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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流虹》(非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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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8 22: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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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虹

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建立取决于什么?
一见钟情?苦心经营?命中注定?
说到底,其实都只是运气而已。

人无法仅靠自身立足于世。
没有人无可取代。

遵从着这两条铁则,无论从何种方向思考,能与彼此建立关系都仅仅是凭借运气——亲人之间的关系,只在于你的出身如何;能否成为朋友,也需要凭借是否有相同的趣味,以及是否有合适的契机;而爱情更是需要数不胜数的恰好——恰好遇见你,恰好彼此抱有憧憬,恰好一点点接近、恰好、恰好、恰好……以致行将就木,也无法选择陪伴在身边的人,我能陪她死去吗?抑或我先于她一步离开?

没有运气,真是做什么都难成气候。

但遇见想遇见的人——这种可能所带有的巨大吸引力如同致幻剂般诱使着人们不断甩动着命运的转盘,如赌徒般执着于微乎其微的概率。不断建立无用的关系,不断失望、不断忘记、不断割舍本就无足轻重的过去,输红了眼,非找到契合自己的那块拼图不成……

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贪心了一点。不、简直是愚蠢中的愚蠢!

两情相悦固然幸运无比。但幸运并不是总能带来幸福。爱情反倒是更能摧毁一个人的自我。
但哪怕运气不佳、遇人不淑、到最后孤独终老也好。却谁也无法否定我沉溺于自我所带来的莫大幸福。

我能感受到的幸福是何等强烈,强烈到我不禁想要大喊:“我真的,超级幸福啊!谁他妈都不要来涉足我的幸福!混账!”

彻底摒弃运气、发自内心地厌恶他人,对“与他人交往”抱有如此消极想法的我,终有一天会舔舐着孤独的毒品一步步迈向自我毁灭吧。

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我的毁灭不至于太狼狈,也不要对他人造成太大的麻烦。

如此足矣。
———————————————————————————————————

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眼前的事物渐渐褪去颜色,沦为虚无,可是,盯着这样的虚无,我竟然感到无比安心。

“小芊酱!”

“欸?”我如醍醐灌顶般惊醒。

“小芊酱又在发呆呢!”

安然对我露出微笑,她总是毫不设防、毫无顾忌。

“小芊酱听说了吗?那个传闻。”

我觉得要是不理她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所以姑且接了话。

“听说了什么?”

“小芊酱居然不知道啊!”

拜托,难道我是占卜师不成?我保持沉默。

安然绝不会因为我的沉默而中止话题,“那个叫虹的怪物哦,像列车一样,在各地流窜,还会把人——诶欸,你去哪呀,小芊酱?”

“回家。”我简短的答道,“还有,不要叫我……小芊酱。”

“诶诶,小芊酱难道是一放学就回家的乖孩子吗?我们一块出去玩吧,有了,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哦……诶诶,等等我!”

“我拒绝。”虽然知道我的意见会被无视,但我还是做了回答。

安然从身后追了上来,与我并排走在一起。她比我高出半个头,可她的言行总让人觉得她还是个念小学的孩子。

“小芊酱,这么不合群可不好哦,偶尔也要参加参加女生们的活动嘛。”

“无聊。”

“嘛,虽然确实很无聊哦,但是多交点朋友总是好的嘛!”

也许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来接近我的吧。能主动接近我这种谁看上一眼都得倒霉的异类的人还是值得钦佩的。但是,我还是更喜欢独自一人。

“小芊酱,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崇拜你哦。无论学习也好,体育也好都这么优秀,而且还读多这么多书,我最讨厌就是读书了,我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要犯困,人是怎么能写出这么多字的呢,一定是很强大,什么都懂的人才能做到的吧。小芊酱也一定很强大吧……”

我感受到了安然热切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丝羞愧。强大的人,是这样吗?

“小芊酱一定能读上很好的大学吧,像我这样的傻瓜大概高中毕业后就去找工作了,数学真是我人生的一块绊脚石啊!想到我一帆风顺的十六年人生就要在这块可恶石头上碰一鼻子灰,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好好学的吧,一定能学会的。”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安慰了她。

“是吗?”安然突然一蹦一跳起来,“小芊酱可以教教我……啊!”她又突然像没了电的机器人般呆立在了原地。

“怎么了?”

安然抓起我的手,往后拐进了一条小路,“走错了啦,走错了!蛋糕店在那里哦。”

“我要回……”

“不行哦,小芊酱,今天你就陪陪我吧,以前小芊酱都对我爱搭不理的,好不容易一块出来,一定要让你尝尝草莓蛋糕的味道,放心吧,我会请客的哦。”

我无言以对。这人真是缺根神经。

我们到了蛋糕店,大概是新开店的缘故,店里挤满了人。大概等了十分钟,安然提着一盒蛋糕挤了出来。

“哇,真的好多人啊。给,给小芊酱买的,小芊酱喜欢吃草莓吗?我还买了芒果、巧克力、樱桃、水蜜桃……”

“停停停,草莓的就可以了。”我赶忙阻止她继续列举下去。

“没关系哦,想吃多少都可以,千万不要因为减肥就不吃,小芊酱,没有蛋糕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语毕,安然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咩有蛋锅能怎么活下去啊!”

脑袋里不知为什么出现了一张清单:
人类生存必需品
1.空气
2.水
3.草莓蛋糕、芒果蛋糕、巧克力蛋糕、樱桃蛋糕、水蜜桃蛋糕……

我不禁叹服地点点头。不愧是安然啊。

我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手中的蛋糕,草莓的甜味在口中散发开来。

“很好吃吧!小芊酱。”安然满脸幸福。

“还不错吧。”我挤出一个笑容。

“欸!笑了?”

“嗯?”

“原来小芊酱也会笑啊。我一直以为小芊酱是那种高冷的机器人类型的美人哦。”

输入指令{printf(”微笑!\n”)}。
于是乎在脸上打印出微笑两字。真是生硬。

“姑且还是会的啦!”我感到脸烧了起来,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

“嘿嘿,小芊酱再笑一个吧。”安然面对着我倒着走路。

“喂,小心一点。”

“放心啦,我可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哦,哪怕是倒立又倒着走路也是小菜一碟哦!十级证书,十级证书的水平哦。”安然露出了大大方方的笑容。

{printf(”大大方方的笑容!\n”)}
如果我是机器人的话,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这都可以考证书吗?”我吐槽到。

“当然可以啦!此外我还有,草莓蛋糕鉴赏家十级证书、芒果蛋糕鉴赏家十级证书、巧克力蛋糕——啊!”

安然跌倒在地。看来神明也忍受不了她一口气报完所有种类蛋糕的架势吧。

“都说了小心一点了。”我对此深表无奈。

“嘿嘿,抱歉哦。”安然很快站起身来,突然又开始踢起了正步。真是太不安分了一点吧。

安然继续在我耳边讲这些无关要紧的话,我倒也不觉得特别厌烦。毕竟安然是个傻瓜啦。也只有傻瓜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我这种人吧。

天空融进了墨色。不知不觉中,周围的灯火明亮了起来。马路上的车疾驰而过,如同流动的光。马路对面的行人标志亮着红色。

“欸,已经这么晚了啊,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一定是吃蛋糕才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这就是相对论啊,小芊酱!”

“什么跟什么啊!”

“小芊酱这么晚不回家没问题吧?”

“唔……姑且算是吧。”

“真是可惜哦,看来今天只能和小芊酱说再见喽。过了马路我就到家了,小芊酱还要走一段路吧?”

行人标志跳到了绿色。安然向我摆摆手。再见了,小芊酱……她似乎在说。

随后她转身,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站定。“喂!小芊酱,我们成为朋友了吧!”

