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目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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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本篇有幸收录于《猫眼》中，因尺度原因，届时发表的是删改过的版本）于是乎，就在这发一下原稿吧。本篇刚写出来时还是蛮兴奋的，不过现在看来写的其实有点拉，还望各位不嫌弃瞅一瞅，不吝赐教）

秀目可餐
开端
1
幸子抱着一搂书，在人行道上奔走。她的右手边栽着一排樱树，正值四月，樱如霞云般肆意绽着。樱树下是繁茂的灌木丛。

天空阴沉沉的，大有暴雨欲来之势。幸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要是手上的书弄湿的话就倒大霉了，这还是她第一天在图书馆任职，出差错的话，指不定要挨批。

她逐渐跑了起来。天空轰隆隆地低吼着。突然，身旁的灌木丛似乎悉悉索索响动起来，下一刻身体猛然失去了平衡，似乎是脚踢到了什么，下面应声传来一阵狗的哀鸣。

天煞的狗！幸子在心中痛骂，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下去，手上堆叠的书如多米诺骨牌般从怀中飞出。

砰——幸子狠狠得摔在了地上。左眼猛然传来一阵剧痛，眼泪一下子被逼了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

一阵雷声过后，暴雨骤然而至。

幸子惊慌失措地伸出手确认左眼的情况——精装书的书角插进了进去。她颤颤巍巍地试图将书抽出。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脸上，耳边净是嘈杂的雨声。

眼球底传来有什么东西被牵扯的奇异感觉，幸子强忍着不适感，用力拔出了书。

随即她便看到书角上赫然插着白色的球状物、上面还附着丝丝血迹。雨声猝然消失了，大脑一阵发嗡。幸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她尖叫起来，像蜘蛛爬到身上般，猛地甩掉手上的书。

绊倒幸子的罪魁祸首并没跑远，它眼瞅着书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在好奇心驱使下冒着大雨啪嗒啪嗒跑了过去。狗嗅了嗅插在书上的眼球，舔舐了起来。

幸子如同坏掉的蜂鸣器般，和雨声合奏着。

*******
2
慧穗在三天前便注意到后脑勺的头发开始脱落，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压力太大所致。

在某天上课时，慧穗专注听讲之时，突然大脑中传来了一个不应该看到的画面。面对着黑板的她竟然看到了后座同学的脸。

慧穗心中传来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眼球症吧！

她试图眨眨眼，后脑勺的景象随之闪烁起来。随即她便听到了后座同学的尖叫声。全班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小……小慧，你后脑勺长了个眼睛！”

慧穗懵懵懂懂地站起身。全班同学瞠目结舌地注视着她，连老师也愣住了。她回过神，匆忙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后脑勺，跑出了教室。

……

慧穗在随身的包中胡乱地翻找着，掏出了一面镜子，颤颤巍巍地伸到了后脑勺。果不其然，后脑勺凭空多出的眼睛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的出现致使周遭的头发全部脱落，远远看去仿佛凭空秃了一块一般，不过现在并不是担心丑美的时刻，强烈的毁灭欲占满了慧穗全身。

她跌坐在在地上。

“草，真没想到她身上会出现这种东西啊！我原本还挺喜欢她的说。”厕所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班花算是就这么被毁喽！”

“晦气！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慧穗木然呆坐在原地。

慧穗得到的病叫眼球症，病症便是全身上下任何部位会随机长出眼球，少至一个，多达百来个，此时患者已经几乎全身布满了眼球，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与克苏鲁神话中的造物如出一辙，因此眼球症还有个俗名——克苏鲁症。

生长出的眼球与原有的眼球如出一辙，它们具有正常眼睛所有的功能。当眼球的数量控制在小范围之中时，对正常生活几乎没有丝毫影响，因此并不需要特别治疗，也并无彻底的治疗方法。当然也有眼球生长位置太过糟糕——如在心脏、胃等身体内部长出来的话，有时会夺人性命。

虽然眼球症并非一种具有传染性的疾病，眼球症患者还是因为其怪异的病状而饱受社会的歧视。

慧穗将手伸到后脑勺，一狠心将手指刺入眼球中，眼泪直逼出来。她企图将眼球抠出，但剧烈的疼痛迫使她停止了动作。她失神落魄地站起身，打开厕所门，走了出去。

*******
3
“我说，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一把？”千弦抓着匕首的刃，用刀把拍打着少女的脸。

少女脸上一条长长的划痕正淌着血。她浑身颤抖得缩到了墙角，拼死摇着头。

“没有拒绝这个选项哦。”

“不要……”

“反正挖掉了也还会长出来的，有什么好怕的呢。”千弦转过头，四个女生围绕她们。她们纷纷撇开头，被千弦盯上准没好事。

千弦缓缓移动视线。

“娜娜？交给你了——”千弦将匕首伸向其中一个女生。

“欸？不是吧……”名叫娜娜的女生不情愿地抱怨道。

“怎么？你有更好的提议吗？”

娜娜无言以对，只能默默走上前，接过匕首。

“动作快点，注意别弄坏了，不然卖不了好价钱了哦。”

娜娜咽了口口水，蹲下身，一只手控制住少女的头，小心翼翼的将匕首对准少女的左眼。

少女拼命颤抖着。

“他妈的别乱动！”娜娜低声骂道。

刀尖戳进了眼皮底下，她打算把眼球翘出来。少女突然猛地甩头，刀尖斜着划开了左眼，透明的液体混着血液汩汩涌出。少女痛苦得大叫起来。

“操！”娜娜惊恐地回头看看千弦。

“哎呀哎呀……怎么搞得，教了你多少次了？今天的营收额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你要请客哦。”千弦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夺过匕首。

她抬起膝盖狠狠的撞击少女的头，在少女还未回过神时，千弦猛然将匕首刺入少女的右眼，轻轻一挑，割断神经，驾轻就熟地取出了她的眼球。少女的惨叫不绝于耳，她猛烈晃动着身体。千弦正欲拔出匕首，收到晃动的干扰，匕首轻轻划开了右手虎口，鲜血顿时汩汩流出。千弦给了少女一巴掌。

眼球滚落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捡起来！”千弦从口袋中掏出手帕，缠在伤口上，随后仔细擦拭起匕首——这是一把修长而精致的匕首，刀柄上刻着千弦的名字的首字母——Q。千弦很爱惜这把它，常年随身携带。

她的党羽们慌张地拾起眼球，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小巷。

少女的声音嘶哑起来，转而变成了抽泣声，像只被打折腿的小猫般呻吟着，千弦对少女的神态相当满意。

“哎呀，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下次眼球长回来大概是……”千弦咬住大拇指的指甲思索了一会——“对对、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还要再拜托你，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哦。”千弦轻轻抚过少女脸上的疤痕，站起身，朝少女挥挥手。

“哦对了，我忘记你已经看不到了。”千弦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
4
我端坐在餐桌前，与其说是餐桌，倒不如说是形状相当残念的木墩上铺了张破布。逼仄的空间，散发着腐烂味道的空气，闷热的天气无不让人反胃。我强忍着从这片鬼地方逃跑的冲动。要不是学长说这里能吃到莫种稀有的山珍海味……

要是端上来的是什么动物的排泄物的话，我绝对会用手上的叉子戳瞎学长的眼睛。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叉子。

学长倒是大大咧咧地倚靠在椅背上，大声嘟囔着：“喂，老板！还不上菜啊！要饿死了！”

“闭上你的狗嘴吧，饭桶。”一个粗犷而凶狠的大叔端着盆子从后厨走了出来。

盆子被粗暴地甩在了桌上，像陀螺般有气无力地旋转半圈。

“喏，吃吧。”大叔一甩手，回到了后厨。

我怔怔地盯着盘子里的东西——四颗眼球，如同四颗浑圆的鸡蛋般堆叠在起。乌黑的眼珠似乎直勾勾盯着我。

“一人两颗，不许多吃。我开动了！”学长迫不及待地抓起了叉子。

“等等等等——”我赶紧拦住他，“这是人的眼珠？”

“这不明摆着吗。”学长嗤嗤笑了起来，“顺带一提，是花季少女的眼球哦。”

我吞咽口口水，在这种氛围下，少女一词听起来有异样的荒淫之感。

“这……不是违法的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所以我们才来这里啊，这家店一个月只开一次，一次只提供三十颗眼球，还只对熟客开放，我能买四颗也是和店长的交情，记得，在外面别乱传。”

我哑然。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和学长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是说，吃人眼球这种事……太诡异了吧！”

“安啦，我第一次也像你这样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顾虑什么道德伦理什么的。我告诉你，完全不用思考这些，吃这些眼球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反正眼球挖掉了过一个月就长回来了，还有不少人抢着要卖自己的眼球呢！她们赚钱，我们享受，这跟上超市买水果是一个道理，没错，你就把它当成是一种特殊的水果，我保证，你吃过一次就立马会爱上这个味道的……”学长已经开始流起了口水。

“我还是觉得好恶心……还是算了，你自己吃吧。”我嫌恶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学长一把拉住我，用叉子叉起一颗眼球，伸到我嘴前。

“来都来了，尝一口也没什么坏处嘛，反正我请客！”

我犹豫再三，一想到现在逃走的话，之前的半小时就白等了……

“要是敢骗我的话，我的叉子可不会留情的！”我撂下狠话，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吞下了眼球。

学长猥琐地对我笑着。

我看着他的脸就倒胃口，便撇开脸。我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眼球，柔软的触感仿佛在嚼棉花糖一般，我稍稍用力，甜腥腥的汁液顿时喷溅而出，但是完全没有料想中的血腥味，倒是有股奇异的甜味，是我至今为止没有品尝过的甜味，我禁不住用舌头仔细品尝。

“怎么样，不愧为人间罕有的美味吧！”学长也已经开始食用。

我悻悻地坐回椅子上，“至少没海豚粪那么恶心。”我吐槽到，上次便是被学长骗去吃了海豚的排泄物。

“一人两个哦。”学长已经开始进攻第二颗了。

“喂，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这该不会是‘蜘蛛’的眼球吧！”

所谓的“蜘蛛”是眼球症患者的蔑称，据说蜘蛛有八只眼睛，眼球症患者因此得名。

“怎么可能，请不要在吃饭时说这么倒胃口的话啊，混蛋！”

“喂，小子，爷虽然搞的是非法生意，但也是有诚信的，给我想好了再说话！”大叔手持菜刀从后厨探出一个脑袋。

我不寒而栗，就此闭上了嘴。

*******
5
唐医生掰开幸子空洞的眼眶，用小型手电筒朝里面照去。

“唔，还好没有伤到神经。问题不大。”语毕，唐便滑动滑椅回到桌子前。

幸子用一只手抚摸胸口，“真是吓死我了，在雨中整整哭了半小时，这下书全湿，回去肯定要被骂死了……”

唐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有备用的眼球吗，或者你是眼球症患者吗？”

幸子面色铁青，“我才不是……呃，我不是，也没有备用眼球……”

“唔……”唐用圆珠笔敲敲桌子，“那没办法了，只能等你的眼球自己长回来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吧。我给你配点保护神经的药吧。一只眼睛，生活应该没问题吧。”

“呃……这个，我是图书管理员，一只眼睛的话……”

“用别人的眼睛应该不介意吧？”

“那还是算了，我有洁癖。”幸子义正言辞地回答。

“唔，好吧，需要检查一下另一只眼睛吗，看上去有点充血……”

“哎？是这样吗，要取出来检查吗？”

“嗯，说不准有异物混进去了，有没有感到干涩？”

“这么说起来确实有一点，可是取出来感觉好恐怖……”

“要是烂掉的话还是会被取出来的哦。”

幸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来吧，躺倒那张床上，放心，很快的，顶多有一点点不适感，不会痛的。”

