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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冰天雪地里的五重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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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4 03:40:04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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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的雪原像张干干净净的白纸,我的脚则是两只漏了水的笔,在上面写下一左一右两行歪歪扭扭的字,顷刻又被聒噪的暴风雪抹去。我那几立方分米的脑子也和这偌大的冰原般一片空白,一有什么想法冒出来,马上就会被无尽的饥饿感与疲惫感吞没。我只是硬拽着两条沉重的腿机械地走下去,至于究竟在往东西南北哪边走,其实也不很清楚。

就在这时,我远远地望见了冰天雪地里的一座小木屋。一个裹着厚厚皮袄的男人——似乎还蓄了一圈浓重的胡须,正侧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铁壶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酒。

兴许是幻觉吧,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下意识伸直了有些发麻的右臂,扯着沙哑到近乎失声的喉咙朝那个方向拼命呼救,然后向前一头栽倒在了漫天的风雪里。

醒来时我躺在木床上,床的左手边是一扇古典的木窗,右手边则是木质的小橱柜,橱柜上是一个木质的相框,相框里是一栋四四方方小巧玲珑的木屋,透过照片里木屋半开的木门可以看到简朴的木地板和木床。我下床踩在温暖结实的木地板上,拖着步子走向门外。

暴风雪已经消停,虽然周围还是一成不变的冷。风不似先前那般猛烈凶狠,那样横冲直撞,更像是流动的冰水,从四面八方灌进羽绒服里,一张开嘴也要猛呛几口。我搓着手走下木阶环视四周,屋顶的积雪已被扫净,木屋柔和简洁的轮廓很自然地溶进无边的纯白色里。

男人穿着一双皮靴在我身前慢悠悠走着,手拿一把木槌对着一圈木栅栏敲敲打打。他野草般疯长的头发盖住了两只耳朵和半边眼眶,粗糙的脸也是很久没修整的样子了。

“是你救了我吧?”我听见自己这么问道。

“姑且算是。”很慢条斯理的回答,“怎么一个人跑北极来?”

“来探险的,走着走着迷路了。你呢?”

“跟着一支科考队的破冰船过来的。唔,我是个建筑师,来完成我的艺术品。”

“艺术品,就是这栋小木屋吗?我不太懂行,这为什么也算艺术呢?”

也许该对救命恩人表示更热忱的感谢才是,但不知怎么地就直率地问出口了。我想大约是我那迟钝的大脑还在冬眠的缘故吧。

“如果能说出这栋木屋为什么是艺术的话,那它就不是艺术了。”男人继续说着晦涩难懂的话,“遥远极地里的纯木打造的屋子,这是我第二喜欢的作品。”

那第一喜欢的呢?刚想这样问出口还是适时打住了。

“话说回来,北极的风很大吧,木屋不会被掀翻吗?”

我感觉我的脑子也被北极的大风给刮坏了,总在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榫卯结构,古老的智慧,不依赖一颗钉子,就能严丝合缝地拼接组装在一起,再大的风也吹不动。这是我称其为艺术的一部分,哦,虽然你可能也不太懂。”

“我现在倒是有那么一点理解。大老远地跑到北极来建一座小木屋,这个想法真是太疯狂,啊不是,应该说非常的艺术。”

“你可比我那愚笨的双胞胎哥哥和顽固的老父亲老母亲要开窍得多了。他们只把我当傻子,哦,完全不懂现代主义建筑的无可救药的家伙。”

这种奇怪的不着调的对话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持续了一阵,男人突然撇下我进屋去捣鼓了一阵,接着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袋递给了我。

“里面有水,有干粮,包括一些单兵自热食品。保暖的衣服也有,便携式的睡袋也准备了一个。另外还有指南针和地图,趁着现在天气好,赶紧离开这里。”

“感激不尽。”我抱手作揖连连道谢。男人虽然看上去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蛮像孤僻的隐士,但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嘛,我这样想。

