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推理小说
《雨女の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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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雨女の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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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504
发表于 2021-10-19 22:3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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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青山绿叶杜鹃啼,
更有鲣鱼初上市。』——山口素堂
6月正是夏季伊始,暖阳下徐徐吹着的凉风,总是带着一些大海的咸腥气。
津市作为三重县的首府,在最近几年越来越受到重视,许多著名的企业都陆续来到这里建设工厂,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这股海味,也会成为一种奢望吧。
落津羽想起了童年时代,每年冬天都会回到不远的乡下,那里的山上有一座颇具历史的小庙,依旧保留着制造伊势纸的技艺,看着僧侣将手伸入冰冷的水中,处理着那些他无法说出名字的材料,这样的场景在任何一家工厂中也找不出来。
落津羽有些感慨,自己虽然刚参与工作,就做到了警部补这样对于常人而言,有些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对于那些真正拥有权力的人来说,自己和那些市井之徒一般无二,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城市向着不可知的彼方堕去,他不免心生无奈,但总归还是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的,那就是如同儿时梦想一般,成为一名出色的警察,也正是因为这个梦想,才会使他能够通过国家公务员Ⅰ类考试,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吧,既然梦想能够有机会实现,那么梦想着这座城市会因为工业发展而变得更好呢?也总归会有机会的。
随着警车驶过街道,企图扎进人群一圈又一圈围起来的人墙,最终,却不得不停在路边。落津羽拿出自己的手册以及徽章,大声嚷嚷着挤过了群众组成的人墙,却被剩下的记者们拦在警戒线之外。
“你是刑警吗?请问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三岛由子为什么要自杀!”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民有权保持真相!请告诉我们真相!”
“是不是川子受到了三井家的威胁!”
落津羽只能尽量躲开伸过来的话筒,不断重复着“无可奉告”这句话,在负责警戒的同事帮助下,终于是看到了案发现场。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移走,现场只留有一滩血迹,还有一个被白线画出来的人形轮廓,周遭物品也被红圈圈着,不过用来做参照物的标识已经被收了起来,取证人员也已经赶回本部处理各种照片和样本。
“羽君,在这里!”向落津羽招手的是他在警署里的前辈,时任津市警察暑,刑事课课长的大河原警部,与职业组的落津羽不同,他是一位从基层做起的实干派刑警,在三重县警察本部从事了十几年的刑警生涯,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人脉也很广,两年前才调到津市警察暑当刑事课课长的。“刚来就遭遇这么棘手的案件,羽君要有心理准备啊。”
落津羽在九个月后就会去三重县警察本部升任警部,对于大河原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部下而已,而是某种特殊的人脉,所以在工作上也是尽可能的多多关照他。
“抱歉前辈,来的路上有一些……”
“啊,没事,都是小事,实际上我接到消息,三重县警察本部已经接手这个案件了,不过因为案发地点在我们辖区里,所以要做事的还是我们,现在上面很重视,如果好好表现,也许羽君就能提前升调了呢。”
“那现在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是……”
“哦,是长间警视,我之前就听说过他,据说是从东京来的破案高手,之前有传言是在某个案子上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调到我们这里,是新上任的三重县警察本部刑事课副科长,现在应该在调查本部……哦对了,因为这起案件由警察本部接手了,所以调查本部设置在本部那里,在这起案件结束前,我们课可以不用回警署,署长已经通过我的申请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件案子的确很重要。”
……
……
幕Ⅰ
死者名为三岛由子,现年22岁,未婚,家中仅有母亲一人,在津市经营着一家花店,于6月10日从津市杜鹃百货顶楼坠亡。
只是从案件本身来看的话,很难想象这起案件在当地带来的效应,即便是放眼全国,依旧有着不少的眼睛在看着这一起案件。
三岛由子也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但是就在案发不久前,许多的三流小报头条,都是关于川子女士以及岩渊清栗, 两个人之间的桃色绯闻,然后川子就这么坠亡了,连同她那刚出世的孩子一起,没人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愫,竟然会使一位母亲,带着自己尚未见识过世间美好的孩子,与自己一同堕往地狱,但或许是那短暂瞬间恢复的母性,让她在坠落中下意识的保护着孩子吧,与地面相接触时,她那蜷缩的身躯很好的保护了她怀中的孩子,那年幼的生命奇迹般活了下来,目前已经在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岩渊清栗,也就是死者三岛由子在绯闻中的男友,今年18岁,比由子小3岁的他,不过是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大男孩,但是岩渊这个姓氏在津市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在12年前还只是一家合名会社,由岩渊清栗的爷爷创于1947年,主要以经营手工和纸为主,通过收集零散作坊的和纸自行加工盖戳后统一销售,虽然起初规模小,获利也不丰,但是却也积攒起不少的人脉资源, 直到岩渊清栗的父亲——岩渊丧波,于1977年接手岩渊手作,创立了属于自己的造纸工坊,并在1979年开始扩大会社规模,引进资金,于1980年转升为株式会社,并且正式更名为岩渊会社,之后更是借助1985年的经济新潮,开始大规模涉足地产投资,以低价收购了大量津市地皮,之后更是在1991年开始投资工厂,投资贸易,逐渐成为津市首屈一指的大型商社,即便是后来泡沫崩溃后,依旧通过其母亲——岩渊清栗的祖母——三井晴子,当然,在嫁过岩渊家后,便随夫姓了岩渊,不过这并不影响岩渊丧波借助其关系同三井家搭上线,谁让是远亲也是亲呢?这也是到了当下,三井家旗下企业能够以相当低的价格,在津市大兴工厂建设,而岩渊丧波竟然也凭借这次工业引进津市的行为,在市政领域也有不低的影响。
