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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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在海边散步，走累了我就坐在沙子上休息。
天很黑，我记得不远处是有处礁石堆的，但什么也看不见。
天上没有月亮，水里也没有月亮，只有我坐着吹海风。
突然，我听见什么东西掉进海里。
我站起身，什么也没看见。
这时候急忙走来一个人。
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听见他跟我说话。
“刚刚有东西掉下去了？”
“好像有。”
那人很着急的样子。
“给你，帮我保管好。”
他把一个小本子塞进我手里，随后便向海边跑去。
我接过本子，很懵。
当我想去追那人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天太黑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
我摸到一旁的礁石上坐着等他，但十几分钟都不见人。
我想这人不会出事了吧。
但他有点莫名其妙的，我感觉自己被耍了。
我把小本子放在礁石上，起身离开。
走之前我冲着海喊道：
“你的东西给你留石头上了！”
喊完后，除了海浪的声音我什么也听不见。
第二天，我一早又想起了这个事，于是我一整天都在刷本地新闻，看看有没有人发现浮尸什么的。
直到晚上，毫无收获的我才相信自己只是被耍了。
可是我越想越感觉不对劲，索性半夜穿起衣服，再去一趟海边。
我来到昨晚的地方，和昨天一样，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来到礁石上后诧异了。
小本子还在。
我捡起本子不知如何是好。
思考再三后我带着本子回到了寝室。
打开本子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白天，我紧张地打开这个紫色的小本子，心想可能会看到遗言一类的东西，等到尸体被发现我该去派出所怎么解释。
但是没有遗言。
我翻遍本子，里面只写了几篇小故事和几首小诗。小诗我都读不懂，小故事好像都是那个男人写的自己的经历。
我好奇地跳过小诗，把本子翻到最后，从最新的一个故事看起。

男人只是盯着面前的这本书，书被翻开到了某一面。男人双眼紧盯着这一面，似发呆，又像在思考。
这一面他已经看了三天，这三天，只要一有时间男人就会把书拿出来翻到这一面，然后就那么盯着看。
他的眼神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周围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男人一直都不太正常。
但是那天，那次注视时，男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盯着书页。
随后他猛地把书合上，喘了几口粗气后把书塞进了书架最里面。
男人从此再没碰过那本书。

我觉得这人像个神经病，行为让人看不懂。
可我又转念一想，这人有可能是个艺术家，行为有点奇特也正常。
不管怎样，我越发觉得这人可能已经不在了。
带着这个想法我开始往前翻。

时间来到几年前。
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喝酒唱歌，男人也在里面。
但他不会喝酒，喝的果汁。
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男人很尽兴，虽然有些拘谨，但也跟着众人一起唱。
唱罢喝罢，人都沉默了。
有人开始聊诗。
一个女孩说：“我最喜欢那句诗，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啧，真有感觉。”
“啥呀没点境界，杜甫写过一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你看这写的...”
“那他妈马一浮写的”，一个人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要我说还得是海子的诗，现代诗才有感觉。”
“不行那，要得是博尔赫斯...”
众人一句一不搭地聊。
这时候男人突然哭了，哭得很大声。
一桌人都看向他，咋了？
男人哭着说，我多想死在这时候啊！
众人更疑惑了，忙问为啥。
男人擦擦眼泪。
“我做过好多次一样的梦，梦里我死了，一个人，死得可孤独，我还找人算过，那人也说我死的时候独身一人，连个知道我的都没有！”
“我不想死得孤独，我，我想现在死啊！”
众人不言语了，突然有人问：那梦里你咋死的？
男人怔了怔。
“在空气里淹死的，让人窒息的空气涌入我的鼻腔，我的嘴里，好冷啊，我越来越喘不过气，然，然后...”
男人开始感觉缺氧，冰冷的空气不断涌入他的嘴里。
然后他醒了。
原来这也是一场梦。

我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我开始替男人感到可怜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思考着，但我又不想思考了。
我翻开了更前的一篇。

男人出场。
他走进一间屋子，房间里有不少人，大致有七八九十来个。
几个捧着手机在打游戏，嘴里还说着什么；两个斜坐在台阶上刷手机；一个坐在桌前看什么东西...干啥的都有。
没人注意到男人。
男人说：
“大家都好忙啊。”
没人抬头看他。
男人转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很刺眼，就是一个普通的上午，只是静得离奇。
男人回过头，愣住了。
屋里的人全都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些人原本手里的东西都不见，所有人只是用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男人。
男人感到这些目光从前胸刺进他的内脏，又从背后刺出。
突然，他看见众人里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长相，一样的穿着。那人也漠然看着男人，面无表情。
男人脊背发凉，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冲出房间，逃走了。
刺眼的阳光照在男人身上，冰冷至极。

我突然也感到一种窒息感，我艰难地喘着气，看着这些个文字。
男人逃走了，我确信，他逃进了海里。
我平复着颤抖的气息，不知如何是好。
风刮起来了，一阵风吹进来，把纸页吹得哗哗响，哗哗地翻。
直到翻到，最早的一篇。

男人出现在夜幕了。
他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走累了，男人就停下休息。
海风呜呜地吹，像人在哭。
突然，男人看见了。
月亮掉进了海里。
噗通一声，他听得很清楚。
男人站起身，向海里望去。
这时候一个身影跑来。
“刚刚有东西掉下去了？”
“有，月亮掉进海里了”，男人说。
那人很着急。
“给你，保管好。”
他把一个小本子塞进男人手里。
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那人也噗通一声跳进海里。
男人看向海面，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拿着本子离开了。

我突然明白了，我明白那晚在海边发生了什么。
我长舒一口气，感到十分庆幸，尽管我的手在止不住地抖。
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在我身上，但我感到格外的冷。
突然间，我喘不过气，让人窒息的空气猛地涌入我的鼻腔。
我十分惊恐，不断挥摆双臂。
我想浮到水面上去。
呜—啊—
头一露出水面，我便大口呼吸空气。
我的身体抖得厉害，可周围太黑，我不知道岸在哪。
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东西给你留石头上了”
我听见了，猛地朝声音方向游去。
我扑腾着四肢，艰难地游到岸边。
筋疲力尽的我倒在沙子上，大口喘着气。
抬头看，月亮仍在天上。
片刻后我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礁石上。
我捡起本子，塞进口袋里，又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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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趣，好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