我思考了一会,“我不需要朋友——”

那东西就这么出现了。
猝不及防、突如其来、如长龙般、黑色、流着五彩的光、直冲前撞、呼啸着、多普勒效应、转瞬即逝……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破碎的词藻来不及堆砌成句子。那东西就这么撞上了她。我目睹着受到撞击的安然的身体逐渐扭曲,她的脸上仍然带着毫不设防的微笑——“我们成为朋友了吧!”,旋即她被这股巨大的流着五彩的光的黑色洪流吞噬。

黑色洪流呼啸着继续高速向前,又如同它猝不及防的出现般,猝不及防的消失了。它的呼啸声也随着它的消失戛然而止。

我怔怔的朝着它消失的方向望去。安然死了、安然死了、安然死了、安然死了、安然死了……亲眼见证死亡的恐惧使我不得动弹,连转头都耗费了我所有的心力。

没有我预想中的血,没有被冲散的残肢,安然随着黑色洪流消失了。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眼前的事物也逐渐褪色,沦为虚无,盯着这样的虚无,我感受不到一丝慌乱,好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我不需要朋友,不过,你姑且算是。
——————————————————————————————————————————————————-

我总是对自己做出的选择感到后悔。

我一刻不停的想,要是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另一条路会不会不用忍受这么多麻烦,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结局。就像是玩galgame选择不同的选项得到大相径庭的结局一样,我不至于喜欢bad ending,也绝不执着于happy ending,我所寻找的仅仅是所谓的true ending而已。

但是,我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然后一步步导向fake ending。我无法存档重来,我只有一次机会,我所有的选择如同搭纸牌一般,看似完美地向上生长,实则在实现最后一步时,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崩溃,前功尽弃。

我总是再思考,要是那天,我没有打开那扇门,我是否就能找到我的真实。

我总是,对自己无比失望。

——“请救救我!”她哭着向我求助。

不对不对,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吧!平时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却突然向我这种陌生人求救,怎么说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不去找认识的人,为什么非得找我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废物求救,我又能做什么啊,我根本帮不了你,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凭什么我要救你啊,这么麻烦的事,不要找上我啊!混账!这都是为什么!

怪异至极的房间。一开始我以为它是被特意装饰成红色的,应该说,我一刻不停地欺骗着自己,这个房间是红色的,但刺鼻的血腥味毫不留情地揭穿这个骗局。残肢、肉糜、脑浆、白骨、头颅、尸体仿佛是从墙壁上生长出来的一般,极力扭曲着自己的姿态——被转过180度的脑袋、向后折断的食指与无名指、嘴里含着一只眼球的头颅、对半劈开的尸体、被手指插穿的喉咙、手脚被反接的身躯……以及……向我求救的……被砍断的少女的上半身,血不断从她的七窍涌出。这些都是她的尸体吗?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会做!只要你救救我!”

眼前的景象已经无法用诡谲来形容了。超出认知范围,这样的东西该怎么解释呢,你能清楚的解释人类还未发现的某一元素吗?

“对……对不起!”我大口喘着气、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说都太奇怪了!舌尖泛起血的味道。

“求你……求你了……救救我……”

“对……对不起!”我落荒而逃。

要离这个诡异的房间远点……越远越好……不详……沾染上这种不详的东西……一定会命不久矣的吧!

要是我从来不抱无用的好奇心……要是我从来没有打开这扇门……要是我如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一般简单的路过……我将死未死的灰暗日常一定还能继续下去吧。

或者要是我没有逃跑……要是我能保持我的好奇与勇气……要是我踏进门拯救了她……我也不会一刻不停地反刍那个场景。

我不敢想象其他的可能,也没有想象的权力。因为目睹了她的不幸,却又对她的不幸视而不见。在转身逃跑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注定背负起了对她见死不救的罪恶感。

我也注定好迎来我的fake ending。

———————————————————————————————————————————————————

安然就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我向路过的人求救,我想,这绝对是我这一生最是失态的时刻。我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大喊大叫、痛哭流涕寻找他人的帮助。但人们都认为我疯了。很快我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母亲带走。

我无法忘记母亲的眼神有多么冷酷。

你去死吧。做出这么丢脸的事,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所以、快去死吧。

母亲这么对我说。随后我被关进了杂物间。

黑暗促使我彻底冷静了下来。

去死吧。所以、快去死吧。你这种人没有活着的价值。求你去死吧,让我活得轻松一点,这是你唯一对我有用的地方。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黑暗使得空间无限延申开来。

“去死吧”从黑暗中现身。

“小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真开心,说起来,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怎么,还在努力讨那个老太婆欢心。”“去死吧”这么对我说。

“与你无关。”

“让我侵犯你吧。”“去死吧”包裹住我的全身,它从我所有可以进入的洞中侵入,一瞬间填满了我。

“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了、让我帮帮你吧!”“去死吧”不断吞噬着我的肉体,一点点将它们同化。

我懒得反抗、也懒得回答。我沉默得静坐在原地,竭力思考着,我所见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去死吧”给我带来的快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我很快陷入高潮,我清楚地感受到阴道不断分泌着体液。

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喂、那种东西是你的同类吗?”我向“去死吧”询问。

“没错哦,小姑娘,还是这么敏锐啊。”

那个名为“虹”的怪物,掳走安然的怪物。

“我们这种存在啊,要是没有人的仰仗就无非生存下去,所以不过是掳走一个人而已,小姑娘,你不用这么紧张。”

“是吗……”也许我的确有点神经过敏……

“不过、你要是想要救她的话……”“去死吧”突然噤声。

刺眼的光射了进来。

一身酒气的父亲残忍地盯着我,“已经这么湿了啊,婊子养的,淫荡货色。”

随后,父亲侵犯了我。

——————————————————————————————————————————————

她——为什么我会在意起她?

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迷惑。班级里存在感最薄弱、最可有可无的人大概就是她了吧。长相平平,成绩也处于中等水平,没有任何特长,甚至可能没有任何喜好,据我所知不曾参加任何小团体的活动,从来不迟到、从来不旷课、可以说是最遵纪守法的一号人,老师几乎不点她的名字,偶尔点到也会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敷衍过去,似乎有几个朋友,经常一起行动、谈笑,但要就算她的朋友们没有她,似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种人,大概就是注定好默不作声地出生、默不作声地完成人的一生、再默不作声的死去。谈恋爱也会选择默不作声的人,再生下一个同她一般默不作声的孩子。她的人生大概连一次高光时刻都不会出现;我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一点交集,毕业后用不了几个月我就会忘记她的名字;她要是孤独的死去,大概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现。

她到底有什么存在意义吗?

不过,对这种一点存在意义都没有的人产生兴趣的我,岂不是更加莫名其妙?

我总是不经意的望向她。啊,连笑起来都是抿着嘴偷偷的笑。简直可以称为平凡中的平凡——平庸至极之辈。

“欸!你在偷看哪个女生?快让我看看。”

“走开啦你!”

然后我将她置之脑后,直到第二天才又不经意地注视着她。

这难道是爱情吗?难道我爱上了一个平庸之辈?

不对。这种心情绝对称不上爱。我不知何时一下子明白过来,我啊,其实羡慕着她,羡慕到恨不得取而代之,凭什么你可以如此默不作声的活下去,凭什么你可以从世人的眼中逃脱,凭什么你可以这么自由!

被彻底漠视的人才享有真正的自由。

而从来不曾品尝过这种自由的我嫉妒到想要毁掉她。

正是这样存在与不存在都无关轻重的人,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

正是因为她存在与否都无关轻重所以连她莫名消失都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最近怎么没有看见***来上课啊。”我所做的对她最大的关注也仅仅是向身旁的朋友询问而已。

“谁?你在说什么?”

“***啊。你不认识,我们班的。”

“我们班……有这号人吗?你睡糊涂了吧!都让你不要一天到晚宅在寝室了。”

“要你管,去死。”

话题终结。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进一步寻找她的行动。啊,她还未经我的毁灭就消失不见了啊,太好了,只要看不到她,我也就不会有憧憬她的念想了吧。

我是什么时候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如此剧烈的恶意的呢?

但我的念想却如同久旱逢霖的枯草般,随着她的消失,愈发野蛮地生长起来。

她消失了。这该不会就是她的愿望吧。极力抹去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任何人都不会在意,任何人都觉得“啊,她走了!”然后不再提起,干脆利落的把她忘记。她从真正意义上的达成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一奇迹。这是她的胜利。

而她的胜利是我奢望已久的珍宝。

请抹掉我的存在吧,请让我从来都没有降生于世,请让我就此消失。我受够了“存在”产生的强烈痛苦,我受够了无益的思考,我受够了俯首皆是的白痴。存在是一种绝症,死也亡并非良药,只有坠入彻底的虚无才能使我痊愈。

……

如果这样思考,也许打开那扇门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我无意中便看到了那栋安静的小屋。在了无人烟的小路上游荡以填补自身的虚无时,眼前猛然出现了彩虹,它如同被揭开伪装的蛇一般从视网膜上迅速滑过,我还未仔细判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小屋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小屋颇具西洋风格。虽然我对装帧设计一知半解,但也被小屋完美的对称所吸引,小屋被划分成大量规整的几何图形,再填上黑白两色,简直同西洋棋棋盘如出一辙。

也许当时就应该发现。这种设计也太不合常理了吧。也许当时就应该解读出,恰如棋盘的小屋是否就寓意着——分割、对立、破裂、一分为二,以及,分尸。

那时的我,没有考虑这么多,仅仅是被小屋怪异的风格所吸引,世俗常理都被抛掷脑后,我如被灯火蛊惑的飞蛾一般,一点点靠近,抓住把手,然后打开了同样形似棋盘的门。然后我就看到了,早就应该消失不见的她,我憧憬、羡慕、嫉妒、憎恨的她。

我看到了她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对立着,两者之间摆着房间中唯一不是红色的东西——棋盘。

我看到了还在汩汩冒着鲜血的她的下半身用脚趾抓着棋子、移动棋子。

我看到了她七窍流血的上半身思考对策,然后慢慢转头看向我,她的表情就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你是来救我的吗?”

