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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梅森探案系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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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梅森探案系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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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4
发表于 2010-1-4 19:04:38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是一位擅长写法庭侦探(——译公堂戏剧性派)小说的高手。他一生写了146部著作,其中最引人入胜的是以律师佩里·梅森为主人公的85部探案小说,每部均在美国销售百万余册,而这套小说全球总销量已超过三亿册。
目前国内出版的有
1,移花接木 别墅疑云
2.旧情难断 命运多蹇
3.俏佳人 吠犬疑案
4.金矿之谜 溺鸭案件
5.受骗的模特 愤怒的证人
6.漂亮的女招待 逃尸案
7.大猩猩杀人案 孪生女
8.奇怪的合同 受骗的模特
9.迷人的幽灵 独眼证人
10.逃亡护士 粗心爱神
11.用的女郎 飘零的玩偶
12.话猴子 靓丽影子
13.多情的伯母 口吃的主教
14.疑的新郎 古怪的新娘
15.尖叫的女人 暴躁的女孩
16.闪光的手指 冰冷的手
17.空盒疑案 怪钟谜案
18.拘谨的被告 大胆的圈套
19.孤独的女继承人 危险的寡妇
20.惊人的骗子 狂叫的燕子
21.不幸的女模特 被围困的女人
22.恐怖的继承人紧张的同谋
23.鲁莽的离婚者 漂亮的女乞丐
24.唱歌的姑娘 绿眼睛女人
25.沉默的合伙人 谨慎的风情女
26.愤怒的哀悼者 烦恼的女招待
27.伪造的眼睛 倾斜的蜡烛
28.作伪证的鹦鹉 搞鬼的丈夫
29.跛脚金丝雀 看门人的猫
谁有电子版的可以发一下吗??,不胜感激
本主题帖为【历史主题】,仅楼主发布内容可以浏览。
6634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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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5 06:13:25
我有几篇梅森探案想要上传
试一下
刚刚好像不成功阿
6634
楼主
|
发表于 2010-1-5 06:24:18
逃亡护士
袁绍渊译
序
很少有人能精确地了解法医的责任。遗憾的是许多法医对自己的责任也
同样缺乏了解。
因此,甚至那些“法医制度”的支持者也同意撤消法医办公室,有几个
州还通过了必要的法律予以实施。
但是,有些例子说明了法医办公室的卓越能力,其中一个是格伯博士。
格伯博士自1937 年1 月任俄亥俄州凯霍加县的法医(凯霍加县包括克利
夫兰市及其郊区,人口约150 万。)
格伯博士在担任法医时已是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自那时起,因为认识
到法医职责涉及到的法律问题,格伯博士在紧张的日程中挤出时间学完了夜
校法律专业的全部课程,并于1949 年参加了俄亥俄律师协会。
这使格伯博士成为在医学和法律领域都完全合格的少数卓越人才之一。
优秀的法医应该是解释证据的专家。因此他应该能够从法律和医学的角
度来了解证据,他应该懂得要证明的问题,他应该是一个专业医务人员,而
且他应该除了技术知识之外,还有清晰的思路和广泛的常识。
格伯博士处理的一件案子很典型。
在一段楼梯下端发现了一具男尸,他手中拿着一支装了子弹并扣上扳机
的左轮手枪,手枪是发射过的,尸体上有致于死命的伤口。
最初草率的验尸结论是自杀,后来有人怀疑是从楼梯上跌下造成的意外
事故。
格伯博士运用了他的医学知识、科学技术、证据知识和常识。
结果清楚地说明了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成
绩。
格伯博士得出结论,这个人不是被他自己手中的枪发射的子弹所杀,而
是被另一种武器杀死的。这引起了一连串新的调查,最后发现,此人是由于
和人争吵,在斗殴中受了不会立即致死的伤,受伤后他冲上楼梯去拿枪以防
对方进一步攻击,也许是为了报仇。当他手持装了子弹的枪下楼时,由于伤
口流血过多而滚下了楼梯,同时枪也走了火。
因此,这是一件凶杀案,不是意外死亡,也不是自杀。
多年前格伯博士就认识到法医办公室在公共灾难领域中的重要性,他因
此被公认为这一罕为人知的领域的权威。
假设一次爆炸引起了一场火灾,或一家私人疗养院发生火灾,也许可以
认出几具尸体。法医面对的大部分尸体只不过是烧焦了的烂肉,无法辨认。
但是,想一想这里涉及的法律问题。如果死者能够认出,死者亲属就能
得到保险公司赔偿。赔偿金额常常是保单面值的两倍。如果死者不能辨认,
许多州在合法认定死亡事实前需要等待7 年之久。
这对一位寡妇意味着什么?
一种结果是她能得到双倍的保险赔偿,而这笔钱对她是很需要的,很有
用的。另一种结果是她必须等待7 年才能得到赔偿,而金额只限于保单面值。
而且,在这7 年中,她不但失去了丈夫的收入,为了保证保单不失效还要继
续付保险费。
这当然是一种极端情况,但是它说明了对一个法医来说,搜集和保存证
据是何等重要。
法医的工作还涉及其他法律问题,如遗嘱验证、财产分配、婚姻关系终
止以及许多血缘关系问题。
格伯博士做过灾难鉴定研究。本文限于篇幅不能谈这个问题了,但它可
称为一个完整的科学门类,包括开始的计划协调工作、志愿者组织的管理、
证据的搜集、保管和对比、摄影、光谱检验、X 光和科学推理。
一个忠于职守的法医还有许多责任是不为人所了解的。
格伯博士还进行过交通死亡事故和防止事故发生的研究,他对交通事故
中的酒精作用进行了仔细的统计工作。他创造了测定醉酒的方法,解释了分
析得到的数据。他的醉酒研究探明了酒精对大脑、思维中心和肌肉协调的作
用,他协助编写的百分比标准现已得到法医界认可。
格伯博士设计了世界上最有效的法医试验室之一。该试验室是事故和猝
死领域科学研究的里程碑,它的效率吸引了全国的注意,它对其他同类试验
室的领先程度就像原子弹和爆竹比较一样。
这个试验室也是对格伯博士在专业上的崇高地位、对他在克利夫兰市民
中建立起的信心和对克利夫兰市民本身的一篇颂辞。
我们中熟悉这一问题的人已认识到克利夫兰正在科研和法医学领域迅速
达到领先地位。这座城市是一个榜样,显示了如果社区对一位杰出市民的工
作给予响应和支持时会做出什么成绩。
格伯博士与成千上万的只管应召调查的人们不同,他的工作防止了很多
人的死亡。
我们需要更多的医生从事这一领域的工作。我们需要更好地了解法医学
和它的作用。诉讼律师应该更多地了解法医学,受过教育并觉醒了的公众更
应该认识到法医学的重要性。
人们大多认为法医的全部工作不过是收尸,法医办公室不过是对某个需
要工作的人的恩赐。
法医办公室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到处都有一些出色的人证明了它对公
众的意义,他们是称职的,尽职尽责的,并且通过艰苦的工作和研究为公众
提供了良好的服务。
我想,格伯博士的名字应该列在这些人名单的最前面,这是应该得到公
认的,他得到了解这一领域情况的人们的普遍尊重和敬仰。
因此,我很高兴地表示对侦察、自杀,谋杀和猝死调查领域中一位杰出
人物的深深敬意。
我将本书献给我的朋友——格柏医学博士,俄亥俄州凯霍加县法医。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1
佩里·梅森的秘书德拉·斯特里特把一张豪华的凸版印刷名片放到这位
律师的桌子上。梅森看了一眼,问道:“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太太。她要什
么,德拉?”
“这个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吗?”德拉·斯特里特问。
“不,应该有什么意义吗?”
她点点头:“报纸上提到了。她叫斯蒂芬妮·马尔登,是萨默菲尔德·马
尔登医生的妻子,或者说遗孀。马尔登医生坐自己的飞机去盐湖城参加一次
医学学术会议,可是飞机坠毁了。昨天的报纸报道了。那是在事发后不到1
个小时从空中发现的,是在那片荒漠中一个干涸的湖底。飞机里发现了马尔
登医生烧焦了的尸体。显然是出了故障,他曾试图迫降,结果坠毁了。”梅
森点点头:“我现在想起来了。好像说马尔登是一位外科医生,是吧?”
“他不仅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外科医生,而且有一个很大的诊所。”德拉·斯
特里特说。
“我猜,”梅森沉思着说,“马尔登太太是想要了解有关遗产的事,可
是,等一等,德拉,她显得太着急了吧。通常这些事都要等到葬礼以后才办
的。这位寡妇大概是悲伤过度,糊涂了吧?”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德拉·斯特里特说。
“你的意思是她并非如此?”
“对了,”德拉·斯特里特说,“她很神经质,很急躁,衣着讲究,年
轻漂亮,穿着一双价值40 美元的高档皮鞋,现在正坐在那里用脚趾敲地板,
露出穿着尼龙丝袜的漂亮大腿。看起来脑子里想的肯定不是忧伤之类的事。”
“你说她很年轻?”梅森问,“马尔登医生不是已经超过中年了吗?”
“是的。她是他的第二个,我猜,也许是第三个妻子,看起来是的。她
可真是个尤物。”
“她有多大年纪?”
“二十五六岁。身材苗条,衣着得体,品味高雅,混身辐射着金钱的光
芒。对马尔登医生来说,这实在是一件昂贵的玩具。你可以赌一下,保险赌
赢。”
佩里·梅森大笑:“行了,德拉,如果没有你对这位小妇人的一片褒贬,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可能会忽略许多问题。”
“你不会的,”德拉·斯特里特微笑着说,“你不会忽略任何事情。她
会让你注意到的。”
“对于一个刚刚变成寡妇的女人,这可是很不寻常的态度。”
“她刚刚守寡24 小时。”德拉·斯特里特说。
“那就请她进来吧,德拉。我想她正期待着我们的安慰。”
“她正期待着受到注意,”德拉·斯特里特说,“她习惯于受到注意。”
“习惯于受到注意?”梅森问道。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出去陪着这位来访者走进办公室。
斯蒂芬妮·马尔登穿着一身高档的浅灰色轻质毛料套服,显露出她身上
的线条。一条白色水貂披肩随意地披在肩上,在摘下灰色的鹿皮手套时,一
大块方形钻石闪烁着光芒。
“梅森先生,”她说话时仿佛和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在打招呼,“您能
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接见我,真不知怎样表示我的感谢。我知道您很忙。”
她瞥了德拉·斯特里特一眼。
“请坐,”梅森说,“不要介意斯特里特小姐在这里。她是我的秘书,
凡是我知道的有关委托人的一切事情,她都知道,甚至有些我不了解的,她
也知道。”
斯蒂芬妮·马尔登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眉。
“这是一件非常令人尴尬的事,是涉及个人隐私的事。”她说。
“完全正确,”梅森说,“德拉·斯特里特会注意到有关个人隐私的问
题,并保证不会泄露。”
“我..不知从哪里开始。”她说,同时双膝交叠,让浅灰色的裙子盖
住双腿,淡褐色的眼睛注视着左脚尖。
“从中间开始。”梅森说。
她迅速地瞥了他一眼:“我原以为你会让我从头开始。平常人们都是这
样要求的。”
“那就让咱们不平常一次吧,”梅森说,“有时候从中间开始更好,距
离起点和终点都不太远。”
她激动地、神经质地轻轻笑了一声,说:“我丈夫是萨默菲尔德·马尔
登医生。他是一个卓越的医生。他..在一次空难事故中死去了。”
“我知道了,”梅森说,“在报纸上读到的。”
沉默了几秒钟,好像她的思想在百万英里以外遨游了一趟又回到了现
实。
“你知道,我丈夫他有麻烦,梅森先生。”
“什么麻烦?”
“他的所得税。”
“怎么了?”
“国内税务局最近调查过所有医生的情况,特别是那些开了大诊所的著
名的医生。”
梅森点点头。
“当然啦,你也知道,医生常常收取现金。人们常常为了诊治而付现
金..就是这样。”
“您丈夫有一间很大的诊所?”梅森问。
“他给许多病人进行理疗。有好几个护士帮助进行这种治疗..”
“护士也帮助她收取现金,是吧?”梅森问道。
她点点头:“格拉迪斯·福斯是他的左右手,是护士长、诊所、总管。”
“调查员询问了福斯小姐?”
“是的,询问过她。”
“她愿意合作么?”
“好象不是,我不太了解,”马尔登太太带点酸味地说,“格拉迪斯正
要到盐湖城去见我丈夫。”
“你现在认为这是他们的计划?”
“是的。马尔登医生安排格拉迪斯去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市了解那里医
院的情况。可是她并不在菲尼克斯,她到过那里又消失了。”
“你认为格拉迪斯·福斯到盐湖城见你丈夫去了?”
“哎,哎,梅森先生,”她说,“让我们别太天真好不好。”
“关于福斯小姐,你还能告诉我些什么?”梅森问。
“格拉迪斯·福斯现在27 岁,我丈夫52 岁,正是一种危险年龄。他,
啊!他是一个男人。他和格拉迪斯每天接触好几个小时。他们有非常亲密的
秘密关系。”
“你认为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大笑几声,说:“天哪!梅森先生,我不是傻子,我不是个孩子。”
“报纸没有提到这件事?”梅森问。
“还没有提到,他们忽略了这点。这也正是我要坚持保密的一点。假如
记者们来到我家门口,礼貌地提出这条新闻,问我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答?”梅森问。
“正视他们,”她说,“告诉他们,‘当然啦!福斯小姐是计划去菲尼
克斯,然后去盐湖城’,我要告诉他们,我也曾打算去和他们会合,但是耽
搁了一天,我丈夫曾要我驱车去那里,三个人会合。你以为我能怎么说?你
是否期待我紧握双拳,泪流满面地向记者们宣布,我的丈夫过着一种双重生
活,而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梅森问。
“我是第三个,可并不是我把他抢来的。他的第二个妻子是把他从第一
个妻子那里抢来的。可是她死了,他感到非常非常孤独。然而我并不太想猎
取他,我不曾主动投入任何人的怀抱。”
“也不要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嫁给他,梅森先生。如果我嫁给了一个70
岁的大财主,那又另当别论。我嫁的这个人确实比我大了25 岁。我想再过
10 年关系可能会变得..很紧张,但是我相信到时候会过得去的。我嫁给马
尔登医生是因为这个男人迷住了我。他是一台思维机器。他能对任何问题进
行冷静的、超然的、充满智慧的思考,并得出极其巧妙的解决办法。”
“那么,这个所得税问题呢?”梅森问。
“他们说他隐藏了10 万美元,可是他们无法证明。他们的惟一论据是他
的现金收入不应与其他有类似诊所的人有太大差异。他们还找到了两个病
人,一个人曾用现金付过200 美元的诊疗费,另一个付过150 美元现金。他
们说我丈夫的帐簿上在这段时间没有这笔付款。”
“那么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询问我的丈夫,我丈夫干脆嘲笑他们。他告诉他们,他对
自己的财务情况毫不了解,格拉迪斯负责管帐...