以上正是三岛由子坠亡事件,影响远大的原因,与其说人们关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婴孩坠亡,不如说是在关注着那从绯闻传出时,就从未表过态的岩渊清栗,还有在背后的岩渊家,甚至是更背后的三井家。
……
1999年6月10日 上午10:30
三重县警察本部的一间会议室内,一个魁梧的男人走进房间,顺着中间空出来的通道向讲台上走去,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西服,鞋子也是随处可见的黑色皮鞋,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发现他其中一只袖口上的纽扣没有扣好,虽然衣着普通且随意,但是略有些方正的脸上那一道划过脸颊的疤痕,增加了几分匪气,让人不敢轻视,不知道是因为案子棘手,又或者是会议室中略有喧嚣的环境,让这位本就不苟言笑的人阴沉着一张脸,但凡是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会不自主的停下交谈,那种压抑有如实质般在室内扩散、发酵,直到他站定在讲台上时,原本细声交谈的人们,无不安静地注视着这个男人。
“咳,不管之前你们认不认识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你们都要听我指挥,话不多说,我叫长间京三,刚从东京调到这里,不知道你们这边的情况如何,但是现在既然上头把案子给我,那就要用我的办法来做,目前我们手里的线索并不多,现在都在你们手上,大家就先说说各自的想法吧。”
“长间警视,鄙人西村……”
“你出去吧,上头给了我三天的时间,会议结束后还剩61个小时,我没有时间浪费。”
“我……”
“滚,我不会说第三次。”
落津羽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看着那个姓西村的警察如何自信的站起来,之后尴尬的愣在原地,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逃出会议室,不由的想到如果是自己处在那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
“怪不得会被赶出东京,来到我们这种地方啊。”大河原警部突然小声的和落津羽说,“是一个只会在意案子的人,在东京这种水深的地方,会混不下去的,羽君要是有志去樱田门发展,可就要引以为鉴啊。”
“前辈说笑了,能够在三重县警察本部混个课长我就已经挺满意的了。”
“哈哈,原来羽君是这么想的吗?我以为你们职业组都希望能够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呢。”
“我认为刑事警察最好的作为就是要去破活那些骇人听闻的案件,当然,最好能够杜绝这类案件的发生,这比个人职位晋升更可靠。”
“说的也是,但是刑事案件的发生,大多可以溯源成社会问题,社会问题就涉及到民生问题、政治问题,羽君有从政的打算吗?‘资深刑警看过太多惨剧转而从政为民众谋福利’这样的竞选口号也不少见哦。”
“从政啊……”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不太整齐的掌声,一个看起来比落津羽还要小一些的刑警站着,而带头鼓掌的人竟然是那个长间京三。
“不错的思路,继续说。”
“是,我认为我们调查的重点可以从那个孩子身上入手,我看了文件上的信息,与死者关系亲密的家属只有她的母亲一个人,那么死者怀有身孕这件事她也许会知道些什么,更何况死者生前要生孩子,那肯定需要有人陪护,也许她的母亲还会见过孩子的亲生父亲,当然,这些也可以从孩子出生的医院着手调查,总之,只要抓着孩子的线索,我们就能知道死者死亡的原因。”
“听你这么说,是认定死者是他杀,而不是自杀咯?”这时另一个刑警站了起来,他看了看长间京三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我认为死者是自杀的,因为文件上面的信息说明,近期的有许多捕风捉影针对死者的谣言,当然,其中也许有部分是真实的,但是在没有调查没有证据之前,我更相信这是对死者个人的人身攻击,毕竟目前的信息显示,一个经营花店的卖花女与大集团继承人之间根本没有交集,也许是媒体的压力……”
“那你怎么解释那个孩子!”
“也许是她和别的什么人,她的男朋友、未婚夫,甚至是情夫,本来被隐藏的恋情结果因为这种不清不楚绯闻而曝光,又或者正是因为她本身就有不当的恋情才会被媒体牵强附会制造新闻吧?这样在这种压力下,选择自杀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样才叫牵强附会!”那年轻刑警显然不服。
“她的确是自杀的。”这时又有一个刑警说话了,这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刑警,落津羽正好认识这个人,他叫御手洗石冈,是三重县警察本部中,资历最老的刑警。“我到现场的时间比较早,证鉴课还没到场,只有津市警察暑的一些同事在场,所以一些文件上体现不出的细节看的也比较清楚。”
御手洗石冈不急不慢的站了起来,只见他举起手里拿着几份口录笔记附件和几张尸体位置的照片,向周围的人示意着。
“死者掉落的地方有护栏,护栏没有损坏,这就杜绝了意外跌落的可能,房顶几乎不会有人上去,所以不仅没有目击者,还不会有多少杂乱痕迹,证鉴课也初步否定了事发当时有第二人在场的可能,死者坠亡地点离掉落点大概只有两三米,如果是被丢出护栏外的话,根据护栏的高度,尸体距离掉落点至少会在四米以上,这也算是辅助验证了证鉴课的判断,所以没有凶手在场的话,怎么会是他杀呢?”
“那也可能是利用某种机关,我上过楼顶,上面有很多杂乱的垃圾堆积,其中就有绳子和木头木板之类的,我想……”
虽然年轻刑警很努力的想要证实自己的观点,但是落津羽此时也已经倾向于御手洗石冈的判断了。
“这也不可能,设置机关首先要保证死者生前不会反抗,要知道死者还怀抱刚出生的婴孩,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固定在一起,又怎么样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还要做到不会在尸体上体现出来,这些都很难通过简单的机关来做到,而且没有第二者在场的话,机关的痕迹又怎么消除呢?到场的同僚们都没发现有类似的痕迹。”落津羽也站了起来,有些可惜的说到,“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死者尸体旁边有一部移动电话,这可不是一个无法反抗的人应该使用的东西,当然,我申请调取死者电话中的通讯记录,来证实这一点。”
“哈哈,不错不错,看来这么多人里还是有很多人不是吃干饭的,我认为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既然上头这么重视这件案子,给了这么多人力资源,那么就都利用起来,这次案件就大致从以下几个方向查起,首先是你的,你叫什么名字?”长间京三指了指落津羽问到。
“我叫落津羽。”
“好,你去调查你所说的通话记录,然后去调查通话记录上的相关人员。”说完他又看向那个年轻的刑警。“你呢?”
“我是今田黑牙!”
“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调查死者的家庭,还有她密切交往的对象。”说完又看向了那个反驳黑牙的刑警。“你就去调查那些媒体手上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信息,他们总是能像狗一样嗅到一些不同的气味,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汤川鸣。”
“好好干。”长间京三说完拿起口袋里的一个小本子看了看。“你叫……御手洗石冈,对吧?”