“只是担心你被困在这里,要抢我的食物,搞不好还要把我杀了而已。”他冷冷地回道。

果然还是想错了呢。

嘴上说得不甚客气,男人还是取出牛皮纸做的地图,领着我走了一小段路。片刻后我和他道了别。我望着很干净的天,一边就着水细细咀嚼面包,一边放开手脚往远方跑去。长筒靴没入雪中,在我身后留下了一长串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的足印。
| 楼主| 发表于 2023-9-4 03:42:46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埋头看表时,已在极昼中行走了将近半个钟头。一种柔软的倦意卷土重来,从头到脚包围了我。虽然才睡醒不久,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取出睡袋,倒头便睡。

异变就是在躺下不久后发生的。那时应该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突觉地动山摇天旋地转,身下的地面不真切地——波浪一般晃动起伏,隐约还有某种东西垮塌瓦解掉的排山倒海的震声。于是我睡意全无,扯开睡袋拉链从里面猛扑出来。眼下冰原正不断崩坏裂解,一人宽的密密的裂缝蛛网般急剧扩散。我无意识地往前疯跑了不知道有多久,气喘吁吁瘫倒在雪地里时,身后碎裂的冰隙总算没有再追上来。

好消息,抢在坠入深谷前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坏消息,身上所携带的物资连同那个孤零零的睡袋,尽数跌落冰崖没入冰海。

冰川崩塌了,再沿着原路跳入碎冰淌过冰海约等于寻死,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折返。茫茫然盯着自己的脚印,一边烦恼着是否能找到回去的路,一边又担忧着那个男人是否还会接济救助我。耳边是无休无止的风声,叫的真是他妈的凄凉又壮烈。

正漫无目的地行走着,长长的一行足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猛然意识到,这就是我离开时留下的。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从那时起到现在并无风雪,脚印便无比清晰地留在了荒凉一片的雪原上。它们自然是最忠实最可靠的向导。

以防万一,我还是在旁边踩了几个鞋印,反反复复仔细比对了好一会,确认这就是我的脚印,绝不会有错。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哼着一首很古老的歌,沿着脚印一路走了下去,也不再去想那么多,只想着先回到小木屋再说。

沿着足迹走了也是约莫半小时,小木屋出现在了目力所及之处。我兴奋地大步跑过去,有几次踉踉跄跄地一不留神绊倒在地,又不顾一切地爬起来继续往前冲。

门前没有人,想必男人是回屋休息去了。我心想还是先不打扰他为好,就绕着屋子走了好多圈,把每处地方看了又看。应该是出于一种当心自己是在做梦的心态吧,总之就确认了好几遍。的确,这应该就是那间榫卯结构的可爱的小木屋不会有错。可是——

为什么闻到了一股微弱的尸体腐烂的味道?还隐隐约约有种不协调感?

我顿感不妙,对着木门使劲敲了两三次,但屋内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门似乎从里面紧锁着,根本拉不开。我又一路小跑着到后窗处试图打开木窗,可紧闭着的木窗也很结实地嵌在窗框里,任凭我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显然也是从内侧闸上了。

不知为何,接下来的行动我记得格外清楚。我从雪地里摸索着找到一块石头,用力把木窗砸开一个洞,将手伸进洞里胡乱摸了一阵,拉开木质的插销,将整扇窗户朝外打开。可打开木窗后,眼前却是一层灰蒙蒙的墙壁。我用手摸了摸,也许是水泥。

我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膨胀开来。水泥墙壁比木窗要坚实得多,我先砸了一阵,再用揣在内侧衣兜里的军刀又割又刺弄了好半天,总算破开了一小块。于是我把眼睛贴在水泥墙上,透过小洞见到了令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屋内的陈设倒是和记忆里相差不大,只是先前救助过我的男人,已经五马分尸般被割成六块,头,躯干,双手,双脚,随意地搁置在被血染红的木地板上。胡子拉碴的头颅正对着我,两只肿大的眼睛有些失神,像是在问——

“这不应该,我为什么会被杀掉呢?”