“格拉迪斯·福斯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她答应查一查,然后就去度假了。”
“她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4 年。”
“你和他结婚多久了?”
“5 年。”
“你就没有怀疑过也许有人和你分享你丈夫的感情吗?”
她大笑:“不要旁敲侧击了,梅森先生。没有,我无法知道这种事。如
果你认识马尔登医生,你就会理解这点了。”
“为什么?”
“他对自己的隐秘保守得很好。我想,他从未向任何人袒露过任何事情。
他说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他只讲必需的话,多一句都不说。”
“好吧!”梅森说,“你给了我一个初步的印象。你全面地介绍了需要
我帮助的问题。现在请告诉我问题的核心是什么。”
她说:“有关这类遗产会发生什么事,梅森先生?”
“你丈夫是否留下了遗嘱?”
“是的。”
“遗嘱上怎么说的?”
“全部给我,每一分钱都给我。”
“保险金呢?”
“保险金前些时候已经取出并转给了我。”
“有多少钱?”
“10 万美元。如果是自杀就无效。”
“好吧,”梅森说,“葬礼后你将申请被指定为他的最后遗嘱执行人。”
“怎样接管他的全部财产呢?假设..假设我丈夫真有些现金藏在某个
地方?”
“那当然,”梅森说,“那是州政府要考虑的事了。州政府不会甘心损
失税金的。我是指州遗产税务局和国内税务局。死亡事件后所有的银行保管
箱全封了。除非有保险税务厅的代表在场,是不能打开的。”
“我知道。”她说,再次盯着自己的左脚尖。她迅速地扫了德拉·斯特
里特一眼,又把眼光收回。
“接着说。”梅森说。
她说:“我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梅森先生。”
“不需要从头说,”梅森说,“直接进入核心部分。我们以前并不认识,
你了解事实,而我是律师,让我们谈主要的问题。你想要什么?”
她说:“想注意观察。”
梅森点点头。
“我总以能够保持警觉而自豪。”
“高度警觉?”梅森问,和德拉·斯特里特交换了一个眼色。
“高度警觉,”斯蒂芬妮说,“但不是窥探。”
“好,往下说。”
她说:“我丈夫在夜间接到过一些电话,这是自然的。医生总会遇到这
种事的。而我呢,也总想知道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事。”
“你以前说过。”梅森说。
“我严密注视着。”
梅森点头。
“啊!”她说,“我觉得,我好像非常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不必担心你自己,”梅森说,“担心你要得到的结果吧。不要停下来,
告诉我。”
“好吧,”她说,“我丈夫衣袋里有一个装钥匙的皮包。我注意了它很
久,我对每个钥匙都很熟悉了。我丈夫有一个银行保管箱,当然,国内税务
局会像老鹰一样盯着它。有一把钥匙是诊所的,一把钥匙是存放麻醉剂的保
险箱的,一把钥匙是家门的,一把是车库的。”
“接着讲。”梅森说。
“另外还有两把钥匙,我可就不知道了。”
梅森点头。
“所以,”她说,“我用一根蜡烛,熔化了,给这两把钥匙做了蜡模。
您会不会责备我,梅森先生?”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梅森问。
“大约一年以前。”
“继续说下去。”律师对她说。
她说:“我复制了这两把钥匙,并且想查明这是哪个门上的。只要有机
会到我丈夫的诊所去,我就偷偷地用这两把钥匙试着去开每一把找到的锁。”
“结果怎样?”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两把钥匙对我丈夫诊所里的锁都不合适。”
“那么,它们是哪里用的呢?”
她说:“我雇了一个私人侦探来盯我丈夫的梢。结果发现他有时到迪克
西伍德公寓大楼去。我有理由相信这些钥匙是迪克西伍德公寓大楼928—B
号房间的。我知道我丈夫为这套房间付房租。我希望您不要太看不起我,梅
森先生,因为我实在忍不住想知道,别人做的事情和我有关,而我却不知道
他们在做什么。”
她打开了钱包,拿出了两把钥匙,看了一会儿,放在了梅森的桌子上。
“继续说下去。”律师谨慎地说,看了德拉·斯特里特一眼。
“还有这个。”她递给梅森一叠翻拍的复制件。
“这是什么?”律师问。
“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不知道它们有什么意义。这是从他背心口袋里一
个小记事本上复制下来的几页,是依照原来次序排列的。”
梅森翻了一遍,问道:“你是怎么搞到的?”
她垂下了目光:“在他的背心口袋里有个记事本,是个很薄的小记事本,
我注意到他很重视这个本子。有一天他换衣服时,我把这个本子藏了起来。”
“后来呢?”
“他到医院时发现本子丢了,就打电话回家,要我在那套要送洗的衣服
里找。我告诉他不要放下电话,几分钟后告诉他找到了。他听了如释重负,
要我立刻赶到诊所将记事本交给格拉迪斯·福斯,千万不可交给别人,而且
要马上赶去。”
“你怎么做的?”
“完全照他说的做了,只是中途翻拍了一份。因为没有时间久等,第二
天才取回来。”
梅森拿着这些复制件,问道:“还有什么?”
“我被跟踪了。”
“是谁,为什么?”
她说:“我想是国内税务局的人。我说不准。我只知道自己受到了监视。”
“有多久了?”
“从我丈夫走后。”
“接着说。”梅森说。
“好吧,我就要说到正题上了,梅森先生。假设我丈夫过着一种双重生
活,假设他用了一个假名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大楼,格拉迪斯·福斯在那里
与他幽会,好吧,假设公寓里有一个保险柜,而保险柜里可能放着一大笔现
金,也许是10 万美元。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
“租这套公寓的人用的什么名字?”梅森问。
“查尔斯·安博伊。”她说。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个人问题。这位查尔斯·安博伊是否有妻子?”
“当然有了,不然他为什么租这套公寓。”
“你知道他和谁一起住在这里吗?”
“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迪克西伍德公寓里住着一位查尔斯·安博伊
先生,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但是你确切地知道是你丈夫租了这套公寓?”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一年租金的收据。收据上的姓名是查尔
斯·安博伊,房号是928—B。”
“租金是多少?”
“5000 美元。”
梅森似感到惊异地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恐怕不能用现金来付房租
吧?”
她说:“我丈夫用一个假公司的名义另外开了一个帐户,叫马尔登和安
博伊公司。他用这个帐户开支票,签自己的名字或安博伊的名字。”
“也许只是用这个假公司转移他的收入吧?”
“我不知道。”
“一年租金是5000 美元?”
“是的。”
“你丈夫显然是在金屋藏娇啊。”
“是的,为什么不呢?他很能赚钱。我想,对于风流韵事来说,偷偷摸
摸地找一间廉价的小公寓,铺着污秽的地毯,一张松木的小梳妆台,一块变
形的镜子,一张摇摇晃晃的床,那真是太煞风景了。那会让人意兴索然。”
梅森注视了她一刻:“请原谅,这好像是您的经验谈。”
她瞪着他,双唇紧闭。
“你从未去过那间公寓吗?”隔了一会儿梅森才问。
“没去过。”
“为什么?”
“天啊!梅森先生,我为什么要去?”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能找到点证据。”
“什么证据?”
“从来没想过离婚吗?”
“没有。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我并不介意我丈夫另外有一个女人,
就像他有些事瞒着我一样。我可以和另一个人分享他肉体的爱,但我却难以
忍受他对我的欺骗。当然了,当我发现我丈夫另外租了一套公寓时,曾使我
震怒。但是,好吧,坦率地说吧!梅森先生,您可能理解错了。”
“怎么错了?”
“我丈夫的风流事后面可能还有另外的问题。”
“通常是这样的。”梅森说。
她大笑:“我并非完全指这个。”
“那么,你是指什么?”
她道:“让我们这样考虑,梅森先生。医生与大多数人不同,需要有个
人知道他每时每刻的行踪,以便在急诊时可以找到他。一个普通人可以告诉
他的妻子他到芝加哥去出差,提上手提箱就去和情人度过四五天。但是一个
医生可能有百来个他必须熟悉的病人,可能需要不分昼夜在每时每刻都能找
到他。”
梅森点点头。
她道:“我丈夫常常在夜间接到‘安博伊太太’的电话,而且无论何时,
只要接到电话他就要赶去,并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说那里可以找到他。”
“那个电话号码呢?”
“69342。我从电话公司查到了这个号码的地址,原来就是迪克西伍德公
寓的928—B 号房间。我丈夫大概就在那间公寓里和格拉迪斯·福斯幽会。也
许她就住在那里。我不知道。”
“以安博伊太太的身份?”
“大概吧。”
“你从来没有去查过?”
“没有。”
“接着说,”梅森道,“你为什么认为这件风流事只是次要问题?”
她说:“我想,当然在我丈夫和格拉迪斯·福斯之间是有暧昧关系的。”
“她漂亮吗?”梅森问。
“一个女人从来都不会热情称赞情敌的,”她说,“但我要对你说,格
拉迪斯·福斯实在是天生丽质。”
“你能描绘一下么?”
“她具备了每个女人想要和每个男人需要的一切——眼睛、头发、身材、
智慧。具体地说,她大约27 岁,浅黑皮肤,黑色的大眼睛,身高5 英尺2
英寸,体重120 磅,一双美腿,臀部丰满,线条优美。即使她没有勾引我的
丈夫,我也会嫉妒她的美貌。”
“你是否认为你的丈夫是完全沉迷在她肉体的诱惑中了?”
“确实是这样,梅森先生。我想,除了那种暧昧关系以外,他们之间还
有业务关系。我想我丈夫见她时也是为了查阅一套秘密帐簿,筹划怎么应
付..啊!对不起,”她忽然打住,“我不应该讲得这样多。我只是向您提
出一种可能性。”
“你最好多对我讲些那位神秘的安博伊太太的事。”梅森说。
“安博伊太太有时打电话来,请马尔登医生接电话。他总是来接电话,
并且谈很多病情问题。当然,我听不见电话那一端说什么,但是我丈夫会说,
‘您什么时候第一次感到这种疼痛,安博伊太太?’或者‘您能不能把气喘
的情形说得详细一些?,’诸如此类。然后他会无奈地说,‘好吧,看来我
最好亲自来看看。’”
“然后呢?”
“然后他会对我说他要出诊,我要找他可打电话6—9342,说他还要看
几个别的病人,并给了我出诊的顺序,要找他时可以打电话。曾经有三四次
为找他花了不少时间。我绞尽脑汁想在哪里能找到他,而避免不必要地打扰
别人。所以我试着拨他给我的第三或第四个电话号码,还是找不到他。我一
直打下去,最后还是在6—9342 这个电话号码处找到了他。遇到这时候他会
对我说,安博伊的病情复杂,而且他就要离开那里了。”
“这曾引起你的怀疑吗?”
“最初不曾。”
“福斯小姐现在在哪里?”梅森问。
“我希望我知道,”她说,“大概在盐湖城吧。”
梅森说:“如果一个人能在10 年内从没有申报的收入中省下10 万美元,
那么,他的收入一定特别高了。”
“是的。”
“很好,”梅森继续说,“让我们从一个冷静的、更合逻辑的角度来考
虑。假设您丈夫能够每年让1 万美元现金收入逃税而直到最近才引起税务人
员怀疑,他的收入至少也要每年15 或20 万美元吧,各种来源都算上。”
“大概是吧。”她说。
“你认为这个数很接近?”
“是的,我想全加在一起,总数差不多。不过他的挥霍也很惊人。每个
月的开支要6000 美元才够。”
“好,”梅森说,“那么他为什么要为了省这10 万美元的所得税而冒丧
失社会地位、生活方式,甚至自由的危险?你知道,这样偷税会把他送进监
狱里的,马尔登太太。即使您丈夫不会坐牢,那也会使他声名狼藉,无疑会
影响他的社会地位,损害他的声誉,损失会远远超过他逃税所得的便宜。”
“啊!梅森先生,”她说,“无论我丈夫的动机是什么,您是否认为我
们应该赶在别人前面弄清这些事实?”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非常想知道,我丈夫以查尔斯·安博伊的假名租下的这间公
寓仅只是个藏娇的香巢,或者是他的第二个诊所。”
“也许两者都是。”梅森接道。
“对了,假设它两者都是,那里就会有一个保险柜,里面藏着一大笔钱。
假设格拉迪斯·福斯或另外的什么人和他住在这里,那么她必定有这保险柜
的密码。假设格拉迪斯知道了我丈夫已经死于空难,而她现在必定已经知道
了,她会不会经受不住这样巨大的诱惑,回到那间公寓,打开保险柜,取出
那笔钱,然后消失呢?”
“我想会的,”梅森道,“格拉迪斯·福斯住在哪里?”
“她住在库内奥路6931 号的一座小平房里。”
“距离迪克西伍德公寓有多远?”
“我想,约1 英里或1 英里半。”
“格拉迪斯·福斯一个人住在那里?”
“是的。”
梅森皱了一下眉,“这不太正常。”
马尔登太太耸耸肩。
“你是否找过格拉迪斯·福斯?”
“当然。我去过她家,在门上钉了一张纸条。在诊所也留了话。我还给
菲尼克斯的医院打过电话。”
“她在那里吗?”
“是的,她去过那里,又走了。”
“你查过盐湖城吗?”
“没有,梅森先生。我不想去,我想请你去做。”
“你的意思是要我雇侦探去..?”
“对了。”马尔登太太道。
“当然,”梅森对她说,“国内税务局大概已经预料到我们要这样做了。
我猜他们已经打算和你联系了。”
“我不这样想,”她打断梅森的话,“我猜,税务人员已经感觉到我丈
夫藏起了一些现金,没有申报,但是他们对这间公寓毫不知情。我也不太肯
定他们是否听说过这间公寓的事。”
“还是回到所得税的问题来吧,”梅森道,“调查员感到你丈夫的现金
收据数额比实际收入要小。”
“是的。”
“所以他们进行了调查,找到了两个付现金的病人,而他们大概有收据,
而在检查你丈夫的帐簿时发现这笔现金没有申报。”
她微笑着说:“事实并不这样简单。”
“为什么?”
