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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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3年8月18日凌晨2点30分，一千三百字左右。限制为【不出现雪字描写雪】，以及【不使用“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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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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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冬天，雨都下得很含蓄，一丝一丝地落。停了之后云也不散开，就聚在天上，到处都显得阴阴郁郁，让人困觉。因此妤妤于午后敲响院门时，我仍然龟缩在被褥中。

　　她两年前和陈生徐静气等文学界新锐，一同创办了《冬芽》文学报，现在日夜居住在文化馆里操劳文学报事务，我又不常出门，总是很久才见一次。而这次来找我这个哥哥，是惦记着前些天我们一同给母亲发去信件，她想知道母亲回信内容。

　  妤妤总轻拧着眉头，她平日里神态就这样，显得内心忧愁重重，看信时拧得更厉害些，几乎成了川字。我提醒她别太用力，容易生皱纹，她稍稍舒缓些，放下信笑一笑，很刻意地。

　　信我早已看过，母亲在报平安时，又有许多念念叨叨。妤妤以前很粘母亲，自从独自去北京结识好友，创办报社后，两人一天生疏过一天。妤妤看完信，叹了口气。我笑她，以后别叫妤妤了，改作郁郁寡欢的郁郁好了。她又刻意地笑了，说，取得还挺灵光嘛。

　　她下午去饭店和朋友们喝酒，我虽然不认识她朋友，但叫我视妹妹一脸忧郁样如无物，我当然也做不到。问她究竟有着怎样郁结，她又闭口不说，我便要求要跟着一起去。去之前她叮嘱我，不要那么粗俗，要显得文雅，不要憨厚，要聪明一点，我老老实实应和了，她才满意点头。

　　去到饭店后，我倒是约束好了自己，结果酒喝到一半，她先在餐桌上哭了出来，陈生徐静气都苦笑着不知如何是好，她旁若无人地哭，像是忘记了这里还坐着同僚和亲哥，哭得失去了文雅和聪明。我把她扶去了厕所外，让她对着洗手池哭。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哭的样子，知道不好看，啜泣一会也就不哭了。

　　缓了一会，妤妤说，谢了哥，我没想到会哭。酒精真是害人。她又说，母亲老是讲我嫁人的事，烦死了，我才没空。我疑惑问她，你不喜欢徐静气吗？她倏然清醒了，啊，你看出来了？我说，现在确定了。她想说什么，这时陈生来察看状况，妤妤已经恢复如初，笑着说没什么事，就一起回去餐桌。路上，我又听见了她轻轻地叹气。

　　她们边喝酒，边聊着《冬芽》，聊刊载文章水准如何，又有多少读者，听上去似乎已是每况日下。妤妤问我有没有买过，我说有，看过好几期。她并不相信，我背起她刊在第一期开头那首创刊诗，她终于显露了羞意，不让我念下去。徐静气被酒涨红了脸，醉悠悠站起身，像是要哭一样墨迹举杯，说，冬芽一定会开花结果。我们一齐笑了，徐静气酒劲在身，不像妤妤觉得羞耻，将杯酒一饮而尽，有一瞬像是豪气干云，但身子立马又软回去。我们一起碰杯，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走出饭店时，天黑乎乎，月亮隐在云团后面，有什么细白不断落在身上。徐静气眯着眼困惑地抬头，咦，怎么又下雨了。我从肩上拈起些许，放进嘴里抿了抿说，不是雨，是盐而已啦。其他人纷纷笑了。我们醉得忘乎所以，出了饭店，便淋着这场盐分道回家。

　　妤妤和我同路一段，我们各自歪七扭八地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瑟瑟发抖。骑到九幢巷口，她很突然地开口，哥，我有理想。我嗯了一声，她说，比什么都重要的理想。我再嗯，等着她说下文，但是安静了一会，她就这样不再说话了。

　　我骑行不久，感觉实在太醉，选择下车推行回家，妤妤去文化馆很快不与我同路，就不和我一起慢慢推车。隔着絮絮细白，她边骑边向我挥手告别，或许也醉了，单手难以控住车，她挥了两下手，便东摇西晃地同车一齐栽在地上。我吓一跳，急急推车想过去扶她，可没等我到，她已经迅速扶起车，拍拍屁股重新坐上去，骑走了。

　　不知道是我被这纷纷落盐蒙住眼，难以看清，还是她已经去到尽头，融入了夜色里。她很快就消失了。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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