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二年四班
“社长大人,咱们那个解谜活动就定在今天了?” 第一节化学课下课后,何晓婷来到许彬然桌前。林子麒自己的座位很靠近讲桌,他抱怨着刚才做实验氨水的味道呛人,也跑到许彬然那里凑热闹。 何晓婷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写得一手好字,在校文学社负责编辑社刊。按说她似乎不应该对推理小说感兴趣,但她父亲是个推理迷,收藏着大量推理小说,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对那个充满谋杀和悬疑的世界显现出浓厚的好奇心。她常常借书给大家,推理社仅有的几期社刊也是她策划印制的,因此子麒盛赞她是社里的灵魂人物。何晓婷不以为然,她说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的许彬然显然更符合“灵魂”的特征。许彬然翻翻白眼没有还嘴,因为他还等着借她的小说看。 “是啊,今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一定能成。”许彬然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用不锈钢直尺敲敲桌上的本子:“子麒你来的正好,看看我化学课上发明的‘铜铝炼金法’,哦不不,应该叫‘许氏炼金法’。喏,方程式都写好了,妥妥的置换反应。” 子麒接过本子一看,上面勾勾抹抹地写着“Cu+Al=Cl+Au”,突然有种代表全世界化学家揍他一顿的冲动。晓婷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彩虹色的扁盒:“上周五的拐杖糖我又买了点,还剩一块,你们俩谁吃?” 彬然说林子麒上周“首发”时就没有吃到,这“再版”理应给他。子麒说不爱吃甜,推让一下还是接过来。许彬然大发议论,说他的诡计是雪地密室的一种革新,一边说往身上套臃肿的羽绒服,这时候的样子正好和子麒刚刚拆开的糖有异曲同工之妙:别看盒子挺大,原来给一个空心塑料板挤满,仅有小拇指长短的糖棒嵌在上面拐杖形的凹槽里,还缠着圈锡纸,其余空间免费填充人类最离不开的东西——空气。许彬然瘦削的身材裹在羽绒服里,外表看正像个饱满的肉粽,但拆开一瞧不过是枚干瘪的枣子。 “说来很巧,上周晓婷跟江雪那件事跟这诡计的核心思想挺像的。”彬然随口说。 “那件事?什么事?”子麒连忙问,“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晓婷笑道,“一件小事。许大社长一听完就跳了起来,激动地说这是天意。” “所以到底什么事?”子麒感觉何晓婷似乎学会了推理小说家设置悬念的本事,屡卖关子。 “也好,当个日常之谜考考你。那天下课小雪刚擦完黑板,一手的粉笔灰要抹我,我就躲得远远的。然后她说不闹了,到水房里要我看着她把手洗净。我直觉她肯定要耍某种花招,但亲眼看着她洗了半天手,应该没什么残留。结果她一转身——” “下面的剧情,子麒你自己猜!”许彬然兴奋地截断话头。 “这……她手上又出现了粉笔灰?”子麒试探性地问。 “抹了我一袖子。”晓婷吐着舌头点点头,“所以你猜猜看,她是怎么做到的?还有最后一个提示,她说——啊呀,下节生物课,我还要跟崔老师去冷藏室拿器材——” “等等,她最后说了什么啊?” 可是晓婷已经站起来跑开了。子麒郁闷地咬断一段糖棒,思绪像角落里老人在绳子上打的结。 “其实那句话没多大关系……”许彬然闪烁地说。 “证据都不给全,这样推理怎么公平嘛!”子麒素来钟爱逻辑流,深受奎因兄弟影响,对细节方面非常重视。 “嘿嘿,我可以告诉你哟,不过早上的饭……”那副讪笑仿佛不请自来的熟客,又回到了许彬然的脸上,倒跟他的五官相处得非常融洽。 “算我请你。”子麒说完就开始后悔。 “够意思。”许彬然把笔放在桌上,“她说——她很有公德心。” “这……”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线索令子麒的思绪又多了几个死结,他只得尝试原来的思路。 “江雪洗手时,她的粉笔灰都洗掉了对吧?她也没有把粉笔灰藏在身上其他地方?” “没有没有。其实比那简单得多。”彬然闭着眼摇摇头。 “那她没有从外界再次获取粉笔灰的机会……那她……接触……啊!”子麒激动得把嘴里的拐杖糖掉在地上。 “嗯,看来你已经知道真相了。” “江雪到水房时手上那些粉笔灰是她所有的资本,”林子麒扶了扶眼镜,“如果她想在洗手后仍然保留一部分粉笔灰,那就必须先把一部分粉笔灰涂抹在别的地方,而她在水房里唯一能接触的就是水龙头!最初拧开水龙头时,水龙头粘上了粉笔灰;洗手过后关水龙头,上面的粉笔灰就又回到她手上了。所以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她很有公德心,洗手后关了水龙头!” 这个时候子麒才意识到自己学着成步堂龙一的动作手指指向了彬然,他赶紧缩回手。 “Bingo!给你点奖励。”许彬然拉开书包拉链丢给他一听可乐,“顺便吐槽一句,你刚才……真是中二度爆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