“我丈夫是个很忙的人。他在诊所事情很多。他使用理疗法,有几台理
疗机,诊所有4 名护士。”
“格拉迪斯·福斯是护士长?”
“是的,她是诊所总管、秘书、护士长,是他的左右手。”
“我丈夫对税务人员说,他讨厌那些帐簿。他说,付款是记了帐的,但
是用现金或支票付的,他就不知道了。他还说,那些事全交给格拉迪斯·福
斯了。”
“你说过,在格拉迪斯·福斯去度假前他们曾询问过她。”
“是的。她对他们说,她在诊所的事情太忙,自己要给病人治疗,又要
检查别人的工作,没有时间去操心簿记的事。她只管那些绝对必需的帐簿。
她告诉他们,马尔登医生认为不该用帐单去惹病人讨厌,他对钱的事非常马
虎。她说诊所有一个保险柜,病人付的现金都放在那里。问题就在这里了,
梅森先生,这就使情况复杂化了。他们要每两个星期才能去银行存一次钱,
她说,他们太忙了,不可能过几个小时就跑一趟银行,而让那么多病人在诊
所等着。”
“我想,这些现金存款数额很大。”
“不算特别大。这是开初所得税调查的情况。在那位病人付了350 美元
现金期间,帐簿记载着在两周时间存入了1000 多美元。税务人员认为至少应
该有2000 美元。但是没有人能肯定那350 美元是否已包括在内。”
梅森点点头。
“税务人员当然认为这种管帐的方法是糟透了。他们询问了格拉迪斯·福
斯,但是她说,她是护士而不是帐房。他们说,马尔登医生应该有个记帐员;
她说,他讨厌记帐员,他一直忙着给病人治病,研究医术,无暇理会钱的事,
他行医所赚的钱足够他花了,总之,他是个医生,而不是银行家。”
“然后格拉迪斯·福斯就去度假了?”
“是的。”
“等她回来时税务人员还要再询问她?”
“是的,她对他们说,她会尽力去查那几项付款,但她非常肯定地说,
他们没有把钱藏起来逃税。”
“后来呢?”
“有一段平静时间。我想,税务人员大概在审查我丈夫的支出情况并调
查他是否有一个存钱的保险柜或类似的东西。”
“他们是否曾考虑过他可能用假名租了一套公寓并设法把它找出来?”
“我想不会,不过我也不能肯定。”
“你认为我应该赶在税务人员前面找到格拉迪斯·福斯?”
“是的。”
“并且和她谈一谈?”
“是的。”
“她会对我说什么?”
“你必须让她开口。你是个律师,给她点颜色看。”
“如果我使她承认她把逃税的现金转移了,”梅森说,“那可就暴露出
一个证据,让你为遗产付一大笔罚金。”
她咬紧了嘴唇。
“你没想到过这点?”
“没有。”
“现在考虑考虑吧!”
“我..我想最好把事情完全交给你办,梅森先生。你处理我的事务,
清算遗产,代表我,尽你所能让遗产税最好地解决,得出对我最有利的结果。”
“你要我完全放开手采取我认为符合你最大利益的做法?”
“是的,我绝对信任您。”
“谢谢。”
“梅森先生,我知道律师和医生一样,是受道德准则约束的,但是律师
的首要职责是保护他的客户。现在那个盯我梢的人会知道我来过这里,这倒
没什么,一个女人可以去找她的律师听取法律咨询。但是你可以把我不能做
的事接过去办。”
“你具体指什么事?”梅森问。
“我是否必须说明做某事和不做某事?”她不耐烦地说,“我需要保护。
如果他们发现我丈夫有些收入没有申报,我就会有很多麻烦,遗产会受到罚
款。假设他们最终会找到这间公寓,假设他们来到这儿却什么都找不到,他
们会知道我来过这里,因为我一直受到监视。”
“接着说,”梅森说,“把话说完。”
“他们永远不会怀疑你。我离开这里后,他们会跟踪我,但是不会跟踪
你。”
“等一等,等一等,”梅森说,这时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回来。你
不能就这样把你的麻烦都推给我。”
她犹豫了一下,烦躁地说;“盯我梢的人等着我出去呢。我希望这次拜
访看起来只是有关验证遗嘱的例行公事。我在这里停留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引
起盯梢人的怀疑。我把我的事全告诉你了。我要求你尽你所能地保护我。当
然了,我会付你报酬的。”
“等一会儿,”梅森说,看着记事簿的复印件,“这里似乎有点秘密,
好像是某种密码吧!”
“是的”
“你是否解开了它?”
“没有。”
“你曾试过破解它?”
“当然。”
“你是否试过从你丈夫那儿得到一点线索?”
“当然没有。他很机警。只要我露出一点好奇,只要提出一个问题,不
论我装作怎样无意提出的,一定会暴露我的意图,不,梅森先生,他对自己
的事总是守口如瓶,我也一样。”
梅森紧闭着嘴,做出深思的样子。
她突然回到梅森的桌前,向他伸出手,向德拉·斯特里特露出微笑,然
后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不敢再多等一分钟了。”
梅森说:“我要考虑一下。”
“抓紧时间。”她说过后就走了出去。
2
梅森拿起一把钥匙,抛起几寸高,接住,再抛得高一点,盯着它看了一
会儿,说:“好吧!我想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带着我,老板,”德拉·斯
特里特说,“我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看看藏娇的香巢是什么样子,而且
你也需要一个人作证和记录。”“OK,”梅森果断地说,“戴上帽子,我们
就走。”
他们看了看外间的办公室,接待员格蒂已经回家了。两个速记员5 点整
时下班走了。德拉和佩里·梅森关上灯,走出了办公室。梅森开车,在距迪
克西伍德公寓一个半街区处找到了一个停车处。
德拉·斯特里特沉思着说:“她不能肯定,不绝对肯定,其中一把钥匙
是928—B 号房间的。”梅森说:“这个问题好解决。我可以设想更复杂的情
况。假设钥匙是928—B 号房间的,假设真有一位安博伊太太住在这里,假设
她不在家而我们打开门走进去,会有什么结果?”
“天啊!”德拉·斯特里特说,“那可糟了。”
他们到了公寓大楼的大门。梅森用一把钥匙试了试,锁打不开,用第二
把钥匙一试就开了。他们乘电梯上了九层,梅森在928—B 号门前敲了两次
门,没人答应,他拿出第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一拧。
锁“喀喇”一响,顺利地打开了。
梅森进了房门,开了灯。
“啊!”德拉惊呼。
“怎么了?”梅森问。
“多么豪华啊!”德拉·斯特里特说,“装修很有品味,舒适,而且雅
致。天啊!老板,这可要很多钱了!”
梅森点头说:“是要花很多钱。”
这套公寓有4 个房间,装修得很豪华。
一间大寝室内放着一张豪华的床,床罩上凹下去的痕迹表明曾经放过一
个手提箱和一个帽盒。
“她走得很匆忙。”德拉说,指着敞开的衣柜和一些空衣架。
梅森突然抓住德拉的臂膀,慢慢转向寝室的一角。
“你看见了吗?”他问。
德拉顺着梅森的目光望去。
“天啊!”她惊叫,“这是怎么回事,老板?”
“恐怕,”梅森说,“我们碰到了很大的麻烦。”
一张画被从墙上取下,靠着地毯边缘面向墙立着。原来挂画的地方取下
了一块墙板,后面露出一个保险柜,柜门半开着。
梅森将椅子移到地毯的一角,爬上去向柜里瞧,但是看不到柜子的后部。
“打开柜门,”德拉说,“再往里看..”
梅森摇摇头,回头望着她说:“德拉,看看能否找到一块小镜子。”
“梳妆台上有一个。”
“拿来。”
德拉把镜子递过来。梅森非常小心地避免碰到柜门,把镜子伸到柜内,
然后倾侧过来,并把头紧贴着墙,看着镜子。
“啊!”德拉问,“里面有什么?”
“显然,”梅森说,“这柜子完全空了。不然可就大不一样了。”
“为什么?”
“假设柜子里还有1 万美元现金。”
“怎么样?”她问。
“他们会说原来是10 万美元,9 万美元被拿走了。”
德拉的目光黯淡下来,显出理解的神情:“你认为是怎么回事,老板?
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匆忙地离开了,他取出了柜子里的东西,装在手提箱里就
带走了。”
梅森说:“也许吧!”
德拉道:“至少这种解释是合乎逻辑的。”
梅森道:“这只是一种解释,还有其他解释。”
“什么呢?”
“假设我们知道了保险柜的密码。假设柜里有10 万美元。假设这笔钱是
马尔登医生的。假设是诊所里偷偷取出来的现金。假设那位遗孀要求我以她
的律师的身份从保险柜取出这笔现金并保持缄默,直至遗产分配完毕后再交
给她一半,剩下一半作为给我的报酬。”
德拉沉思着说:“哎呀!她的确是要求你这样做的,现在我想起了她说
的话。”
“确实这样,”梅森冷冷地说,“她当然记得。”
德拉脸上露出了懊丧的神色:“我们怎么办?你怎样保护自己?你怎么
对马尔登太太说?”
梅森说:“马尔登太太有这房间的钥匙。她是否知道保险柜的密码?她
是否在得知丈夫的死讯后立即来到这里并取走了保险柜里的东西?问题是:
一旦税务人员了解到马尔登太太知道这间套房并有它的钥匙后将采取什么立
场?
“显然这个保险柜里保存着一些值钱的东西。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壁柜,
是一个很贵的超级保险的壁柜,用于存放大量财富的那种柜子。现在假设国
内税务局认为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在这里藏了10 万美元,假设他们认为
马尔登太太在获知她丈夫的死讯后立即赶到这里来调查这个藏娇之所,她打
开了保险柜并取走了10 万美元,由于马尔登夫妇的所得共同申报做了假,而
马尔登太太又在申报书上签了字,那么她就犯了逃税罪。现在已经有了全部
的环境证据,也有了让我们那位委托人处境尴尬的形势。”
“但是,”德拉说,“他们一直盯她的梢。她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这
是她不能亲自到这里来的原因。”
“受到监视的话可是她自己说的。”梅森道。
“好吧,她当然应该知道。除非有人真盯她的梢,她不会想象自己被盯
了梢。”
“你可别这样想,”梅森说,“假如根本没有人盯她的梢,而她对我们
撒了谎,那怎么样呢?”
“那么,”德拉说,“我们可就遇到大麻烦了。”
“对了,”梅森说,“你的推论和我完全一致。我们离开这儿吧,德拉,
必须非常非常小心,不要留下一点指纹。你记得我们都摸过哪里么?”
梅森从衣袋取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拭椅子上他触摸过的地方,然后掸去
座上的灰尘,用手帕垫着将椅子搬回到原来位置。
德拉打开钱包,取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净小镜子,擦掉所有的指纹。
梅森走到外面的屋门,擦净里面的把手,把门打开一两寸,伸出手去擦
净外面的把手,然后擦净电灯开关。
“还有什么吗?”梅森问。
“我想没有了,老板。”
“走吧!”梅森说。
他们离开房间,梅森注意用手帕擦净自动电梯的门把手和按钮。
他们下到一层,走过门厅一半时遇到一位匆忙走进来的艳装妇女。她突
然停下,用探询的目光看了梅森一眼,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向电梯。
“认识她么?”德拉小声问。
“不认识,”梅森说,“但是显然她认识我或以为认识我。这可有点不
幸。”
他给德拉打开门。他们匆忙走下台阶,快步穿过街区,走到停车处。梅
森将车开到一家药店前,停下车,给德雷克侦探事务所打电话。
“请保罗·德雷克接电话,”这位律师说,“保罗,我有件差事给你。
我要求立即采取行动。”
“你总是要求立即行动。”德雷克抱怨说。
梅森不理睬他的抱怨:“你在报上看到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死于空
难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
“据说最近几天有人在盯他遗孀的梢。”
“为什么?”德雷克问。
“查查看,”梅森对他说,“她过一会儿就到我的事务所去。”
“就这些?”
“不,还有别的事。马尔登医生是在前往盐湖城参加医学会议的途中死
的。”
“这些我已从报纸上的专栏中知道了。”德雷克说。
“现在,保罗,”梅森对他说,“以下说的是秘密:马尔登医生的诊所
有一个护士,名字叫格拉迪斯·福斯,大约27 岁,浅黑皮肤,黑色大眼睛,
身高约5 英尺2 英寸,体重约112 磅。据说她很为自己的一双美腿而骄傲。”
德雷克在电话那一端打了一个粗豪的口哨。
“她住在库尼奥路6931 号,”梅森继续说,“现在大概不在家。”
“好吧,她有什么问题?”
“她离开诊所到菲尼克斯的医院去查一些病历,然后去盐湖城见马尔登
医生。”
“好,好,好!”德雷克说,“情况复杂了。”
“复杂了,见鬼了,”梅森对他说,“糟透了。”
“接着说,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找人在盐湖城找格拉迪斯·福斯。”
“你是否知道她用的是真名?”
“不知道,”梅森说,“但是有些情况可供参考。参加医学会议的人数
很多,各旅馆的房间都订满了。马尔登医生无疑要在盐湖城预订一个或几个
房间,检查他预订的房间就可能发现一些情况。如果你做不到,可以和医学
协会秘书处联系,找到负责为与会医生预订房间的人。马尔登医生是个精明
的人,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密,不为格拉迪斯·福斯预订好房间,是不会叫她
来盐湖城会面的。”
“OK,”德雷克说,“我们要忙起来了。”
“告诉你在盐湖城的人要隐匿行踪,”梅森警告说,“我不希望任何人
知道我们在调查什么。告诉他们提问时要小心。他们可能会碰到官方的人。
希望不要碰上才好,还要告诉你的人注意隐秘。”
“好吧!”德雷克说,“我懂了。”
“但是最重要的是,”梅森对他说,“必须弄清是谁在盯马尔登太太的
梢。我要求立即派人去做,这比别的事都更急。”
“可以做到。”德雷克说。
“你能保证找到这些人并弄清他们是谁吗?”
“见鬼,好吧!他们肯定是用汽车的,而汽车有牌照。我的伙计们会查
到并向我报告。如果他们还在盯梢,我们也会盯住他们,佩里。”
“你要多久才能开始?”