“是我。”
“我知道,有人告诉我你是个热衷于在一线工作的刑警,而且很有资历,既然这样,那么死者坠亡地点附近的走访,还有警察本部里各部门的联系……嗯,对,汇总,你负责信息汇总,人手要多少你都可以在会后和我说,我要求所有涉案人员的信息,案件的全部资料,都要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明白吗?”
“我知道了,但是我拒绝。”
“什么?”
“您也说了,我喜欢一线,我申请去调查死者生前的信息,当然,包括死者坠亡地点的信息,我认为死者是自杀的话在其生前必然发生过什么,如果仅仅只是感情上受挫,也很难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打算带着孩子一同死亡,文件中虽然信息不多,但是我可以看出来,死者是一个对未来生活非常……非常有野心的一个女人,我认为她不会因为一时冲动的情感而轻易放弃自己,还有她的孩子的生命。”
“好,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思考一下之后,长间京三同意了御手洗的行动,之后又翻了翻他手上的小本子,“嗯……大河原番三是哪位?”
“我是大河原。”
“你负责汇总案情信息。”长间京三话说完,也不等他答复就直接宣布了散会,“明天这个时候,刚刚的几个负责人要来这里开个小会,其他没有分配到负责方向的,就做自己分内的事,配合工作,对了,因为案件比较特殊,所以文件里写的关于死者绯闻的另一位主角,由我亲自负责,今天就这样,散会吧。”
……
幕Ⅱ
1999年 6月10日 晚上18:47
昏黄的夕阳拖曳着淡淡残霞渐行渐远,长间京三坐在常青院二楼的书斋中,看着不远处院中杜鹃映着落日余晖,一片斑驳,有的用花架支棱起来,有的被不规则的摆放在堆砌的小土山上,有的是淡红色,有的带点粉,有的又是深红,甚至依稀还能发现几株紫红色的,大片的牡丹花错落有致,互相交错描绘出一副另类的山水花卷,能够在6月依然盛放的杜鹃花,明显是出自名家之手,光是这片花海就价值不菲了,更何况是这座繁华之地中修建的常青院呢?
长间京三无奈的喝下一杯茶,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此间主人一直以开会为由推脱,而且明确表示其子并不是警方的嫌疑人,更不是凶手,和案子无关,所以只能在有作为岩渊清栗父亲的自己陪同下,才会让他与其见面。
岩渊家的招待其实非常到位,不仅有人奉茶,还准备了许多水果点心供人实用,但是显然长间京三并不在意这些,要不是来之前上司百般交代,他早就强行把岩渊清栗带回警察本部了,反倒是坐在旁边的大河原番三一脸轻松。
“不错不错,这茶虽不是宇治玉露那样的名品,但是也数一流之列,嗯~应该的今年五月产的新茶。”
“哈哈哈哈!”就在大河原说完时,书斋大门被人从两侧拉开,伴随着开门时的欻欻声,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书斋,“没想到这位刑警也是热爱茶道之人,未请教?”
“哪里哪里,在下大河原番三。”
“我是长间京三,闲话就不必多说了,您就是岩渊家主吧?”
“莫急莫急,鄙人正是岩渊丧波。”岩渊丧波招呼着跟进来的侍从,“你们把我的好茶拿出来,别让客人久等了。”
待侍从离去关好房门以后,他才示意两人坐下,并且坐到一直空着的上首位置,虽然此人一直笑呵呵的样子,但是一种久居高位的威慑比起长间京三的气势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抱歉抱歉,这几日公司股价有些波动,总是在开会,劳两位贵客久等了,真实太失礼了。”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歉意,更像是在宣读某种结论,或者某项通知、某个命令。
“一个老奸巨猾的笑面虎。”这是两人心理共同的评价。
“岩渊先生不必客气,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令公子请教一些问题,不知……”虽然事先没有交流,但是大河原已经主动唱起了白脸。
“原来是来找小儿的啊,真是不巧,他这几天有些……不太舒服,不方便见客。”
“哼!是不方便还是不敢见?”虽然长间京三不喜这种世故的计策,但是扮作红脸正好趁他心意。
“这话从何说起呢?长间刑警可不要血口喷人。”
“是这样的,近期发生的案件与令郎有关,如果能够请令郎出来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关联,那对于洗清嫌疑是很有帮助的。”
“原来是这样,是最近的案子吧?那个叫‘三道游子’的女人。”
“是三岛由子女士,岩渊先生还是请令郎出来吧,这样也方便我们的工作。”
“诶呀,配合警察工作是公民的义务,但是小儿他的确是难以见客啊。”
“你这是在袒护案件嫌疑人吗!”
“长间刑警注意你的言辞,如果要指认我儿是什么嫌疑人的话,那就出示刑事追诉通知书,不要拿你们警方那套,在这里陷害我儿。”
“岩渊丧波!”长间京三显然已经被气坏了,先是晾着他们,然后又是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再加上上司施加的压力,要知道他可不是那种会虚与委蛇的人,相反,他嫉恶如仇。
“岩渊先生,我们当然没有想要把令郎当做嫌疑人,但是现在的证据都对令郎不利啊,如果令郎不能出来与我们见上一面,那这就……很难办了。”大河原急忙拉了拉长间京三,他可不是那种直来直去一往无前的性子,何况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光是一个劲的逼迫并不会为破案带来帮助。
长间京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虽然今日刚认识这位叫大河原的刑警,但是今天下午就在自己前来常青院之前,就把相关信息送过来的效率,让他选择相信这位其貌不扬的刑警。
“哦?证据?什么证据?我儿这几日一直待在家中,未曾出门,不知是什么证据可以把我那无辜的儿子与那卑鄙女人的死联系在一起。”
“卑鄙女人?”
“那婊子勾引我儿子,他可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刚回国一年,怎么可能会和这种卖花女有……发生那种关系!而且我手下的人可是有证据,那些满天飞的绯闻就是她给报社发过去的!”