我尖叫一声转头拔腿就要跑,可这时我才察觉到了更诡异的一点——

木屋周围的雪地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脚印。当然了,也没有看到雪橇之类的印记。来时的脚印,绕着木屋走的脚印,去找石头时的脚印……全都是我的。因为刚刚一路看着自己的脚印走回来,对脚印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所以百分百是这样没错。

简直是见了鬼了。

我跌跌撞撞地逃去,想尽可能地远离这栋凶宅。大概跑了快三百米吧,我终于撞见了人影。那是身着橙色制服的,男人口中的北极科考队……
| 楼主| 发表于 2023-9-4 03:48:59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别卖关子了,那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啊?快说啊!”

邻居着急地催促道。我把有些烫口的茶匆忙咽下,接着说——

“之后啊,之后就被科考队的人给救了呗。然后我马上和他们说了那栋小木屋的事。他们听我说出人命了也都赶过去看。他们工具比较多嘛,就直接把半扇木门给切开了。如我所料啊,木门底下也用一个很常见的木质插销锁在了地上,可不止如此,木门里面也被水泥墙壁给紧紧封堵住了,和窗户那边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们呢又在门这侧的水泥壁上钻了一个小孔,透过小孔往里看,可以看到室内的四面墙壁都被从上到下均匀涂抹了水泥,相当于在原本的小木屋内又砌了四堵有相当厚度的水泥墙。而且从窗户一侧的小孔和门一侧的小孔分别往里看,可以确定,四面水泥墙都相当光滑平整,并没有凹凸不平的情况。换言之,这是只有在室内才能做到的。”

“此外,整间屋子没有一丁点被破坏过的痕迹。地板是完好无损的,墙壁到屋顶的各个木质部件也是高低错落结合紧密,一点磨损都没有。室内藏人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我们确认过没有暗室或密道,房间里的东西也是一览无余,没有可供隐藏的死角。”

“嗯,我懂了。墙壁没被破坏,门和窗也都从内侧上了锁,这是最常见的一类密室;门窗内部还用水泥封住,是所谓的水泥密室;而木屋周围只有你一个人的脚印,是雪地密室。那还有两重密室呢?你刚刚不是说遇到的是五重密室之谜吗?”

“还有啊是监视密室,是这么个说法吧?不管了,总之啊,当时我遇到那支科考队时,他们是来回收摄像设备的。他们说趁着天气好,从基地里长途跋涉过来,找到了这片还算不错的雪地,在那上面固定架设了好多摄像机,为的是拍摄一些素材,可以制作纪录片用。由于摄像机的性能相当好,即便离木屋有几百米远的距离,也能很极限地拍到那周围一小块的场景。而各个摄像机位组合起来,居然完美覆盖了木屋及周围一块空地,除了门前一带是死角,但有任何人接近或离开的话都会被拍到。”

“考虑到摄像机有可能拍下了凶手杀人的全过程,我们就去调看了录像。摄像机搭设时间是约一个半小时前,差不多就是我前脚刚走,后脚就安上了。可你猜怎么着?除了最后我顺着脚印跑回木屋那段外,镜头里自始至终就没有任何人靠近或离开过木屋。”

“那还有一重呢?”

“这个嘛暂且按下不表。总之呢看完录像后啊,科考队的人就一口咬定凶手是我。原因嘛无非是说摄像机没拍到任何接近木屋的人,雪地上也只有我的脚印;所以只能是我在离开之前杀了人并用某种方法布置出密室情况。我这一路都遇到多少危险了,还惊魂未定呢,又往我头上扣个杀人凶手的帽子,我那个气的啊,马上就反驳了!我说确实,就数我嫌疑最大,那我闭嘴就行啊,还要把木屋里死了人的事告诉他们干嘛?而且雪地上只有我的脚印这点也是我说出来的,我带着一群人过去,木屋旁边的雪早被踩得乱七八糟了,我不说这点没人会知道,那我这不是徒增嫌疑不是自爆吗?还有,我拿石头拿军刀花了好半天工夫破窗,摄像机可都清清楚楚拍下来了,这难道也是提前知道安设了摄像机,在那装模作样地演戏吗?在我有理有据的驳斥下,他们很快就不说话了。”