“现在我的办公室里就有一个合适的人,我这就派他去。我还要两个人
盯紧这件事。”
“把人找来,”梅森命令道,“让他们盯着,一有情况,马上通知我。”
梅森挂上电话,然后查到马尔登太太的电话号码,拨到她的号码。
他听到一个戒备的声音说:“喂,”了一声后说:“马尔登太太吗?”
“是我。”
“你的电话有可能被窃听,”梅森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听得出我的
声音吗?”
“我..我想我听得出。”
梅森说:“你今天下午去拜访过一个人。”
“是的。”
“过45 分钟后,”梅森说,“再去那间办公室。”
“可是..天晚了。我能进去么?”
“你能进去,”梅森对她说,“直接去我的办公室,敲门。”
“现在怎么办?”梅森挂上电话后,德拉问道。
“现在,”他说,“有件事大概你也有兴趣,吃饭。”
“在哪儿?吃什么?”
梅森看了看表说:“我们得在30 分钟内吃饱并离开。找个饭馆最好离我
们事务所近些,让我们能赶上和马尔登太太的约会。”
“你难道不能早点见她,然后我们就会有充分的时间了?你太急了,我
可不喜欢这么赶紧吃饭。”
梅森苦笑着:“我也想尽早见到她,可是我要保证保罗·德雷克有时间
派出人来。在她到达我们的事务所前德雷克的人要能够盯住那个监视她的
人。来吧。”
梅森将车开到距事务所不远的一家熟识的饭店。他和德拉进入一个小单
间,梅森看了看表,对侍者说:“我们在这里只能待29 分钟。要两杯巴卡地
鸡尾酒,肉汤、牛排和烤土豆。”
侍者急忙去了。
梅森和德拉沉默着,碰了碰酒杯。梅森一边吃着,一边盯着手表,吃完
后立即驱车赶到办公楼前的停车场,到办公室的时候距与马尔登太太约定的
时间只差3 分钟。
“时间掌握得真好!”德拉说,开了电灯。
“我想,”梅森说,“她大概不会早到,可能迟到一会儿。”
梅森刚刚坐到桌子后面,就听到手指敲门的声音。
德拉打开门,马尔登太太说:“晚安。真让人吃惊,梅森先生。我不曾
想到您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请坐,”梅森做了个手势,看着表说,“您真准时。”
“这是我丈夫教会我的。他是个非常准时的人。如果他约定在某个时间,
除非发生意外,他一定会准时到达。当然,在医生的生活中有时也会发生意
外,如急救。但是他总对我说,‘斯蒂芬妮,预约的目的是为了节省双方的
时间。如果你约定了,就要遵守时间。千万不要让人家等,也不要让他等你。’
您找到了什么,梅森先生?”
梅森说:“我的判断出了问题,我拿着你的钥匙去了迪克西伍德公寓。”
“亲自去的?”她问。
“亲自去的。”
“好,好,您发现了什么?”
梅森说:“我们看到了一个装修豪华的四室套间。”
“4 个房间?”
梅森点点头。
“那是一间起居室、一间厨房和..”
她停下来,扬了扬眉。
“两间寝室和一间浴室。”梅森说。
“两间寝室?”
梅森点点头。
马尔登太太瞥了德拉一眼,然后看着梅森说:“两间寝室。”她重复一
遍。
梅森没有说话。
“对一个香巢来说可是多余了。”她冷冷地说。
“你告诉过我,你雇人盯你丈夫的梢并发现了这套公寓?”
她点点头:“是的。”
“是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
“是的。”
“哪一家?”
“统一调查事务所。”
“你能肯定你丈夫到那里去过?”
“我能。告诉我,梅森先生,钥匙好用吗?”
“当然了,”梅森说,“我进去了。先让我问一个问题:你是否曾到过
那里,马尔登太太?”
“我?天啊,没有!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不是那种偷窥的人..”她停
下来,然后神经质地大笑着说,“我明白了,好像我的行为与我讲的话相矛
盾。我..我是在调查,梅森先生,可是我还没堕落到去窥探。”
“你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是的。我认为有明显的区别。但是我想要知道,梅森先生,您还发现
了什么。”
梅森说:“我发现显然有人曾非常匆忙地到过那里。一个画框从墙上摘
了下来,并且没有再挂回去。一块墙板取了下来,也没有装回去。墙板后面
是个椭圆形的槽,槽内是个高档的防火防盗壁柜。”
“梅森先生!”她惊叹道。
梅森继续说:“那个保险柜的锁已经打开,柜门半开。在尽量不碰任何
东西的情况下,我看到柜子是空的。”
“空的!”马尔登太太惊呼道,“只有我丈夫才知道那个保险柜的密码,
而那里有几千..”
“好,说下去。”梅森说。
她说:“按税方人员的推论,那里应该有..10 万..”
突然间她用目光探询着梅森的眼睛,忽然又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啊,
梅森先生!”她惊叹着,“您做得太漂亮了!”
梅森扬起了眉。
“您到了那里,”她突然欢呼起来,“您看了一下,发现了保险柜的密
码。您打开了保险柜,取出了10 万美元。税务人员现在失去了证据。等事情
过去,一切烟消云散之后,您会把钱交给我,当然要扣除您的费用。在这种
情况下,我会付给您一笔非常慷慨的报酬,一笔非常慷慨的报酬,梅森先生。”
“停下,停下,”梅森说,“你把事情全弄乱了。我在那里根本没找到
钱。”
她大笑:“当然了,这是您必须采取的态度,梅森先生。别人对我说您
是一位法律奇才。我现在才明白您是多么聪明!”
“等一等,”梅森对她说,“即使我找到了钱,我也不会照你想的去做。
那是不道德的,是违法的,是掩盖违法行为的..”
“好了,好了,我懂,”她说,“您不必对我说这些。您是一位非常有
才能的律师。梅森先生,我..我简直不知道如何感激您。”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梅森面前,伸出双手:“您太棒了!太棒了!
真是快刀斩乱麻。现在我可以不在意他们了。”
“不在意他们,”梅森道,“可是不要以为我会给你那多少万美元。我
告诉你,我发现保险柜开着,门半掩着,而且,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保险柜里
什么都没有。”
她冲动地俯下身去吻他:“要我怎样谢你呢?”
梅森气愤地说:“让我们把事情说清楚。我没有在保险柜里找到钱,而
且,在任何情况下,必须要说明的是,没有人,绝对没有人知道我去过那个
房间。”
“当然了,梅森先生,当然了!我很容易理解现在需要绝对保守秘密。
只是,难道你不认为若是把保险柜关好,把墙板和画也装回去会更好些么?”
“也许会更好些,”梅森说,“但是我不想破坏任何证据。”
“什么证据?”她问。
“不知道,”梅森说,“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想冒险。也许这里面
包藏着一个阴谋”。
她大笑:“你们这些律师呀!好吧,你已经得出了结果,惟一正确的结
果。梅森先生,我太感激你了。”
“我要告诉你,”梅森说,声音里带着恼怒,“我在那间房里什么也没
拿。”
“好,好,我懂。”她对他说,同时给德拉一个微笑,向门口走去。
“回来,”梅森对她说,“让我们把事情讲清楚。”
“另找时间吧,梅森先生,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啊,我来得太匆忙了,
我必须回去。非常感谢您,梅森先生!您还不能理解我是多么感激。晚安。”
她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接通保罗·德雷克。”梅森对德拉说。
德拉用灵活的手指拨动着梅森的电话,德雷克的电话铃响了。
“他来了。”她说。
梅森拿起了电话:“保罗,你的人盯住了马尔登太太吗?”
“盯住了。”
“你还能再加人吗?”
“我现在已经投入了三个人。一个在她家等着,一个跟着她,第三
个..”
“她刚离开我的办公室,”梅森警告他,“别跟丢了。”
“对,佩里。她肯定被盯得很紧,不然我早就听到我的人报告了。”
梅森说:“好吧,就这么办,保罗。她离开了我这里。如果她甩掉了你
派去盯梢的人,让他去迪克西伍德公寓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踪迹。”
“迪克西伍德。”
“对。”
“好吧,如果他来电话说跟丢了,我会给他这些指示的,可是我想你不
必担心。佩里。他们不会跟丢任何人。他们是老手了。”
“好吧。”梅森挂上了电话。
“你以为她正去迪克西伍德?”德拉问。
“也许吧。”
“为什么?”
“她要去关上并锁上保险柜,擦掉我们漏掉的任何指纹,把墙板装回去,
把画挂在墙板前面。”
“最后税务人员会找到这套公寓吗?”
“最终他们会找到这套公寓的。”
“还会找到保险柜?”
“大概会找到。”
“然后呢?”
梅森耸耸肩。
“你是否认为她真的以为我们拿走了钱,把钱藏起来了?”
“当然了,”梅森承认,“如果一个律师很聪明、机智,有才干,对委
托人比对职业道德更忠诚,当然会这样。”
“你的意思是指拿了这笔钱并且..”
“我们这样来看,”梅森说,“假设遗产经过检验,有一个装着10 万美
元现金的保险柜,而医生的帐面上完全平衡,即使税务人员认为他偷了税也
分毫不差。然后10 万美元现金出现了。问题是,这笔钱从哪里来的?”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
“税务人员会说马尔登医生转移了大量现金,据他们估计约有10 万美
元。在这种情况下,在马尔登医生租用的一处秘密公寓里发现保险柜里有这
样一笔现金,将会有力地证实他们的看法。然后他们会采取行动,处以罚款,
并坚持做出的马尔登太太是这桩欺诈罪的一个同案犯,难免会掀起一场风
波。而现在即使他们找到了那个保险柜,也只是个空柜。”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
梅森接着说:“这就使他们除了说马尔登医生转移了部分现金收入并且
没有入帐这个论点之外,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是的,”德拉说,“我明白区别在哪里。”
“所以,”梅森说,“任何一位律师,只要他走进那个房间,把10 万美
元装进手提箱,再走出去,直等到一切烟消云散,然后对马尔登太太说,‘我
有件小礼物送给你’,把逃税的5 万美元交给她,就可以赢得这位客户永远
的感激并将5 万偷税的美元放进自己的保险柜。”
“天!”德拉惊叹,“听起来很诱人。”
“可不是嘛!惟一讨厌的事是触犯了某些法律。”
“但几乎没有被捉到的可能。”德拉说。
“几乎没有被捉到的可能。”他同意。
“而马尔登太太认为你正是这样做的?”
“她说她是这样想的。”
“等到问题都解决以后,如果你没有5 万美元的小礼物送给她,她会感
到非常愤怒。”
“一定的。这就是我们必须查清发生了什么事的原因,德拉。”
“我想,我们落入了一个设计巧妙的陷阱。”
“你的意思是马尔登太太要你替她背黑锅?”
“我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这个陷讲。假设是格拉迪斯·福斯,是她把保险
柜掏空了。”
“可是,假设你根本没有找到这个保险柜呢?”德拉提醒他。
“他们算定我一定会找到的。”梅森指出。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弄清那个密码?”
梅森说:“我们换个方法来看那个马尔登太太留下的记事簿。也许能找
到答案。”
德拉到保险柜取来了记事簿的复印件。她来到梅森身旁一起看。
梅森缓慢地翻阅,然后再重新看过。
“好像不过是一堆预约登记,啊!这是什么?”
他指着第二页上的一个数字。是54-4-R。这位律师犹豫了一会儿,然
后再翻下去,三页后在许多显然是马尔登医生想要阅读的医学杂志文章摘录
中间发现了一个数字“31-3-L”,再过两页又找到数字“R-2-26”,再
过两页在右上角找到“19-L”。
“好了,”梅森说,“这就是保险柜的密码: 54 右转4 次, 31 左转
3 次,26 右转2 次, 19 左转一次。”
“你认为这就是密码?”她问。
“我敢打赌,100 比1。”梅森说。
“那我们怎么办?”
“现在嘛,”梅森说,“既然已经落入了陷阱,我们要避免慌乱。我们
要抓紧时间弄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陷阱,然后找出设陷阱的人。”
“假设你对马尔登太太说你不愿意代理她的事呢?”
“她会立即宣称我侵吞了她10 万美元。”
“可是她不能证明。”
“还有,”梅森说,“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委托人,即使她有完全的自
由来反对我。如果她这么做,税务人员会给她提供大量证据,证明她丈夫在
一个秘密的地方藏了10 万美元。她会声称,她曾给过我这套公寓的钥匙,要
我去调查。她还给了我她丈夫的秘密记事簿的影印件,而这本记事簿内有这
个保险柜的密码(当然她是全然不知情的)。”
“她不知道?”德拉露出嘲讽的神态。
“那是一定的,”梅森说,“她必定会坚持这点。她决不敢承认她知道
密码。”
“她为了救她自己把你扔给狼群。”
“而且满心欢喜。”梅森说,“在许多人的头脑里,机会造就了盗贼。
现在我有那保险柜的密码,保险柜里装着10 万美元,而那是无论马尔登医生
或马尔登太太都不敢公开承认的,不然就会使他们处于非常尴尬的处境。”
“老板,”德拉愤慨地说,“如果她这样对你,我们要..”
“也许我们会。”梅森对她微微一笑。
德拉回以微笑:“在这种情况下,我建议,在保罗·德雷克到来之前,
请您先把脸上的唇膏擦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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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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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5 06:2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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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德雷克按照暗号敲门,德拉为他开了门。
保罗·德雷克,瘦高个子,一双眼睛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又似乎什么都
没漏掉,走进办公室,一下子倒在那个大皮沙发椅上,然后转过他狭窄的背,
取了一个舒服的姿式,横坐着,一个臂肘支在圆扶手上,膝部伸到另一个扶
手上面。“怎么样?”梅森问。
德雷克摇摇头:“落空了。”“什么意思?”梅森急躁地问,“你的人
没有盯住马尔登太太的尾巴?”
“不是,”德雷克说,从香烟盒取出一支烟,“根本没有尾巴。”
“你能肯定?”
“千真万确。我的人都是老手了。他们是不好胡弄的。在她家盯着的那
个人是我最棒的人之一。”
“他跟踪了马尔登太太?”
“啊,好吧!当然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但他的任务是跟踪她并找出另
外跟踪她的人。”
“他认为根本没有人跟踪她?”
德雷克摇摇头。
“他在哪儿盯住她的,保罗?”
“在她家。”
“她到哪里去了?”