“咳咳,这些先不说,您说令郎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这不假,但是据我们了解,他不应该这么早毕业吧?令郎可不简单啊,我记得我们的信息中可是写着‘耶鲁大学心理系高材生,因特殊原因申请提前毕业,并且在毕业前一个月,就把两年的学分修完了,还有……有滥用药物的习惯,’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没错,那逆子在国外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染上了毒瘾,我也不瞒诸位了,这几天他毒瘾发作,正在戒赌呢,所以不方便见客,但是有吸毒史也不能证明他和这件案子有关,不是吗?”
“哼!别装了,今天早上六时四十五分,在久居明神町的一家中餐厅,有人目击到了岩渊清栗和三岛由子幽会,就在三岛由子坠亡前的一个小时!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没有外出!”
“岩渊先生,令郎可是耶鲁大学心理系的高材生,这可是世界排名前十以内的专业学科啊,不管是诱导……还是催眠……都很容易吧?”
“哦?我明明已经叫人好生看管,不让他去见那些不干净的人……”
话还没说完,一个穿着西装的壮汉端着一罐茶叶走了进来。
“老大。”
他把茶叶放在茶几之上后,对着岩渊丧波耳语了几句。
“什么?前天不是刚给了他一些吗?”丧波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好了,这些晚点再说,对了,清栗今天出过门吗?”
“这……”
“有话就直说。”
“少爷他,他今早说是要给您,物色生日礼物,我们也没好拦着,但是属下让人偷偷跟着,发现少爷又去见那个女的,就让人把他带回来了。”
“这逆子!”岩渊丧波虽然恼火他不顾自己的命令,三番五次的去同那女人私会,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好说什么。“让今天那个跟着他的人过来,给这两位警官说说,我儿子有没有杀人。”
“明白了老大。”
直到那壮汉走出门去,大河原同长间京三都沉默着一言不发,想要知道言情这老狐狸卖的是什么药。
岩渊丧波早已不复当初笑嘻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用刚刚送来的茶叶沏茶,看他一丝不苟的样子,倒也的确有几分韵味在其中,可见其在茶道上也颇有研究。
“来来来,二位喝茶,喝茶,这可是市议员送给我的茶,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没过多久,岩渊丧波就把茶泡好了,又恢复了那副嬉笑的嘴脸,甚至还主动给大河原以及长间京三各斟了一杯茶。
“好茶!”大河原也是喝过不少好茶的,但是这种汤色翠绿明亮,不带丝毫杂质,只有三两气泡点缀其上,入口之后皆是茶叶醇香,回味甘美香甜的极品好茶,在此之前是一次也没有见识过,当然,手中这套不菲的杯盏,也给这滋味增添积分厚重感。
茶过三巡之后,这门外又进来一人,高高瘦瘦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
“丧波大哥,我是京次郎,四条大哥让我来找您。”
“你过来,这两位刑警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老实交代,明白吗?”
“明白。”京次郎恭敬的站到岩渊丧波身旁。“两位,有什么要问的,请尽管开口。”
大河原与长间京三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交给大河原来问。
“你今天早上七点钟前后,在哪里?”
“在福德居,一家中餐馆附近。”
“你在哪儿做什么?”
“按照四条大哥的吩咐,在跟着……跟着我家少爷。”
“你家少爷是谁?”
“是……岩渊清栗。”京次郎提起岩渊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停顿,还特意看了看岩渊丧波,看到对方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才继续说到。“四条哥让我跟着少爷,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去商场买东西。”
“你把你家少爷出门的经过仔细的说一遍。”
“那是大概是五点左右吧,天才刚亮没多久,少爷要出门,和四条哥说了些什么,起初四条哥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就同意了,但是让我跟着,我先是跟着少爷,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我,我就这样跟着他,他先是步行到了丰津上野,然后乘车到了一身田附近,买了两瓶饮料,之后就又步行到了久居神明町附近,我跟着他发现事情不太对,因为他没有去一些商店或者商场,而是径直的往某个目的地走,于是我就打电话给了四条哥,果然,少爷走进了一家中餐馆,我在外面透过窗户隐约看到是一个女的在等他,我告诉了四条哥,他让我马上把少爷带回家,于是我就走了进去,把少爷带走了。”
“嗯,岩渊清栗跟那个女的有交流吗?交流了什么内容?”
“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进去的时候,那个女的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没在意。”
“那你进去之前,岩渊清栗在里面待了多久?”
“一两分钟吧。”
“他是马上和你离开的吗?”
“当然不是,他走之前还让我去结了账,而且他……”京次郎说到这里又犹豫了起来,隐晦的看了眼岩渊丧波,结果这举动好像让岩渊丧波生气了。
“混账东西!不是让你说吗?如实回答!”
“啊,是!是!”京次郎对着三人各鞠了几个躬。
“少爷他走的时候不情不愿的,一直在回头去看那个女的,要不是我强硬的把他拉走,我觉得他可能不会离开,他看起来很……苦恼?”
“混账!”
京次郎抖了抖,好像是被岩渊丧波突然的叫骂吓到了,而岩渊丧波此时也反应过来。
“啊,见笑见笑,那逆子不仅假借我的名义溜出门去,竟然还对这女人……嗐,气死老子了,那不争气的家伙!你们继续,不用理会我。”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记得。”
大河原打开手机,找到一张女人的照片,递到京次郎面前,让他看清楚一些。
“是她吗?”
“好像……好像……”
“是还是不是!别废话!”这是长间京三开口了。
“啊,不是,不不,额……不是她,虽然长得有点像,但是不是她……只是有些眼熟……”
长间京三和大河原又对视一眼,之后大河原又把三岛由子的相片打开给京太郎看。
“是她吗?”
“好像……对,就是她,虽然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是我不会认错的,就是她。”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就是……照片里的她好像更好看些,应该是眼神?不对,好像是面容……反正我也说不上来。”
“嗯,那我们问完了。”
“那老大,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
等到京次郎走后,房间内再次回到了寂静之中。
“岩渊先生,现在还是不允许我们和令郎见一面吗?”
岩渊丧波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给两人沏了杯茶。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
“两位不陪我一个半条腿进土里的人喝茶了吗?”