这是今生我与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请救救我!”

这是第二句。

————————————————————————————————————————

我之所以想要找到安然。

仅仅是因为——等价交换。

虽然并非我主动寻求,但无论如何,我都接受了安然所给予我的东西,相应的,我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世界一切公平都绝对离不开——等价交换。

只有确信了这一点,我才有行动的目的。绝不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这种幼稚的过家家。

如我料想的一般。虹不仅能带在人类,还能抹掉人的存在。

第二天来到学校,根本就没人提起安然,教室里都没有多余的位子,她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的任何一张名单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不见啊。

我如往常躲在教室角落,仔细地观察着。

“虹”这个名字,是安然告诉我的。

“那个叫虹的怪物哦,像列车一样,在各地流窜,还会把人——”

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像列车般,各地流窜,抹除人的存在。

这些传闻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仔细思考便能得知,“虹”既然能抹去人的存在,那么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会确信有这么一种怪物。比如说我,也许正是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安然被掳走的一瞬间,她才没有从我的记忆中消除,而其他任何人都只会觉得安然只是我的妄想,子虚乌有的存在。

这样的传闻能够像都市传说般流传开来实在是不可思议。会相信的人,大概只有亲身经历者以及像安然这样的笨蛋了吧!

“喂。”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黑色的不明液体从头顶流了下来。

“喂!母猪,你的样子也够好笑的!今天要上哪个野男人的床了?”刺耳的笑声应声响起。

啊啊……真够麻烦的。突然想起,要是安然还在的吧,肯定又要凑过来当和事佬了。

“怎么样,这个味道还好闻吗,母猪,这可是本小姐亲自为你准备的哦!”

浓重的臭味散发开来。我抬头审视着加害者。

成为受害者了呢!

“啧”她咋了咂嘴,一脚踢到了我的肚子上,我摔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了倒下的椅子上。

我环顾四周,加害者的同党们都鄙夷地望着我。

有时我会觉得,我也许拥有着人类不该拥有的能力——读心。还是说,她们的心脏跳动将她们的想法暴露无遗?

“她可是和她老爹上过床的哦。”

“恶心。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我男朋友。快下地狱去吧。”——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去死吧,赶紧去死才好,你死了我就能成为第一了!”

“继续装啊,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去讨别人喜欢啊。”

“婊子。”

“真不要脸,要是我跟你一样,我早就自杀了。”

……

真是……太幸福了———大家都在嫉妒我。

“喂!再尝一点吧,小芊……一点都不要浪费哦,这一定要比男人的精液来得好吃对吧!快,小芊,不要逃跑哦。”加害者拿着墨水瓶逼近我。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安然,好好看着,我可是会笑的哦!

她怔住了。乌合之众们的心声也销声匿迹。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笑声实在是太刺耳了。

我搀着墙站起身,用衣服擦擦眼镜。

“喂,搞什么啊!”加害者恼羞成了,“你们都看着干什么!”

不过并没有人上前控制我。

于是她独自一人气急败坏地冲了上来。

“去死啊!婊子!”她作势要用手中的墨水泼我,我轻轻打开她的手。

墨水瓶摔落在地。

“我说啊。要是这么恨我、这么无法忍受我的话——”我盯住一脸茫然的加害者,大概她从未想过会被反抗吧,“我说啊,那你去死好了。死了,你就不用忍受我。就算你比不上我,你也可以选择去死不是吗?”

我懒得继续开导她,拨开挡路的人群,径直走出教室。

“啊,对了,啊啊啊……没错,就是你,你男朋友的精液可比墨水好吃多了。”

想必这次丝毫没有失态。我安心地离开学校。

也许该去安然家里看看?

—————————————————————————————————————————

伪善。

带着毫无棱角的善良拯救任何人以此自我满足;将他人置于不利境地,再予以帮助来笼络人心;见死不救,有用其他善意的行为来消除自己的罪恶感……

世界上充斥着数不胜数的伪善者。

与人为善说到底不过是用来利己的工具而已。

我之所以与人为善,大概也只是因为与人交恶实在太难在社会立足而已。

不过,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这样的顾虑。

但是,我依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者。

虽然在此之前羡慕她,嫉恨她,想毁掉她的心情如此剧烈。可在看见那一幕后,这些心情全部被击碎了,剩下的只有恐惧、同情。

以及对她见死不救之后产生的强烈罪恶感。

从那天起直到一星期之后我才彻底冷静下来——她正遭受着极度非人道的折磨,虽然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有个变态杀人狂正在虐待她吧。

她还活着吗?

被拦腰砍断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还能活下去吧!这一点姑且放在一边,那么又怎么解释房间中存在着大量尸体残肢?而且,全部都是她的……那个被扭转180度的脑袋、手脚反接的尸体毫无疑问都可以看出是她的脸。难不成被杀的都是她的兄弟姐妹,她其实是多胞胎中的一员?

即是是三流推理小说都不会用这个梗吧!

难以理解。不对,应该说根本就没有给出用来理解的渠道。

只有恶魔才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个房间即是人间地狱。

所以,我那时会逃跑完全是出于本能,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反应……喂喂,那时候要是冲进那个地狱才是反常的吧!所以,不是我的错,要怪就去怪人类的劣根性好了!——但这种想法并不能欺瞒罪恶感。

它完全无视我所有的辩解,只是沉默地高举着那块牌子,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见死不救!”。

“请救救我!”

她的声音仿佛死死刻在了脑中,一刻不停地回响着,如缠上我的怨灵般折磨着我。我无法入睡,无法专注精神做事,连思考都会产生痛苦。我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陷入歇斯底里。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选择自杀的。

然而消除罪恶感的唯一方式,也只有再次回到那个房间,救出她了吧。

这个想法刚萌生时,立刻被我否决。救她?怎么可能,她毫无疑问已经死了!再回去也只是徒劳。而且,就算她还活着,你又要如何从杀人魔手上夺走她?我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学校也从来没有开设过一门《杀人魔应对紧急措施》的课程。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对吧?

……

再次面对那扇棋盘门时,我还是禁不住颤抖。

她已经死了,没关系,我不过是来确认一下而已。她已经死了,清清楚楚。哎!你看,我是想要救她来着,可是太可惜了,已经来不及……所以,请不要再抱有毫无必要的罪恶感了,我还能做的,只有为她悼唁了。虽然那天我逃跑了,但是现在我就来亡羊补牢了,不是我的错,请等着我,我这就来就你。我是想要救她来着,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了……

我同样颤抖的心不断确认着自己的想法。罪恶感如同匍匐在地的蛇,盯着猎物、吐着信子、安静地等待着下一刻。

只要……看到她的尸体……就好了对吧,我与我的罪恶感谈判,她死了也没办法了不是……

蛇仅仅是冷峻地观察着我。

请你去死吧,千万千万要死掉啊!我祈祷着抓住了手把。“神明大人,放过我吧……”

门无声地划开——我的眼泪顷刻溃提而出。

那个女人侧着头好奇地审视着我。她坐在铺满鲜血的桌子上右手撑在膝盖上,挑着一把沾着血的匕首,血一点点的滴下。女人的前方摆着一个倒置的头颅,眼珠被挖掉了,舌头被裁掉了,两只耳朵也无力的耷拉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哭,一边拼命地道歉。身体不受我的控制,仿佛罪恶感已经占领了我的全身,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冲进这个房间,但是我冲进去了。我一把拉起那个女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欸?”我听到她惊呼了一声,却并没有反抗。

我拉着她逃出了不详的小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闷着头一股脑往前冲。我感觉自己正拉着她在飞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听得见脚重重踏在虚空中的声音,或许这也只是我的臆想。我机械的张嘴闭嘴,如程序般不断循环输出着“对不起!”。双脚要把我带去何方,我毫无头绪。

“喂!你要带我去哪?”

直到我受到了一阵牵引力,手臂差点被撕断,我才被迫停了下来。

“欸?”我发觉自己正在一座桥上。我怔怔地回过头。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随后一把甩开我的手。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打开门的那个人。”

“欸?”