“直接到这里来的,以她最快的速度来的。她把车停在停车场,走到了
这里,离开时显得很匆忙。
“现在,请你注意,佩里,跟踪一个人同时又要确定这个人是否被别人
跟踪,这是件困难的差事,但是我的人因为知道她的去向而占了点便宜,而
一旦肯定她的去向,他就可以落在后面远一些而观察到整个形势。他未曾发
现有人跟踪她。
“你一定记得,在她离开这里时你给我打的电话。那时我又派了一个人
去盯她,所以我知道她离开这里时没人跟踪。
“那第二个侦探跟着第一个侦探,保持一段较远的距离。他也没有发现
有别的人跟踪马尔登太太。就像你推测的那样,她离开这里后就去了迪克西
伍德公寓。”
“她在公寓停留了多久?”梅森问。
“不超过8 或10 分钟。”
“她去了928—B 号套房?”
“老天,佩里,我们不知道。她有钥匙,开了街门,经过前厅上了楼。
要让我的侦探跟着她上电梯可太危险了。我们只知道她上了九层,因为看到
电梯停在九层。”
“好吧,”梅森说,“接着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出来后就回家了。她到家我就会知道。我现在已经安排了三个人。
这已经超过需要了。你明白我为什么投入这么多人,是为了让你对我们的跟
踪工作满意,也为了找出那个跟踪她的人。这是件棘手的差事,占了很多人
手。”
“让他们多值一段时间的班吧!”梅森说。
“好吧,至少有一样好处,”德雷克对他说,“总有一个人可以打电话
汇报情况。如果你需要及时了解最新的事态发展,我可以和你的办公室保持
联系。”
“你在盐湖城那边发现了什么情况,保罗?”
“发发慈悲吧,佩里,我们才刚刚开始。”
“你和你在犹他州的代理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人已经出动了。他们问要投入多少人,我说需要多少就投
入多少。我说,需要行动。”
“保罗,跟踪她到迪克西伍德公寓的那些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
“他们棒吗?”
“最棒的。”
“诚实吗?”
“百分之百。”
“能够作证吗?”
“没问题。”
“好吧,”梅森说,“我要把这留作一招杀手锏。”
“什么意思?”
梅森说:“我想马尔登太太会说,她离开我的办公室后没有去过迪克西
伍德公寓,她决不敢承认她去过。”
“她是你的客户吗?”德雷克问,皱着眉,“或者她站在另一方面?”
梅森苦笑道:“她是我的委托人,保罗,但是我想,她将要声称我找到
了并拿走了属于她的钱。”
“吓,这可真有意思,”德雷克说,“多少?”
“10 万美元。”
“祝贺你,佩里。可真是大手笔啊,是吧?”
梅森说:“这是做律师倒霉的一面。你实际上是靠委托人的慈悲过活。
有个女人把你拉住,对你讲了一个编造的故事,故事里只有一点是事实,却
有一大堆捏造的东西,等到你去调查时,你就可能弄湿了脚。”
“你的脚湿了么?”德雷克问。
“已经湿了,”梅森苦笑着对他说,“但是我希望能够把它弄干。我们
在这里等半个小时,保罗,看看是不是有新的发展。你回自己的办公室注意
着事态发展。如果有新发现给我打个电话。
现在我还有点儿别的事要你去做。”
“说吧。”德雷克说着掏出了记事本。
“迪克西伍德公寓928—B 号房间,”梅森说,“派人监视这个套间。如
果有人夜间来这里,请盯住他。”
“好吧,你要求盯这个人的梢。那个房间呢?如果我的人去跟踪那位来
客,是否就不再监视了?”
“不,对那个房间还要继续监视。”
“那至少要两个侦探,”德雷克说,“还要三四个后备的。”
“把他们找来吧。”梅森对他说。
德雷克苦笑,“照你这样花钱法,恐怕你真的偷了10 万美元。可是,我
要花两个小时才能找到这么多人并派到岗位上去。
好吧,佩里,我要回办公室去调动人马了。你还要在这里等一会儿?”
“等半个小时。我们走的时候会和你联系的。”
“好吧,我要把机器开动起来了。如果你接不到我的消息,就表示马尔
登太太直接回家了。如果她不直接回家去,事情就可能有新的发展,我会给
你打电话的。我就要忙着调兵遣将了,所以一般情况就不向你报告了。回家
时请到我那里停一会儿。”
保罗·德雷克从那张大椅子里爬了起来,叹息着这一夜的劳累,走了出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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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看着表:“德拉,已经过了45 分钟。我想没有发生值得注意的新情
况。我们可以关上店门了。我们在保罗那里停一下,看看有什么情况。大
概..”突然德拉桌子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大概是保罗。”德拉说。“我来接。”梅森说。梅森拿起电话,说:
“喂,保罗,有什么消息?”
德雷克说:“佩里,真是怪事。你的预感是对的,她的确被人跟踪了。”
“见鬼,”梅森惊叹道,“你是说,你的人弄错了?”
“不,他没错,”德雷克道,“显然她曾经把尾巴甩掉了一段时间。当
她离开你的办公室去迪克西伍德公寓时的确没有被跟踪,可是现在被盯上
了。”
“详细点说。”梅森道。
“好吧,扼要地说吧,佩里。她离开迪克西伍德公寓直接回了家。她进
去待了大约5 至10 分钟,然后出来又走了,这时我的人发现她后面有了尾
巴。”
“她到哪里去了?”
“去一个叫埃林公寓的地方。那是很小的地方,只是个装饰得不错的公
寓。”
“说下去。”梅森道。
“我们在这里碰到了好运,佩里。她去找的那个人住在二层东侧前面,
角上的一个房间。”
“你怎么知道的?”
“只是运气。我的一个侦探在附近查找线索,另一个监视那所公寓。他
看见东南角上那个房间的窗帘拉上去,灯亮了。”
“假如这是个信号呢?”梅森问。
“可能是吧,佩里,但是不能肯定。正在她大约到了楼上的时候,我的
人看到屋内有个人跳起来把窗帘拉下,好像有什么事怕人看见。”
“可是他没看见那个女人?梅森问。
“没有,窗帘落下了。”
“这当然只是假设。”梅森说。
德雷克说:“记住我派了两个人值班,佩里。其中一个进去了,找到经
理询问有没有空房等等事情,把谈话引向那些房间都住着什么人。他一再说
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房间,不计租金多少,最后问到了二、三、四层东南角的
套房,是否有空房。
“老板娘是个长舌妇,她谈了些房客的情况。三层东南角的套房可能在
两周后空出。她对那位姑娘了解不多。住在四层的是一个秘书,很正常,没
有什么特别的。住在二层的是个男人,名叫卡斯特拉。老板娘说,他这套房
可能空出,因为他大概要另找工作了。
“我那个人追着她问是什么原因,结果得知卡斯特拉是马尔登医生的司
机和跟班。老板娘当然看过报纸上马尔登医生的死讯,她猜想卡斯特拉的饭
碗丢了,房租恐怕也要付不起了。她已经不再让他拖欠房租,从昨天起已经
要他用现金支付了。”
“好,”梅森说,“听起来令人鼓舞。大概马尔登太太是来看他的,保
罗。她大概感到自己有责任通知他雇用已经终止,但是她为什么不打个电话
通知他呢?”
“你可以去想啊,”德雷克道,“无论如何,这是个提示。”
“后来呢?”
“她现在还在那里,佩里,至少这是我最后得到的消息。”
“你那两个人还在岗位上吗?”
“是的。”
“有人跟踪她?”
“是的,一辆车上两个人。”
“你知道有关他们的情况吗?”
“还不知道。我的人给了我他们的汽车牌照号码。我已找人去查。啊,
等一下,佩里,有电话来了,别放下电话。”
梅森等了一会儿,德雷克的声音又响起来:“见鬼,佩里,那是县里的
车。”
“什么?”
“跟踪她的那辆车。”
“你能肯定?”
“没错。这个车牌号是县里那些密探用的。”
“是县司法行政官还是地方检察官的手下?”
“我想是司法行政官的手下。他们的车牌号非常秘密。从这里你什么也
了解不到。”
“还有什么?”
“全都对得上,”德雷克说,“一辆车两个人。你知道,这是县里的行
事作风,总是尽可能两个人一起行动。”
“好吧,”梅森对他说,“尽量多了解卡斯特拉的情况..保罗,你认
为我去看看会被发现吗?”
“我很怀疑,佩里。这可不好办。我已经派了两个人在那里,而那些县
里的密探也不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很可能会被他们发现另外有人在跟踪
马尔登太太。”
“可别让他们发现,”梅森打断他,“告诉你的人必要时分散开,可别
让县里的人知道他们也在跟踪。”
“我会告诉他们的,佩里。但是事情不会总这么顺利。”
“好吧,让他们尽力而为。”
“好吧。我告诉了一个我的人,5 分钟后如果马尔登太太仍在那里,就
给我来电话。他来电话时我会告诉他,为避免被发现。必要时可以停一停。
问题是,佩里,如果你去那里而且参与侦察,会非常引人注意。那就会有一
串汽车跟在她后面,像放风筝的绳子。”
“好吧,”梅森道,“我要把德拉送回家,然后再回到这里。你要能随
时找到我。请你在电话旁坐到午夜吧。有重要的发展给我打电话。”
“好吧,佩里。她大概不会在这家公寓停留得太久。”
“好吧,尽量多了解点卡斯特拉的情况。他做了些什么事,他为马尔登
医生工作有多久了,他是哪一种人。给他加个尾巴。你认为县里的那辆车不
是跟着她到我这里然后又去迪克西伍德公寓的么?”
“我的人坚持说不是,”德雷克说,“当然了,他也许会弄错。”
“好吧,”梅森对他说,“以后我们会知道得更多一点。继续干吧,保
罗。”
梅森挂上了电话,说道:“走吧,德拉,你该回家了。”
“我不想在事情刚刚有点刺激性时就走。”她说,“有什么情况?”
梅森一边对她说着事情的发展,一边关上灯,并将文件放进抽屉里。
“我不明白那辆县里的车,”德拉说,“假如那是联邦调查局或财政部
的人..”
“是的。”梅森对她说,“还有很多我们没看到的事情呢。走吧!我先
送你回家,然后回来等电话。”
“我不能和你一起等吗?”
梅森苦笑着摇头:“你还是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负责办公室的工作
呢?”
她说:“我感觉你今夜要去冒险了。”
“希望这样,”梅森对她说,“我已经陷到齐颈深了,我倒要知道到底
还有多深。”
梅森将她送到公寓,停在大门前面,直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去,然后快速
赶回来。
梅森刚将钥匙插入门锁就听见电话铃响了。
他赶忙打开门走进屋,抓起电话就听到德雷克的声音:“你的同党正在
迪克西伍德公寓,佩里。”
“什么同党?”
“格拉迪斯·福斯,根据你的描述看来是她。”
“她来了有多久了?”
“大约5 分钟。她好像有钥匙,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你的人认识格拉迪斯·福斯,还是只从我的描述推测的?”
“汽车上的登记证。今天有人开着这辆车跑了很远的路。”
“你怎么知道?”
“挡风玻璃上的虫子。一大堆蚊子,在这附近不会有。大概是在黑夜里,
经过河谷时落上的。挡风玻璃上都快满了。”
“登记证上写着这是她的车?”
“是的。有格拉迪斯·福斯的姓名,还有库内奥路6931 号。”
“盐湖城有什么消息么?”
“我的人还在干呢,可是我想可以叫他们停下了。马尔登医生在首都饭
店预订了一间房,又在一个僻静的高级汽车旅店为查尔斯·安博伊夫妇订了
一套房间。他们看到了旅客登记簿是安博伊太太为她们夫妇登记的,并付了
三天房租。他们描述的安博伊太太的样子像格拉迪斯·福斯。”
“好,”梅森说,“叫盐湖城的人停下吧,保罗。这真是笔冤枉钱。”
“我早已料到了。显然格拉迪斯·福斯就是安博伊太太,她得知马尔登
医生的死讯后就赶回来了。”
梅森说:“好吧,我要去迪克西伍德公寓了,保罗,我要和她谈谈。”
“我们无法确知她在那里要停留多久。”
“你能和你的侦探联系上吧?”梅森问。
“我想能。他应该来电话的。我要求他们每隔5 分钟来一次电话请示汇
报。当然,如果不来电话就表示她已经离开公寓走了。”
“请你的人替我监视她,”梅森说,“我就去。”
“如果她走了,是否要跟踪她?”
“你在那里有几个人?”
“现在只有一个,其他人还没到,我正等着他们。”
“你的人在什么地方?”
“在前厅里。只要有人进来乘电梯,他就会知道电梯上到几层。如果是
九层,他就会上去监视。长得像格拉迪斯·福斯的那位姑娘进来后乘电梯上
了九层。我的人就上去监视那个地方。928—B 号套房的灯亮了,所以她必定
在那里。”
“叫你的人等在那里,”梅森说,“我要在那里见他。如果可能,我希
望能在那间房里捉到她,如果她走了,那就必须对这套房间来一次彻底搜查。
当然,如果在她走掉以前你的另几位侦探能赶到,那就给她加个尾巴。我想
在她走以前我能捉到她。”
梅森赶快回到汽车里,火速赶到迪克西伍德公寓,用马尔登太太给他的
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个男人从暗处走向电梯。
梅森想绕过他。
“梅森先生?”这个男人问。
“是。”..
“我和你一起上去,”这人对他说,“我们可以在电梯里谈。”
梅森按了九层的按钮,“说吧!”他道。
“对不起,”侦探对他说,“但是我们是在赌输赢,我接到指示必须非
常谨慎。”
“啊,对。”梅森说,取出了钱包,让他看驾驶执照。
这人仔细地看了执照和上面填写的姓名,然后道:“好了,我只是要证
实一下,行了。”
“这样很好。”
“她走了。”
“有多久?”
“在你来之前两分钟。”
“带走了什么东西?”
“两个手提箱。”
“重吗?”
“看起来装得很满。”
“她怎么走的?”
“放进汽车行李箱内就开走了。”
“我要去瞧瞧。”梅森说。
“要我一起去吗?”
“不。还回到门厅吧!这间套房的电话号码是6—9342。把电梯内的灯
关掉,在门上挂个‘暂停使用’的牌子。站在电梯前看着这个牌子。有人进
来就和他聊天。告诉他你进来时正遇见修电梯的人出去买保险丝或其他什么
东西,他说只要几分钟就好了。要说得像真的似的。问问来人要上几层。如
果他要上九层,那就给我打个电话,记住6—9342。”
这人记下了电话号码,又问梅森:
“你有房间钥匙么?”
梅森说:“我想我能打开门。”
“请原谅。”
“为什么?”