幸子顺从地躺上了搁置墙旁的床上。唐医生在幸子视野盲区鼓捣着医疗器具，叮叮当当地响动让幸子感到恐慌。

唐医生走了过来，已然戴上了口罩，医用手套，手里抓着镊子以及幸子叫不出名字的医疗器具。

“睁大眼睛。”

锃亮的金属迅速在眼前放大，冰冷的触感随即传来，眼球感到一阵挤压，随后幸子再次感受了奇异的牵扯感。诚如医生虽说，并没有痛感，眼球便顺利地取了出来，也许还连着视神经的缘故，幸子依然能看到东西。

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幸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别怕，马上就好了。”唐医生善解人意地安慰到。

幸子的恐慌并没有缩减半分，脑袋里倒是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要是医生现在带着她的眼球跑了的话……

在恐怖的黑暗中不知经历了多久，眼眶突然出现了黏糊糊的触感，看来是眼球被塞回去了，不过视力并没有迅速恢复。

“唔，有一块小石片，已经帮你取出了。视力恢复大概要等五分钟吧。视神经需要时间与眼盘匹配。”

幸子庆幸医生没有逃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嘴巴也变得饶舌起来。

“视神经还要花时间和眼盘匹配吗……”

“没错，虽然每个人眼盘上穿过视神经的缺口大小有所差别，但视神经也会根据缺口自动调整口径，就算大小一致，连接修复也要花点时间。理论上来说所有人的眼睛都可以互换，除非眼球过大连眼眶都塞不进，当然，塞入的眼球必须完好无损才行。”

“好神奇！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眼球要是脱落的话，隔一个月就会长出一个新的眼球，可是它——啊，就是促使眼球生长的部位是怎么判断眼球有没有脱落的呢？一定有什么判断的方法吧，不然不就像头发一样会源源不断的生长下去了吗……”

“激素。眼盘下的一个腺体会分泌一种激素抑制神经生长新的眼球，眼球掉的话，不受激素抑制的视神经便会制造新的眼球，这个过程大概在一个月左右……话说，我去休息室抽支烟，你要是恢复视力了来叫我一声……”

显然唐医生并没有兴趣陪幸子闲谈。

幸子悻悻地吐了吐舌头，嘴上允诺着，心里泛着嘀咕——怎么连医生都吸烟啊！

唐医生掏出一支烟，划火柴点燃，唐从来不用打火机，一边快步走进诊室旁边的休息室，关上门，完全没有烟味传来，幸子不由得感到庆幸，她讨厌烟味。

幸子在黑暗中无聊地等待，终于如从睡梦中苏醒般，天花板的景象从朦胧逐渐清晰起来。她倏地从床上站起，信步走向休息室，压住把手缓缓打开门。

唐医生正依靠在窗口上，边赏雨，边抽着烟。休息室很干净，一张收拾整齐的床；一栋靠墙安置的药柜，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一张淡色的桌子，上面井然有序地摆着一摞书，另一侧则放着一个相框。

幸子无意间瞥到了相框，上面是唐医生和一个女孩的照片，两人亲昵地贴在一起，女孩将头靠在医生的肩膀上。

不会吧！幸子似乎看到了一个超级八卦——那个女孩子不就是慧穗？医生居然和‘蜘蛛’谈恋爱！

慧穗可是这个学校的名人，毕竟前段时间围绕着她出了天大的事，风言风语早已传遍了学校，虽然学校极力压住了消息，但幸子还是通过一些特殊的网站看到了慧穗的照片。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幸子还处在震惊之中，唐医生此时察觉到了幸子的存在，掐灭烟，路过写字桌时转身走了过来，熟练而自然地倒盖住了相框。

“唔，已经恢复视力了？”医生走向药柜，打开，从中取出两瓶药，递给幸子，“一天两粒，保护神经的药。”

幸子怔怔地接过药，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诊室。

*******
6
“人为什么要歧视别人？”眼前的少女紧咬着嘴唇，垂着头，手紧紧攥着拳。

唐医生沉默地看着她。

病历卡上的名字是慧穗，病症是后脑勺长出了一颗眼球，典型的眼球症，根本没有来医院的必要，毕竟来了也治不好，但少女用钢笔戳伤了长出来的眼球，也许是想把眼球挖出来，下手很重但并没有做好觉悟，结果只是单纯地弄伤了自己。

眼球症患者无论在哪里都会遭受歧视，纵使法律上将眼球症患者视为正常人，但社会普遍的看法——眼球症患者要下人一等。

“我觉得，人是一种不歧视他人就生存不下去的生物。”

慧穗抬起头看向医生。

“肤色歧视，性别歧视，宗教歧视，种族歧视……从古至今，因歧视而发动的战争数不胜数，哪怕是世界末日，人类的歧视也不会就此断绝吧！人类要依靠从他人身上获取的优越感生存，和喝水进食没有区别。如今被歧视的你也曾经无可避免地歧视过别人吧！”

“怎么可能！我才不是这种人！”慧穗愤怒地站起身。

“是吗？”医生并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我倒是以前歧视过别人，是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他……太古怪了，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正常人，孤苦伶仃，一个朋友也没有，那时没人愿意和他说话。现在想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歧视他。讨厌异类，也许只是一种生存本能。如果你没有歧视过任何人，我由衷地感到佩服。”

慧穗坐回椅子上。

“歧视是生存本能吗……这种说法还真是狡猾，不，应该说是诡辩才对吧！凭什么我要被歧视啊！不就是多长了一只眼睛！又不是我希望它长出来的！医生，你能帮我摘掉它的，对吧！”

唐医生摇摇头。

“就算摘除了也还会继续长出来。而且，你的眼球生长的位置太糟糕了，你的后脑勺因为这颗眼球被撑开了一个口子，很难判断新长出的视神经是如何穿过大脑的，强行拔出的可能会影响大脑机能。我不建议这么做，眼球症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难道我这辈子都要被别人叫成……蜘蛛了？”

“我觉得你要做的是——超越别人的偏见。与其被他人的看法所左右，不如充分享受自己的人生。顺带一提，那个高中同学现在成了一位作家……”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的确没有。”医生再次爽快地承认，“你也可以选择将你的时间用在改变别人的看法上。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也许会有奇迹出现。”

“医生，你自己也不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吧！”慧穗盯着医生。

“的确。但这个世界俯首皆是明知不可能也要去做的事情。”医生冷静而客观的回答。

“你会歧视我吗？”慧穗沉默良久后发难。

“不会，我不会歧视任何一个病人。”

慧穗轻轻点点头，随后离开了诊室。

*******
7
所有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

“这种人，连被挖出眼睛的资格都没有啦。”千弦是如此评价少女A的，“毕竟，没有哪个变态大叔会喜欢吃丑八怪的眼睛。”

A的名字叫什么，没有人在乎，毕竟没有人会提及A，有时候连A自己都要花好一会回忆自己名字。

A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脸上的数不清的疤痕救了自己一命——当口罩被扯下来时，霸凌者哇的一声推开了A，仿佛触碰了秽物一般，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沉默在厕所狭小的空间里弥漫，A的义肢被倒插在便池中，仿佛什么后现代主义的艺术品一般，显得滑稽可笑。A年幼时遭到了侵犯，犯人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蜘蛛’，他一边侵犯A一遍用刀划破她的脸。在A反抗时，犯人折断了A的右手。

千弦只是朝她淬了一口痰，留下了那句话，便带着党羽离开了。

许久之后，A沉默的站起身，拨出义肢，一声不发地离开了厕所，下午的课要不要干脆逃掉算了？反正自己也好久没来学校上过课了，自己去不去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可是自己早已没有容身之所，A不想回家面对混账老爹——“老子辛辛苦苦送你读书，你丫的还敢逃课。不想学的话，赶紧出去卖给老子挣钱啊！”

A自知自己这副样子，就算去卖也不会有客人光顾的吧。要不还是死了算了，这已经不是A第一次萌发这样的想法了，但每次站在天台边抑或河边，去死的勇气便立刻消退得无影无踪……今天又要漫无目的地去街上游荡吗？

A草草清洗了义肢，尝试着安装回去。

“那个……你需要帮助吗？”

A转过头，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女正在向自己搭话，看到A的模样，少女显然吓了一跳。自己被人搭话了？真是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坐在教室里谁都不想靠近自己的说。

A回过头不去理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肯定要被吓跑了吧。

“那个，我来帮你装吧。”少女非但没有逃跑反而靠近了A。

A古怪地看了少女一样，而少女只是报以微笑，“我叫慧穗，你可以叫我小慧。”

……
不知从何时起，他人的同情使A感到厌恶，她很好奇在别人眼中自己和‘蜘蛛’到底哪个更不堪，A讨厌自己被别人同‘蜘蛛’相提并论。

A很庆幸自己不是“蜘蛛”，“蜘蛛”的精神与想法总是异于常人，“蜘蛛”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蜘蛛”是身受诅咒的人。若不是“蜘蛛”，A的人生也不至于如此悲惨，A痛恨“蜘蛛”。

因此，当已然成为“蜘蛛”的慧穗试图和A打招呼时。

A嗫嚅着。

慧穗露出迷惑的表情，靠近A——

“滚开啊！”A有生以来第一次暴怒。

*******
8
浣熊：
<你们看了吗，蜘蛛清除组织的新视频？>

少女と海豚：
<看了，看了。居然还有这种玩法，把眼球全塞进嘴里，像豌豆机枪一样。哈哈。>

鲸波：
<蜘蛛就是该这么折磨才对，这种组织要是多一点就好了，这样我们的社会才能得到净化。>

浣熊：
<怎么一股希特勒的味道，差不多得了。>

鲸波：
<话说，你们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个蜘蛛出车祸了，好像挺惨的，双腿双脚都没了。这会不会也是这个组织干的？>

少女と海豚：
<那不挺好的嘛！>

Q：
<那婊子命可真硬啊，被车撞成那样都没死>

少女と海豚：
<好可怕，好可怕！Q又在说这种话惹（笑）>

Q：
<怎么，蜘蛛已经不算人类吧，你在同情什么？>

少女と海豚：
<我哪同情了，我只是不知道Q干嘛这么讨厌她啊>

Q：
<哈？那婊子干过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吗？>

少女と海豚：
<母鸡，细说>

Q上传了一张照片——一个少女含着男人的阳具的淫秽照片。

少女と海豚：
<草>

鯨波：
<话说，这是P上去的吧（汗）>

42！：
<怎么可能，小慧才不是这种人呢，造谣可是违法的！>

Q：
<爱信不信，这淫乱女这种事干多了，表面装得倒挺清纯，你们全给她骗了>

少女と海豚：
<我说她怎么会变成蜘蛛，真淫乱啊，变成蜘蛛也是活该啊！>

Q：
<你以为，变成蜘蛛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Luck：
<你们知道吗，我刚刚知道一个超级大八卦。>

浣熊：
<快说>

Luck：
<慧穗最近和医生搞在一起了！>

少女と海豚：
<草，这么刺激，她还有这种性趣？>

浣熊：
<好恶心，医生连蜘蛛都下得去手？不会是她先勾引医生的吧！>

鲸波：
<蜘蛛都这副德行，脑子不正常常又下贱>

少女と海豚：
<我也好想草她一次啊！>

鲸波：
<（汗）蜘蛛你都硬的起来？>

少女と海豚：
<把她当飞机杯不就完了，反正蜘蛛不算是人咯>

浣熊：
<不愧是海豚兄，记得带我一个>

Q：
<你不是刚刚还说要离这种人远点？>

浣熊
<这叫废物利用>

42！：
<我要举报你们！>

浣熊：
<（汗）这是匿名网站，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消息每隔一小时都自动清除一次，你搁着做梦呢？（汗）>

