确只有我们五个。
　　无论怎么想，托托、铁皮人和狮子都不会是犯人，而稻草人又有不在场证明……
　　不对，凶手只能是稻草人！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么我就只能是那个凶手！
　　听着其余四人对我的肯定，对我没有杀人的信任，对我回不到堪萨斯完成不了心愿的安慰，我觉得一阵刺耳。即使他们嘴上说觉得我肯定不会杀人，但他们的心里肯定不这么想。
　　“稻草人就是凶手！！”
　　我大吼着止住了几人纷乱的安慰声音。
　　我很慌乱，但我无比肯定。
　　只有稻草人没有不能完成的硬性条件。
　　只有稻草人可以有智慧到完成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即使他说只有拥有了大脑才能拥有智慧，但我还是清楚他是这个队伍里最聪明的那个。
　　而我，多萝西，现在就要将这智囊的名头摘下，让他的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的行动……是这样的。”
　　我喘着粗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加油多萝西！你是对的！即使是伙伴，罪恶也不能被隐瞒，更何况你是多么想回到堪萨斯啊！看看他干了些什么！
　　“你的行动是这样的。”我深吸了一口气 ，“在托托睡觉的时候潜入小屋杀死奥兹……”
　　“可是……”
　　稻草人不解地挠了挠头。
　　“闭嘴！”我掏出从奥兹之前的道具间里顺走的火柴“嚓”地点着，冷冷地看着稻草人。
　　稻草人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杀死了奥兹，把自己的脸撕下，贴在奥兹身上，这时你就有了控制奥兹身体的能力，你把自己的身体抱回自己的房间，自己再回到小屋，等待托托醒来……或者他的醒来就是你故意做的！等他看到‘奥兹’还活着，继续睡觉之后，你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脸贴回自己的身体，最后把奥兹的身体搬回小屋，大功告成！就这么简单！只有你稻草人才能做到！”
　　稻草人沉默了一会儿，纸上的脸笑了笑，朝着我靠近了一些……
　　而我自然不想和这个凶手接触，厌恶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稻草人还是在笑，只是有些尴尬，他举起双手，同样后退了两步，来到铁皮人旁边。他双手伸进铁皮人的腋下，猛地一使劲，瞬间，他的身体就矮了下去——他的双腿折叠了起来。
　　“你看，我根本举不起比自己更重的东西。我的稻草承受不住。”
　　啊！
　　啊……
　　啊。
　　我，错了，很显然奥兹即使是个老头，也比这一堆稻草要重。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冤枉了自己的伙伴。
　　“但是还有谁能……”我顿了顿，已经是满眼泪花，“真的不是我！”
　　“还有一个人。”稻草人说道，“还有一个人。”
　　“……？”
　　稻草人双手交叉：
　　“凶手就是奥兹。”
　　凶手是奥兹？
　　“但不是自沙。”
　　不是自沙。
　　“我在道具室没有看见我遇见的那个女人。”
　　凶手就是她。
　　“她就是宫殿里的第七者。”
　　
　　五，终。
　　
　　最终，多萝西、稻草人、铁皮人、狮子和托托快乐地在奥兹国生活了下去，大概。
　　
　　六，谬误。
　　
　　稻草人的谬误：
　　稻草人仅仅排除了托托单独作案的嫌疑，并不能让托托置身事外，这是概念的混淆，是根本上的错误。
　　假设托托就是凶手之一，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成立。
　　狮子轻易就可以撕开肉体，铁皮人自身就被多次肢解，熟悉人体，取出内脏不在话下，即使被水淋湿生锈也可以由稻草人上油——狮子和托托的爪子可不方便。
　　多萝西的谬误：
　　假设托托并非凶手，只有稻草人可能是凶手，他并不能通过自身不能抬起比自己重的物体来排除自己的嫌疑。
　　如果仅仅按照这句话而言，他只要让自己的身体充满水，就可以变得比人更重……至少比奥兹更重。
　　最后。
　　也许凶手真的是那位女士。
　　谁也说不定。

196503

昨天晚上想的垃圾短篇，相信我，原本我打算写长篇，并且没这么烂，但我激情减退很快，只能速速写出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