“不过问问。”侦探说,“我在这里要按指示办事,不该多嘴多舌。”
“很好。”
梅森走出电梯,侦探下到一层。梅森用他的钥匙打开了928—B 号的房
门,用手帕垫着打开灯,以免留下指纹。
房间看起来和他上次离开时一样,只是在他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时,看见
里面都空了。房间内再也不见一件女人的衣物。没有洗面奶、外衣、内衣及
其他女性用品,甚至连牙刷也拿走了。
保险柜的门现在关上了,墙板装回了原处,画也挂上了。
梅森这次比上次来时观察得更仔细一些。
起居室内落地灯旁的桌上放着几本流行杂志,有几本25 美分的再版侦探
小说,几本医学期刊。
梅森看了看医学期刊。是邮寄来的,期刊背面印刷的地址全被擦掉了。
梅森拿起了这些医学期刊。
他又看那些杂志,上面都没有印着地址,显然是在报摊上买的。
他在屋内转了一遭。除了这几本医学期刊外,没有一点说明这个房间与
马尔登医生有关的东西。
梅森离开房间,再次注意不在门的两面把手上留下指纹。他按了电梯按
钮,黑笼子升到了九层。他开了灯,乘电梯下到一层,见到德雷克的侦探正
在等着。
“有事么?”梅森问。
“不多。有个男人和他的妻子上六层了。我对他们说,我能开动电梯,
把他们送上六层。下来时从五层带下一个人,他抱怨电梯内太黑。我对他解
释了这是临时的故障。”
“除了六层的那二位再没有人进来了?”
“没有了。”
“继续在这里盯着吧,”梅森对他说,“隔一段时间向德雷克报告一次。
就会有人来增援了。”
梅森离开了公寓,赶到库内奥路。他把车停在这座小平房前时刚好是10
点30 分。他上了台阶,来到门口,按响门铃。
没有回答,房内没有声音,但窗帘后有暗淡的灯光,并显出有人在家。
梅森再次按响门铃,耐心地等着。
大约过了10 分钟,他第三次按响门铃,而且按住不放。
这次他听到门内传出审慎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谁?”
“福斯小姐吗?”梅森说。
“是的。”
“电报。”梅森道。
“从门下塞进来。”
“是急电,还要您签收。”
“好吧,把签收单也从门下塞进来。”
“对不起,缝不够大。”
“请稍等,我刚从浴室出来。你按铃时我正在洗澡。”
梅森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闩拔起声,门开了一道缝,伸出一只裸露的手臂。
“请给我电报吧!”
梅森道:“现在门开了,我就不必把消息嚷得满街都听见了。我是佩里·梅
森,我是律师。我想了解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的死和有关所得税的情况。”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梅森在外面说:“我可以提高嗓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整条街都听
到。”
又经过一段沉默,但是梅森没有听到离开门口的脚步声,所以他耐心地
等着。
门慢慢地开了一道缝,“你代表谁?”她问道。
梅森道:“我代表一位寡妇,她知道许多你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如果
我想动粗,在你第一次开门的时候我就可以闯进去了。”
“啊,那你为什么不闯呢?”
梅森大笑着说:“也许因为您那条裸露的臂膀和您说刚刚从浴室出来。”
“你以为我一丝不挂地来开门吗?”
“我还没有机会和您结识,所以也无法猜测您会怎样做。”梅森对着门
缝说。
“那么,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就像打电话一样。”梅森对她说。
门向里转了6 英寸。“马尔登医生的妻子恨我,如果你代表她,你也应
当抱同样的态度。
“不必这样,”梅森道,“你明白,不论有多少个人感情问题,你和马
尔登太太有许多共同之处。税务人员就要来询问了。如果他们证明有什么现
金短缺,他们就要考虑罚款和没收的问题,甚至也许会提出刑事诉讼。我想,
也许我们应该谈一谈。我感到,您也许愿意讨论一下你与马尔登太太共同关
心的问题。”
格拉迪斯·福斯沉默着。
“如果这种讨论是必要的,”梅森说,“让我做中间人也许会对你们双
方都比较愉快。否则,如果你们两位女士坐在一起面对面地谈,您会..”
“够了,”格拉迪斯·福斯说,开了门,“进来吧。向右转,在起居室
坐一会儿,等我换件衣服。”
梅森进入走廊,看见一位穿着薄睡衣的姑娘跑过走廊。当她打开走廊另
一端的门,进入寝室时,灯光勾出了这个年轻女人的身影。虽然只是短暂的
一瞥,梅森已经信服,马尔登太太对她这位情敌美貌的描述确实并不过分。
梅森进了起居室,坐在桌旁一张舒适的沙发椅上。椅子后面的一个落地
灯的光照正好适合阅读。桌上有五六本最新的杂志。
梅森向后靠去,翻了几本杂志,放回到桌上。
椅子里很温暖。
梅森轻轻移动了一下,手滑过圆形扶手落到地面。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张
叠起的报纸,拾起了它。这是一张晚报,露在外面的是体育新闻版。
梅森正聚精汇神地看报时,格拉迪斯·福斯穿着裙子、衬衫和拖鞋进来
了。
她那光滑柔软的长发从高高的额头甩向后面,两眼大而且黑,丰满的嘴
唇只涂一点点唇膏,给面部添一点鲜亮的色彩。
她站在门道里看着梅森和他手中的报纸。她脸上有一种使梅森注意得到
但却理解不了的表情。
梅森把报纸扔到桌上,要站起来。
“不要起来。”她说,快步走进屋内,给他一个微笑。
梅森注意到她两腿修长,身材匀称,容貌出众,举止优雅,以完美协调
的动作坐在了长沙发上。她的态度轻松从容。
“我看,您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癖好。”她微笑着说。
梅森扬起眉。
她指着报纸。
“棒球?”
“赛马。”
“啊!”
她说:“我厌倦了平淡的生活。我猜想别人也这样。我想试一试输赢。
很遗憾,我上了瘾。”
“这好像是一种很好的娱乐形式。”
“我想,您决不会这样放纵自己。”她说。
梅森沉思着对她说:“我花不起那么多钱。”
她讲了一些闲话,然后沉默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梅森说,“我不必为了在生活中寻求刺激
而这样做。”
“好吧,”她说,“我不会轻易承认的,但是我现在是和一位律师谈话。
你进来后,坐在那把我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发现我刚进屋就看赛马新闻。我
看,你完全有能力做出正确的推论。”
梅森微笑说:“你很坦率。”
“事实上,”她接着说,“我开车走了很远的路,这一天很长,我已经
累得要死了,但是我还要看看赛马的消息。现在,您有什么问题,梅森先生?”
梅森道:“你当然已经知道马尔登医生的死讯了。”
“当然知道了。这是我回来的原因。我本来..还有几天休假的。”
“他是在去盐湖城参加医学会议的途中出事的?”
“是的。”
“你是从哪里回来的?”梅森问。
她微笑着说:“梅森先生,今天实在晚了,我也实在太累了。我猜,你
是要谈帐簿的所得税问题。”
梅森点点头。
“好吧,我们就先谈这个问题,而把其他问题推到以后适当的时机再
谈。”
梅森同意:“好吧,我们先谈一些具体的事,在这些事情里,你的利益
和马尔登太太的利益有交汇点。”
“你是说她的贪婪碰到了我的责任感。”格拉迪斯·福斯尖刻地说。
梅森苦笑道:“我并非想协调两个互相敌对的女人的观点。我只是想确
认一些事实。你曾受到所得税厅的询问吗?”“是的。”
“他们说马尔登医生的帐簿有问题,特别是没有正确反映他的现金收
入,是吧?”
“他们是多管闲事,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还提出了指控?”
“他们感觉马尔登医生应该申报更多的现金收入。”“事实怎样呢?”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要听我将对所得税厅说什么呢,还是要知道
事实真相,梅森先生?”
“你将对税务人员说的是否与事实真相有出入?”“我对他们只说我知
道的,而对你则可以讲一些我的推测。”梅森说:“听听你的推测吧!”
她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现在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医务人员工作的
紧张程度。人们向他涌来,一股不断的、无尽的人流,全是病人。其中有些
人可以清晰地说明他们的症状,让医生能够立即做出诊断。有些人讲不清楚,
医生就要从他们的头脑中和身体里去发掘去测试,才能找出病症所在。还有
一些癔症患者,他们把自己的病情想象得远离真实情况。有夸大,有精神变
态,而医生仍然必须找出解决办法。
“除此以外,还有人需要外科手术。为了延长病人的寿命,从最普通的
手术直到最危险的手术都要做。在手术过程中或术后护理中有时还会发生并
发症,而医生必须查看,以免发生严重后果。换句话说,他像一个陷入重围
的战士,被上百个敌人包围在中心。他必须保持冷静、沉着和镇定。他必须
预料到,而尤其重要的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精神和体力上的极度紧张。此外,
他还必须牢牢记住,他的任何一个病人都可能找到一位渴望生意上门的律
师,提起一场医疗事故的诉讼,医生做到的或没有做到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提
到由一群外行人组成的陪审团面前。”
梅森点着头说:“你的口才很好。”
“我对你说这些事,”她道,“是因为太多的人不理解他们。
一个医生既然从事了这种工作,就必须把精力集中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而无法顾及像帐簿、统计之类的事,而那些审查纳税申报表的人却要求他们
做这些事。”
“但是,”梅森说,“他不必自己过问财务工作,他可以雇一个人来处
理全部财务工作。
“谁来做?”她问。
“会计师。”
她摇了摇头:“那是行不通的。那个人应该是诊所里的人,而且应该是
个护士。
“你可以从最好的愿望出发,但是当你进入一个忙乱的诊所时,你会感
到像进了疯人院。有X 射线疗法、理疗法和急救法。”
“马尔登医生雇用了几位护士?”
“不算我,4 个。”
“他大量使用理疗法?”
“是的。他很相信这类疗法,特别是理疗法。他喜欢用理疗法不仅因为
它的治疗性能,而且因为它的心理性能。”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意思吗?”
“可以。医生必须面对的一个残酷的现实是他不能使时间停住或使时钟
的指钟倒转,就像他不能站在海边让海潮不涨那样。
人类的寿命是一个周期。我们从青年到老年,再从老年到死亡。
这是无情的,不可避免的。”
“有些人为这些老年的变化而担忧。有些人希望医生阻止这种变化。有
些人希望医生能做到不可能的事情。另一些人则对这些不可避免的变化怀着
过分的恐惧,放弃医药科学的帮助,使那些本来经过及时治疗可以治愈的病
症没有得到治疗。
“举例说,有个人希望医生做到不可能的事。如果医生说,‘夫人,对
不起,您已经68 岁了。从现在到生命终了,您的身体将会愈来愈衰弱。您正
在不断地衰老,这是您控制不了的,也是我控制不了的。我能做的只是使您
尽可能舒服一些,并检查那些可以抑制的较明显的症状和处理那些剧烈的症
状’。如果医生这样说,那么他就显得太残酷,太无情了。那就会使病情加
重。”
“我看不出这和记帐有什么关系,”梅森说,“这是一篇很好的学术演
讲。这唤起了我的同情,但是也避开了我们的话题。您是在和律师谈话。我
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好吧!”她说,勉强做了让步,“我想,我能理解你不能由于同情而
放弃原则。税务人员擦亮了眼睛,却在一片迷惘中走了。我今天太累了,不
能和你斗下去了。我要直接进入正题。诊所里现金少了。”
“这就好了,”梅森道,“怎么造成的?”
“马尔登医生完全没有做生意的头脑。”
“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可以很简单地解释一下,”她说,“当马尔登医生为了什么事需要
现金时,他就打开装现金的抽屉,取出现金装在自己的衣袋里。”
“留下一张字条,告诉你他拿了多少钱?”
她摇摇头:“麻烦就在这里。”
“这肯定会引起麻烦。”梅森道。
“已经引起了麻烦。我曾以为,我们只要有一个帐簿,把付款都记下来,
就没有问题了。但是马尔登医生好像并不总是把现金交给我。他从病人那里
接过现金,放在那里,就让我叫下一个病人。
“有时候马尔登医生想起来,就告诉我这笔诊费。有时候他忘了,或者
他去看急诊了,而第二天上午又做手术,他回到诊所已经是次日下午了。而
且他也忙,我也忙,那么这笔诊费就永远也弄不清楚了。”
“这大概是偶然的疏忽吧?”
她迟疑着。
“是么?”梅森盯紧问。
“马尔登医生从来没有一丝疏忽。他是一台思维机器,有一个轴承脑袋。
他只不过是表面上疏忽,而实际上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这种情况必定会发
生,而且发生得太频繁了。”“这种情况你对税务人员说了多少?”“一点
也没说。你是惟一听到过我这些话的人。”“当然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
释的。”她摇摇头。
“不,不需要了。马尔登医生死了。让国内税务厅去理清它吧。”
“他们会来问你的。”
“我要告诉他们,据我所知帐薄完全正确,马尔登医生告诉我的都记在
帐上了;如果马尔登医生不曾告诉我,他们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梅森道:“我并不喜欢这样做,福斯小姐,可是我还要提一个个人问题,
就是迪克西伍德公寓的问题。”
她面不更色,“什么问题?”她问道。“我想你能告诉我。”
“迪克西伍德?”她问,仿佛这个名称对她非常陌生。梅森有些生气地
说:“以查尔斯·安博伊的名义租的一个套间,迪克西伍德公寓,928-B 号
房间。”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梅森说:“20 分钟以前你还到过那里。”
“我去过?”
“你停下汽车,走进去,装好两个手提箱,把你留在那个房间的衣服全
都拿来了。你提着两个沉重的手提箱,放进汽车的行李箱里就开走了。”
她不自然地挪动着位置,两眼毫不畏缩地盯着梅森,脸上毫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梅森说,“因为我是个律师。了解某些可能影响我委托人
的事情是我的工作。而迪克西伍德公寓可能对这件案子有多方面的影响。”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梅森保持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我是被跟踪了。”
“你可以做任何推论,”梅森说,“但是,请告诉我真相。”
“为什么?”
“因为对遗产有重大影响。”
“谁得到遗产呢?”
“我猜是马尔登太太。我还没见到遗嘱。”
她突然爆发了:“好吧!马尔登太太可以打她自己的仗。我不懂为什么
我累得要死的时候还要和你坐到深夜,向你坦露我的灵魂,仅仅因为斯蒂芬
妮·马尔登要从一个她从未爱过的男人的遗产里得到一大笔现金吗?”