——新的窗口突然打开，是私聊窗口——

Q：
<帮我干件事。>

浣熊：
<？>

*******
9
“小慧！”

慧穗条件反射地睁开后脑勺的眼睛，试图窥看呼喊自己名字的人。可传入大脑的图像只有一片黑暗。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了遮掩后脑勺的眼球而戴着帽子。

慧穗转过头，千弦如同小鹿般蹦蹦跳跳地来到她面前。

“久等了！”

“没有久等哦，我也才刚到啦。”

千弦是唯一一个在自己变成“蜘蛛”后依旧不离不弃的人。慧穗为此十分感动，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她们约好一起去看电影，这恐怕是慧穗患眼球症以来第一次出校门。

“好了，走吧，小慧选好看什么电影了吗？”

“唔，还没有呢，小千有什么想看的吗？”

学校距电影院并不远，步行只要十多分钟即可到达。春寒料峭，暮色如薄纱般笼罩着街道，她们漫步于人行道上，来往的车辆从身旁疾驰而过。

“有倒是有，不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片子……”

“哦？是什么电影？”

“侦探片。”

“诶？我确实不怎么看这种类型的电影，好看吗？”

“知道江户川乱步吗？”

“唔，听过听过！”

“最近人家迷上了他的小说。”千弦撇开头环顾四周。

“这样啊……都是讲什么的呀？”慧穗对此并无兴趣，但千弦已经是她唯一的朋友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千弦突然转过头盯住慧穗，“杀人。”

“啊……”慧穗哑口无言。

“不要小看杀人哦，这种事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这样吗？”

慧穗猛然记起了一些关于千弦的传闻，关于她暴凌同学的传闻。不过当时慧穗只把这些风言风语当作谣言。毕竟千弦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人又长得漂亮，人缘又好，家里又有钱，成绩也仅次于自己。几近十全十美的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下流的事？而且即便是现在，也只有千弦还陪在自己身边……

但是……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会对杀人这种事感兴趣？

“没错，杀人本身并不困难，但是杀掉人之后如何逃脱罪责才是最难的。”

“唔……”慧穗木讷地点点头。

一量小轿车从慧穗身旁疾驰而过。

“江户川乱步的某篇小说中专门探讨了杀了人又能脱罪的方法。”

“这样啊……”慧穗打着马虎眼。好在不知不觉中，电影院已经不远了，只要再穿过不远处的一条马路……

“话说回来，小慧有讨厌的人吗？”千弦突然话锋一转。

“唔，应该没有吧……为什么问这个啊？”

“真的吗，骗人的吧！连一个讨厌的人都没有？”

“大概是这样的，也许小时候有讨厌的人，不过长大了也都忘光了。”慧穗勉强笑了笑，耳边不时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要是有讨厌的人的话，会恨不得把他杀死吧。”

“好可怕，小千有讨厌的人吗？”

“有哦，有讨厌到恨不得杀掉的人。”

“快到了呢……”慧穗自然地转移话题。

“嗯。过马路一定要小心哦。”

“诶？”慧穗还没来得及领悟千弦的意思，身体猛然受到一阵冲击——

——路边行走的少女突然朝马路中间倒下，卡车司机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要是猛打方向盘的话，恐怕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但他无法抑制下意识的反应，回过神时，车身已经不受控制地偏移出去，车体碾过什么的感觉随即传来。在司机来不及仔细回味，车头便撞上了防护栏，头重重地砸向安全气囊，司机昏死过去。

*******
10
“呦，你是浣熊吧。”戴着海豚面具的男人从车窗里伸手打招呼，他的声音尖锐刺耳。

浣熊吓了一跳，在月光的照耀下，海豚面具显得格外诡异，颇有恐怖片中怪物的压迫感。

浣熊应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沉厚含混。这是用了变声器的缘故，想必对方的声音也是被变声器改造过的吧。

“上车吧。”

“东西呢？”

海豚用大拇指指了指后车座。

浣熊猫下腰，透过车窗窥看——没有四肢的少女躺在后座上，嘴上缠上了黑色的胶带。空荡荡的袖管和裤管显得格外诡异。少女眼中充满了惊恐。

“草，比我想象的还有惨啊……”浣熊嫌恶地说。

“待会再说吧，快上车。”海豚催促道。

浣熊顺从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在死一般沉寂的夜中，车安静地发动了。

两人迟迟没有交谈。车内唯有少女急促的呼吸声。

“四肢都拆掉了？”浣熊不敌令人烦躁的沉默率先开口了。

“唔。”海豚盯着前方，幽幽地说，“都是义肢，不难拆。”

“被车撞成这样都没死，还真是命大啊，草！”

海豚不置可否。随即转移话题，“话说Q干嘛要找我们两个来干这种事，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那婊子……大概怕我们一个人下不去手吧……”

“唔。”话题结束。在沉默中，车悄悄驶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月光从漏了洞的天花板直射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地下车，将少女抬下，扔在地上，浣熊惊觉海豚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第一次干这种事？”浣熊发问。

“哈？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老手了。”不过海豚走调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浣熊耸耸肩。他俩面面相觑。

“要不你先？”海豚说。

浣熊瞥了一眼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的少女，性欲全无。

“比我想象的要恶劣啊……”

海豚依旧不置可否。

“要不先……”浣熊做了一个用刀剜东西的动作，“你带刀了吧！”

海豚点点头。随即从口袋掏出一把匕首。按照Q的要求，他们还需要带走少女的眼球。

海豚举着匕首，蹲下身，与少女对峙了好一会。

“要不你来？”海豚把匕首递向浣熊。

“草！你不是老手吗？”

“呃……应该多给新人机会，你不会怕了吧！哈哈。”海豚干笑两声。

“快滚吧！”浣熊一脚踹开海豚，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不就是挖个眼球吗，有什么难的，哈哈。他安慰自己。

少女的泪水已经流光，毫无生机的眼中只有一心求死的渴望。

“草！”浣熊大骂一声，狠狠地将匕首插入了少女眼中。少女如同毛毛虫般蠕动了一下，便无更多反应。

挖眼球的过程出乎意料得顺利，转眼间，少女便失去了双眼。

浣熊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海豚忙不迭地把眼球捡起来，保存到了冷藏袋中。

“别，别忘了还有后脑勺……”海豚扯着喉咙叫道。

“他妈的闭嘴！”大喘了一口气，浣熊将少女翻了一个面。后脑勺蹦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蜘蛛’，都应该去死啊！”浣熊将匕首剜入其中。

尘埃落定。浣熊随手将匕首一丢，“喂！记得把证据都处理掉。”

“当，当然，我可是，是老手。”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你还草她吗？”浣熊发难。

海豚咽了一口口水，“要不……”

“他妈的，该你干点事了吧！”浣熊一脚踹了过去，“不草的话，那婊子不会给钱的吧，我他妈就白干了，混蛋！”

海豚连连点头。他不情不愿地脱下裤子。

“我帮你一把。”说这，浣熊便蹲下身用匕首划破少女的衣服，随后用力撕开——

“草！”

——少女的腹部爬满了眼球，如同攀附在鲸鱼身上的藤壶一般。眼球症已然已经严重到了此等地步。

每只眼睛都死死盯着两个施虐的畜生，似乎要把他们的形象深深刻在脑海里。

海豚见此场景依然已经吓趴在了地上，脱了一半的裤子耷拉着。

“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他一个劲不停地念叨着。

“他妈的给老子站起来！你不是说当成飞机杯看就行了吗！”浣熊飞起一脚。

“浣熊大哥，我真不行！放过我吧！”

“带手机了没有！”

海豚飞快地点点头，毕恭毕敬地掏出手机。

浣熊接过手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常态，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跳跃着，随后他将手机甩给海豚。

手机上正在播放一部AV。海豚目瞪口呆。

“今天你横竖得给她办了。”

他正欲脱下裤子，可突然想起什么，“大，大哥，能别看吗？”

“怎么，我看着就冲不出来？”

“呃……其实，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别人说过……”海豚摆摆手示意浣熊凑近。

浣熊瞥了一眼少女，心领神会地凑了过去。

海豚耳语了什么。

“草！滚啊，老子最恨你们这群‘蜘蛛’了！”浣熊大叫起来，便说着，一边抬脚踹飞了海豚。

海豚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欲哭无泪地坐起身，绝望地看向浣熊。

待平静下来后，浣熊咬牙切齿地说：“算了，先把钱拿到要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

他走向少女，将撕开的衣服重新披在了她身上，遮住密密麻麻的眼球后，浣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好了！快点解决！”

海豚唯唯诺诺地应允一声。

*******
11
“哟，医生！”屠夫放下手上的刀，笑盈盈地从后厨走出。

“诺，今天的货。”唐医生将手上的冷藏袋随手置于桌上。

“哎呀，真是感激不尽。”屠夫打开冷藏袋，将其中的眼球一股脑地倒入盘子中，“成色不错嘛！不愧是医生啊，跟小鬼比起来就是不一样。这些都是‘蜘蛛’的？”

“别废话了，这里能卖多少钱？”唐医生挥了挥手。

“唔……”屠夫摸了摸胡渣，“算你一百一颗……”

唐医生咂咂嘴：“不是平常的价钱啊，怎么降这么多？”

“最近货源多嘛！反正医生也绝对不亏咯。”屠夫又露出了甜腻腻的笑。

医生只得将不快咽下，毕竟这些都是眼球症患者拜托医生取出的多余的眼球，唐医生只是没有按合法渠道处理掉而是卖给了屠夫。

屠夫用油腻腻的手指数出一叠钞票递给医生，并不忘吐槽一句——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要现金交易。”

“电子交易会留下记录。”医生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拿上钱离开了。

出门，右拐，唐医生将手插入口袋，心中的阴翳如乌云般扩散——围绕着慧穗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医生久久无法释怀，恨不得亲手将残害慧穗的凶手杀死，让他们也承受慧穗承受过的痛苦，但苦于无法找到凶手。最近唐医生连手机都不愿打开，慧穗被强奸的照片在网络上汹涌地传播……

唐医生攥紧了拳头，自己的恋人遭到如此对待，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强烈的无力感如鬼魅般缠住医生全身。如果让我见到凶手的话……

唐医生加快了脚步。屠夫的店铺隐藏在一块居民区的深处，经过数不清的弄堂和胡同之后才能抵达，明明是居民区，可此处总是一片死气沉沉丝毫没有生活气息，只是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

在经过一条胡同时，唐医生猛然发现弄堂里有两个人在交谈，单单是这样并不能引起医生的兴趣，可是，那两个人——都戴着面具，个高的是海豚，另一个则是兔子。

慧穗的证词一触即发在脑海中复苏——海豚、浣熊……

医生死死盯住两人，只见海豚将什么递给了兔子，兔子打开袋子，似乎在验货。医生趁机拍了一张照。确认无误后，两人就此分开。

兔子随后向自己走来，医生闪身躲进了建筑物的阴影下，兔子没有发现，径自走开了。

医生尾随兔子回到了屠夫的店铺，在确认四下无人后，兔子终于摘下了面具——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是那个来医院看望慧穗的所谓的朋友。

医生一边拍照一边努力回忆着，她的名字似乎是……千弦。

*******
案发当日
1
要说我们学校，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只有图书馆了吧。

我相信不同于绝大多数寻常的图书馆，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形似一个被啃了一口的甜甜圈。两个未能连上的同心圆的主体便是图书馆的主体部分。圆的缺口的另一侧是图书馆的大门，以大门为中间，图书馆大致被分为左中右三个区域，左右皆是图书区与自习区，区别大概只有所存储的书的种类不同。中间部分包括了楼梯、电梯、茶水间、储物间之类的功能性房间。图书馆共有四层，不过要是发生谋杀只需要用到其中一层即可。

