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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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站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一根烟，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他眯着眼，盯着院门口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树底下，一只黑猫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时不时抬头瞥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

“这猫，真他妈像个人。”老张嘟囔了一句，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老张，你又在跟猫较劲呢？”张婶拎着个菜篮子，从院门口晃悠进来，脸上挂着笑。

“谁跟它较劲了？”老张哼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我就是看它不顺眼。”

张婶笑了笑，没接话，跟着进了屋。屋里光线昏暗，桌上摆着几个剩菜盘子，还有半瓶白酒。老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拿酒瓶。

“别喝了，你这都喝多少了？”张婶一把抢过酒瓶，放在桌上，“你儿子今天不是要回来吗？你这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

老张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没动。他儿子要回来？他怎么不记得了？

“你忘了？”张婶看他那样子，叹了口气，“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儿子打电话来，说今天下午到。”

老张皱了皱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确实不记得了。最近这几年，他的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刚说完的话，转头就忘了。他儿子……他儿子叫什么来着？

“老张，你没事吧？”张婶看他脸色不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老张摆摆手，站起身，“我去接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下车吗？”张婶问。

老张没回答，径直往外走。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儿子每次回来，都是在镇上的汽车站下车。那地方离他家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外头的风有点冷，老张缩了缩脖子，把手插进兜里。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孩在路边玩石子，嘻嘻哈哈的。老张走过他们身边，听见一个小孩喊：“老张，你儿子回来了吗？”

老张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他知道这些小孩在笑话他，笑话他记性差，笑话他连自己儿子的事都记不住。可他不在乎。他儿子要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汽车站就在前面，老张远远看见一辆大巴车停在站台边，车门打开，几个人陆续下车。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没看见他儿子。

“爸，你在这儿干嘛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张回头，看见他儿子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个行李箱，脸上带着笑。

“你……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了？”老张愣了一下，指了指大巴车。

“我坐的是火车，不是大巴。”他儿子笑了笑，“爸，你是不是又记错了？”

老张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在发抖，抖得厉害。他知道自己记性差，可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他儿子坐的是火车，不是大巴。他怎么会记错呢？

“爸，你没事吧？”他儿子放下行李箱，伸手扶住他。

“没事。”老张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走吧，回家。”

他儿子没再说什么，拎起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家门口时，老张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儿子一眼。

“你……你叫什么来着？”他问。

他儿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爸，我是小军啊。”

“小军……”老张喃喃重复了一遍，点点头，“对，小军。”

他推开院门，那只黑猫还趴在槐树底下，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舔爪子。

“这猫，真他妈像个人。”老张嘟囔了一句，走进屋里。

他儿子跟在后面，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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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进屋后，径直走到桌前，拿起那半瓶白酒，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在衣襟上，他也没在意。

“爸，别喝了。”小军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酒瓶，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这身体，不能再这么喝了。”

老张没说话，只是盯着小军手里的酒瓶，眼神有些发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你妈呢？”

小军的手顿了一下，酒瓶差点没拿稳。他抬头看着老张，眼神复杂，“爸，我妈……已经失踪三年了。”

老张没吭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还在抖，抖得更厉害了。他记得他老婆，记得她总是笑眯眯的，记得她做的饭菜特别香。可他怎么就不记得她失踪了呢？

“爸……”小军放下酒瓶，伸手扶住老张的肩膀，“你别这样，咱们坐下说。”

老张被他扶着坐到椅子上，眼神依旧有些茫然。小军站在他旁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爸，我这次回来，是想接你去城里住。”

“城里？”老张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

“对，城里。”小军点点头，“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你记性越来越差，万一哪天出了事，我都不知道。”

老张没说话，只是盯着桌上的剩菜盘子。盘子里还有几片白菜，已经凉透了，油凝固在上面，看起来有些恶心。

“爸，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小军又问了一遍。

“听见了。”老张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去。”

“为什么？”小军有些急了，“你在这儿一个人怎么行？连自己儿子都记不住，万一哪天走丢了怎么办？”

老张没吭声，只是盯着桌上的盘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哪儿也不去。”

“爸！”小军的声音提高了些，“你别固执了行不行？你这身体，你这记性，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老张依旧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数什么。小军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他爸倔，可没想到会倔到这个地步。

“爸，你就听我一次，行吗？”小军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去城里，我照顾你，咱们父子俩也好有个照应。”

老张依旧没吭声，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那只黑猫还趴在槐树底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老张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去。”

小军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没用。他走到老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爸，那你答应我，别再喝酒了，行吗？”

老张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军看着他，心里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是他爸的底线了。他转身走到桌前，把酒瓶收了起来，又看了看桌上的剩菜，“爸，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老张随口应了一句。

小军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桌上的剩菜收拾干净，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他知道他爸的记性差，连自己吃没吃饭都可能记不清。

“爸，我给你泡杯茶吧。”小军端着热水壶走出来，看见老张还站在窗边，盯着那只黑猫发呆。

“嗯。”老张应了一声，依旧没动。

小军泡好茶，端到老张面前，“爸，喝点茶，暖暖身子。”

老张接过茶杯，握在手里，热气腾腾的茶水让他冰凉的手指稍微暖和了些。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小军……”老张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小军抬头看着他。

“你妈……她怎么失踪的？”老张问。

小军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张会突然问这个。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清楚，有一天醒来突然就找不到了。”

老张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着茶。茶水热气腾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眨了眨眼，感觉眼睛有些发酸。

“爸……”小军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你别想太多了。”

老张没吭声，只是盯着茶杯里的茶水，眼神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小军，你去忙吧，我没事。”

小军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安，但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他点点头，“爸，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老张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军转身走出屋子，轻轻带上门。院子里，那只黑猫还趴在槐树底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小军看了它一眼，心里有些复杂。他知道他爸的记性差，连自己儿子都记不住，可他却记得那只猫。

“这猫，真他妈像个人。”小军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