梅森毫不在意她的暴怒,只是坐在椅子里等待着。
格拉迪斯·福斯再次挪动了一下位置。
她终于开了口:“我猜,等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我恐怕要名声扫地了。”
梅森道:“我是律师,福斯小姐。我见过很多人性的表现,我努力看到
它真实的样子。”
“我感到欣慰,希望你气量大。”
“我想我是的。”
她道:“马尔登医生在不断的紧张状态下工作。他成就愈大,时间就愈
紧张。简直是在自杀。
“当回到家里时,发现得不到理解,也没有爱情和感情。他看到的只是
一个冷酷的、极富心计的女人,这个女人嫁给他只是为了自私的目的,只是
因为成为马尔登医生的太太后可以得到她生活中所需要的东西。”
梅森道:“你对马尔登太太的看法好像反映了马尔登医生的想法。”
“难道他不该这样想么?”
“不幸的是,”梅森道,“当家庭关系开始恶化后,就会发展成为大的
冲突。女人感到男人冷漠、粗鲁,他的机智和手腕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
把她做的一切看作理所当然,求爱的日子被无情地抛到一边去了;而男人则
感到女人自私、冷血,并且只对钱财关心。这是很不幸的情况。”
格拉迪斯·福斯从长沙发上站了起来,两眼冒出怒火,“马尔登医生和
斯蒂芬妮·马尔登上床的时候可能就像抱着一个计算器一样。”她说。
梅森探询着她那一双怒目:“我对这件事的感情部分没有兴趣,我只对
财务部分有兴趣。”
“什么财务部分?”
“在那套公寓里有一个隐蔽的保险柜和..”“你疯了。”她打断梅森
的话。
“有个保险柜装在墙内,在一幅画后面。”梅森道,“马尔登医生无疑
在柜里藏了一些现金,而且..”
“梅森先生,你怎么能够坐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呢?那套公寓里没有保险
柜。那只是马尔登医生用来逃避那个冷血动物控制的一个避难所,而那个冷
血动物用钩子钩住了他并数着日子等他死亡。”
“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在这套公寓内藏着钱的事?”“根本没有钱,也
没有保险柜。没有地方藏钱。那套公寓是一个劳累过度的人的避难所,他只
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我有一把钥匙,马尔登医生有一把钥匙。他为什么要
在那里藏钱?他在诊所有个保险柜。保险柜里有个抽屉存放现金。我把现金
放在那里,直到数额超过1000 美元,然后就存到银行去。这是税务人员挑剔
的另一件事。他们认为应该每天去存钱。老天啊,他们想干什么?那个人是
在为100 个病人治疗..”
“我们谈的是公寓里的保险柜。”梅森打断她。“根本没有。”
“马尔登医生把从诊所取出的现金弄到哪里去了?”“他不曾..我不
知道。”
“你知道马尔登医生从装现金的抽屉里取出现金?”“我什么都不知
道。”
梅森道:“税务人员可能正估算从装现金的抽屉里取走的金额和应征的
税款数额。”
“让他们去算吧,”她说,“让他们去证明吧。没有人知道马尔登医生
从现金抽屉里取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和你刚才对我说的对不上。”
“我对你所说的话是不会对税务人员说的。那不过是我的推测。”
她又坐回到长沙发上,双腿交叉,这次梅森想起马尔登太太说过格拉迪
斯·福斯有一双很漂亮的腿,并且喜欢显示它们。尽管她穿衣时很匆忙,她
还是穿上了一双极薄的尼龙丝袜,而现在她正充分展示着自己的一双美腿。
“假设我也动用了那个现金抽屉里的钱呢?”她说。
“你这么干了!”梅森惊叹道。
“不错。我喜欢赌赛马。当你坐到这张椅子上并看到这张报纸时,便已
发现了我的弱点。”
“你盗用了那里的钱?”
“别这么说。”
“那怎么说?”
她说:“马尔登医生和斯蒂芬妮结了婚。斯蒂芬妮是个贪婪阴险的人,
她想要马尔登医生快点死。如果这次飞机失事有什么问题,可能就是她做了
手脚。依我看是她谋杀了他。”
梅森说:“你太激动,太烦躁不安了。你爱上了马尔登医生,而且..”
“而那并不影响我清晰地思维的能力。”她打断道,“我要进行一点自
己的调查。我还不能完全肯定是否斯蒂芬妮造成了他的死亡。”
“怎么调查?”梅森问。
她道:“请你告诉我,如果你认为斯蒂芬妮真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小精灵,
那她和雷蒙·卡斯特拉之间是什么关系?就是马尔登医生的司机兼飞机机械
师。”
“他们之间有关系吗?”梅森问。
“别犯傻了!”
“感情关系?”
“我不能知道她为了让卡斯特拉按她的要求去做要付出什么报酬。也许
只是金钱,也许是别的什么。很久以前我就要马尔登医生辞掉这个人,但是
他不听。卡斯特拉技术很好,毫无疑问他是个很聪明的机械师。当然了,雷
蒙不喜欢我,他知道我也不喜欢他。”
“你凭什么认为马尔登太太和他之间有交易?”
“我知道她去过他房间一次。想想吧,一位著名医生的太太到那么一个
卑贱下流的无赖房中去!”
“你怎么知道她去过那里?”
“那是她写的一张字条让我知道她去过那里。”
“卡斯特拉多大年纪?”
“雷蒙?大约32 岁。”
“漂亮吗?”
她的笑声里透着嘲讽:“他的确风流自赏。也许对于那些头脑简单的下
贱女人还有些吸引力。他长着黑头发、黑眼睛,还有股自命风流的劲儿,不
过是个下流坯。他的脑袋上除了那些黑头发之外,里面只有浆糊。他从来不
敢正眼看人。”
“他是做司机工作吗?”
“有时候是的。大部分时间马尔登医生自己开车,有时也让雷蒙开。雷
蒙的主要工作是保养飞机和汽艇。”“汽艇?”
“不错。偶尔马尔登医生想逃到一个没有电话的地方去,就会开着他的
汽艇出去半天。”
“你乘过他的汽艇吗?”
“从来没有。大概除了雷蒙以外,再没有人和他一起坐过这艘汽艇。马
尔登医生通常是把汽艇泊到一个地方钓鱼。那时候我总要在诊所里应付那些
病人,直到他回来。他出去从不超过半天。这也就是他惟一能够摆脱诊所事
务的时间。”
梅森道:“这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情况。但是我还要回到我最关心的问
题。你从现金抽屉里拿钱是怎么回事?”
“那不算能监守自盗。”她说,“假设我是马尔登医生真正的伴侣,他
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与我的关系才是真正的伴侣关系。”
“有多久了?”
“3 年。”
“为什么他不离婚?”
“他有什么办法?斯蒂芬妮已经把他钓住了。她关心的只是钱。如果他
想离婚,她会把他剥夺得一无所有。”
“也许不致于这么糟吧,”梅森说,“他可以从头开始..”
“他这个年纪不行了。我还要告诉你有关他的一件事,这件事斯蒂芬妮
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说不定马尔登医生现在还能活着。”
梅森扬起了眉。
“马尔登医生活不了多久了。他有心脏病。我想,像他这样紧张工作的
医生到了他这种年纪大概都会得心脏病。这大概是职业病吧!”
“好像马尔登医生活得并不很快乐,”梅森道。
“有几个医生生活快乐?”她问道,“为了做出成绩,只好牺牲快乐。
他们获得了一定的经济地位,但他们毁了自己的健康,而且陷入了重复不变
的单调工作,每天只是工作,工作,工作。
对于一个真正出色的医生来说,个人生活的乐趣是谈不到了。”
梅森微笑着说:“现在又该回到你和那个现金抽屉的问题了。”
“马尔登医生对我说,他要我过得快乐。从帐面上看,我的工资和其他
地位相当的护士一样,但是我随时可以取用任何数目的钱。”
“可是你不能在取钱时不留凭据。”“我可以和他一样,从现金抽屉里
拿就是了。”“所以你就从现金抽屉里拿了。”“这么说吧!假设我从现金
抽屉里拿了钱。”“多少?”
“我一点都不记得,梅森先生。”梅森道:“坦率地告诉你吧,从法律
上看,这使情况变得很特殊了。”
“怎么特殊法?”
梅森道:“如果马尔登医生给了你一笔现金,而这笔钱没有上帐,那么
马尔登医生就有责任付所得税。”
“可是,假设我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拿的呢?”“那你就犯了罪。”
“有什么后果?”
“他们会拘押和起诉你。”
“谁来起诉我?”
“地方检察官、州政府、警方。”“谁是原告?”
梅森道:“照你对我讲的斯蒂芬妮·马尔登的为人,我想,她会毫不犹
豫地在起诉书上签字的。”
“不错,”她说,“你是律师。就算他们想判我有罪,他们怎么证明我
有罪呢?”
梅森用指尖擦了擦下巴,沉思地望着她。“这是地方检察官的事情。”
“不错。”她说。
“当然了,”梅森对她说,“你对我承认的..”
“我没对你承认什么。”她道。
“你对我说过你从现金抽屉里拿了钱。”
“我说的是假设我从现金抽屉里拿了钱。”
“是的,”梅森道,“我注意到了你的用词。”“我说的是假设我从现
金抽屉里拿了钱去赌赛马。”
梅森点点头。
她说:“这样会拯救遗产和马尔登医生的名誉吗?”
“以牺牲你的名誉为代价,”梅森看着她道,“把你变成一个逃脱法律
制裁的犯人。”
“我怎么会成为逃犯?谁会来追捕我?谁会来起诉我?”
“好吧,我来告诉你,”梅森道,“这是地方检察官的事。”
“你是斯蒂芬妮·马尔登的律师,是吧?”
“是。”
“因此,你以为她的背上会长出翅膀来?”
“不一定,我的责任只是保护她的利益,别的事和我无关。”
“好吧,”她道,“你可以继续去验证遗嘱。当税务人员施加压力时,
你只要让斯蒂芬妮告诉他们说,我是个赌瘾很大的赛马迷,我每年花在赛马
赌博上的钱有几千美元。”
“他们会要求她提出证据。”
“我告诉你怎么证明。”她说,“雷·斯潘格勒在第七街和克利夫顿街
拐角处开了一家香烟店,他兼做赌注登记。他收取我的赌注,数额很大,有
几千美元。
梅森苦笑:“我可以想象,当税务人员来到纸烟店问道,‘斯潘格勒,
你干赌注登记么?’他会说,‘是的,这是我的谋生手段。我从格拉迪斯·福
斯手中接过几千美元的赌注,她是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诊所的护士。我
违犯了法律,感到很抱歉,可是既然你们问我,我就不能对你们撒谎。’”
“情形不会是这样的,”她说,“斯潘格勒在两个月前已经被捕了。他
为登记赌注付了1000 美元罚金。可以问他被捕前的事。”
“你要到哪里去呢?”梅森问。
她稍带苦涩地道:“我不会动斯蒂芬妮一个手指。我心里真想亲手把她
的眼睛挖出来,可是为了保护马尔登医生的形象,为了不让税务人员发现马
尔登医生有欺诈偷税行为,我愿做出..
任何牺牲。”
梅森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她:“你是为了保护你深爱着的那位马尔登医生
的形象而代人受过。如果你坚持这种说法,你大概能够在陪审团面前击败任
何关于盗用公款的指控。”“尤其是他们不能证实我从现金抽屉里拿了多少
钱。”她道。“赌注登记人的证言,”他提醒她,“能证明你花在赛马上的
钱远远超过你的工资。”
“是的,要超过几千美元。”
“你怎么解释?”
“也可以说,在过去几个月里我赢了几千美元。”梅森沉思着。
她接着说:“而这将使税务人员陷入混乱,使他们无法证明马尔登医生
隐藏了现金,是吧?”
“有可能。”梅森审慎地说,目光中露出赞赏之意。“事情就将这样了
结,”她说,从长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厅,“我今天太累了,需要睡一觉,
梅森先生。”她打开前门,说道,“感谢你来拜访,梅森先生,再见!”
梅森道:“我还有几件事想问..”“换个时间吧,”她说,“我已经
把要说的话全说完了。去找斯蒂芬妮吧,梅森先生。告诉她麻烦都过去了。
告诉她,因为我爱着那个受她剥削的男人,我将为保护他的形象做出牺牲。
告诉她是我盗用了公款。”
梅森站在门厅里,“我希望多了解点雷蒙·卡斯特拉的情况。”
他说。
“去看看他,和他谈谈。你是个很精明的预审员。也许他会对你开口。
也可以问他斯蒂芬妮的事。请记住一件事,梅森先生,如果雷蒙·卡斯特拉
真的对你开了口,你就会得到一件美差了,那可是一件报酬很高的美差。”
“什么美差?”梅森问。
她把他推向门口,好像没听见这个问题。
梅森走下台阶。
“为斯蒂芬妮·马尔登的谋杀案辩护。”她说罢就关上了门。
梅森跳进汽车,起动发动机,穿过黑夜的街道,想找一处可以打电话的
地方。大约走了半英里,找到了一个付费电话站。他拨通了德雷克的办公室。
“保罗,请你赶紧派一个侦探去监视格拉迪斯·福斯的家。”
5
“要多快?”
“越快越好。如果可能,最好派两个人。精明的家伙可以甩掉一个尾巴,
而这家伙特别精明。”
“两个人盯梢当然比一个人好多了,但是现在找人可太困难了。我已经
把后备力量都投进去了,而且..”
梅森道:“在马尔登太太那里可以抽出一个人来。派他去吧。”
“好吧,再说一遍地址!”
“库内奥路6931 号。”
“好。我在30 分钟内就派一个人去。”
“20 分钟吧,尽量快点,保罗。我现在要回到那里等你的人来。让你的
人来找我。”
德雷克道:“好,我就派人。等一等,佩里,有台电话响了,大概有什
么消息。”
梅森可以听到德雷克拿起另一个话筒的声响,听到片断的谈话,然后听
到了德雷克激动的声音,“好啦!佩里,真是火上浇油。”
“什么意思?”
“马尔登太太被捕了。”
“真是祸不单行。”
“千真万确。”
“指控她什么?”
“不知道。但逮捕她的是缉毒人员。这对你有什么启示?”
“天晓得。”梅森道。
“他们把她带到总部去了。”
“你有一个人跟着她?”
“不错。现在迪克西伍德公寓的那个人来电话了。还要他留在那里吗?
现在我又有一个人在那里了。”
“迪克西伍德有两个人?”
“不错。”
“抽一个出来。让他赶快到库内奥路来。”
“好吧,别放下电话,佩里。”
梅森可以听见德雷克通过另一台电话发指示,然后又回来说:“全妥了,
佩里。我那个人说他可以在15 分钟内赶到。你在那里等他吗?”