由于图书馆是圆形的缘故，左右两个区域摆放的书架也配合着图书馆的弧度弯曲着摆放，与其看文字描述，倒不如直接看图来得容易理解吧！没错，正是如同弯曲的铁轨一般。



“喂！你发什么呆呢？”学长弹了我的额头。

“好痛！”我用手捂住额头，“搞什么啊！”

“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啊！”学长对着我挤挤眼睛。

“哦哦……我们要干啥来着？”

“笨！千弦啊！千弦！”

“哦哦，就是学长暗恋的那位。”

“哎呀，什么暗恋，是搞钱啊！”

“话说，真的有人会在图书馆作案吗？”我表示无奈。听闻千弦此人劣迹多端，似乎经常挖少女的眼球去变卖。没错，听闻正是来自于学长带我去的那家黑店的大嘴巴老板。于是乎，学长动了歪心思，他想要拍几张千弦犯案的照片借机勒索。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的哦！别看她一介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下手可狠了！”

“话说，真能搞到钱吗？这婊子，勒索这种事见过不少了吧，她家又是大户人家……到时候搞不好就成了我们的尸体在河边被发现了……”我悻悻吐吐舌头。

“安啦，再怎么大户人家，要是照片放到网上，引导一下舆论，想不完蛋都难！她不是平时总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吗，肯定很爱惜自己的人设的啦。”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不由得感到不爽，“我的人生迟早要毁在你手上，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愤懑地说。

学长立马摆出一幅受伤的表情——“你最近好像很疏远我啊，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应该干点正事了。”我撇过头，那位千弦正在书架之间徘徊。

“看着我。”学长不快地说。我只好悻悻的转头看他。

“干嘛，跟个女人一样。”我吐槽到。

“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学长的声音真的像女人一样变得尖锐起来。

我还没来及回应，突然感觉后面有人在戳我的背，我回头看——一个胖子，戴着方框眼镜，一身白衬衫简直白到反光。

“同学，大家都在午休，你们能不能别说话……”

“信不信我干碎你的眼镜，肥猪。”我恶狠狠地回答。

肥猪一下子哑了火，赶忙回过头，他似乎正在阅读一本小说。

我满脸黑线重新看向学长，“别他妈跟女人一样矫情，太恶心了！”

学长也哑然无声，垂下头。

看着如此受伤的学长，我的心也不知怎么软了下来，我装作自然的转移话题，“话说，我刚刚就一直在想——我们的图书馆构造太奇怪了，为什么要建成圆形，正常来说，图书馆都应该是矩形的吧。”

“大概相同周长下圆的面积最大？”学长接下我的话题。

“这么奇特的图书馆太适合谋杀了……”

“哈？大白天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

“我随便乱讲的啦！”我挥手结束话题，“话说，学长的千弦已经不见了哦。”书架之间早已没了那婊子的身影。

学长又一声不知轻重的尖叫，我明显感受到身后的肥猪浑身一颤，似乎心脏病都要犯了。“奇怪，跑哪去了……”

*******
2
我打开手机，瞥了一眼时间——11：35。

学长撂下手机，兀自从座位上站起身，鸟巢般乱蓬蓬头发下是一张滑稽可笑的脸。

“干嘛？”我不满地抱怨道。

“我得去找她。”一开口，学长的脸更加扭曲起来，就好像把五官塞进狭小的盒子里一般。

“哈？你就那么想要那笔钱吗，她又不一定真的会在图书馆干那种事。”

“你别管，快帮我一起找！”学长自顾自开始环顾四周，嘀嘀咕咕着，“才过了一会，应该没走太远……”

我还是第一次被学长吼，一时有点发懵，不情不愿地也站起身。

“啊，你要去哪找啊，图书馆这么大……”

“哎呀，总之先找起来。”说话间，他便径自走向图书区，我只得紧跟其后。

顺带一提，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图书馆三楼的文学艺术图书区，在图书馆三大部分的左区。其构造大致能分为三部分，中间如铁轨般弯曲摆放的两列书架，以及两侧靠墙摆放桌椅，作为学生的自习区。

我跟着他在一栋栋书架之间穿梭，书架之间的间距狭窄，大概只有一臂宽，我只能跟在学长身后，颇有一种在茂密的树林中前行的感觉。

书架是正反两侧都能放书的样式，像储物柜一般分为好多格子，可以通过书架看到另一侧，只不过视野被书籍遮挡，并没有那么开阔罢。

哪里都没有千弦的身影，在我们像贪吃蛇在书架间盘了几个来回之后，只看到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在书架间看书，除此之外一无所获。随即得出了千弦可能已经离开这里的结论。

“去别的地方找找吧。”学长站在两列书架之间的长廊上对我说。

“干嘛这么执着？”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学长不痛不痒地敷衍过去，随后便开始朝出口走去。我无话可说，只好继续跟着他。

在我们即将离开该区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女迎面朝我们走来，她面无表情，完全无视了我们。

我扭过头，少女的后脑勺的头发似乎少了一块。

不会吧。我在内心惊呼。不会是她吧……由于是圆环的走廊，少女的身影很快被书架遮掩住了。

我下意识瞥了一眼学长，他突然一拍口袋，面色惨白，死死盯着眼前的空气。将心里的想法毫不隐藏的表露出来，还真是蠢货。我对学长的无可救药唏嘘不已。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我吐槽道。

“我，我东西落下了，你，你先去外面找找。”语毕，学长便撇下我，重新走向图书区。

我无奈地看着他。

赶快毁灭吧！我诅咒道。

*******
3
慧穗看向镜子里丑陋的自己，那两个强奸犯事后在自己脸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刀痕。慧穗不由得感到一阵荒诞，自从成为‘蜘蛛’以来似乎一切都变得尤为不幸。

先是被A讨厌。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的说，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就被一脚踢开了，慧穗，你可长点心吧。她在内心戏谑道。

然后，让我想想，对了，是车祸。走在路上千弦突然朝自己倒了下来，结果就成这样了。好在事故车的底盘够高，如同上帝开的一个玩笑一般，保住了一条性命，但被车斜着碾了过去，双手双腿粉碎得稀巴烂。事后千弦含着泪不断地向自己道歉，借口说她自己不小心绊倒了，就差跪下来请罪了。慧穗看着如此真诚恳切的好友，竟然也一时心软了。

接下来，便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慧穗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那两个畜生千刀万剐，不过，对另一个人的恨，远远凌驾于对两个强奸犯的恨。那个幕后指使者——浣熊口中的“婊子”，恐怕目前在网络上大肆传播自己的不雅照片的也是同一个人吧。

慧穗怒视着镜中咬牙切齿的自己，猛然回过神来。

不要抱有多余的感情。她告诫自己。

今天将是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返校，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没错，一定会这样！也许作为弱者只能如此坚信。

慧穗戴上口罩，离开洗手间。

她朝着形似被剜去眼球的环状图书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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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早上7：30，幸子便早早来到了图书馆。她是如此喜欢和书打交道，处在书海的环绕之中，不由得便觉得身心舒畅，因此在图书馆招兼职时，幸子第一时间就报名了。

兼职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基本就是清理书架，将归还的书籍放回书架之类简单的工作，剩余的大把时间则可以利用图书馆为兼职同学专门提供的自习位学习。

虽然一周前不小心把书都弄湿了，但好在都是些在市面上能廉价买到的书籍，图书馆的老师便没有多加追究，甚至帮幸子付了赔款。毕竟，在暴雨中丢了一只眼睛就足以激起他人的同情了。

幸子愈发热爱这份工作。她哼着小调信步走向图书馆大门。

图书馆入口处设有身份认证装置，据说以前只要刷校园卡就能进入，但由于因由眼球产生的犯罪行径激增，为了防止眼球交易泛滥，该装置便改为了视网膜认证。似乎全校都已配备，要是把自己的眼球都卖了的话，恐怕进学校都难。不过离开的限制就没这么多了，不需要任何证件或是验证便能离开图书馆抑或学校。

幸子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对准上方的识别装置——嘟——闸机应声打开。幸子闪身进入，此时她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忧愁，她伸手摸了摸眼罩。自己现在一定像加勒比海盗一样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新的眼球才会长出来呢？

略带一点担忧的少女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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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2：20

幸子推着摆放着归还书籍的手推车来到了文艺艺术类图书区。手推车经过势必会发出极大的噪音，但这个时间段绝大多数人都离开图书馆午休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仍然坚守在位子上——那个白衬衫的胖子便是其中一个。因此，幸子并不担心会吵到其他同学。

她井然有序地将书籍送回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幸子推着手推车来到了倒数第三栋书架，她正拿起书，转眼便愣住了。

一个少女趴在地上，身着长袖卫衣与一条素色长裙。她的两臂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看上去极不自然。幸子狐疑的靠近她。

什么呀，整蛊游戏吗？幸子无法把握眼前的状况。她慢慢蹲下身——

“同学，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不是吧……难道是充气娃娃，幸子从其生硬的姿势中做出合理的推测。

她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依旧没有回应，视线很快被另一件物品吸引了——少女后脑勺插着一支笔，这下幸子才看清——笔似乎刺在一颗眼球之中，笔刺入得很深，只留短短一截留在外面，

幸子瞬间明白了少女的身份与当下的状况，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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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学长拿着手机朝我挥了挥，“手机落位子上了。”

“哈？你没干什么傻事吧？”

“什么傻事？”学长眯起了左眼，困惑地倾斜着头。

完全搞不清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算了算了……”我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们接着找找吧。”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笔虚幻的钱……

我们就差地毯式搜索一遍图书馆了，至少，馆内的主要区域都去了一遍，当然，女厕所，天台之类的地方是不可能去的。无功而返。

马不停蹄地跑上跑下浪费了不少力气，我气喘吁吁地怒视着学长。

他倒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唔，不知道去哪里了呢？要不——”

一声尖锐的惊叫打断了学长的话，如同听到鹰啸声的兔子般，我们试图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怎，怎么了……”学长嗫嚅道。

“似乎是楼下……”我说着便信步朝声源走去。

“等，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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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沉迷于阅读推理小说的胖子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不清。

“不是吧！我都戴耳机了！”他不满得抱怨道，转头试图寻找声源，“他妈的这可是图书馆啊！能不能给我安静一点啊！”

很快，胖子找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幸子以及——少女的尸体。

难道小说中的场景真的在现实中上演了！胖子雀跃起来。

感谢上苍，让我有生之年遇到一次杀人事件！

胖子兴奋地冲向尸体。

“别动！”一个声音制止了他，“要保护现场……”

“知道啦，知道啦，这不是推理小说里的常识吗！我就看看……”胖子转过头看向制止他的人——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女生，明明天起这么炎热还戴着帽子和口罩，长袖、长裤，甚至还戴着手套。

好可疑，胖子暗忖道。侦探的直觉——她就是凶手！

*******
8
唐医生仔细察看了尸体

“尸体四肢皆为义肢，双臂姿势古怪、双腿弯曲，趴在地上。后脑勺有眼球症的症状，凶器正是从此处刺入，破坏了被害者的脑干，致使被害者失去自主呼吸能力……死亡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已经太晚了。”唐医生遗憾地摇摇头。

“凶器应该是这支笔，凶手插入后并未拔出，就这样留在原地，恐怕上面也没有指纹。眼球似乎并没有反复插入的迹象，应该是一击致命。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眼皮似乎没有受损以及眼角右侧有道五毫米长的划痕，恐怕凶手作案时，笔头首先命中了眼睛右侧，随后顺势划入眼球中。留在外部的一截笔端大致向右倾斜，从这一点也可见一斑。”

“话说，你和被害者不是那种关系吗？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平淡啊。”我不满地抱怨道。

“那些只是谣言罢了，我和慧穗最多只是朋友。”唐医生风轻云淡地说完，直视着我。

我切了一声，转过了头。

“十二点四十分，一个小时前的话就是十一点四十分……不在场证明的话，等等，比起这个，现在还不能断定尸体就是你们说的慧穗吧！”胖子推了推眼镜，用做作的语气说，似乎已然代入了侦探的角色。

