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 【全国新高考Ⅰ卷】自拟题目
1917年4月,毛润之在《新青年》发表《体育之研究》一文,其中论及“体育之效”时指出:人的身体会天天变化。目不明可以明,耳不聪可以聪。生而强者如果滥用其强,即使是至强者,最终也许会转为至弱;而弱者如果勤自锻炼,增益其所不能,久之也会变而为强。因此,“生而强者不必自喜也,生而弱者不必自悲也。吾生而弱乎,或者天之诱我以至于强,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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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雀
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题记
辛酉年五月廿九,东北边陲小镇平城,时值动乱之秋,幸而战火仍未波及至此,算得上是偏安一隅。城东一座宅院之中张灯结彩,原是首富萧秋风喜得长孙萧桓简,不但请了满月楼的戏班子来家表演,还盖了座善堂为子孙积福。
说起这长孙可真是来之不易,之前接连意外滑掉了3个孩子,才等到这个小宝贝降世。可惜这长子萧佑仕的大夫人于悠悠孕期受了风寒,故萧桓简自出生便体弱,还需拿千年人参给吊着命,萧老爷甚至去乞百家银打造了一把长命锁为长孙祈福。
这来满月楼的头牌青衣向水之亦是才刚刚诞下婴孩,只可惜孩子父亲不过是一介落魄书生,花言巧语骗得向水之的欢心,言之凿凿许下海誓山盟,实际上就是个提了裤子就跑得没影的主。这向水之却还傻傻地等,中途几次想把这孽种打掉无果,只得让他顽强地来到这世间,还为他取名燕三,希望孩子他爹快些归家,三人早日团聚。
班主罗游自是对这孩子意见大得很,还吩咐了众人不得接济。话虽如此,在班主看不见的地方,大家都会悄悄搭一把手。向水之也明白世道艰难,这不,还未出月子,她便强撑着病体上台演出,虽近半年未登台,一曲《锁麟囊》却依旧赢得满堂彩。待她下台,看见萧家老妈子拿着几片金叶子笑吟吟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自此,满月楼的大青衣又回来了,还带着个羸弱的小拖油瓶。
民间常说,给孩子起个贱名好养活,此话不假,在戏班子这种恶劣环境下,身体孱弱的燕三不但生的俊俏康健,还承了他娘青衣的衣钵。一下多了根小台柱子,班主的脸色也渐渐开始缓和。可这向水之实则很排斥燕三学这些,私下让他悄悄去学堂学些正经学问。
燕三机灵聪慧,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这一来二去便同学堂里的学生熟络起来,尤其是萧桓简,二人能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燕三还时常教萧桓简一些小曲儿,给他讲些满月楼的风月事。只可惜萧家家教甚严,不然他还挺想去台上试一试,至少有那么一刻是在体会别样的人生。
燕三劝阻道,你既会洋文鸟语,又饱读诗书,将来是要入阁登坛,封侯拜相的,怎能来自这下九流的地方。
萧桓简苦笑,哪有什么朝堂?你看这河山早被那些外国人打得七零八碎,那蛮夷的杂兵整天对着我们虎视眈眈,他们本是弹丸贫瘠之地,却在工业革命里快速发展,我天朝自诩泱泱大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还妄求神明庇佑?他叹了一口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只是在等一个由头罢了。我倒是希望自己不用背负这么一大家子人的期望,去前线真正杀敌,男儿热血就应该洒在这片热土!可惜啊,我的根在这里,注定无法逃离。
燕三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不甘与愤怒,良久,垂眸笑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是娘在楼中众人的接济下把我带大的,我的愿望就是能保护好他们。你心怀国家,我护好小家,将来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二人相视一笑,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适逢萧桓简十六岁生辰,萧家照例大宴宾客,请明月楼来宅中唱戏。只是这两年甚是不太平,日本兵借着巡逻的名头频频进城骚扰,今日他们来到萧宅,两手空空却还声称要为萧桓简贺寿。
席间众人脸色凝重,女眷们早早回房,百姓也不愿久坐,门口道贺后领了赏钱便匆匆离去。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一队日本兵在园中强盗一般地吃喝。罗班主见状便与萧佑仕商量减少曲目演出,最后只留了三个曲目:《锁麟囊·大团圆》,《群英会》,《百花亭》。燕三出于担忧,便一力担下其中两场青衣的戏。
燕三扮上薛湘灵登台,一曲唱罢倒是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只是现下顾不得多想,他只想赶快结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回后台准备换上贵妃的行头,却见昏暗的房中一身红色华服的萧桓简坐在房中,手里攥着一个纸包。
萧桓简起身走上前去,将纸包放于燕三手中说:“这是一些泻药,他们要是敢轻薄你,你就把这东西撒到敬他们的酒水之中。”他抬手拍了拍燕三的肩,“早些日是你的生辰,没来得及赠你贺礼,这个长命锁陪我十几年了,更适合你这副身子骨。唱完这出,你们快些走吧,这里要不太平了,好好活下去。”
燕三皱眉看着他,临了只说了一句,莫要做傻事。
燕三坐在妆奁前静下心熟练地将朱玉钗环佩戴上身,忽然发现额前那颗红宝石上一滴血珠。他了然,无奈摇头用袖子擦去,准备好一切去赴这最后一场戏。
令他意外的是萧桓简此时已称病离席,台下只余一众恶鬼,看不清面目。心中徒生悲凉,他便拿着酒壶游走席间斟酒,倒真切体会了一把贵妃内心的愁怨。
一曲终了,也是他谢幕之时。带头的日本兵清点完人数,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离开了。
回到满月楼,只见罗班主已经令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他自己则要守着这祖产,这是他的根,他不能走,郑重其事地将班主的印信放在了燕三手中,并无多言,重坐回堂上,像个君王。
燕三攥紧拳头,却只能无力松开,行尸走肉一般坐上马车一同离去。
这一路上,他听闻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掀开车帘巧合地欣赏到了恶鬼裤裆窜稀的丑态,以及那个领头人摇摇晃晃在城门口地清点人数,见其中有个人朝他望来,他匆忙放下车帘。
亥时二刻,他们的队伍以及到了附近的山林中,准备驻扎,只听得城中突然嘈杂起来,有枪声和叫喊声传来。
不久整个城都被火光照亮了,不是喜庆的烟火,更像是座炼狱。
他恍然记起刚才那个抬头日本兵的熟悉样貌,还有后台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他那身红色华服。长命锁上的铃铛被林间微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那些人对他最后的叮嘱。
桓简啊,你可知燕子只会寄人檐下?你可真会难为我啊!
此后世间再无燕三,多了个名为雁长空的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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