“不了,案件紧急,等在下有闲暇时间,再来多叨扰吧。”
“也罢,我今晚还有别的事,就不留两位了。”
于是大河原与长间京三就此告辞离去。
“大河原,你怎么看?”
“说不好,现在信息太少,不过早些时候,黑牙说三岛由子的母亲已经找到了,也同意我们对尸体进行解剖,估计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了。”
“哼,岩渊家……”
“不过那个叫京次郎的,竟然连当红明星都没认出来,还说她和三岛由子长得像,哈哈哈!太可笑了。”
“嗯,起码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和御手洗传回来的笔录出入不大。”
“嗯,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岩渊清栗的嫌疑挺大,但是我总觉得他不会是真凶。”
“哦?是哪里不对?”
“也不算吧,只能说是……直觉。”
“有时候直觉这东西并不可靠。”
“但是岩渊家正是靠着演员丧波的直觉起家的。”
“依靠暴力打压地价然后收购吗?这种败类不知有多少恶行积攒着,即便是沾了便宜,也迟早会横生祸端。”
岩渊家虽然在津市名声甚广,但也不全然是媒体渲染的好名声,在民间里,岩渊就是靠着吸食底层人民的血液和脊髓而生的怪物,许多人家破人亡,却又无可奈何,被掠夺房产之后又渴望着岩渊家的施舍,不这么做的人,要么背井离乡,要么至今都了无音讯,这就是岩渊家发迹的累累血债,但是大多无从追究,何况近年来为了把名声洗白,不仅把社团解散,还以岩渊会社的名义做着善事,用小恩小惠弥补着那些尚存的可怜人,再加上媒体的宣传,这些所谓“流言”,也只能流传民间了……
……
幕Ⅲ
1999年 6月10日 正午11:44
刚刚散会的黑牙来到了津市市立医院,三岛由子死亡时怀里的婴孩,此刻正在这里,同时,在会议进行的时候,下边警署的警察已经联系到位于南郊花场中,死者的母亲——希克森·简。
希克森女士当年从大不列颠远嫁到此,一呆就是四十年,到今年已经是年过古稀,十年前比她年长十岁的丈夫因旧疾逝世,而到了今天,自己唯一的爱女也离她而去,孤身一人漂泊海外,不可谓不凄凉。
黑牙来到病房中,看见这位老人穿戴整齐,一头银发上带着顶灰色小毡帽,亚洲人中少见的淡蓝色眸子深情的注视着手中编制到了一半的小衣裳,身着一件碎花内衬外边套着毛呢外套的她,无论是姿态又或是手中不曾停歇的活计,都给人一种和蔼、心细,充满智慧的感觉,从脖颈蔓延上双颊的皱纹,更是与乡下老妇一般无二。
“您好,我是今田黑牙,请问您就是希克森女士吧?”
“是我,请过来坐吧,他们和我说过,会有人来找我问一些问题,我想着趁现在天还亮得很,给孩子织一套衣服,不然晚一点眼睛就看不到咯。”
“啊没事没事,是我打扰您了。”
黑牙面对这老人时,就仿佛是在面对自己的长辈,记忆中儿时自己的爷爷也与这位老人一般年岁,满脸皱纹却不失严肃的脸,就连他那不可一世的父亲,在这长脸前,也变得唯唯诺诺。
“您要问什么就问吧,我虽然老了,可是还不糊涂,只要我知道的,就都告诉你。”
“那我就开始问了。”
黑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种事情,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进入了工作状态。
“请问您知道您的女儿,也就是三岛由子女士,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吗?”
“她什么都没和我说,她这个人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我和友作拥有她的时候,已经不再年轻了,她也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我们什么,但实际上是我们对不起她,没能给她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呵呵呵,可能这就是她向往大城市的原因吧。”
老人动作很快,但是说话却很慢,往往一句话要分成三四段来说,不过或许是母语的原因,虽然发音口音很标准,但是在语法上却有一种特殊的韵味,黑牙并不反感老人说话的语速,甚至听着还有种特别的情绪在酝酿。
“她那时候是在市里上的中学,我和友作就商量着在市里也开一家花店,好方便由子上学,也可以自己卖我们自己种的花,我在故乡时,也是在乡下长大的,我很喜欢花,友作也很喜欢,从小在花丛中长大的由子也是。”
“那时她还那么小,但是我和友作的年纪却很大了,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说过,由子其实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而是我们领养回来的,人老了就啰嗦了,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还累你听,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的事,我很喜欢听,请您继续说吧。”
“由子她念完书以后,就一直很自主的接过了花店的经营,那时虽然我们盈利不算很多,但是一家人都很幸福,她虽然很忙,但是还是会经常回花场里看我们,但是后来友作离开我们之后,她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她对我很好,可是什么都不和我说,就好像……她把自己关了起来,她也不和我说她的生活,交了什么朋友,只是每周都会从市里给我带我最喜欢的点心,喜欢在我织毛衣时,静静的看着我笑,也许只有这时,她才会从友作的离世中走出来吧。”
“她也会经常往家里拿钱,说是花店的生意很好,让我不用为了钱担心,她会好好服侍我的,也让我买我喜欢的东西,但是我已经老了,我更想要的是她能够陪在我身边,可是她看起来很幸福,所以我从来也不会说些什么。”
“大概是在半年前吧,在我们那里流传起来一些闲话,说是由子傍上了有钱的男人,于是我就问她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可是她只是说,现在还没有正式定下关系,不想让我为这件事操心,之后的几个月,她就很少来看我了,只是偶尔通过电话联系,定期的给我钱,我想去市里找她,可是她总是以在外地出差的借口推脱,所以我的确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那您知道她最近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要说她难过的事情的话,那可能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快死了,医生说我的大脑里有一颗肿瘤,它会压迫我的眼睛,如果它不继续长大的话,那我还能活好几年,但是肿瘤恶化的话,我也许还有一年半年好活的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是想要她能够有个准备,能够接受我即将死去的事实,这样她就不会像友作那个时候一样,但是她知道以后很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那之后她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到处给我找医生,可是那些医生要不是收费太高,要不就是没有保证的新疗法,根本没有什么用,之后她就一直陪着我,现在想起来,那是我记忆力她最后和我一起的时间了吧,正如我之前所说,她后来就很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她有没有可能……”
“不会的,她是一个好女孩,从小到大她从来不会回避困难,她很勇敢,小时候在孩子里也是孩子王呢,不管是到了多大的年纪,她永远都是那个孩子王。”
“那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要说反常的话,那就是带我去各大医院检查的时候,她拿走了全部的积蓄,在这之后就改成了定时寄来生活费,可能她还在想办法让我好起来吧,她还在努力着,她那样的人,是不会放弃的,她永远是我记忆力的那个倔强女孩。”
……
下午13:08
黑牙记录下这次谈话的主要内容之后,正打算去附近的面点解决中午饭的问题,突然,一个医生拦住了他。
“您是刑警吧,就是调查三岛女士案子的刑警,对吧?”