“呜呜……慧穗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要把凶手碎尸万段！”千弦抹着眼泪，一幅悲痛欲绝的模样，要不是我早就知道她的本性，还真有可能被她骗过去。

这种时候还要演吗，心里早就暗爽死了吧，婊子！我咒骂道。

学长只是沉默着，面色苍白地死盯着尸体。其余的人，包括发现尸体的图书管理员，两个陌生人（路人甲和路人乙）和一个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少女（我们几番询问她的名字，可她只是摇头，甚至说自己都不记得了，姑且称她为A吧！）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这就是所有的嫌疑人的配置了吗，还真像什么烂俗的推理小说中的桥段。

“的确，尸体没有手脚，无从检验指纹，现在武断地认作是慧穗确实不妥。稍稍利用一下那个吧，虹膜认证。”唐医生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

没人反对，也没人动身去般尸体。虹膜认证装置只安装在图书馆门口，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想碰‘蜘蛛’的尸体。

医生叹了一口气，“把她眼球割下来吧，谁有刀？”

“谁没事带把刀啊？”胖子咂咂嘴。一把修长的匕首随即递了过来，刀柄上有个大写的Q。果不其然，随身携带刀具的只有这个婊子了。

医生默默地从千弦手上接过匕首，蹲下身，用力抽出后脑勺插着的笔，顿时从洞口喷出了不少不明液体。笔上还沾着淡粉色的脑浆。医生将笔保存起来，把刀剜入洞口，这次眼球并没有牵扯着视神经，恐怕早就被笔戳烂了，更多不明液体从洞口流出……

随后，医生翻过尸体，一把扯下尸体脸上戴着口罩——密密麻麻的刀疤像虫子般缠绕在尸体脸上，实在让人不忍卒看。

“毁容得这么严重，根本认不出是谁啊。”胖子叫囔道。

医生没有回话继续自己的工作，第一只眼球被漂亮地挖出来了，视神经还紧紧连着，医生手起刀落割断了神经，第二颗眼球也是如此干脆利落地处理完毕。

医生把眼球装入冷藏袋，众人一起前往图书馆门口，笑得很恶心的警官果然守在图书馆门口。

……

“唔，看来的确是那个慧穗啊。”胖子叹息般喘了一口气，三颗眼球无一例外属于慧穗。

“话说，检验身份根本没什么意义吧，毕竟还有哪个‘蜘蛛’后脑勺会长眼睛啊，这种可能性也太小了一点吧！”我将不满一股脑吐出，他妈的为了一个该死的‘蜘蛛’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实在不值，我恨不得当即一走了之，只可惜那个假笑成瘾的警官不会笑眯眯地把我放走。

“哇！好漂亮的尸体！”警官在召集所有的嫌疑人后，率先揉捏造作地惊叹一番，“真麻烦啊，医生接下来的是就交给你了哦！”

“话说，为什么唐医生会在这里啊！”要是这是小说的话，读者一定会如此发问，没错，就像我也想问的一样。

“前几次真是承蒙医生照顾了，我女儿的眼镜也是在医生这里配的，这种小事件对医生这样充满智慧的人来说不过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能解决的吧！所有交给医生准没错，我就静候佳音咯。”随后他拍拍唐医生的肩膀径自走了。恐怕连警察也不想沾手‘蜘蛛’的案件吧，也许在他们眼里，‘蜘蛛’同样不能算是人类。

“我刚好要来借几本医学专业的书，恰巧路过。”医生只给了一个乏味的解释。恐怕来得是任何一个看上去富有学识的家伙，那个警官都会把这种麻烦事抛给他吧。

言归正传。

“似乎有一点道理。”胖子对我的主张表示认同，”好！那她就是慧穗的尸体了，接下来就要我来找出犯人吧！”

“你鸡巴谁？”我恨不得踹飞自以为是的胖子。

“哼哼，吾乃名侦探是也，首先开始调查各位的不在场证明，希望大家好好配合哦。

*******
9
书架如墙壁般沉默地矗立着，虽然书架并没有顶到天花板，但所留的空隙也不足以摄像头越过书架拍到更远的地方，为此摄像头的视野被遮挡得完完全全，只能看到最右侧自习区以及文学艺术图书区正门的情形。如果是我，一定把提议在这里安装摄像头的蠢猪炒了。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如上个世纪的动画片一般带着模糊的质感，将细节都隐藏的地严严实实。

画面中出现了的是一栋硕大的书架，书架将画面分割成了两半，左边是一排弧状书桌，所有的书桌上都摆满了书，课本，文具之类的东西。只是只有五个人在位子上，在前往后排是——胖子，我，学长，路人甲乙（由于相距过远，这俩几乎只有小小的一团）

胖子埋头看书，我与学长在亲切地交谈，时不时转过头望向旁边的书架。原来在监控里看到自己会这么羞耻。

画面右边则是两列书架之间的走廊，不过角度问题只拍到短短一段便又被书架遮挡住了。

画面右下方的时间不断跳动着。

11：25。我和学长站起了身，双双走进了林立的书架之中。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我们去找千弦了。

画面就这样保持了3分钟。

我和学长重新出现在了画面中，不过这次是在右侧的走廊上，同时，一个少女的闯入了画面，少女的背影短暂的遮住了我，随后从我身旁走了进去。

“这里！暂停，放大！”胖子叫嚣道。

画面放大了10倍依然拯救不了掉渣的画质。不过仍然可以看出少女的后脑勺的确突兀的少了一块。

“没看到眼球，看来是闭着眼。”胖子了无生趣地说。

“话说，她有这么胖吗，好像还长高了一点？”学长靠近我小声的说。我轻轻踢了他一下，“我跟她又不熟，你问我干嘛！”

“你和她很熟吗？”医生突然用凌厉的目光死盯住学长。

“哪、哪有，我只是偶尔见到过几次，呃，就、就是这样。”如果学长不结巴的话，他的话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大概是修养的几天长胖了吧，用义肢的关系，身高也会改变。”医生慢慢解释道。

没人搭话。画面重新运动起来。

我走出了画面，而学长则重新进入了书架间。据他所说，是手机丢了。

画面再次静止。医生按下了加速键。

11：53。学长出现在了左侧的自习区，似乎是在原位置上找到了手机，傻模傻样地振臂挥了一下。两分钟后，他回到了右侧的走廊，随后离开了文艺区。

“很奇怪吧！找个手机居然用了这么久？”

“那，那是因，因为，我还以为掉，掉在路上了，谁，谁知道就在桌子上啊，亏我找，找了好久！”学长猛烈地结巴起来。

胖子狐疑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否接受了这个解释。

画面重归平静，加速。

12：10。幸子推着车进入了文艺区，她的身影同样短暂地停留在画面中便被遮盖了。

十分钟后，传来了尖叫声。胖子以及路人甲乙终于从位子上站起了身，奔向了声源所在。

随后，我，学长，千弦，唐医生依次进入了画面之中，接下来便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唐医生关闭了显示器。

*******
10
“也就是说，你没有不在场证明咯？”胖子装模做样地挑了挑眼镜，侧着头用余光直逼千弦。

“都说了多少遍了！人家当时被锁在天台了，门怎么也打不开，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知道小幸发现尸体尖叫时，人家才发现门可以打开了。”千弦眼角抽搐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宰了胖子。

“你去天台干什么？”

“哈？你管我……人家做什么都是人家的自由吧。”抽搐得更厉害了。

“虽然是这么说……”语毕，胖子在纸上打了一个×。“现在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根据图书馆的虹膜认证系统、监控、以及警方的仔细的排查之后，简单梳理了一下事件的经过——”

所谓的仔细排查就是警方通过虹膜认证系统的记录，找到了今日所有进入过图书馆的人，随后一个个确认不在场证明，结果只剩下我们这一票人在案发时间附近逗留在现场。

“——首先，嫌疑人就在我们之中，当然除了医生，这一点大家都认同吧——”

“别废话！”

胖子自顾自的继续下去，“各位请看本侦探列出的时间表以及绘制的平面图——”

【7：30      幸子达到图书馆（未进入文艺区）】（所谓文艺区指的是文学艺术图书区，即是案发现场）
【8：00      路人甲乙到达（随后进入文艺区，两人相互做证一直待到案发）】
【8：23      本侦探达到图书馆（随后进入文艺区并一直待到案发）】
【9：20      A到达（随后进入文艺区）】
【11：10     千弦到达（随后进入文艺区）】
【11：11     ***与学长到达（随后进入文艺区）】（此处的***指的就是我）
【11：28     被害人慧穗进入图书馆】
【11：30     慧穗、***与学长在文艺区门口相遇，***离开文艺区，学长与慧穗一前一后进入】
【11：55     学长离开文艺区】
【12：20     幸子进入文艺区并发现尸体】
【12：28     唐医生进入图书馆】
【12：40     全员集合（值得注意的是，摄像头拍到***,学长，千弦是从文艺区外进入）】



“只要仔细看这张平面图就可以发现，摄像头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由于被书架遮挡以及角度问题，除了右侧自习区的情况，只能拍到从正门进出文艺区的人，而对于那些使用外走廊的漏网之鱼就束手无策了。

所以除开互有不在场证明的路人甲乙、一直在位子上看书的本侦探，以及案发后才进入图书馆的唐医生，剩下的所有人都要犯案的嫌疑。

虽然***看上去在被害者进入文艺区是刚刚离开，但也不排除通过外走廊回到现场的可能。

而更奇怪的是千弦哦，有进入现场的记录却没有离开的记录，案发时却是从文艺区外回来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说你为什么要躲开摄像头离开现场？”胖子冷冷一笑，俨然推理小说读魔怔了一般。

“哈？人家走哪条路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当然是看心情的啊！”

毫无建树的发言，一下子就被忽略过去了。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总而言之，能够实行犯罪的只有***，学长，千弦，A！”胖子再次义正言辞地总结。

胖子的推理

“容我再做最后一遍确认，路人甲，你曾多此确认过A的位置，期间她一直在保持在原位。”

“对，我还记得十一点二十五我第一次看到她在那里看书，因为那时我要睡午觉了，就看了一眼时间，结果这货一直打呼噜，我没睡好，差不多每隔十分中都被吵醒一次，每次醒来都看到她还在原地。”

“我怎么可能打呼噜——”被无情地打断了。

“A你在案发时一直在原地看书，因为太过专注什么也没听到？”

“嗯……”蚊子般有气无力的回答。

“等等，还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热还要裹得这么掩饰的理由？”

少女还没开口，千弦便擅自插嘴道：“你不要欺负她好不好！你要是右手是义肢，脸上要有疤你也裹这么紧！”

不愧是婊子，表面是在维护A，却把A的缺陷毫不保留地揭露出来。

胖子丝毫不觉得难堪，神经大条地哦了一声，转而进入下一个问题。

“学长，你是为了回去拿落下的手机，而不是去行凶？”

“我，我，怎，怎么可能！”

“千弦，你还是主张自己被锁在天台，案发才被放出来？”

“人家说了很多遍了！”

“***，你在离开文艺区后绝对没有重新回来？”

“他妈的，外面总有人能给我作证吧！”

“幸子，你在进入文艺区之前一直呆在图书馆门口的前台？”

“没错，我还看到她走进来了……”

“被害者有没有什么异常？”

“大概没有吧……和监控里拍到的一模一样，戴着口罩，面色惨白……”

“很好！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凶手就是——”

胖子模仿柯南般笔直伸出食指，大家的视线随之移动——

——A呆若木鸡的矗立着。

“——没错，凶手就是A！”