她抿嘴一笑,“初次见面,我叫纯。”

——————————————————————————————————————————————————————————

我找到了安然的家。

安然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富豪家族,安然也算得上是一位千金大小姐了——傻瓜大小姐。她曾经邀请过全班去她家玩,虽说我一向觉得这种活动无聊至极,我也根本没有参与,不过我还是记住了她家的地址。

一个已经消失的人的家里,自然也不可能留下她的线索。

来到她家纯粹是出于好奇,想要确认安然消失后现实的改变程度。

我坐在可以清楚观察那栋别墅的露天咖啡馆里,一直等到了天黑,期间总能感受到路人怪异的眼神,也有多事的人跑过来告诉我,“小妹妹,你衣服脏了。”

“墨水而已,请别管我。”我尽量礼貌的回答。

他们就像看到妖怪似的对我敬而远之。

别墅里似乎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原来如此,说起来,安然的父母似乎长期不在家,除了每个月给她大笔的生活费,对自己女儿可谓是不管不问。

真是糟糕的父母。我仅仅是冷静的评判。

等到下午六点左右。才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岁数的少女来到别墅门前,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入了别墅。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出。

我对这个少女没有丝毫印象。难道她是安然的替代品?

我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夜色已深,我回到了家。

我打开门。母亲如看到不洁之物般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她歇斯底里地询问。

“因为我要折磨你。”我平静地回答。

母亲的表情扭曲了,大概她从未料想到我会顶嘴。她冲了过来,扯住我的头发,把我摔进了杂物间。

“小姑娘,欢迎回家。”“去死吧”从黑暗中浮现。

“啊……”

“这是什么……我喜欢这个颜色。”

“墨水而已。”

我大概和墨同色。

“原来如此,人类真是伟大。”“去死吧”悻悻地说。

“今天,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我可是被吓了一跳哦,‘因为我要折磨你’。老太婆也肯定被吓了一跳吧。”

“没怎么。”

“还在想那个被掳走的孩子吗?呵呵呵……”“去死吧”阴阴地笑了出来。

“别废话了,告诉我怎么做。”

“去死吧”缠绕住我,“让我爱你吧。”它说。

可是,我不需要爱。

我纵容它进入我的身体。

“小姑娘,怪物到底是什么?”

“……”

“怪物是人心的映射哦。我们依仗人才能存在,你要是不进入这里,我就形同虚无,是因为你希望我在这里,我才出现。所以——虹也一样。”

“呵呵呵……”

“你猜它仰仗着谁而存在?”

“请……不要……做这种无聊的……问答。”这一次的高潮比以往更强烈,要是在这样美妙的高潮中死去该有多好。

“找到那个孩子易如反掌,她去了哪里,跟着她去便是。”

没错,去对的地方找什想要的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现在才发觉。

“去死吧”从我体内退去。“小姑娘,总是撒谎的话,很快,你就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呵呵呵……”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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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爱了。

因为虚无缥缈的运气。我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被爱。

我们对立着。水面清楚的映着桥的虚像,但并没有我们的影子。在这个只有我们不存在的世界,我被爱了,也主动施予了爱。

……

饱受罪恶感的折磨,我四处寻求帮助时,我便发现,我已经与“存在”割裂开来。

这个世界是那个世界的虚像。据说,经过镜子反射的光会损失30%,而我与纯则被包括其中。

也许是和那天出现在眼前的彩虹有关,也许是我想要消失的愿望太强烈。

总而言之,我进入了“不存在的世界”。

“不存在的世界”有其自己的规则——书可以翻开,里面的字也清晰可读,但是只要我想,我便可以让书穿透我;我能看见人类——尚且存在的人类,但我如同空气般被他们忽视,他们毫无顾虑地穿过我的身体;我触碰他们,想必他们也感受不到我的触碰;在他们眼前无法打开书,在他们眼前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与纯也尝试过,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改变事物,比如留下字条,即使如此,他们同样无法看见,而且字条重新回到了未被改变的状态;此外,这个世界允许不合理之事的存在,换一句话来说,这是个意识决定存在的唯心主义世界。

纯说:“是观测啦,假如是我们观测到的是B世界,他们观测的到的是A世界。A、B世界相互联结,在B世界中的观测者,也就是我们改变的事物,一旦被A世界的观测者观测到,会立即回到A世界原本的状态中。也就是说,我们改变的事物会被撤销,所以A的观测者也就察觉不到改变了。而A世界的观测者已经改变的事物,我们也只能在他下一次观测之前做出改变。”

我想起了那天无论怎么报警,都无法拨打出去。也许就是因为,一旦被他们观测到电话响起的事实,打电话这个行为就被撤销掉了。

发现自己已经消失这个事实时,心里并没有涌起喜悦,为罪恶感所折磨的我只是简单的感慨着——啊,我已经不复存在了吗,在这种时候,实在是太糟糕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我,我终于感受到了孤独与绝望。

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原来如此无趣。将“想要消失不见”作为唯一期许的我,再无可以期许之物。

直到与纯相爱。

……

摒弃运气,厌恶他人,最终却又依仗着命理坠入爱河。

就好像把从前的自己彻底否定还踩在脚下践踏一般。但与纯相怜时,我已经放弃了这种思考。

爱情能摧毁一个人的自我。

迎来fake ending的那个瞬间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竟有如此明智过。

……

“你为什么会回来?”

纯总是向我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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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自己想要消失。

也许“虹”这种怪物根本就是她一手造就的。

也许很早之前安然便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她编造了“虹”的传闻,并且对自己编造的可笑谎言深信不疑。“虹”便从传闻中诞生了,它掳走了安然,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吧!

我回想起安然被带走的那天。

“喂!小芊酱,我们成为朋友了吧!”安然傻瓜般的笑容。

真是够了。

“我不需要朋友。”

难道我的拒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会想要消失呢?

“因为得不到爱吧。”眼前的少女如此回答我。

这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少女不断瞟向我的衣服,“那个……真的不需要换一件衣服吗?”

“只是一点墨而已。”我回绝她的好意。

重新审视她一番。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位少女已经平庸至骨髓里了,长相平平,要是把她扔进人群里,我一定再也认不出她了,难以相信,如此平庸的人会是安然的替代品。

“啊……是吗……”随后她便默不作声了,她低下头避免与我的视线相交。

我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小芊要走了吗?”她察觉我的动作,也迅速站了起来。

“没错。”我径直走到玄关。

“不多坐会吗?“

我沉默地打开门。迈出了这栋别墅,“客套话就免了吧,我走了,你其实心里松了口气吧。”

得到的答案没有愤怒、震惊、疑惑。

她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是吗?”

仿佛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的内心。

我想我不至于再踏入这扇门。我突然想到,这位少女愿意听我说话,也许就是过于平庸,以致任何事都无法决断,哪怕是面对人人唾弃的我,都想先顺从我的意思,而放弃自己的思考。

她迟早有一天会堕入毁灭的吧。

不过,也多亏她,我才能得到这么多有用的信息。我重新梳理了我与她之间的对话。

“安然……抱歉……我不知道。既然已经消失的话,那也没办法了不是吗?”在听完我讲述的不存在的人“安然”的故事后,她如此回答。

“是吗。”预想中的答案。

“不过,‘虹’的话……好像听说过哦。”

我提起了兴趣。

“有人被‘虹’带走了,不过不是在这个地方……”随后她报出了一个我从未听闻的地址。“……那条夜间地铁上,那个东西突然就出现了,吓了我一大跳……听说,那东西在那条线路上经常出现哦,已经有不少人莫名从那里消失了,大概那东西自己跟地铁很像吧,,也可能那里就是传闻产生的源头……”

经常出现?传闻的源头?如果是安然创造了这个传闻,难道安然也坐过那条地铁?

“那么,被带走的是你认识的人?”

“唔……差不多算是吧……”她噤声不言,抿嘴笑着。

“多谢了。”

“小芊……要去找那个‘安然’吗?”

“姑且算是吧。”

“真好啊,被人拯救,一定很幸福吧……不过她……真的需要拯救吗?”

“别误会了,我不是要拯救她,仅仅是等价交换而已。”

“等价交换吗?”

从他人身上得到什么,给予他人等价的回报。可是我突然要不知道我所做的是否正确,如果安然凭借自己的愿望想要消失的话,也许我不该去打扰她才对?

不过,如果她是因为我的拒绝才下定决心的话,我必须向她传达我的真实想法。

我不需要朋友,但你姑且算是。

可是,归根结底,安然为什么会想要消失呢?