“我是,你可以叫我黑牙。”
“黑牙警官,我有一件事要和您说。”
“和案子有关吗?”
“算是吧……就是……”
“没事,请尽管和我说,不用有心理负担。”
“那好吧,就是那个生还的孩子,我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发育程度,至少已经有一个月了,肯定不是刚出生的孩子。”
“这,这是真的吗!”
“对,这件事很奇怪吧?”
“这件事很重要,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得趁着希克森女士还在……”
……
1999年 6月11日 上午11:00
会议室中,今田黑牙、汤川鸣、御手洗石冈、落津羽、大河原番三以及长间京三六个人坐在一起,看着手中刚打印出来,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文件,文件上正是昨日众人以及其他刑警调查出来的信息。
“大家都先看着,因为死者的尸检结果刚刚出来,所以会议现在才开始,接下来大家都在简单的说一下各自调查的结果吧。”长间京三依旧是正襟危坐在讲台上,只是这次只有他们几人,所以偌大的会议室显得有些空旷,其他人也是各自搬了座椅围坐在讲台边上,讲台后边的黑板也贴上了一些案件分析。“昨天去岩渊家的调查,大河原也说了,我就补充几句,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死者的绯闻男友,岩渊清栗,但是案发现场经过多次侦测,可以确认案发前后不会有第二者在场,所以这也是目前还不能申请逮捕的原因。”
“那接下来到我来说说吧,首先是死者手机上有大量的通话记录,几乎都是一些推销人员、保险人员、还有医疗机构的,与死者有关系的人目前能联系到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死者的高中同学兼好友——依涧美子,另一个就是岩渊清栗,值得一提的是,死者现在使用的手机,也就是在案发现场的那一部,也是岩渊清栗赠送的,而且岩渊清栗在八个月前至最近一段时间,曾多次向三岛由子经营的花店购花,而且金额不小,主要集中在去年的10月、11月、以及12月的这段时间内,而且死者最后一通电话,是拨出号码,联系人正是岩渊清栗,但是电话只接通了短短几秒钟,就因为死者坠亡而结束了。”
落津羽清了清嗓子后,又继续说道。
“我也觉得岩渊清栗嫌疑很大,但是真相往往没有那么醒目不是吗?我认为依涧美子也具备作案动机,首先,依涧美子是知道三岛由子同岩渊清栗的恋情的,并且在知道后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据她所说,两人就很少联系了,这很奇怪不是吗?经过我深入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依涧美子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但是多年前被岩渊家用威胁的手段逼迫低价出卖了家中田产,后来她的父亲没了生计只能去外地的工厂打工,结果确因工作环境恶劣,染病过世了,而她母亲也在那之后没几年,也因病而亡,虽然置卖田产以及工厂赔偿的款金,在扣除母亲的医疗费用之后,也还能勉强支撑其上大学的收入,但是对于破坏她家庭的岩渊家,她是非常痛恨的,所以在念完中学后,就去了外地工作,直到最近几年才回到津市,同曾经的同学三岛由子成为了好友。”
“依涧美子的确有动机,为了报复岩渊家而杀害与岩渊清栗恋爱的三岛由子,而且通过双方绯闻,让岩渊家身败名裂。”此时说话的人,正是汤川鸣。“而且据我调查,最开始告诉媒体绯闻信息的,是一通公用电话打来的匿名信息,只知道来电人是一个年轻女性,告诉了他们岩渊清栗正在和三岛由子在某个地方幽会,之后也陆续把一些二人约会的地点告诉他们,来电时间大概是在六个月前。”
汤川鸣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是人为这个是巧合,我坚持死者是自杀的,反正我想不出来怎么样可以做到遥控一个人跳楼。”
“岩渊清栗虽然因为特殊原因,通过金钱提前毕业了,但是能够在耶鲁大学心理系学习,本身就证明了他的才能,而且我了解到他各项成绩都是a,说不定真的能催眠一个人让他跳楼呢。”御手洗石冈玩弄着手里的笔打趣的说到,“像我这样的人已经见识过许多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我很擅长接受,要知道我小的时候,可想不到能够有一天把电话拿在手里打呢大河原拿的就是摩托罗拉的新款吧,不仅能听歌看视频,还可以保存图片,即便是十年前的我,也不会想到手机能够做到这一步。”
说完俏皮话的石冈放下手中的笔,突然坐直身子,开始认真的说:“当然,我也不认为岩渊清栗是凶手,不过我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认为凶手其实是岩渊丧波,可能你们都是有所耳闻,但是我是亲身目睹过岩渊丧波的凶狠,他就是那种会为了利益不惜一切手段的人,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刑警,也还年轻,那时我和一个年长的刑警搭档,侦破一起凶杀案,虽然当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相信凶手就是岩渊丧波的手下,一个叫做明智四条的恶棍,他行凶时总会带着面具,谁都不知道面具下是谁,所以最后他们用社团中的一个混混,顶替了他的追命,而他们杀人的理由,仅仅是因为那个人告诫大家不要把农田卖给岩渊,甚至执意追查的搭档,也被他手下打断了一条腿,从此退出了警队。”
“那么他又怎么让三岛由子跳楼呢?”汤川鸣问道。
“当然是他惯用的伎俩——威胁,三岛由子的母亲就是很好的威胁对象,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深爱母亲的由子,不敢回家看望母亲的缘由了。”
“我觉得很有道理,暴力威胁的确比催眠之类的说法更可信。”大河原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常年混迹一线的老刑警,“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儿时也是听着岩渊家的恶名长大的,我也认同御手洗警部的推论。”
“这的确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汤川鸣也不住点头,“或者死者不是被胁迫跳楼的,因为这对岩渊家的声望影响很大,最近岩渊会社的股价下跌了不少,所以我觉得三岛由子因为难以忍受威胁而自杀反抗,这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了。”
“不可能的,御手洗警部还记得你对三岛由子的评价吗?你认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会轻易自杀,这点正如她的母亲——希克森女士,向我讲诉的一样,她倔强不会屈服,而且对母亲的爱,让她不会丢下希克森女士一人独自对抗病魔,然后孤独离世。”黑牙看到连同长间京三都点头赞同之后,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调查到,在她身亡前一个星期,她还在为她母亲的病情努力,为希克森女士联系了一家医药公司,打算为她的疗程筹集金钱,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传真机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长间京三咽下想要说的话,三两步走到传真机前,接起了电话,倾听一会后,摁动按钮,传真机工作了起来。
“是死者的尸检报告传过来了。”
又是一阵油墨香味扑面而来,长间京三拿起来看了几眼,突然锁定了一个关键词——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我们在死者的胃中,发现了微量的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残留!看来现在案子的突破口找到了,我现在就去申请对岩渊清栗的逮捕令以及搜查令,不管凶手是不是岩渊清栗本人,在我们大张旗鼓的抓拿后,真凶一定会路出马脚,你们就各自盯紧自己的目标……”
“叮铃铃~叮铃铃~”
这次却是大河原番三的手机响了起来,也许是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吧,他显得有些慌乱的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大河原……什么!”
