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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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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夸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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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2 23:02:42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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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人很讨厌重复。
其中重复问问题是我尤其讨厌的重复之一,但是我的人生中已经不知积累了多少个“为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
我一直对我的父母这么问道。
在此之前有——
我到底错在哪里?
我到底错在哪里?
我到底错在哪里?
以及。
我到底错在哪里?
可能我的确很笨,大多时候,除了显而易见的浅显情况,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错在哪里。但我总能指出父母的错误。可能我并没有正确指出他们的错误,毕竟我连自己的错误都找不出来。
在我提出他们的问题时他们总说——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我想不出来,他们也并不会回答我的错处,就算我反复提问也不会回答。他们只会递给我一个冰冷冷的眼神,里面透露着不耐烦和冷漠。
……………………
我静静地侧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想着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最终也没有能想到什么。大概还是因为我很笨吧。
那为什么,我的父母不回答我呢?
我去问了这个问题,但得到的也就只有一样的不耐烦,他们甚至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大概这种问题在父母眼中的确是很小很小,甚至连思考都不需要。
我使劲压了压被垫在身下的手臂,疼痛让我感觉有些舒爽。这是我因为条件反射而阻挡父亲打来的各种东西,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左臂。他很有分寸,从不把我打骨折。
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但类似的事情却重复了很多次。我总感觉我的左臂大约就应该是青色或者紫色的,尽管我的右臂基本上是暗沉的黄色。
什么是类似的事情?
大概就是……我在不停地和他们说话,有时反驳和讲道理,然后,我就被打了。大致上就是这样。的确是只有大概,十分简略,不过这样理解已经差不多了。
他们总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的父亲会突然抄起手边的稍大且轻但却不好挥舞的物件,像是家里的轻质椅子,然后猛地砸过来,之后便是拿起顺手的棍状物等一些可以轻易挥动的东西起身抽打我。
他打累了我的母亲便会上前抓着我的头发想要扇我耳光——真是极具女人特点的暴力,我总是不禁这么想。而每当这时我就会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脑袋,这样她就没辙了,只是我的头皮还是被扯得生疼。
在这过程中,我还是会坚持不懈地做我最讨厌的事——重复问他们我到底错哪儿了,并且询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不回答我。
当因为没去春游而呆在学校的我听到二人似乎自杀之后我震惊万分,但更多的是惶恐。
我当时在想,他们自杀的原因可能就是我,我的愚蠢逼死了他们。恐惧与愧疚回荡在我的心中,我多希望他们能留下遗书把自杀缘由告诉我。
很快,没几天,老家的外婆赶了回来,她沉默着抱着我,极力压制的低低的哭泣声在我耳边回响。我心中越发愧疚,因为我,外婆才这么伤心。
于是我也哭了,现在是冬天,寒冷的空气让我鼻腔嗓子和肺部都很疼。
我整天呆在房间里,完全不出门,这是我以前最想过的生活,而外婆则每天做饭打扫,然后时不时到我房间里静静地陪我坐一会儿。
外婆没什么文化,面对我时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所措,每每这时我都会抱住她,让她感觉我的确需要她。其实我也会做饭,但还是交给了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某一天,我决定探索父母自杀的原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的确是想通过确定自己不是罪魁祸首而摆脱每天看到外婆累积起来的浓浓的愧疚。而我想到自己竟然想要摆脱这种愧疚,便又生起一股新的愧疚。
“阿姨您好,我是xx的儿子,我想问问……”
“叔叔您好,是这样的,我……”
我再次打开了两人的手机,开始翻看起父母留下的各种痕迹,并开始探索他们生前的关系网。上一次打开是为了付钱。
种种迹象展现在我的眼前,在我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和自己的同事朋友都相处得很好。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与二人交恶的人不会说出矛盾,而不与二人交恶的人也大概率不会了解他们和别人的矛盾。没有什么极其亲密的可以吐露心声的朋友,这大概就是社会人吧。
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我不禁陷入了深思,到底该如何寻找他们自杀的理由呢?