“可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却变得对我越发不利起来。他们也被我说服了,开始怀疑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人了,于是用无人机大范围搜索了附近的区域,结果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活动的踪迹。比方说足迹啊,使用直升机,小艇之类的,通通没有。换言之,这周围几十公里内,除了我和他们几个以外再没有别人。而他们最近几天都待在一起,几小时前才头一回来到这木屋附近,彼此监视着没有作案机会,自然觉得凶手非我莫属,直接就把我给监禁起来了。”

“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第五重密室吧?整片极地都成了一个广义的密室,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五重密室呢。诶,情况对你这么不利,你后来又是怎么脱困的啊?”

“这个简单,因为我找到了五重密室的真相啊。他们自然就协调派了架直升机把我接走了,虽然他们本来也没有监禁我的权力就是了。”

“五重密室的真相?”

“对啊。要我说啊,其实五重密室并没有让案情变得更扑朔迷离,反倒是让谜面变简单了才是。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综合我看到的线索,就只有那一种可能性了。”
| 楼主| 发表于 2023-9-4 03:53:34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四(解答篇)

“五重密室中最大的提示就是水泥密室。我离开后走了半个小时,又睡了很短一段时间,走回来差不多也是半个小时,总共也就一个小时出头吧?假如那之后有人用某种方法做出了水泥密室,那水泥真的能干透吗?依我看到的情况,水泥墙还是挺厚的,而且相当坚实。这绝不可能是区区一个多钟头能做出来的。”

“唔,好像是这样,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水泥在严寒的环境中的凝固速度是多少,但仅仅一个小时要做出你描述的那种水泥墙还是太不现实了。”

“就是说嘛。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又回想起来当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尸臭味。问题是这才死不久,怎么就会有尸臭味了呢?还是隔着严严实实的水泥壁都能闻得到。结合这两点,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间屋子,已经不是我先前看到的那座了。水泥墙是之前建的,人也是之前死的,这样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可你不是说,这就是那座木屋没错吗?”

“那是因为我先前也只待了一会,观察木屋的时间非常有限。后来看到的木屋与先前那座在外形上极度相似,周围都是雪也大差不差,加之心理惯性作用,认错也是理所当然。”

“那木屋里的死者又是谁?你不会连人脸都记错了吧?”

“这就是困扰我的第一个地方,我敢肯定那张脸就是救我的那个男人没错,可按我的推理,死者又不可能是男人。正陷入矛盾时我总算想起了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可比我那愚笨的双胞胎哥哥和顽固的老父亲老母亲要开窍得多了……”

“你看,他不是刚好有个双胞胎哥哥吗?这样一想,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会在这种地方建木屋的人,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吧。他在不同的地方分别建了两座木屋,其中的一座像木棺般盛装着他双胞胎哥哥被肢解的尸体,而我出于某种原因走到了这里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这样一来,有四个密室就不攻自破了。”

“经典的门窗上锁密室与水泥密室,打从一开始就是这座建筑的一部分。他先搭建起四面墙,安上门窗并上锁,准备好一模一样的家具,再将分尸后的尸体放在木地板上。接着他就用水泥重新在里面搭了四面墙。最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用榫卯结构的木件穿插着把屋顶封好。一间封装着尸体的木屋就这样做好了。”

“雪地密室和监视密室也一并土崩瓦解。从散发腐臭味看,哥哥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前几天了,那这间木屋建成的时间也应该是前几天,之后男人就离开这里去另一栋小木屋了。而此后发生了什么呢?没错,是差点埋葬了我的那场暴风雪啊!暴风雪覆盖掉了男人所有的脚印,又没人再来这个偏僻的地方,周围当然就不会有任何脚印了。至于监视密室也一样,人是前几天就死了的,期间一直没人来过,当然拍不到什么东西。”

“至于第五个密室的话,我们还是按下不表。”

我讲得口干舌燥,只好歇一会,顺便再喝几口茶。

“听上去有点道理啊……可是死了几天的话,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想应该是极地的温度较低,加之屋内干燥,起到了延缓腐败的作用,外观上差别不大。我和那些科考队员也没有法医学方面的相关知识,所以才没有判别出来。”

“那那个男人为什么又要建这栋怪异的木屋呢?”