得不到父母的爱,于是祈求朋友的爱。如此这般,是吗?傻瓜。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到地铁站了。我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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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答案是:

因为运气。

我阴差阳错的在意起你,阴差阳错进入了B世界,阴差阳错找到了同在此处的你,阴差阳错地抱着自己都不了解的想法拯救了你。

第二次我冠冕堂皇地说:因为不能对遇难的女性见死不救。

此外我还做过如下回答:

因为我很早就开始在意你了。
因为这是命中注定啊,伟大的命运之神早已定好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因为从你消失的那刻起,我就在寻找你,所以,我总会回来救你的。
……

毫无例外,全是谎言。

我刻意回避了自己懦弱自私卑劣的一面,不知羞耻地向她展示我虚伪的爱。

所幸,她并没有问我:“为什么第一次对我见死不救?“

也许,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愿戳破我的伪装而已。

我沉溺在与她相恋的美好幻想之中,不敢正视自我。

我们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狂奔,激烈的拥吻,如履无人之境;我们从高楼牵着彼此的手上一跃而下,体验着飞翔;我们赋予自己妄想中的事物实——我目睹她建立了上下颠倒的金字塔、悬浮于天上的海、内外翻转的房间(那是需要从房间内部进入房间的建筑,所有的家具都在房间外部)、我们制作了克莱因瓶、欸舍尔画中不可能实现的建筑;我们交换我们虚无的过去,哪怕再微不足道的事都被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我们嘲笑彼此无聊透顶的人生;我们疯狂的笑,连眼泪都从眼角逼出,虽然并没有值得我们笑的原因。

我们拼尽全力破坏着这个世界以及自己的过去,明知所做都是徒劳,我们仍然乐此不疲。

纯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既然已经那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她时时刻刻准备着妥协。

她说起了一段小时候的经历:那时我可是优等生的典范哦。

是吗?难以想象优等生纯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样子了。

她抿嘴一笑。

人家也有过你说的那个——高光时刻哦。

那时家里的条件不算富裕,但父母还是动用了大量的资金和几乎所有的人脉把我送进了一所重点学校。我的父母学历水平不高,大概吃过“没文化”的苦头,所以对我抱有很大期望,就是那个所谓的望子成龙吧。我也可是有好好的回应他们的期待的哦。

我成了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

但是优异也容易招致嫉恨,再加上我本身性格内向,不喜欢交朋友,大概很多人都觉得我有些自大,所以虽然大家表面上和和睦睦,但其实暗地对我颇有微词,这一点我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对吧。

因为自己不具有,所以会嫉妒那些拥有的人,会抱怨命运不公,凭什么不是自己,然后就寻找同样有缺失的人组成团体。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是没办法的事。

那时我虽然还小,但我可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很同情他们。

也许我抱有其他的感情,无视也好,嬉笑着糊弄过去也好,哪怕就是蔑视说不定都不至于招致不幸。但我偏偏选择了同情。

强大的人应该对弱小者施予援手,我从小被这么教育。但这是错误的,不该拯救那些从不祈求拯救的人,因为那样的人有自知之明以及抱有强烈的自我意识,拯救他们仿佛是在抹杀他们的存在意义一般。

纯说这句话时,眼神是何等坚定,我被吓了一跳。

所以,只要大家都很优秀的话,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就不会有嫉恨了吧!

我是如此想的。知道吗,那时的我可是想出了让世界能够得到和平的方式哦,可是竟然没有给我颁布诺贝尔和平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纯漫不经心开着玩笑,我附和她笑了几声。

于是我,有意无意地主动帮助着他人,甚至差不多到了多管闲事的地步。你知道这对内向的人是多大考验吗,我忍耐着与他人交流的恐惧,毫无保留分享自己的知识。

大多数人都对我的帮助保持了沉默,最多再接受帮助后说一声“原来如此”,不过没有人感谢我,虽然我也并不希求感谢。

少数人对我表现了友善,我也因此我结交了一些朋友。现在想来,这些能成为我朋友的人也和当时的我一样——都是傻瓜吧。

也有一些人直接表达了轻蔑,不屑。“要你管!”“别来烦我!”“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我预料之中,没办法,这是为了“世界和平”所付出的必要代价而已。

我“普渡众生”的行为得到了老师的夸奖,虽然父母对我说“管好自己、少管别人”,但他们只在乎我的成绩,除此之外,他们一律不关心。

那时的我也因此受到了无数的关注,就好像自己冲上了舞台一般,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了——被爱了、被恨了、被期许了,凡此种种。那时的我,可是收到过情书的哦。

而招致的不幸终于姗姗来迟。

纯如同诉说着今天晚上该吃些什么一般,说着:

我被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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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这样死掉,会有人因为我的死而松一口气。

如果我消失不见,会有人为我的消失感到庆幸。

所以,我决不能随随便便死掉或者消失,这是我的复仇。因为我太过弱小、所以只能选择这种复仇方式。

正因为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才不能被“虹”带走吧。

虽然一遍遍许愿——请让我消失、请让我找到安然。但谁也没有回应我的请求。

这是谎言。

小姑娘,总是撒谎的话,很快,你就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去死吧”说的话在耳边回荡。这种事我当然一清二楚。

“呃,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有个男人凑过来询问。

“不需要。”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你的衣服是怎么了?”

“墨水而已。请别管我。”

多事的男人哑口无言,见他仍然杵在一旁,我便补充了一句。

“如果需要特殊服务,价格可以商量。”

他瞬间涨红了脸,“狗咬吕洞宾!”他愤愤留下一句话、屈辱地离开了这个车厢。

车厢内其余人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地铁在死一样的沉默中前行。

“有趣,讨厌被同情吗?小姑娘?”

“去死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原来你是可以离开那个地方的。”

“当然了。呵呵呵,小姑娘,你再继续欺骗自己的话,我会很苦恼的哦。”

“……”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是被你创造的,当你需要我时,我就会出现,在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活着,我就存在。”

“是吗。”

“话说,那个男人也真是可怜,善意的关心遭到了如此恶意的回应,小姑娘,你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呢?”

“善意吗、同情吗?不过是伪善罢了。”

占据着自己不曾蒙受不幸的有利地位,对蒙受不幸者假装同情;明知对方不需要帮助,仍一意孤行施展善行。都不过是伪善者自我满足的手段罢。

“原来如此,有趣,呵呵呵……”

地铁到站了。我确认了一眼线路图,随后下了车。

离那个少女给我的那条线路还有几站之遥。但愿少女给我的信息准确无误,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说起来,那个少女的名字是什么?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随即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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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大口喘着气,乃至呛住,咳嗽了几声。

“诶?”

“你在开玩笑吧!”

“诶?没有没有。”纯不知所措地摇着头。

“什么初次见面啊!我们是同班同学,你不认得我吗?”

纯歪着头,仔细审视着我,随后豁然开朗般长叹一声:“哦……似乎有那么点印象。”

“居然只有似乎的程度!”

“真的非常抱歉!”她俯身向我道歉。

我无奈地告诉她我的名字。

“***,实在是对不起!”她重新道歉了一次。

是啊,没记住我的名字你真是罪该万死啊!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我的心脏仍然止不住地跳动,浑身的颤动也并未停止。

“还有,谢谢你。”纯说。

我的视线瞥向她手上的淌血匕首。

纯很快反应过来,把匕首丢进了水里。

“那是……凶手的东西吗?”我试着询问。

“唔……差不多是。”

“凶手呢,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

我只好换一个问题:“我说,你清楚我们在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吗?”

“当然知道……”她就好像受到批评的小孩子,嘟着嘴回答。

“你真的知道吗?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我们的!”

“我知道啦!这个世界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人嘛!”

“原来你知道啊……”轮到我不情愿地回复了。

“你放心好了……凶手……已经死了。”

我不再发问,恐惧重新占满了心脏。我不愿再思考——她为什么被一分为二还没有死;她为什么拿着匕首;她面前那个头颅到底是谁的……

突然,纯抱住了我。

“抱歉……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所以,能和我恋爱吗?”

大脑一片空白——她在说什么?为什么她能如此没有紧迫感?恋爱?开什么玩笑?

她松开了我,我们对立着。纯用热切的眼神望着我。

反应过来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恋爱?真是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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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上了最终的地铁。

车厢内终于仅剩我一个人,耳边只有地铁快速前进轰轰声。

对坐的玻璃窗上映出了“去死吧”。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地铁啊……”“去死吧”幽幽的说。

我安静地坐着,闭目眼神。

“小姑娘,真的会出现吗,你找的那东西。”

“也许吧。”

“要是不出现的话,该怎么办?”

“我会等到它出现。”

“呵呵呵……”“去死吧”发出莫名的笑声。

“小姑娘,你在害怕吧。”

“害怕?可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夜间在外游荡,不如说,这都差不多成了我的常态。

“不是这个哦,小姑娘。”“去死吧”否定我,“你是在害怕回家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呵……”“去死吧”没有回答。

我陷入沉默之中。之后谁也没有发话。

地铁就这么到站了。

我下车,换乘上返程的地铁,如果还是遇不上的话,就一遍遍重复这个循环。

“小姑娘,你还真是执着啊。”“去死吧”围绕在我身旁对我冷嘲热讽。

我没有理会它。

返程的地铁上同样没有人,我随便坐下,继续闭目养神。

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

请让我消失吧。我祈祷着,希求骗过“虹”。

请让我消失吧!请让我消失吧!请让我消失吧!请让我消失吧!请让我消失吧!