大河原显然是被电话里的内容惊到了,来不及放下电话,就急忙对着众人说:“津南警察暑的同事来的电话,就在刚刚,三岛由子的母亲——希克森·简,被发现死在了自家的花田里,死亡时间应该是做完,至于死亡原因……”他环视了众人惊讶的表情后,定格在了今田黑牙的脸上,很认真的对着他说,“是服用安眠药过量,应该是自杀。”
“怎么会……怎么会……”
黑牙忘不了那个老人昨日的音容相貌,不知道她的那件小衣裳是否织完,也不知道她在与丈夫同样年纪死去之时,心中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选择自杀,明明昨天他们告别时,她是那样安详,丝毫没有要与世长辞的决绝,也没有自杀的原因和理由。
“黑牙,你是最后接触过她的人,有什么特俗的地方吗?她为什么要自杀?”长间京三也急于知道真相。
“不可能啊,完全没有迹象……一定是她昨晚回到家后……我懂了!我马上去她居住的花场!”
“去吧,汤川鸣你和他一起去,落津羽和御手洗石冈继续调查另外两个嫌疑人,大河原你和我一起去申请缉捕令。”
“是!”
黑牙走了两步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长间警视,我在报告中写了,我怀疑那个孩子不是三岛由子和岩渊清栗的孩子,我要申请做亲子鉴定……”
……
终幕
1999年 6月11日 中午12:30
虽然时至正午,但是此时这间房间里却依旧昏暗,不见一丝阳光。
一个相貌憔悴的年轻男子看着镜子默然不语,镜中的他眼窝深陷,在桌上台灯的映衬下,本应苍白的脸有了些许正常人的颜色,但是这微弱的光,却照不进那双呆滞的眸子。
男子的身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束,有月季、玫瑰、百合、雏菊、小苍兰、郁金香这些寻常的花,但是更多的是那些他自己也叫不出名的花,甚至同一种花因为颜色不同、地域不同,也能有不同的叫法和单独名字,但是这些花大多早就枯黄、朽坏,只有几株杜鹃还算活着,只是也同这人一般憔悴、枯瘦罢了。
那是在花店里买的花,大多数都被他送人了,或者是交由仆从打理,放入这庭院中的每个角落,那是为了讨好一个女孩,他喜欢那个女孩,为了她,他甚至可以忍受戒断的痛苦,忍受那噬心的欲望。
当然,在最初,他并没有想起她与他早在儿时便相识,那只是一次中学时的假期培训,不同学校的学生因为同一家培训机构而相识,那是一个巧合,之后也并没有更深入的交流,他便毕业前往异国就读,虽然短暂的外国生活中,拥有家里支持的他,在金钱上从无顾虑,也因此不缺少庸俗女子的追求,但身处异乡的他却没有那种归属的感觉,大多只是出于生理需求的游戏而已。
回国后的他同样因为一个偶然,和她相遇了,那种奇妙的熟悉感,以及三岛由子那姣好的面容,妙曼身姿搭配两年未曾见过的那种故乡女子独有的韵味,谦虚中带着几分妩媚,羞涩但不失风雅,内敛的同时又如含苞待放的花一般,散发着一股清香,他喜欢她,他开始追求她,他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自己所学的知识,相信着伴随自己成长的力量——金钱,他企图用钞票吸引她,在一开始的几个月中,金钱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她同意了与他共进晚餐的邀请,但是餐后她又委婉的拒绝了他,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她也同意了几次与他约会的请求,但她只当他是一位朋友。
他认为努力是不会有错的,他的家庭也的确能支持他的胡来,他也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好感,所以他也不曾放弃过追求的攻势,而这一切的转机,正是六个月前,那时新年刚过,天上还下着小雪,许多孩童在街上嬉闹,那时她找到了他。
“请与我交往吧!”
“啊!是!……但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不想一直一个人生活下去,栗君是我认识的人中,对我最好的!我想我们可以先试着开始交往,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对吗!”
“当……等等!我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是这样吗?果然栗君也是喜欢我的吧!”
“那当然啊!我最喜欢由子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一起吧!今天晚上有一部我很想看的电影,我们一起去吧?”
“既然这样,那让我请你一起吃饭吧。”
“不行,之前一直是栗君请客,既然我们确定关系了,那这次就由我来请栗君吧!”