“这些所谓的艺术家脑子一个比一个怪,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也算有一点头绪吧,他和我说过,那栋纯木打造的屋子是他第二喜欢的作品,合理猜测,第一喜欢的应该就是这个大号棺材盒了。把自己不懂艺术的亲哥哥杀掉,肢解之后封在水泥和木材的双重密室里,这简直是太艺术了!我猜他也许会这么想吧。另外吧,可能是出于某种美学上的追求,他才尽可能复刻了两间木屋的细节,这也极大地迷惑了我。”

“我还是不能接受。”邻居连连摇头道。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这是简单的逻辑导向的必然结论。而且我还有其他依据,你想想,木屋附近没有那个男人的脚印,不会觉得很奇怪吗?试想一下,我一路上的脚印都能清清楚楚保留下来的话,那男人先前领着我走了一段路,还在门口敲打木栅栏,同样应该留下了他自己的脚印才对。本应存在的脚印消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脚印出于某种目的被消除掉了;第二,这里并不是先前木屋所在的位置,那周围没有男人的脚印也就情有可原。”

“但第一种解释有个严重的问题:为何非要消除掉脚印呢?假设凶手不是男人,那他何必大费周章多此一举把别人的脚印清除掉呢,这件事的工作量可并不小。而假设凶手是男人,就更没必要消除自己的脚印了,因为在自己家附近理所当然会留下脚印,刻意去消除掩饰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这么做还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

“所以说,还是第二种解释比较自然。这样殊途同归,还是得到了先前那个结论,我后来到的那间小木屋,根本就不是先前被救时住的那间。”

我停顿了一会,又补充道。

“还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那就是我先前提到过的,我在绕着木屋走动时,隐约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我终于意识到,那就是,木屋的屋顶上居然有积雪。没记错的话,先前被救时,那栋木屋顶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干净了。而这栋木屋,由于是在男人离开后下的雪,屋顶的积雪没人清理,正好就留下了铁证。”

“好吧,我姑且接受这个结论。可第五重密室你要怎么解释?无人机勘察后的结论是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踪迹,当然也包括建筑物之类的。假使真的存在两座木屋,那无人机勘察后怎么会没发现呢?这不就矛盾了吗?”

“啊,当时我也在想这一点。不过恰恰相反哦,这不仅没推翻我的推理,还帮助我想到了一种异想天开的可能性,并彻底解决了整个事件。”

“我当然要认为我前面的一系列推理都没错,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另一座木屋。那消失的唯一可能就是——冰川崩塌了。当时我只注意到我所在的那侧冰川发生了崩塌,可会不会,我先前离开的另一头也发生了崩塌呢?木屋连同男人,和男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永远地消失在冰海之中了。科考队驻扎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并未觉察这一带发生冰川崩塌的情况,误以为这一带的地形本就如此,才会作出错误的判断。”

“崩塌……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嘿,这样还真的完美地解释了五重密室。诶可是,还是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特别严重的问题啊——你说自己是顺着足迹走回去的,那怎么可能会走到另一间隔了很远的木屋去呢?”

“这就是挡住我的最后一道难关了。我敢说那就是我的脚印,而且一路上走过来,并没有看到第二间木屋。那到底是怎么会走到第二间木屋去的呢?我最开始在想,会不会是有人伪造了一行我的脚印,把我引到第二间木屋去。可这也太过荒谬,且不说能否完美复制我的脚印,单考虑可行性就不对。我是因为突发的冰川崩塌才被迫折返,不然早就离开了,煞费苦心搞这么一出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第五重密室给了我启发,让我抓到了那个离奇到近乎扯淡的唯一可能。”

我又抿了一口茶,轻轻说道。

“我脚下的这块大地,整体发生了移动。”