总是说谎的话……请让我消失吧……很快……请让我消失吧……就分不清真假了。

轰轰声猛然消失了,仿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空。

我睁开眼,我看见了一缕彩虹从眼前逃过。

那熟悉的,“虹”呼啸而过的声音,重新填充了周围的空间。

我再一次目睹了“虹”,混沌的黑色占据我的视网膜,其中夹杂着七彩的流光,它们做着无规则的运动,就好像是被“虹”的高速运动卷起的尘埃一般。“虹”旋转着再次从我面前穿过,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我面前,“虹”吞噬了他,与吞噬安然那会如出一辙。

“虹”再次消失了。

“喂……”我喃喃道。

“喂!等等我!把我也带走!”我怒吼道。

身体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我朝“虹”消逝的方向追去。

“喂!混蛋!听见没有!把我也带走!”

我穿过一个又一个车厢。

“混蛋!为什么!凭什么不带走我!”我哭喊着。

终究还是放弃了。

地铁到站了。

也许我不是被选中的人,仅此而已。被唾弃、被鄙视、被欺凌、被侵犯、被践踏、被蹂躏、被孤立、被诅咒、被憎恨、被……

想要消失——我连有这种想法的资格都没有,撒谎都不行。我突然羡慕起安然。

我无处可去,只剩回家这一个选择。

大脑麻痹着,麻木地坐上返程的路线,感受不到时间,不久就到了,我走出地铁站。

双手忍不住得颤抖。

“你害怕回家吧。”

“绝对不是!”我愤怒地对墨一般漆黑一片的夜晚喊出。

“小……芊酱?”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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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有时记得很清楚,有时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我在逃避罢。不愿回想、一旦想起就会崩溃。

事情就是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又简单潦草就下落不详了。或许我自身也承担了不小的责任,要是当时没有做那个选择,一切就不会发生吧……诸如此类。

我被强奸了。

纯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情绪的波动。

加害者轻而易举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因为他的父母有权有势。

我也没有死了,理所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在你面前了。纯甚至开着玩笑。

我笑不出来。

之后便是休学了一段时间,便重新回去上学了。

你被……排挤了吗?

没有哦。反而,我啊,被同情了。纯微微一笑。

甚至以前对我有成见的人也跑过来跟我道歉,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道歉……

大家一下子变得友善起来,虽然我也不再做多管闲事帮助别人的事了。

这样吗?那不是挺好的。

不对哦。纯摇摇头。原来我被同情了啊,原来被同情是这种感觉啊,原来作为不幸者是这般体验啊,原来我已经成了不幸者了啊!

我终于发现了,我以前对他们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我尽己所能帮助他们,不过是在一遍遍强调我是有才能的人,而你们都是无才能者;他们同情我,也是在一遍遍强调,你已经被强奸了,你已经成了不幸者了!你已经我们有着天壤之别了!

我想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沉默与无视,哪怕是被鄙视也比同情来的好!

纯压抑的感情爆发了出来。不过很快她醒悟过来,恢复常态。

我也想过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但父母跪着求我:“这是最好的学校!只有忍过去,只要再过几年,你只要把书读好了,你只要出人头地了……”。我妥协了,我不过是他们的工具罢了,我早就知道,所以,我很快就妥协了。
我也想过到底如何改变别人的态度。我故意装作毫不在乎、我甚至故意表现地自己很下流。我大肆开黄腔,宣扬根本就不存在的风月史,我想让他们知道我都的不幸是我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可是得到的事更多的同情,他们早就知道了,我的演技太拙劣了,甚至有人劝我“想开点,你还有未来。”

我也想过报复加害者。我也这么做了。

我挑断他的手脚,把他的生殖器割下来塞进他的嘴里,我问他:“你对我这么做时,是什么心情呢?你玩得很开心吗?”

他只是一边痛哭流涕着,一边向我求饶。

那时的我犹如鬼魅附身般有着无穷的黑暗与不明的力量,以致当我意识到时,自己已经这么做了。

究竟什么时候潜入了他家,什么时候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也一概不知。

我对已经半死的他厌倦了,准备割断他的喉咙。

但我放弃了。我的仇恨没有半点消减,我被强奸的事实也绝不会有丝毫改变,他人也不会因此放弃对我的同情,甚至会有人对我的复仇拍手叫好。

我想要的,全都不会实现。

我第一次体验到了无力感。

于是就抛下濒死的他径自离开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如同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我的罪行也没被曝光。

心里也没有因此而感到喜悦。因为那时我的心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任何期望,所有情感都被无力所代替。

做什么都是徒劳,无法改变过去,无法改变他人的看法。

在此之前的我,是凭借着父母的心愿以及对未来的憧憬而活着的;此后,我也会复仇而活;现在,随着心的枯死,我已经对任何事不报期望了。我想着,哪怕让我现在立刻死去,我都不会有一丝后悔。

可笑的是,我从未想过自杀。因为连死都不具有任何吸引力。

因为即使死,也无法改变我存在过,被强奸的事实。它如同钉子般,狠狠钉在我全身上下,我必须无时无刻感受着它带来的痛楚。既然已经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我也我妄想过,如果这种事没有发生的话,如果有朝一日人类连过去也可以改变的话。

但很快我就明白,这也无法使我逃出这个无望世界的牢笼。

被害者说到底不过是我虚张声势所用的身份罢。

哪怕我未遭不幸苟活至今,也依旧要面对他人带给我的恶与伪善。我不否认真善的存在,但我也不否认,我无法依靠着虚无缥缈的真善得到救赎。

因为我也是伪善者与恶类中的一员。在我妄想着世界和平,大肆施展伪善;在我用匕首割下生殖器时。我已经成为了加害者。

改变过去,也改写不了我成为加害者的命运。

想成为真正的真善者的话,大概只有让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不,是让几乎所有的人全部消失。

只留下一个真正的善者。

这才是,世界和平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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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的吧……”

“是小芊酱啊!好久不见了呢!”安然突然抱了上来。

我赶紧推开了她。

“这是……舞台演出吗?”

“不是哦。”安然轻轻摇摇头,退后向我一一介绍,“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交到的第一位朋友……这是……”

“安然……你没事吧……”

“嗯?怎么了,小芊酱?”

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东西——安然与它们全部赤身裸体着,它们纠缠在一起,仿佛杂乱无序的线团,但它是由人体构成的,它们目光无声,朝我看来,仿佛盯着食物一般。

肉团是活动的,它们各自机械地做着规则的动作,我才意识到它们并非一体。

之后,才明白这些动作的真正意义——性交。也许我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敢承认。

简直就是毫无下限的乱交派对。

浓烈的体液的臭味散发开来。我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更让我不敢置信的是,看见安然时,她居然也在肉团之中。大脑嗡嗡作响,所有的细胞都在排斥这个想法。

“它们都是死的吧……”我问安然。

“当然是活的。”安然理所当然的回答。

“它们到底是什么!”我愤怒地询问。

沉默。空气中弥漫的臭味越来越浓。

“我创造的爸爸妈妈和朋友们。”安然淡淡的回答。

大概是因为得不到爱吧。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啊。爱啊!肉团中的怪物都在怒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质问到。

安然好像有点吃惊,“小芊酱也和爸爸做爱不是吗?”

理所当然的,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异常,仿佛谈论着稀疏平常的事一般。

我摇着头退后。

“安然,跟我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可是……”安然沉默了,“难道不是小芊酱希望我消失的吗?”

我不需要朋友……不需要……

“不是!”我强烈发反对。

“那时……我想说的其实是,我不需要朋友,但你姑且……算是……”

“真的吗?”安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才是骗人的吧!”