“那好,那地方由子来选吧。”
“那我们去四丈半町的餐厅吧,那里离电影院很近。”
“好,我都听由子的!”
那时多美好啊,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绯闻也是自那之后传出,就连第一次约会,都能被那些野狗发现,如果不是当事双方主动透露,有怎么会有如此巧合?当然,这也是现在的他才能发现,毕竟当时他已经沦为一个恋爱的傻瓜,只会想着如何更进一步,虽然他与她的确在后来发生过好几次男女之间的最亲密的接触,但是随着绯闻愈演愈烈,什么未婚先孕,什么不检点的事都有,他也曾怀疑过三岛由子,但是他与她几乎一直在一起,从未见过她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即便父亲也曾劝诫过他,说那女人只是图谋他的家产而已,但是他依旧一厢情愿的人为,他处于一个优势地位,他喜欢她,也爱着她,但是这份爱其实也并没有到不可分割的地步,如果情况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么他会与她结婚,这时她享有他的钱财自然是应当的,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也可以果断的放弃这段关系,她和他直接的关系是她自愿的,而且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安全措施,而且他也听说了他母亲罹患重病命不久矣,急需一大笔钱动手术,他也主动表示他们只要结婚,这笔钱他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她却拒绝了,他还记得那时她哭着说,她不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她不会为了钱财作践自己,她和他在一起是有真挚的情感的,她与他的之间的行为都是发自内心的,她说她已经想到办法了,所以不需要他为这些担忧,只要好好的陪伴她度过这些时间就好,在以后她会向妻子的身份而努力。
他选择相信了她,但是在那之后,她仿佛又对他有了几分疏远,总是在刻意回避他,见面的次数也减少了,他想,也许她还在对他怀疑她这件事生气吧?
直到昨天,她让自己带了那些能让自己欢愉的药物,麦角酸二乙胺,简称LSD的致幻剂,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人进入一个美妙的世界,哪里的自己仿佛无所不能,不管是背诵课本还是记忆那些拗口的专业单词,对于那样的自己简直轻而易举,而且不管是学什么,都能很快融会贯通,但是代价就是成瘾,就是自己的大脑神经被破坏,就是成为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自己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各门课程成绩都远超常人的天才,而是一个仿佛人间鬼物的庸人。
“有由子喜欢我真是太好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她要这个做什么?”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她怎么知道父亲为了让我不在忍受戒毒的折磨,一直在少量的提供一些药物给自己?”这是他的第三个想法。
他依旧选择了相信她。
他带着自己所有的药物,只身一人去见了她最后一面,他听从她在电话里的命令,为她买了一瓶饮料,当然,还有他自己的一瓶,之后他见到了她,她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出于自己所学,他知道她心中充满愧疚,她当时很沮丧,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也来不及细想,她在接过饮料和药物之后,把他们混合在了一起,并且喝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可是他忽然觉得,这样有人陪着自己也不错,至少她不会再有机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了。
但是显然他错了,那天她带了个婴孩,他确信那不会是自己的孩子,他和她交往是在1月9日开始的,经管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在追求他,更何况他肯定自己的安全措施很到位,那么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是我领养的孩子。”
他震惊到说不出话,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确信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为什么要去领养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孩子?没错,他还是相信着他。
“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无法成为你的妻子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那为什么……
“我曾经爱过你,你是一个好人。”
是有了新欢吗?又会是谁?
“但是为了我的母亲,我不得……”
她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男人就闯进了他们的厢房,那是他父亲的手下,是以前黑道社团的成员,他认识他,所以他也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谎言已经结束了……”他这么想着,但是他需要一个答案,所以找借口支开了他。
“由子……”
“岩渊清栗,我们之间结束了。”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为什么!”
“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回头,我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那个女人,走吧!”
他看着再次啜泣的她,那是那样美丽,但也是那样的心伤。
他夺过她手中混着毒品的饮料,一饮而尽,那种微妙的快感再次袭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自从与三岛由子在一起之后,他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支撑自己。
但是现在,他回来了,那个精明能干的自己,那个优秀的,失去了爱的的自己。
之后他就被他父亲那个看起来狡猾的但是非常胆小的手下带走了,直到离去,他一直看着她的脸,因为他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了。
回到此时,突然房门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那刺眼的阳光,他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父亲的怒吼连同他手下与第三者争执的声音才传入二中,他用手遮挡眼睛,向光射入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魁梧男子为他遮挡了部分光线。
“岩渊清栗,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吧?”
“知道,因为我,杀了人。”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相信,三岛由子是不会欺骗他的,她爱他,即便那迟来的爱被某种更深远的情愫替代了,但是他也爱着她,直到现在。
……
1999年 6月11日 中午11:50分
津南郊外一处坐落在美丽花海中的旧式老屋。
黑牙看着手中一封封昨天寄到的信件:《人寿保险赔付协定》、《意外死亡保险生效通知》、《保险流程办理》、《保险员致三岛女士亲属的信》、《医疗费用结清单据》……
“这些就是催命符啊……”
“哼,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为了保险金而做出这种事……”
“汤川刑警,抱歉,你一直以来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这小子,实在笑话我吗!”
“哪里哪里,您可是一直坚持三岛由子是自杀的……”
“哼,你给我适可而止,再怎么说,我也是前辈!”
“诶,可是这样一来,这一切都值得吗?”
“忍受着心爱的女儿为了自己而死的痛苦,一直苟且下去,远比一死了之更困难不是吗?”
“但是……这……”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我们是警察,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
“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吗?”
“小鬼,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复杂,简女士最后一定是带着欢喜离去的,现在她们一家人一定以及幸福的会面了。”
“欢乐……和幸福吗?”
“是啊,一个有自己丈夫,还有深爱着自己的女儿的地方,她一定会感到幸福的吧……”
『完』
165699
发表于 2021-10-20 16:24:01
................你是不是对短篇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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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591
发表于 2021-10-23 20: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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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惊魂馆迷案的那句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御手洗啊
157094
发表于 2021-10-24 01:19:49
嘻嘻,每一篇都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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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76
发表于 2021-11-19 09:41:24
写得真好,LZ文字水平很高
150623
发表于 2022-5-22 15:3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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