“不对吧，我看她一直都在原地欸，虽然也不是一直看着，但也几乎是只隔10分钟左右，10分钟，隔着两个书架杀人？怎么可能！”路人甲当即抗议。

“哼哼，这就是名侦探和一般人的区别啦！A即是在原位也能够杀害两个书架之隔的慧穗！”

“哈？怎么杀？魔法吗？”我忍不住吐槽。

“且慢，请听我从头道来——首先大家要关注的是，笔没有伤及眼皮，刺入了眼球。请仔细想想这一点意味着什么？”

“笔是在被害人睁着眼时刺入的？”路人乙搭话。

“正是如此，华生！”胖子兴奋地快要蹦了起来，“诸位终于注意到这个矛盾的点了！众所周知，眼球症生长出的眼球与正常眼球几乎无异，当一把笔要刺过来时，会有什么反应？”

“闭眼。”我不自觉地加入了推理。

“没错，华生二号！究竟有什么方法可以在被害人条件发射地闭眼之前将笔刺入眼睛呢？”

“凶手必须在离被害者很近的地方展开攻击，而且速度要快且出其不意。”虽然被胖子擅自称作华生很不爽，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不对呀！那A岂不是更不可能犯案了，怎么可能在十分钟之内走过去，做出这么精准的动作，然后在回来啊！既然被害者是睁着眼被刺入的，有人走过去的话怎么也会有所防范吧！”路人甲的角色倒像是小说中只会提出问题的警察。

“诚然如是，这就是凶手所使用的诡计！试看这些书架，它们虽然像墙一样一栋栋排列着，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墙，因为一个格子中的书一般都不会彻底塞满，所以更像是有空隙的墙，而只要好好利用这些空隙，就能做到隔空杀人！”

“在此之前还需要各位明确几点，首先是尸体的状态，被害人双腿弯曲——这意味着案发时被害人蹲在地上，也许在查看最下层的书籍；第二，书架之间的间距只有一臂之遥；第三，书架并没有顶到天花板。从这些信息就可以推理出凶手的犯案手法——”

胖子手舞足蹈地从书上撕下一张纸，抓起笔。

“呜——那可是图书馆的藏书！”幸子一阵悲鸣，但被忽略了，胖子在纸上龙飞凤舞地画着——



“没错，凶手就是如此利用书架的特性构建出了一条杀人轨道！凶手将L型的铝制隔板横放，上面摊开架起书，凶器可以沿着摊开的书籍的中缝滑下。至于两栋书架之间，则拆下自己的义肢充当滑道，一端抵住下层的书籍，一段则用上层书籍支撑起，也许还用了其他什么方法固定，总之完全可以确保诡计的可行性。使用义肢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这是有可能的——因为是义肢，所以即便是中空的也并不奇怪吧，将义肢两端，手臂根与手部拆下就形成了一根管道，凶器正是沿着这一条路径砸向被害者，精准地刺入被害者后脑勺的死穴，完成这一出华丽的杀人！

之前已经说了，凶器必须要在近处，以极快的速度刺入被害者的眼球。所以凶器必须从高处投下，以保证足够的速度，这一点凶手只需要利用两侧书架的夹层一步步爬到顶端即可。

由于格子里的书籍轨道可以预先设置，犯案时只需要安置义肢规定即可，这一点也不需要移动位置，只要穿过书架就可以完成，犯案结束后也可以快速回收，而格子中的书籍则可以趁着尸体刚发现时的混乱复原即可。

至此，整场犯罪便可以在十分钟，不，甚至不需要十分钟便能完成！

以上，就是我的名推理哒！”

全场鸦雀无声。

“为什么这么像某岛田的某本小说啊！抄袭也要有个限度吧！”我猛烈地吐槽道。

“我可是岛田的究极粉丝啊！”胖子完全无视我的吐槽，兴奋地大叫着。

“不对不对，太奇怪了吧！虽然的确有可能做到，但是还有很多bug！”路人乙加入争论，“首先就是，为什么被害者会乖乖走到预定位置来被杀害啊！话说，被害者好像是刚从休养回来吧，凶手怎么知道她会今天来啊！”

“唔，也许凶手约了被害者来图书馆，也许被害者要找一本书，而这本书被凶手放在了特定位置？”胖子紧皱双眉。

“就是这样，可路人甲每十分钟醒来一次确认她的位置完全是突发事件啊，A完全不知道吧！搞这么麻烦的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结果尸体被发现时A还是离尸体最近的人，还不如直接跑过去把她杀了呢！”

“什么？新本格需要考虑这么多问题吗？当然是为了实现华丽的诡计才这么做的啦！”胖子涨红了脸。

“那动机呢？总得有个动机吧！”

“那是社会派才考虑的问题！”

路人乙哑口无言。

“总而言之，真凶就是A啦！我愿将这起事件称之为——不斜图书馆犯罪！”

“等等。”医生冷静地开口，“你的推理从物理上无法实现。”

“什么！不可能！”胖子从原地跳了起来，“你是不是要说笔太轻了根本没有杀伤力，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早就考虑到了，只要在笔里面灌水加重就……”

“不，是根本上的错误。你似乎忘记了，这个图书馆是圆的。”医生波澜不惊地从胖子手里拿过纸笔，开始作画——




“如你所言，笔本身的重量就很轻，即便灌入水，也重不到哪去，因此必须增大高度以增长下坠距离，因为尸体被发现之前A根本没有机会移动尸体，这一点路人甲可以证明，所以终点是确定的，而起点的最理想情况是最右边这条路径，如你所见，的确有一条通道可以完美穿过两个书架，但是这条通道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书架之间有弧度存在，而要做出这条通道，格子里的书籍就必须斜向放置，为此铝制隔板也必须配合书籍斜向放置，否则书籍安放便不稳定。但是以这条线的角度，格子的空间根本不足以斜着放置隔板，除非相邻格子间的隔板不存在。而下层的格子也是同理，甚至角度比上层格子更加刁钻。

而最左侧的线，距离上就已经略显不足，即便忽视这一点，到达终点时，路径偏离角度也已经过大。

请注意，这是一场必须极端精准的犯罪，任何偏离或是力道不够都会立刻暴露出凶手的身份。综上，这个诡计是不现实的，除非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凶器转弯，你有这种魔法吗？”

强有力的反驳！我不禁为医生的推理叫好，回看胖子，他已经面色煞白，“不斜图书馆犯罪”终究败在了圆环图书馆的手下。

我的推理

“喂，那边的图书管理员，我有几个问题！”我把依然沉浸在发现尸体的巨大震撼中幸子叫了过来。

“今早，你看到被害者走进了图书馆？”

“唔，对……”

“她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没有，我说过了，她和监控里拍到的一模一样……”

“有没有人带着可疑的东西进图书馆？”

“我想没有。”

“图书馆每天晚上都会清场？”

“唔，每天晚上10店关门，我还有一些老师会大致巡逻一圈，看看有没有人留在图书馆里。”

“这个区域是你负责的吧！”我记得在图书馆门口看到过一张值班表，上面详细写了哪个工作人员负责哪个区域。

“没错……”

“你昨天晚上有仔细排查吗，是否可能有人在图书馆躲了一晚上？”

“唔……虽然说不上仔细，但我觉得应该不可能有人吧……”

“能具体说说是怎么检查的？”

“其实也就是绕着这块区域转了一圈，因为当时还有一个工作人员和我一起巡视的，所以不可能有人绕圈子来着躲我们……”

“这块区域内部的三个房间有没有可能藏人？”我所指的是两个档案室以及杂物室。

“档案室一直都是上锁的所以……钥匙一般人拿不到。”

“杂物室呢？”

“杂物室虽然没有上锁，但它的门很难打开……”话说着，幸子走向了杂物室，抓住手把，用力拉了好几下门都纹丝不动。“我的力气打不开，虽然也没必要打开就是了……”

我接过手把，稍稍用力，门似乎卡住了一般，猛地一使劲，咯哒一声，卡顿的门终于顺畅地划开了，一个人正对面站在面前，我吓了一跳。

“是镜子啦，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因为以前的确有人躲在这里过夜过，门又这么难开，所以干脆在墙上安了一面镜子，这样只要通过门上的窗口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了……”

我走进杂物室，仔细巡视一番，虽说是杂物室，可里面除了几个空的货架，其他什么也没有。我敲了敲镜子，传来咚咚沉重的响声，看来镜子是紧贴在墙上的。



“因为门的缘故，这里早就废弃不用了……”

“所以昨晚你就透过这个小窗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唔，我没看到藏着人。”

我退出杂物室重新关上门，透过窗口往里窥视，虽然光线有些许黯淡，但由于镜子的存在，里面的状况的确一览无余，镜子倒映的门的内侧似乎有块褪色的斑，斑在窗口正下方，高度与右侧的单个货架略高一点。

“话说，你只有一只眼睛，真的看清楚了？”

“你不要歧视我好不好！我的视力好着呢，一只眼也完全没问题。”

我冷漠地点点头，“再冒昧问一下，你的眼睛是怎么弄伤的？”

于是幸子将一周前的倒霉经历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还好医生在啊，不然现在我另一只眼说不定也因为小石头烂掉了！”幸子感叹道。

没人搭话，医生也面无表情的注视前方。幸子自讨没趣地闭上了嘴。

“好吧，最后确认一遍，在检查时有没有任何异常？”

幸子摇摇头，“硬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门里面有块斑，好像最近才出现的，也可能是我最近才注意到的，记不太清了……”

我点点头，一块无足轻重的斑。

“很好，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胖子的推理虽然漏洞百出，但大致方向还是正确的，也就是，凶手是如何做到让被害者来不及反应刺入凶器。我认为，在图书馆做到这一点实在不易，毕竟没伤害到眼皮刺入眼球，也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是在被害者睁着眼时做到的，而这‘蜘蛛’可谓是经历丰富啊，不可能不对靠近她的人心生戒备。而书架之间，如此狭小的空间中，要靠近她做到如此精准的动作更是难上加难，因此我认为，她不是在图书馆中被杀的。”

一阵哗然。

“怎么可能！***兄，监控里都已经拍到了活着的被害者了！难道说……”

“难道说那是犯人！我就说怎么身材——”学长想道什么般戛然而止。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如果那个凶手假扮的……”看来胖子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寻找可能性了，“不对不对……还是不行！”

我还来不及开口，胖子已经自顾自展开了推理。

“按医生的证词，被害者死于1小时前，也就是新鲜的尸体。假设监控里拍到的是凶手假扮的被害者，那么一共有3种可能——

一、被害者与凶手互换了眼球，被害者顶着凶手的身份先行一步进入了图书馆，随后利用外廊来到文艺区。之后，凶手伪装成被害者被监控拍到，进入文艺区。犯案后，凶手换回两人的眼球。这种情况又细分成两种可能——1、被害者与凶手合谋，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协助自杀。

由于警方根据虹膜记录调查了今日进入图书馆的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凶手的虹膜信息也会无可避免地被记录下来，所以凶手必然在我们之间，那么请问诸位有人跟被害者很熟吗，熟到可以帮助被害者自杀？”

要说谁跟被害者很熟的话，在场的人中大概只有A与千弦。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放任好朋友去死呢！”千弦情绪很是激动。

“我讨厌‘蜘蛛’，她……她现在也一定很讨厌我……”A细声说道。

“算了，本来就可能性不大，要自杀的话何必选在图书馆呢，还用这么……离奇的方式自杀。因此排除。

2、凶手用什么借口欺骗了被害者互换眼球，随后在图书馆将其杀害。这样的话，就又回到了凶手是怎么精准地完成这场犯罪这个问题上了。排除。

二、被害者被提前藏入图书馆，凶手顶着被害者的身份进入图书馆后，杀死被害者后换回眼球离开图书馆，这样一来，凶手的身份就不会留在虹膜记录中。可是这种可能也被排除了，按照幸子的证词，没有人可能在图书馆藏一晚上，而今早也没有人携带可疑物进入图书馆。***兄所说的在涂上馆外杀死被害者再运入图书馆应该也属于这一种可能的变种，凶手根本没可能带入被害者的尸体，所以排除。