“我不需要朋友,所以赶快给我消失吧!”安然面容狰狞,随后又突然恢复原状,“这才是小芊酱想要说的吧。”

“才……不是……”

“那么小芊酱,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呢?”安然凑近我,耳语道。

“那是……你自己想要……消失的。”

“是吗?”安然轻轻一笑退后,“小芊酱总是在骗人呢。”

“小芊酱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吃草莓蛋糕吧。”

如洪水决堤般,我彻底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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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虚无主义所困的少女在我面前完成了自述。

我久久无法说话。我也想过反驳她——不对,你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你的努力终究能改变一些事的,一定还有让你活下去的依赖的;不对,你不是加害者,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其他方式达成和平,这个世界并非绝对无望的;不对,不对、完全不对、是你太过偏激、太过狭隘了、是你受你的过去所困、才只能得出这种想法;不对、不对……

但我做不到,因为那时的我,以致如今的我都抱有着和她相同的想法吧。

在她拿着匕首面对加害者而感到自身的无力时,在同一片天空下某个地方的我,也对自己荒诞至极的人生感到无望吧。

我的过去轻得如同落在肩上的羽毛,轻轻一抚便能拭去;又重得像脚链,束缚着我无法前进。

我不明白,我所做的事真的有意义吗?更幸福的未来真的是我想要的东西吗?他们为什么都拼命地追赶着什么?追赶到了,会有意义吗?

能让我期待的东西——在那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想消失。只要消失的话,就不用努力思考依靠什么而活了吧。

好想消失,因为我没有去死的勇气。

所以,好想消失,好想什么都不思考,什么都不在乎,好想在无意义中漂浮,然后溶解。

好想、好想、好想……

……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许久才反应过来了,会这样提问,大概我仍然抗拒着承认她的想法、自己的想法。

纯嫣然一笑,这是第一次看见她不再抿着嘴笑。

“骗你的。”纯说,“逗你开心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悲惨的过去,我不过是注定要平凡到死的平凡少女,所以,都是骗你的哦,你不会相信了吧!”

“……”

“不过,如果你想做爱的话,还请不要进入我。”纯收起了笑容。

当晚,我们结为一体。我如约没有进入她,我们在凄冷的世界里紧紧相拥,她的身体同样凄冷。

纯只说了一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已经这样的话,也就没办法了。”

是的,我也同样讨厌,但我同样毫无办法。

我只能更用力的抱紧她,希求将她作为我活下去的支柱,即使自己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伪物罢了。

如我一般的伪物。

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爱,只有无垠的空与无意义。

————————————————————————————————————————————————

“都是……骗人的吗?”机械——输入。

“没错,都是骗人的。爱撒谎的小芊酱。”

“呵……呵……我才没有骗人!”

“小芊酱。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哦。”安然平淡的说,“因为我——是——神。”

“我才没有骗人……”循环指令。

哎,真是没办法啊,原来小芊酱也这么嘴硬。我似乎听到安然这么说。

“听好了,小芊酱。”安然清了清嗓子。

“首先,小芊酱好像经常被欺负对吧。”

“诶?”

“小芊酱似乎每次都会勇敢地反抗是不是?”

“……”

“哼哼,但小芊酱貌似很喜欢成为受害者才对吧,内心欢呼着——成为受害者了呢,实在是太棒了。小芊酱会对‘被凌辱’感到快感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反抗呢,小芊酱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

“第二,小芊酱喜欢黑暗中自慰……以及和爸爸做爱对吧。”安然歪着头,“可是,为什么小芊酱会用侵犯这个词呢,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

“第三,小芊酱其实一直想得到妈妈的爱,是十分想,万分想,日思夜想哦。可是,小芊酱却故意和妈妈对立,这又是为什么呢?”

“所以说啦,小芊酱比谁都更希望变得正常,对反常的家庭、更加反常的自己、以及心底真实的欲望感到恐惧。小芊酱——你很羡慕我对吧。”

“我很羡慕你。”符号错误。

“没错。小芊酱一直都在骗自己哦。”

“一直……可是……我为什么还会来救你?”混沌。

“因为这是小芊酱的伪善吧。”直击要害,“希望我消失,可是如自己所愿时却又产生了罪恶感……”

“……所以,小芊酱你啊,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罪恶感才装模作样地跑过来的!”安然说,“不过,我不会怪罪小芊酱哦,谁让我是傻瓜呢!”

“因为,不骗自己的话,就活不下去。”保护机制——扭曲原义——输出。

“是吗?”安然轻松地反问,“但在这里就不一样哦,小芊酱,在我创造的世界里,小芊酱不用再骗人了哦。”

“所以,跟我留在这里吧!”

看着扭曲的安然以及彻底成为“去死吧”的自己,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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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但发生时依然不知所措,一片茫然。

深切的无力感促使我只能坐在原地,默默看着纯离开。

早就知道了,我永远无法企及纯的自由。

随时随刻准备着妥协的纯拥有着我无法想象的自由,哪怕对自己的深邃的欲望,纯也一定会轻而易举地妥协——想做什么就去做,做不到就立刻放弃。毫无顾虑,完全脱离社会道德伦理的束缚,毫不隐瞒自己的黑暗与卑劣。

纯想要变得平凡,于是她平庸得一塌糊涂;纯想要消失,所以来到这里;哪怕是那个如人间地狱的房间里发生的,也是纯自己所想要的。

我早就知道,但任谁都不敢承认吧。

纯与我不同——我有身为怪胎的自知之明,纯没有。我已经放弃做任何无以的追寻,纯没有。

她还是在希求什么。

因此,自身的强烈矛盾致使她堕入了自我毁灭;因此,她向我求救了;因此,她假意与我恋爱;因此,我成为了她手中可笑的玩物。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也许对她而言其实是——既然被我所救了,那就没办法了;既然只有我们,那就这样好了——如此无奈的妥协罢了。

所以,为什么,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有点感到无聊了呢。”纯坐在我身旁,目视着前方的虚无。

“诶?”

“再见!”纯说完,便站起身。地铁刚好到站,她就这样出去了。

我目送她离开,内心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产生巨大的失落,抑或欺骗自己?我说不准。

我迟迟没有反应。地铁就这么在我的混乱中毫不留情地驶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感到无聊了,就随随便便离开了?开什么玩笑!

完全不应该愤怒的我产生了愤怒。我穿过高速行驶的地铁,一路狂奔着。

你在哪!纯!

我大声呼喊她的名字。我穿过条条街道,途经她创造的上下颠倒的金字塔、悬浮于天上的海、内外翻转的房间。

我这才明白这些充满悖论的作品的意义。

我继续奔跑,乃至寻见了那栋我们让我们相遇的棋盘小屋。

这次,我没有犹豫打开门——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她彻底离开了。

不愿接受,即使如此相信也不愿意承认,为什么我会如此矛盾?

我抛下小屋,拼了命地寻找。从什么时候起,纯俨然成了我活下去的期望呢?明明一开始对她这种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傻瓜嗤之以鼻,明明我们的爱是这般畸形,明明心知肚明她不过是伪物,为什么我连伪物都不肯失去!

这个世界是无望的。你我都是无力的。她说。

我感受到了。我要找到她并告诉她。我感受到了!所以,请不要让我的世界更加无望了。

事情怎么可能如我所愿,否则不就证明她所说的都是错的了吗?

遍寻不获。心如死灰。

我重新回到了地铁。俨然不记得自己上了哪一班,自己会被带到哪去……

我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陌生少女。我明白,我俨然成为了周而复始无望世界的一部分——悲剧只会不断延伸,救赎永远不会降临。

在她即将睁开眼,看到同样无望的“不存在的世界”时。

我许下心愿——请让我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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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向我讲述了她创造“虹”的经历。

我与小芊酱完全不同哦——虽然小芊酱被妈妈讨厌,但至少有家可回。

所谓爱的对立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

没错,我的父母彻底抛弃我了,虽然每个月会汇来大笔生活费,但是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也许我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累赘,错误,连每月的生活费都只是为了消弭自己弃养产生的罪恶感。

从小,我就孤独的长大,只有一个照顾我长大的保姆。

她是一个古怪至极的老太婆。很少说话,几乎足不出户,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配备生活用品基本都依靠临时工,每天所做的事大概也就只有为我准备三餐,清扫房子而已。

虽说她照顾着我,可我们几乎从不说话。我每每向她询问父母的事,得到的只有沉默。

偶尔也能看见她在打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是个男人。打完电话后,老太婆才会咒骂似的自言自语。

也有几次,我偷听她打电话被发现了,她就会嗫嚅不清地嘟囔道——“这不是你的错。”

老太婆收起了家里所有跟我父母有关的东西。只给我剩下了一张我父母的合照。

照片里的妈妈很漂亮,她的眼睛似乎能透过照片看到我,爸爸则是神情严肃,看上去很稳重。我常常用这张照片思念爸爸妈妈。

为什么,他们不回来看我呢?

小时候残存的记忆告诉我,我也有过和爸爸妈妈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牵着妈妈的手一同郊游,听妈妈给我讲故事……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样幸福的时刻俨然消失了呢?

似乎有那么一天,爸爸突然告诉我,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段时间,爸爸一直在流泪,而且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妈妈去哪里了?”我缠着爸爸问。

大概被我问烦了吧,终于,爸爸爆发了,他对还是小孩子的我说:“你妈妈被杀死了。”

“杀死了……是什么意思?”