“仔细想想,我这头的冰川,和木屋那头的冰川,都发生了崩塌,那我脚下这块两头都断裂掉的冰川,不就成了漂浮在冰海之上的一座孤岛吗?而后它不停旋转漂流着,碰撞到另一块冰川上,再度合二为一。呃,把我脚下移动的这块冰川叫做A,另一块叫B吧,最凑巧的就是,另一座木屋恰好就建在B的边上。A和B对接后,我的脚印刚好就延伸到了木屋旁边,我也理所当然地走到了那里,这就是最后的真相。”

“这也太……太过难以置信了吧?整体脱离并发生了漂移,你居然都没有发现吗?”

“这很好解释啊,因为当时身后的冰川不断崩塌,我正忙着逃命呢,自顾不暇,只管一头向前冲,哪还有闲工夫去关注周围的变化?而且现在想来,那时会有天旋地转的感觉,也是因为不停的旋转漂移吧。另外,冰川的两头间隔,大约是我快走半小时的距离,这个距离肯定没法一眼望到头。还有,这到处都是一片白色,没有合适的参照,也导致我没察觉到。”

“可,可是,两块冰川就这么完美对接在了一起?中间不会留有一些裂隙吗?而且那行脚印也会有部分被破坏而中断掉吧?”

“啊,这些影响都不大。当时我是顺着脚印一路走下去,远远地看到木屋时,就没再在意脚印的情况了,因为周围只有这一间木屋,目的地肯定就是那里了,哪还需要再跟着脚印走呢?脚印中断也许确实存在,但被我下意识忽略掉了。至于裂隙吗,我觉得应该也有才对。只不过碰撞时震落的雪将缝隙稍微填平了些,不仔细看还真察觉不出来。我当时也急着回木屋,都没注意脚下的,不是还因为这个绊了好几跤吗?”

“那,冰川碰撞对接,不会被摄像机记录下来吗?”

“我说过吧,摄像机最多就拍到木屋和附近的一小块空地那里了,再前面就超出拍摄的极限了,所以才没有记录下来。由于安设的地方比较远,摄像机甚至不会被震动影响到。”

邻居还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和科考队员们听我说这番话时差不多。

“好吧,我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了。但是,短短几天内发生了以下这些事——先是一个疯子建筑师杀了自己哥哥专门建了一座双重密室木屋,再是你遇到暴风雪迷路刚好走到他另一座木屋被救下,接着你离开时刚好遇到冰川崩塌,那个疯子还刚好就连同整间屋子掉海里去了,然后你刚好就漂流到了双重密室木屋那里,事先还有一支科考队刚好在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地方架设了摄像机……这他妈也太刚好了吧?”

“很奇妙吧?我想啊,这就是大自然神奇的死亡魔术表演吧,简直是太艺术了呢!”
| 楼主| 发表于 2023-9-4 03:55:59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碎碎念的后记:这应该是开学前的最后一篇啦。这篇也是拿之前的谜题改的,因为很喜欢冰川整体移动这个idea就多加了几重密室。其实还可以再多加几重的,比如门窗内部都来个封条加个胶带密室,不过再重复堆叠些元素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就算了。另外因为不是很了解相关知识,里面也许会有蛮多错漏,以及核心诡计很异想天开很不现实,所以大家看个乐呵就好。啊就写这些吧。
| 发表于 2023-9-4 09:15:58 江西|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看得挺开心的,当看到越来越扯的点子出现,我嘴角越来越上扬。这篇本身也写的比较玩,最后那段让我想起御手洗熊猫那个逼了,不说扯淡程度,还有些线索是不公平的,不过尸检一出雪地和换房子都得破(都死几天了,再冷要推迟死亡时间到没有问题,那真是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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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9-4 20:26:42 广东|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双屋诡计的冰川构造很有趣,晕眩和震动的暗示可以更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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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9-11 19:58:04 广东| 显示全部楼层
NB
我就说看着看着怎么感觉眼熟,原来是谜题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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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4-3-4 23:39:24 新疆|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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