三、凶手提前一天藏入了图书馆，随后将被害者叫入图书馆，将其杀害后离开。这种可能同样面临以上可能所遇到的问题，故而排除。”

“你这胖子也太自大了一点吧，你想不到并不代表没有可能。”我冷笑道，“这就是我要提出的——合二为一诡计。

监控里拍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凶手，不，应该说是，那是凶手与被害者的结合体，也就是两个人。”

“……”

“你在说什么胡话？”

“把笔拿来。”我接过纸笔——



“因为是在图书馆外杀死了被害者，因此便没有那么多限制，将被害者监禁，然后拌开眼皮刺入凶器都有可能。随后，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凶手将尸体运入了图书馆。显然，进入图书馆不可避免地会留下虹膜记录，为此必须使用一种不会留下身份记录的方式实行。

鉴于被害者四肢都是义肢，故而凶手便想出了如此骇人的诡计，如图所示，凶手将自己倒立藏入被害者的长裙中，用双手抓住被害者的义肢倒立着行走，如此一来，进入图书馆时只会留下被害人一人的记录，随后，凶手在文艺区安置好尸体，将被害者的义肢装回，离开图书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监控里拍到的被害者身高与身材都有所增大。因为义肢是在匆忙中装回，也能解释为什么尸体不自然的姿势。”

“等等，很奇怪啊！***兄，你的图中没画凶手的双腿？”

“我认为凶手没有双腿，否则这个诡计就难以成立，有双腿的话必然将放在上衣当中，这样增加的宽度实在是太不自然了。至于凶手与被害者躯干的连接，只要用胶带或者布缠上即可。”

“如果没有双腿，那凶手怎么离开呢？监控里被害者可是完全没有拿任何东西啊！提前一天藏入的可能也早就被排除了……”

“我记得某个人说过义肢就算是中空也不奇怪吧……”

“难道将自己的义肢藏在被害者的义肢中……”胖子的表情扭曲了，“恶魔！”

“综上，凶手并不在我们之中，而是在图书馆外嘲笑我们的某个混账，凶手没有双腿，因此警方应该很快就能锁定凶手吧……”

“很可惜，你的推理也是错的。”医生冷漠地打断我。

“哈？哪里有问题？”

“先不论凶手是有何等的力量能够顶着半个人倒立行走，还能爬上二楼。你的推理有个根本性的错误——被害者不可能是在图书馆外被杀的。

请看监控，可以看到清楚看到被害者进入时是闭着眼的，而尸体被发现时却是睁着眼的。如果凶手在图书馆外将凶器刺入，不就与监控里拍到的不相符了吗？笔虽然插入得很深，但留出的那截也足够让眼皮无法合上了。所以被害者只有可能进入图书馆后再被杀害……”

“这种事只要拔出来再插……”

“不对，从眼球上伤口来看只插入了一次。”

我咬了咬嘴唇，仔细思考着。

“对了！”胖子灵光乍现般一跃而起，“医生不是说了死因是失去自主呼吸而死的吗？说不定被害者是先被用某种方法窒息死，然后在图书馆中才插入笔来伪装真正杀人手法。”

医生的眼神动摇了。随即镇定下来，“死后产生的伤口还是生前的伤口能被检测出来，生活反应知道吗？”

“眼球上的伤口也会有生活反应吗？”胖子嘟囔道。

“那个……其实。”幸子唯唯诺诺地张口，“其实图书馆门口的虹膜认证装置是装在头顶的，所以必须抬起头才行，而且要主动去对准识别器。如果是尸体的话，抬不了头吧，监控里拍到时也没抬着头……”

全场哑然。

医生的推理

“完全搞不懂了！所有可能性都已经排除了！虽然有这么多人都有作案机会，可尸体这情景还是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要变成不可能犯罪了？”胖子抱怨道。

“核心的问题还是在于如何在被害者条件反射闭眼之前刺入凶器，也许还是回到最本初的思考，事件根本没那么复杂，凶手和被害人关系很亲密，亲密到即使背对着凶手也无所谓，凶手利用了被害者的信任，突然进行攻击？”路人甲提出自己的看法。

“哈？你这意思不就是说我杀了小慧！太过分了！”千弦当即不乐意了。

路人甲缩了缩脖子。

“小慧现在都不肯见我了！人家上次去探病都没见着她！”千弦佯装怒容。

话题就此终结。

“是自杀……一定是自杀……自杀，自杀……”学长在耳旁一个劲地念叨，我不由得心烦，踹了他一脚。

医生紧缩眉头，思索着什么，许久之后终于一展愁容，慢慢开口：“也许一开始就没有眼球。”

“……”无人搭话。

“眼球不就在那吗！”胖子许久才缓过神来，大叫道。

“从监控中只能看到慧穗闭着眼，根本无法确认里面有没有眼球，也许出于某种原因，她自己把后脑勺的眼球挖掉了。”

“某种原因？”

“慧穗她也不想得眼球症，大概她自己也很痛恨这种病吧，所以，自己剜掉了后脑勺的眼球。”

“啊，我想起来了，她好像以前就这么做过，不过不仅没有成功还进医院了！”千弦恍然大悟般说道。

“请不要无视我的问题！那边的那颗眼球是什么情况，刚刚已经检验过了，三颗都是慧穗的，要是自己挖掉了一颗……怎么可能！”

“如果后脑勺没有眼球的话，所有的谜题都迎刃而解，根本就不用考虑如何精准快速的刺入。只是单纯的，慧穗在背对凶手时，凶手刺入了凶器罢了。”

“还是很奇怪啊，如果之前一直闭着眼的话，为什么案发时会睁开眼皮？”

“是声音，凶器挥舞下去的声音。”医生说，“慧穗作为眼球症患者早已习惯从后脑勺看东西，即便已经被挖掉了，听到背后声音后，依然会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确认情况……”

“这才是真正发生的条件反射吗……”路人乙用唏嘘不已的口吻说道。

“于是，凶器不偏不倚的刺入了慧穗的后脑勺并命中了脑干，慧穗倒下之后，凶手才将慧穗的眼球放入了后脑勺的眼眶当中……”

“凶手哪来的慧穗的眼珠啊！”胖子不满得反驳，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慧穗将自己挖出的眼球给了凶手？”幸子插话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慧穗目前有轻微的PTSD，已经好久谁也不见了，我想没人能拿到慧穗的眼球。”

“那……”

“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月前发生的那起强奸案了……”医生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学长一阵激灵。

“也就是说这次犯案的凶手也就是强奸案的凶手？”胖子一拍手，“啥呀！不公平！我根本就不了解那起事件，这一点都不本格！”

医生突然转过头死死盯住学长。学长面色煞白，全身颤抖不止。

“话说眼球真的能保存一个月吗？”我轻描淡写地想替学长解围。

“当然可以，放冷藏袋中即可，医院的眼球都是这么保存的。”

“让我看看，有作案时间的只有***，学长，千弦，A。既然是强奸案的凶手，就可以排除千弦和A了……”胖子猛然转向我们。“凶手就是你们中的一个，赶紧坦白吧！”

“死肥猪，信不信我弄死你。”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你们在说、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强奸‘蜘蛛’！”学长一步步后退。

“慧穗在做笔录时，说了一个有趣的信息。浣熊逼迫海豚作案时，海豚迟迟不肯脱下裤子，浣熊得知原因后便大叫‘老子最恨你们这群‘蜘蛛’了！’，也就是说，海豚也是眼球症患者，’只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因为他的的眼球长在了阳具上。”医生冷漠地说着，似乎想要把学长逼入死地。

“虽然有些猥琐，可以请你们两个脱下裤子吗？”胖子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幸子尖叫着撇开了脸，千弦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番闹剧，A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学长跌坐到地上。不打自招的蠢货。

“我、我，对不起！”他突然向医生磕了一个头，“那件事是我干的！”

一片嘘声。

“结案咯！”胖子兴奋地大叫起来。

“但、但人不是我杀的！”学长抬起脸，恳切地望向医生，“我们是受人指使的！那些眼球也都是受委托才挖出来的！”

“真凶……”医生正欲开口——

“是她！她才是幕后凶手！”学长突然暴起，歇斯底里地指向千弦，“眼球全部交给她了！”

“哈？你他妈！”千弦的脸一瞬间如同漩涡一般扭曲了，“你别凭空污蔑人家清白！”

“我看到了！把眼球交给你的时候，你右手虎口有条刀痕！”学长飞身扑过去猛地抓起千弦的手，高高举起。原来这就是他执着于靠近千弦的原因。

“哈？放开我，下等生物！”千弦狠狠肘击了学长，把手抽出，紧紧捂住，“一条疤痕能证明什么！”

“其实……我还录音了……”学长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随后拿出了手机，“转账记录也在里面！全都是这个女人指使我的！”

“哈？”千弦怒火冲冠，连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喂！喂！你在拍什么！”她突然一个箭步向前冲去——随即被医生拦下，顺势摔在了地上摁住，千弦发出一阵呻吟……

我转头，A正举着手机拍摄。“去死吧！婊子！”她狠狠淬了一口口水。这时候也许保持沉默比较好吧，我正想着便看到胖子正幸灾乐祸地欣赏这一场闹剧，连幸子也从捂住脸的手指缝中悄悄窥看。

“放开我！”

医生这才卸了力气。千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她突然冷笑一声，“喂，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女人可是‘蜘蛛’啊，‘蜘蛛’不能算是人吧！没错，那件事就是我指使的，那有怎么样，这种事还不好摆平。

但是她不是我杀的！我早就说过了，我他妈被锁在天台，直到这个贱人发现尸体的时候才被放出来。啊啊，说起来，我来图书馆也是收到了某个人莫名奇妙的邀约，说要跟我做个了断，原来都是你们策划好陷害我的！

很可惜，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下等人们！”

“说了一大堆，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倒是拿出实质点的证据来反驳啊！”我突然发现胖子也有可爱的时候。

千弦铁青着脸：“动机呢？我何必在这鬼地方干这种下等人干的事？”

“不会是和你的‘好朋友’讲话时一不小心暴露自己是幕后黑手了吧！”胖子继续火上浇油。

“这样的话，还真是不立刻动手就不行了……”路人甲若有所思的说。

“哈？我会有这么蠢？”

“也许不小心说出了面具的信息，这点目前只有警方知道。”医生补充道。

“你他妈！”千弦咬着自己的指甲，紧皱双眉，“对了！那放回眼球的动机呢？我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问题还有点意义……”轮到胖子紧缩眉头了。

“很简单，放回眼球对凶手来说更有利。试想，如果我们发现的是一具后脑勺没有眼球的尸体的话，会如何推理？”

胖子攥起拳头一拍手，“没有眼球的尸体反而更奇怪，毕竟正常的情况下眼球应该一颗不少才对，就像我们讨论这么久才意识到也许眼球一开始就不在一样。接着就会想到为什么单单后脑勺的眼球被挖走了，凶手有什么必须挖走眼球的动机……”

医生接过话，“凶手在杀死被害者后，才发现被害者后脑勺少了眼球，这对凶手来说反而相当不利，如你所言，如果尸体被发现是这副模样，就会率先思考为什么挖掉眼球，而动机也极为单纯，就像推理小说里用烂的一般——伪装凶器，为何要伪装凶器，因为该凶器会直接暴露凶手身份，这样一来，即是凶手根本没用会暴露身份的凶器，也会被认为使用了。

凶手为了避免我们朝这个方向思考，而身边刚好携带了被害者的眼球，于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眼球放回，再用笔刺入。而这个举措对凶手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恐怕凶手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已暴露了吧，还自认为能嫁祸给海豚与浣熊……”