“你妈妈被我杀死了!“爸爸一把推开我,径自走出了房间,最后他回过头,我只看见他黑洞般的眼睛。

爸爸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古怪的老太婆在这之后住了进来。一直和我生活到我明白了“杀死了“是什么意思。

就在几个月前老太婆突然就死掉了,好像是心脏病发。

在她的房间里,我找到了一本电话簿,上面居然有记着我爸爸的住址哦。

于是,我乘上了地铁。没错,如你所想的一样,诞生了“虹”的地铁。

我如愿找到了爸爸的家,也透过窗户看到我日思夜想的爸爸,他和照片上相比并没有太多该改变,而且与我儿时的记忆相符,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但是,已经到这一步的我立刻放弃了。因为,我目睹了爸爸正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做爱。

原来,早就不可能回到以前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了呀。为什么我还在做这种白日梦呢,小芊酱?

妈妈被爸爸杀掉了。爸爸在和别的女人做爱。古怪的老太婆。被遗弃的我。

连起来想的话,答案不是昭然若揭吗?

大概我并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吧!只要承认这一点,所有谜团都势如破竹般迎刃而解。

妈妈为什么会被杀掉,爸爸为什么会遗弃我,奶奶为什么会说“这不是我的错”。

坐在回程地铁上的我。终于许下了这样的心愿——好想消失。好想从这个残破的、得不到爱的世界消失。好想得到数不胜数的爱。好想被爱啊!

如果能顺着彩虹来到另一个充满爱的世界就好了。传说中,彩虹连接的不便是乌托邦吗?

就像飞驰而过的地铁,飞驰而过的彩虹能带走我就好了。

如果这样的生物存在的话。我要为它命名——“流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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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爬下站台。我第一次踩在铁轨上。向前向后都是深邃的黑暗。

“大概就是这附近。”纯说,“我消失的地方。”

我默然。

纯走在前方,很快融入了黑暗之中。我亦步亦趋。

安静,不,完全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看来那辆地铁还没来。”纯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

“唔……”

随即陷入同眼前的黑暗一般的沉默。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最初是谁提议要来这里的呢?

似乎很快就感到无聊了,对于这样的世界。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与纯已经穷尽我们的想象力,创造了无数的东西;也长时间耽溺于肌肤之亲中;过去的故事,编造的故事也说得一干二净了;与纯之间也已相当熟稔,有时甚至语言都已经成了多余,唯独那件事依旧是个谜吧。于是我们就陷入了无聊之中。

为了寻找哪怕丝毫的乐趣,我们来到这里。

充满规律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我朝前方的黑暗呼喊。

脚步声停下了,可是没有传来回话。

“喂!纯!”

无人应答。突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喂!你在哪!”我向前搜寻,“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请救救我!”从哪里爆发出纯的声音,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怔在原地。

恐惧在脑中膨胀,那个不详的房间中的所见窜了出来——又遇上这种事了吗?怎么办?

我茫然地被黑暗包裹着,无所适从。

“嘿!”纯拍拍我的肩旁,“你没事吧。”

“诶?”

黑暗中的纯歪着脑袋一脸困惑。

“刚刚是你在求救吗?”

“求救……我想没有吧。”纯回答,“你想回去了吗?”

我摇摇头,“再走会吧。”

纯没有表示,也想她抿了抿嘴,便继续向前,脚步声重新传来了。

这个世界,如果我想听见,我便能听见。遇见纯的那一天依然像无法停下的诅咒般纠缠着我。

明明已经如此了解纯,为什么还是不肯承认。

“那天,为什么向我求救?”我终究还是询问了,如同纯问我为什么会去救她一般。

沉默。前面的脚步声似乎有点犹豫。

当我以为我将得不到答案时——“因为,正好看见你来了。”

“不对,你知道的,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心知肚明,他妈的——那个房间发生的事,全部都是纯自己想要的,所以被杀的、杀人的,尸体也好,残肢也好,挑着匕首的她也好,全部都是纯自己。在无望的世界中挣扎的纯,是不是早就意识到真正该毁灭的其实是自己,就如同想要消失的本愿一样,纯同样抱有着强烈的自我毁灭欲。那个房间发生的残杀,不过是纯自我毁灭的结果。

既然如此,既然自己深陷其中,既然品尝着自我毁灭的无上快感,既然根本不需要谁来拯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向我求救!

——既然已经看见你了,于是干脆求救一下;既然被你看见了,于是干脆欣赏一下你的反应;既然这个世界这么无望,干脆拿你取乐……

虽然提出了这样的询问,但对纯已经如此了解,答案都心知肚明。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提问呢。

“因为想要被否定吧。”纯说。

“诶?”

“这个世界真的全部都是伪善者吗,有这样想法的我是不是太偏激了。所以想看看是否有人会奋不顾身地救一个陌不相识的人。因为想要你来否定我偏激的想法吧。”

想要寻找真善者,想要得到自己都不承认的救赎。纯仍然抱有这样的希望活着。

我的伪善、卑劣、懦弱、自私、丑恶早就在纯面前暴露得一览无余。纯依然选择了与我相爱——想必,纯将我当作了同类。

虚伪的,畸形的,同病相怜的,悲哀的爱。

地面轻微震动起来。地铁的前照灯将隧道照得雪亮——纯正回头望着我,没有丝毫波澜的表情只写满了无望。

地铁碾过我们,虽然我们依然站立。

呼啸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纯走回我身边,耳语道,“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默默点头。

“很快,就会厌倦这里了。”纯语焉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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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出了爸爸的心脏,把它放在妈妈的眼珠旁。

看好了,安然!我才不是什么撒谎精。我不需要爱,完全不需要哦!

衣服沾满了红红的液体,还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去死吧”在一旁拍手叫好。

“喂喂!我才不喜欢成为受害者呢,安然你猜错了哦!”

提着安然的头颅,哼着不知哪学来的小调走进了学校。

安然,不需要撒谎的世界,我也可以创造哦,才不需要你的呢。才不需要你这头死肥猪的呢!

把她的头砸向躲在角落的那群母猪身上。

她们嗷嗷直叫。

“喂喂!你们好吵,真的好吵哦。”

剪断一根根舌头,随手抓一把不知谁的手指塞进去。

“放心,已经提前蘸好你最喜欢的墨水了,所以大口吃吧!”

怎么样,你见过哪个受害者会做出这种事情!安然!

“去死吧”痴痴地笑着,“小姑娘,好像都被那个女孩子说中了呢。”

“闭嘴!”可惜我杀不掉“去死吧”。

“好险好险!小姑娘,说到底你还是用撒谎的方式把那个女孩子骗出来的呢。”

“是吗?我不记得了。”

——安然,其实你看错了哦,那个男人并不是你爸爸。既然已经弃养的话,就不会给这么多生活费了吧!所以,是安然你误会了哦,我们再去看一次吧!

在离开那个世界后,我折断了安然的脖子。鬼魅般的力量缠绕着我,我突然觉得我什么都做得到。

“其实那笔生活费是那个男人孝敬自己妈妈的吧!”

“无聊。”真是无聊透顶了啊!母猪都已经死完了,剩下的连哼两声地胆子都没有。

这个世界尽是让我感到无聊的蠢货!不过也好,不用撒谎就能活下去的世界完成了。

一群要是出现在推理小说中一定会被骂成无能警察的无能警察冲进教室,他们露出滑稽的表情,看向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个吗?不用在意,只是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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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19 15:13:26 | 2022-5-19 15:16编辑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到底抱着何种心情写下这篇意义不明的文章,现在已然记不清了。唯一记得是,这是我抱着想要写点什么的冲动,一股脑的倾泻而出的产物。写完之后,宛若将自己心中最黑暗的部分彻底割离一般全身心都得到了净化。这是篇纯粹的小说,我想。
谨此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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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5-19 15:32:45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点赞支持~
| 发表于 2022-5-19 15:39:57 | 来自小霸王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原创,写的很好!
另外这个长度算中篇(长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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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6-6 10:28:01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草了,为什么这么叼。不乏有难绷的地方,比如姑且算是朋友之类的,但并不重要,整体还是,好叼。
如果一些冲击场景下笔时再收着一点,不要那么狂放就更好了。还有就是日式的味道太重了,感觉为了强调那种翻译感导致有点过头,比如结尾部分泛滥的【哦】和一些日式花活描写,意会一下。但整体还是,很自我,很有特色。看得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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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10-27 20:17:05 北京|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点赞支持!!!
| 发表于 2022-10-27 20:32:41 湖北|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下意识到什么叫做“短篇”了
| 发表于 2022-12-4 23:08:38 陕西| 来自小霸王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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