两人一起自杀绝对很罕见,如果不是殉情……那肯定就是有与父母两人都有接触的人。他们两个年近半百,想必不是殉情,那必定是与两人都有接触的人造成了他们的自杀。
我松了一口气,开始将他们通讯录中的所有重合的人都整理到一起,除去那些和一方或双方完全不联系的,剩下了的仅有几十人。
这些人我近乎都联系过,但他们没有一个肯松口的——我笃定他们之中有人逼死了我的父母。
聊天记录没有异常,那便查看通话记录。可其中八成的人最近都没有通过电话和两人联系,微信电话也没有。还剩下两成的人,仅有三个。
他们似乎都和我的父母可以算得上是至交好友,社会人的至交好友。我实在有点难以相信他们会逼死我的父母,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我停了下来,仔细思考——如果我的父母并不是自杀呢?
这样的话,就可以排除与两人都有联系这个条件了,毕竟爱屋及乌,恨乌也可能及屋。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可这样不几乎是回到原点了吗?
我坐在整洁的床上,抓了抓已经长长很多,乱糟油腻的头发,脸上露出烦躁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让外婆觉得难过,但是我不得不如此。
父亲和母亲是一起死的,他们一起在上了锁的主卧里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炭,但他们的确是因为烧炭而死的。
如果是他杀,那就必须要解决几个难点——
一,窗户是可以关的很紧的类型,但门却有空隙,而门上的胶布却只有父亲的指纹。如果凶手是自己贴的胶布,那么怎么沾上父亲的指纹?并且包括房门被锁,钥匙在房间内,他怎么出门?
二,父母体内有安眠药,死亡时间在早上,并且他们躺在床上,并没有被拖拽的痕迹。痕迹表明他们在早上喝下了安眠药,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喝?喝了之后为什么又躺回了床上?
我冥思苦想,其他就算了,我怎么都不觉得有人会在早上来拜访,并且我的父亲母亲躺在床上接待他。
难道那个人有我家的钥匙?
就算凶手有钥匙……那么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很多啊。怎么请他们喝安眠药?食物残留表明他们吃过早餐,而安眠药被掺在牛奶里——来,我请你们喝我刚刚从奶牛身上挤下来的牛奶!里面还掺了安眠药!
这怎么可能……
我嗤嗤地笑起来,随即立刻绷住脸,严肃不语。我本不应该笑。
我斥责着自己,挠了挠头皮,继续思考。
即使我所设想的情况成立——毕竟人类实在太复杂,根本捉摸不透,也许真的能成——那么还有一个客观的事实没有解决。
那是一间密室。
虽然我说人类是捉摸不透的,但我也实在想不到谁会把自家主卧的钥匙配给其他人。
不可能用钓鱼线之类的诡计,毕竟从里锁门也需要钥匙,更何况即使可以,也会在胶布上留下痕迹。
我陷入了瓶颈,难道真的是自杀?
我抠着手中的书,这是我自己的书,之前因为被父亲扔掉的缘故,上面沾了许多胶。我的好多东西都会在他们生气的时候被胡乱捆起来丢出去——说是好多东西,但其实也就是一点东西被反复地丢弃而已,我都会把它们捡回来。
外婆叫我吃饭了,我便停下,出了门去。
我最近会到餐桌边吃饭了,算是有些进步。
吃完晚饭,我继续思考,然而思考着我竟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快要八点,而这时天竟然才刚蒙蒙亮,我不禁又是嗤嗤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又绷住了脸,我不应该笑。
但随即我又无法遏制地低声笑了起来,嘿嘿嘿地笑。
因为他们就是我杀的。
钥匙是我自己配的,胶布是我从被扔的那些东西上撕下来又贴上去的,之后再用吸尘器从门外让它们紧贴门缝。
早饭是我做的,我在晚饭的时候就下了安眠药,趁机改了他们手机的时间设置——幸好他们的手机都可以这么改。冬天天亮得很晚,他们醒了之后看到我便会过来吃喝,他们又觉得困了就设好闹钟继续睡觉。
“嘿嘿嘿。”
我然后又绷起脸,严肃地学着父亲告诉自己——如果再忍不住笑出声的话,那就会惩罚自己三天不能吃饭。
父母是自杀,我认为那是因为我,所以我很愧疚,是这样的。
“……嘿嘿。”
……………………
我这么想着,心中有些别扭和罪恶感,放下了敲打文字的手指。
夸张了一些,但总有人会更夸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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