“会暴露身份的凶器就是那个吧，哈哈！谁没事随身带把匕——”胖子还没说完，匕首就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的舌头，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连医生都没拦住。

胖子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这下，大家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幸子则尖叫着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千弦拿着滴着血的匕首，露出了疯癫的笑，“那些眼球，早就被人吃掉了哦！”

气氛正焦灼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时，唯有胖子的呻吟不绝于耳——

“好了，好了。”假笑警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用双臂利落地锁住了千弦，匕首砰地掉在了地上，“大小姐，真是可惜啊，要是杀了几个‘蜘蛛’倒还能用钱摆平，但小胖子可是人类哦，虽然故意伤害罪也不会判多久就是了，总之，你现跟我走吧。”

警官完全无视拼命挣扎的千弦，架着她正欲离开图书馆，“哦对了，还有那边那个小强奸犯，你要是没有钱的话，最高能判到死刑哦！快跟上来！”

学长猛地抽搐了一下，认命地跟了上去。

大家四散离开，留下捂着鲜血直流的嘴的胖子。“喂！没人叫救护车吗？”我吼了一声，无人搭理。这狗屎不如的世道。

落幕

打开手机，A拍摄的那段视频已经迅速传播开了，热度一度超越了‘蜘蛛猎杀组织’发布的虐杀‘蜘蛛’的血腥视频。千弦失去理智的表情还真是颇为有趣，这下子，她就要成为新的鄙视链的底端了吧，我点击了下载视频，我猜用不了多久，这些视频就会‘神秘’消失。

医生走进了诊室，我悄悄跟了上去。

医生脱下外套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随后拿起了一瓶不知什么药物，用力摇动倒出几颗，仰头塞入口中，配着水咽了下去。

“医生这是要殉情吗？”我轻轻地关上了诊室的门，向前走去，试图认清药瓶上的字。

医生猛地转过头，一把攥紧了药瓶，我悻悻地移回视线。

“你有何贵干，今天不看诊。”

“还真是可惜啊，原本还想从医生这里敲一笔的，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那‘蜘蛛’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简而言之呢就是，你才是凶手吧！”

医生沉默着，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我瞬间被激怒了。

“呵，说起来，同性恋也是在鄙视链的下层呢，医生，你和慧穗是那种关系吧！”

“无聊，请你出去。”

“为了将那婊子拉入鄙视链，你们可还真是废了一大番功夫啊，甚至那‘蜘蛛’还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啊，对了，‘蜘蛛’的命不算命。”

“请你出去！”

“喂喂，我还说完呢！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穿真相的吗？”

“……”

“还记得医生你在挖出尸体后脑勺的眼球时，流出了不少液体呢。我刚刚查了一下，是叫脑脊液吧！如果按你所说，慧穗自己挖出了后脑勺的眼球，大脑就通过眼眶与外界直接相连，为了避免脑脊液的流失，她就必须紧紧闭住眼皮，而案发时凶器没穿过眼皮直接刺入大脑的话，脑脊液早就流失一大堆了，那么在医生你再次挖出眼球时，就不可能有液体流出了，所以你的推理是错误的。从这一点也能得知，整场案件，后脑勺的眼球不可能被挖出过。

那么，凶手到底还能如何作案呢，似乎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排除了。不过被我找了盲点，是真正意义上的盲点——

——就在被草率排除掉的杂物室中。作为凶手，你一定早就很熟悉那个地方了吧，一整面墙大小的镜子，无处藏身的空货架，怎么想都不可能藏一个活人。但是，这仅仅是对正常人而言，对于仅有一只眼睛的那个图书管理员，这个密室存在一个巨大的盲点——

哎呀，我也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就是那个吧——生理盲点。说起来，这东西好像从初中开始就知道了，人的眼球视盘连接视神经的部位无感光细胞，是叫视乳头对吧，所以，即便光线传入这里也毫无作用，但正常人的两只眼睛会互补彼此的盲点，所以日常生活中并无大碍。但只有一只眼的话，就没办法了……

说起来，那时候还做过一个实验呢——闭起左眼，将左手伸直在正前方立起食指，紧紧盯住，右手同样伸出食指，从右方以水平方向缓缓移入视野，就会明显看到手指有一段猝不及防的消失了，这就是那个生理盲点。

仔细查了查资料，就发现原来还有一种生理盲点扩大的疾病，患病的人甚至看不见几十米外势如视野的汽车。还真是可怕啊！

接着就顺其自然地联想到了那个图书管理员一周前似乎来过医生诊所啊，有没有可能在那时你人为地扩大了她的生理盲点呢，细想了一下眼球接入的特性——视神经也会根据接入眼球的缺口自动调整口径。如果将眼球剜出后，人为将缺口增大的话似乎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再回到杂物室上，将慧穗放在右侧的空货架上，因为那人留下的是右眼，生理盲点在右侧。从窗口看的话，视点就会被固定下来，门两侧的东西只能通过镜子的上的倒映来观察，因此使得图书管理员离观察物体的距离加倍，进一步扩大了生理盲点的作用范围，加之慧穗四肢都是义肢，可以拆卸藏在身后，体积也能进一步减小。

剩下的就是焦点问题，如果没有一个焦点的话，并不能保证生理盲点出现的位置，也就产生的暴露的可能。因此你就在门的里侧弄出一块斑，以吸引注意。”



“这样一来，明明近在眼前的东西也变得视而不见。能在图书馆藏一个人的话，警察调查的不在场证明完全都是无用功，还真是可悲啊。重新梳理一下你作案的过程吧。

你可以提前几天先将慧穗的义肢运入杂物室，测试可行性，好在那蠢货图书管理员从来不认真检查，就草草扫一眼，要是她认真检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吧。之后，在案发前一天将只剩上身与头颅的慧穗运入，这时她的体积很小，恐怕能勉强塞入大一点的背包里，顺带一提，此时她还不能死。在图书馆安置好一切后，静等第二天到来。

翌日，也就是案发的今天，你伪装成慧穗的模样，你们当恋人挺久了吧，这点事还是相当容易的吧。话说同性恋相处久了，月经会不会也同期来啊？哈哈，纯属个人好奇，回到正题。你将慧穗的眼睛装到自己眼眶里，此处甚至不需要挖掉她的双眼，那‘蜘蛛’的眼球症已经蔓延到腹部了吧！从那里取两个用就行。然后在后脑勺贴块东西挡住头发伪装‘蜘蛛’的眼睛，大摇大摆地被摄像头拍到，这就是为什么拍到的慧穗身材身高都不一样，毕竟这些东西没那么好模仿。进入文艺区后，将慧穗和义肢从杂物室拿出，因为双眼从未被挖出过，所以眼球与神经一直相连着。接下来就是刺入凶器了，慧穗处于无四肢的拘束状态中，不伤到眼皮刺入凶器也易如反掌，再接回拆下的义肢，这就是为什么尸体姿势不自然的原因。做完一切离开后再装做偶然来图书馆的样子，发表早就预谋好的推理，把罪名安在那婊子头上。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不过实在可惜，把学长也牵扯进去了，也只能怪那家伙太蠢了，啊！无药可救的废物学长！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谋杀了她还是你们合谋。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啦。”

我讲得口干舌燥，医生倒是无动于衷地审视着我。

“你想怎么样？”她缓缓开口。

“一开始就说了，我只要钱。顺便还想确认一下答案。”

“那你是怎么知道眼球症已经蔓延到腹部的呢？”她放下手上的药瓶，我终于看清了，是某种镇静剂。她抚着桌子缓缓走向我，“能解释一下吗？”

我顿感不妙，紧接着背部猛然一阵抽搐，痛觉如潮水般涌来。

“去死！”

我向前跌去，医生一把抓住了我，背部冰冷的触感进一步加深。

“去死啊！”

我艰难的转过头——是A！

不对……不对……我认得那张脸……

意识流失了……

杂乱的碎片

1
“你是说，被害者腹部长满了眼球？”

“嗯！我真的没撒谎！”

“可是这具尸体上面可没有眼球哦！”

“我真的不知道啊！”学长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那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假笑警官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
2
人类对背叛者的痛恨远胜于对侵略者的痛恨。

医生将少女后脑勺的头皮割开，拿出钻孔器，她需要为少女制造一个“眼眶”。

少女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不久之前，她的双腿与手全部被慧穗用锤子锤烂了。每有一处地方坏死，医生就会切下坏死的地方，因此用了很长时间，她才彻底失去了手脚。

慧穗此刻也只是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医生很快处理完了，在新开的洞口上缠上看纱布。慧穗走向医生，紧紧拥抱住了她。

犯下如此罪行的我们能得到幸福吗？医生心想。

******
3

捡到那把匕首是在一个冬日，匕首的柄刻着一个花体的Q。

我将匕首归还给了一个少女，为此收到了一笔不小的报偿。

也许正是那时起，尝到金钱滋味的我开始同学长走上了成为人渣的不归路上。

不过，现在想来也并不值得后悔，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多吃几颗少女的眼球，啊，还真是美味无比啊！

行将成为尸体的我又能要求些什么呢？

后日谭

慧穗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唐医生侧过身子，两人长长地接吻。分开之后仍然意犹未尽。

慧穗摸了摸脖子，那里也已经开始生长眼球，按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整张脸恐怕都会被眼球占满，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双手双足上长不了眼睛。

“如果我变成了怪物，你还会爱我吗？”她略带忧愁的说。

“当然。”医生转过头，启动车。毕竟我早就已经是怪物了。

沉默。

车在黑暗中驶去。

“我们所做的是正义吗？”

“这个世界不存在正义，只有傲慢与偏见。”要从这里离开，要去向哪？医生心里也没有答案，去寻找一个不存在歧视的世界？恐怕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沉默。

“这次计划还真是意外的顺利啊！”慧穗不堪这种沉默，用欢快的语调说道。

“是吗？出现不少意料外的情况呢。不过总体还算顺利。”

“如果那个人没有指认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来猜猜看吧！”医生嫣然一笑。

“讨厌，我又不擅长这种事……”慧穗嗔怪道。

“那我揭晓答案咯？”

“快告诉我。”

“首先浣熊曾不止一次说过——‘婊子’，所以幕后凶手是女性。加上不在场证明就只剩千弦和扮成A的你。其次，尸体的眼眶右侧有一段几毫米的笔痕，说明笔是从右侧刺入的，也就是说犯人是右撇子，但A的右手是义肢，长年以来习惯使用左手，所以凶手只剩下她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从右侧刺入的原因啊！”慧穗恍然大悟般一拍手。

医生微笑着，车缓缓驶入一个路口。

“那个，真的……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医生转过头，“如果是为了你——”左侧猛然闪出一道光！

医生来不及反应身体便腾空而起——

……

“晦气，居然有一个正常人。跟得到的情报不一样啊！”

“帮助‘蜘蛛’的人和‘蜘蛛’同罪啦，上级肯定这样判定的啦。”

“算了，快去确认一下那个‘蜘蛛’。”男子撇下整张脸扎满玻璃的女子。

“lucky！‘蜘蛛’还有一口气。”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掀起‘蜘蛛’的衣服，“哇！超lucky！上等货！”

“好恶心。”男子皱了皱眉。

“多好啊！这次必拿下热搜第一！”少女连着拍了好几张照，闪光灯闪得男子极为不悦，“把眼球一个个戳爆的感觉超棒！”

“好了，别拍了，快把她搬上车。”

“好好好！”两人合力抬起了残破不堪的少女。

在离开之际，男子确认了一眼周围无垠的黑暗，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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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

2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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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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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听凡凡说和谐了很多，所以本来没打算看的，居然运气这么好，一点进来就看到未删减版，嘿嘿嘿，拜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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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精彩，又有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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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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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趣，白井新作也是眼球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