“现在不了,”梅森道,“我要先看看我那位委托人出了什么事。据我
所知,马尔登太太去看的那个司机住在艾林公寓?”“不错。”
“好吧,”梅森道,“我要去几个地方。你最好在这里等一会儿,保罗。
我还要和你联系。”
梅森挂上电话,等到汽车的油箱灌满,就向艾林公寓赶去。
他看见一小群人聚在那里,好像议论已经结束,就要散开了。
“为什么这样热闹?”他问一个观众。
“天晓得,我弄不懂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说,很高兴又有一个新的听
众,“听人说警察把雷蒙·卡斯特拉抓走了。他住在这所公寓,是个很讨人
喜欢的家伙。他是马尔登医生的司机和飞机机械师。马尔登刚刚死于空难。
他们说那是麻醉剂造成的,简直不可想象。我几乎每天都见到这个卡斯特拉。
他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总是喜欢逗孩子玩。我有两个孩子,他常常和
他们一块玩,非常和气。孩子们也喜欢他。他有时给孩子们点零钱,有时给
他们买冰激淋。简直不能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个麻醉剂贩子。可是他
们就是这么说的。好像是他利用了马尔登太太从诊所里搞到的麻醉剂。是不
是有点耸人听闻?”
“的确是。”梅森说完就转身回到汽车里。
他直奔法院,停下车。他面色阴沉坚决,跨过大街走入灯火通明的大门,
推开写着“县司法行政官”的转门。
6634
楼主
|
发表于 2010-1-5 06:27:24
6
地方检察官的办公室占了法院大楼整整一层。通常这里入夜后就一片漆
黑,现在却灯火通明。新闻记者们嗅到了一条轰动的新闻,在走廊里聚作一
堆。一面急不可耐地搜集材料,一面为怕赶不上明天的发稿而发火。摄影记
者举着带闪光灯的相机对准了地方检察官汉米尔顿·伯格的办公室,等机会
抢镜头。
佩里·梅森冲出电梯。
他的眼睛几乎立即被摄影记者的闪光灯照耀得什么都看不见,新闻记者
们把他围住。“您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们问道,“您代表马尔登太太吗?”
“我代表马尔登太太,”梅森道,“我到这里是来见我的委托人。”
“他们不会让你进去的。”一个记者说。“他们或者让我进去,或者准
备应付麻烦,”梅森边走边道。
当梅森走向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时,记者们不断地向他提出问题。
一个摄影记者挤进人群,对梅森说:“梅森先生,我要给您拍一张摆好
姿势的照片,可以吗?”
梅森摇摇头。
这个人把一张卡片递到他面前,梅森接过这张卡片,看见上面用钢笔写
着一些字。
梅森把卡片握在手中,不让别人看见,拿到眼前,看见上面写着:
“我是德雷克的人。照相机没开盖。让我到走廊尽头给你拍照,我会告
诉你最新消息。”
梅森把卡片塞进衣袋,瞪着这个人道:“难道你刚才没拍到吗?”
“我需要一张摆好姿式的照片。”“好吧,”梅森拉长了声音道,“走
吧。”“在走廊尽头,靠近电梯那里。”“我就回来。”梅森对记者们说,
“我让这家伙拍一张照片后就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这案子的情况,很少的一
点情况。”梅森回到电梯那边去。
德雷克的侦探把相机调好焦距,举到眼前,拍了一张照片,走到梅森面
前道:“她被指控谋杀了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那个司机,叫卡斯特拉
的家伙,正在作为检举同案犯的证人,提供对她不利的证据。他们都在地方
检察官的办公室里,卡斯特拉和地方检察官在一起,马尔登太太被关在7 号
房间。”“谢谢。”梅森道,又回到记者们面前停了一会儿。一张桌子上写
着“问讯处”,一个便衣警察坐在后面。
梅森越过了他。
“嗨,等一等,”警察喊着站了起来,“你要到哪里去?”
梅森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
“回来。”警察怒吼。
梅森停在毛玻璃上写着“7 号”的门前。
“马尔登太太,”他叫道,“我是佩里·梅森,你听得见吗?”
马尔登太太的声音从门的里面传出来:“能听见。”
“不要回答任何问题,”梅森高声喊道,“不要说一个字。不要..”
几件事同时发生了:那个便衣警察抓住梅森把他往回拖。摄影记者们兴
高彩烈地围上来拍下这个镜头,汉米尔顿·伯格私人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怒气冲冲又有些慌乱的地方检察官站在门槛上,他那魁梧的身躯由于愤怒而
颤抖着。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怒吼道。
“来见我的委托人,”梅森道,“我要求见马尔登太太。她是我的委托
人。”
警察怒气冲冲地扳过梅森的身子。梅森把鞋后跟踩在他的脚指上。
警察向后跳开,举起右拳。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伯格大叫,这时摄影记者们的闪光灯又亮了
起来,拍下了警察那举起的拳头和那个大胆的律师。
“你是故意踩我脚的。”警察指控他。
梅森道:“你使我失去平衡。你没打招呼就拉我。”
“我没有。你是非法侵入。”
“非法侵入?”梅森问。
伯格把他办公室的门关上,走上前来,对警察说:“我来处理吧。”又
对梅森说,“你是非法侵入。”
梅森冷笑道:“我为这间办公室付了房租。”
“什么意思?”
“我是纳税人。这是一间公共办公室,我有权到这里来。”
“你扰乱了这里的治安。”
“好吧,接着说下去,并将因扰乱了这里的治安而逮捕我。”
梅森道,“我来看我的委托人。查一查你的法典,这算不算扰乱治安。
等我开释以后,我要控告你们非法拘留。”
“你不能就这样闯进来。”
“我要见马尔登太太。”
“你不能见她。她正忙着。”
梅森道:“你想不让我见她,那是侵犯她的权利。”
“你应该好好学习法律,”伯格对他吼道,“在斯特罗贝尔案件里发生
过和这一模一样的情况,而最高法院认为那不算侵犯宪法权利。”
“最高法院回避了这个问题。”梅森道,“那是因为斯特罗贝尔案件的
性质特殊而绕过了它进行指控。你试试看在这类案件里把同样的问题提交法
庭,会有什么结果。你敢吗?干吧,让我们试试看。”
伯格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把他关进单人牢房。”便衣警察威胁说。
梅森对着伯格冷笑:“他在问你,是否因为我要见我的委托人,你就要
把我投入牢房,伯格。”
伯格转向警察道:“住口!回到问讯台去。现在我们不能再这样吵吵嚷
嚷下去了,先生们!我对你们全体说,我正在我的办公室里进行一次严肃的
查询,我正在询问一件谋杀案中的重要证人。”
他向摄影记者们扫了一眼,记者们又兴奋地拍下了这位地方检察官发表
演说时激怒的样子。
梅森提高了嗓子喊道:“我要求见我的委托人。她在今晚早些时候聘请
了我。如果她没有被逮捕,我建议她从这里走出去。
如果她被逮捕了,我劝你将她登记,并允许我和她谈话。在任何情况下,
我劝她什么都别说。”
伯格暴怒了,冲到梅森面前,用他最大的嗓门吼道:“你不必对我喊叫,
我不聋。”
梅森也提高了嗓门,对他大喊:“我不过是学你的样子。我劝我的委托
人什么都别说。”
两个人互相瞪着,闪光灯再次亮了起来,记者们在报纸上潦草地做着记
录。
伯格突然意识到这对公众舆论可能产生灾难性的效果,说道:“我正在
进行一件可能是谋杀案的询问。如果你的委托人无罪,她不会有丝毫损失,
只需要一次完全坦白的交待。如果她充份地坦率地解释了她的情况,她就可
以出去。如果她拒不开口,选择不肯悔改的道路,当然就表明她有罪。”
“那什么也不表明,”梅森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把一位
受尊敬的妇女半夜里从床上拉起,抓到你的办公室来?”“她并不在床上。”
伯格道。
“对,她现在是不在床上。这位妇女刚刚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感情上受
到了极大的刺激,而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伯格道,“如果我没有一件完全针对她的案
件,我不会把她带到这里的。”
“那么你要她说明事情后才能出去的那些废话是什么意思?”
梅森问道。
伯格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突然7 号房间门把手发出扭动声,门被推开,马尔登太太拼命地冲向梅
森。
“梅森先生!”她大叫着,一个便衣警察用手抓着她的肩,拉着她的背,
她抬起高跟鞋向后乱踢。
警察喘不过气来,双手松了一下,正当马尔登太太从屋内摔出时又抓住
了她。
“把她送回去,”伯格喊道,“把这个女人送回去。”问讯台的那个警
察冲了过来,把两个记者撞到一旁。他抱住马尔登太太的腰,像橄榄球队员
的动作那样,将她拖进了屋内。闪光灯再次闪亮。7 号房间的门“砰”的一
声关上了。“真是成何体统!”伯格对记者们说,“你们见过这么乱七八糟
的情况吗?”
梅森再次提高了嗓门:“别说,马尔登太太,不要说一个字,要求他们
或者把你登记,或者把你释放。能做到吗?”从门内传出一声被捂住嘴的
“能”,说明有一个警察正在用手捂她的嘴,不让她回答。
梅森对着狼狈的地方检察官冷笑:“现在,伯格先生,我要求将我的委
托人或者释放,或者登记。作为她的律师,我要求有个机会和她谈话。”
“你已经和她谈过了。”伯格道。“隔着一道门,她还受到两个警察粗
暴的虐待。”“那不过是因为她企图逃跑,才受到管束。”“逃跑?”梅森
问道,“她只不过是想来找她的律师。她需要和律师谈话,听取意见。她被
你下令阻止了,还被过分的暴力阻止的。”
伯格考虑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决定。“好吧,”他说,“你已经尽你所
能地把事情搅得一团糟。你不能见她,你或者从这里滚出去,或者我让人把
你赶出去。”
“你凭什么把我赶出去?”
“这是我个人的办公室..”
梅森用手指着说:“你个人的办公室在后面。这里是公共的办公室。”
“可是在半夜里不对公众开放。”
“记者在这里,”梅森道,“摄影记者在这里,我在这里。现在你或者
让我和马尔登太太谈话,或者为拒绝而负责任。”
“我拒绝,”伯格道,“如果你还不滚,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谢谢你,”梅森道,微笑着。他转向记者群,“我相信各位先生都听
到了。”说罢转身走出了这座大楼。
伯格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犹豫不决,显然在考虑是否应改变主意,撤销
他的命令。然后耸了耸肩,转过身去,回到他的办公室。
7
梅森怒气冲冲地穿过夜晚的车流,见缝就钻,车速尽可能加快,再次来
到库内奥路6931 号那座平房。
街对面停着一辆车。梅林停下自己的车,盯着另一辆车看了一会儿,当
他看见香烟黯淡的火光一闪时,走向那辆车。
“我是佩里·梅森。”他说,这时那人把车窗摇下,梅森俯身向前问:
“你是德雷克的人?”“是的。”那人在暗处说,“今晚早些时候我见过你。”
“啊,对了。”梅森道,从烟头的黯淡光芒中认出了那人,“房子里有
什么动静吗?”“没有。显然她已经睡了。屋里很黑,很安静。”
梅森看了看表:“她太累了。她大概会用一把椅子向我砸过来,可是我
不得不把她叫起来。”
“要我帮忙么?”
“不,看着就行了。”梅森道,“我要赶到警察前面和她谈一谈,我也
没有很多时间。这里随时都会有警察来。他们会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让他们
去问保罗·德雷克,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为了挣薪水,别提我的名字。
懂了吗?”
“明白。”
“好吧,”梅森道,“我去叫她起来。”
他穿过街道,来到那座平房前,踏上台阶,按响门铃后等着。什么反应
都没有。
他既得不到反应,又听不见房子里有什么声音。他再次按响门铃,这样
重复了四次。
梅森回头看着坐在车里的侦探,想了一会儿,走回来问他:
“你肯定她没离开?”
“自从我来以后没有人离开。”
“你到这里时是几点钟?”
侦探接通了车内看地图用的小灯,掏出记事本打开给梅森看。
梅森看着时间表。“她有大约20 分钟时间,”他说,“也许从我离开到
你到来有25 分钟。我离开时没注意准确的时间。我为给德雷克打电话花了不
少时间找电话。在20 分钟内她不大可能换衣服并离去,哎,见鬼,这回我可
让她耍了。”
“我们怎么办?”侦探问。
梅森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把手放在喇叭上。如果有车开到这条街上
来,不管是不是警车,按两次喇叭给我发信号。”
“你要进去?”
梅森苦笑:“我不会让自己倒霉的。我不过要做一点调查。”
“好吧,我会给你发警报的。你的意思是,不论什么车开到这条街上来,
都要我发警报。”
“不论什么车。”
“好吧,就这么办。”
梅森回到平房前,从衣袋内掏出马尔登太太给他的两把钥匙,就是那两
把按照她丈夫钥匙蜡模做出来的。其中一把是迪克西伍德公寓928-B 号房间
的钥匙。
梅森拿另一把插入前锁孔内。
钥匙不仅完全合适,而且稍一用力,上了油的锁就打开了。
梅森转动把手,打开门,进入温暖黑暗的室内。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
应否开灯,最后还是开了灯。“喂,”他叫道,“有人在家吗?”没人回答。
梅森穿过房间,开亮了所有的灯。这套房子有两间卧室。床上都没有人
睡卧过的痕迹。其中一间卧室的衣橱内有女人衣服。另一间卧室的衣橱内只
有许多空衣架,这间屋梳妆台的抽屉全空了,找不到一件衣服。在有女人衣
服的那间卧室内,梳装台的抽屉内装满了内衣、外衣、袜子、睡衣等。
浴室内仍有水汽留下的痕迹,浴盆外有一个环,一条湿毛巾扔在角落里,
一条湿浴巾搭在椅背上。
整座房子一个人也没有。
梅森退出去,随手关上电灯,关上前门,穿过街,对汽车里的侦探说:
“不必在这里等了,她不会回来了。”“你是说她走了。”
梅森点点头。
“她一定是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逃掉的。”“不错,”梅森对他说,“她
一定是在我进屋的时候就决定逃走的。她让我等了一会儿,穿上了外衣。我
按门铃时她刚从浴室出来。幸亏她的衣物早已装好了。她的车里一定有3 个
手提箱和一个帽盒。还没有打开。她已经完全准备好逃走的。”
“为什么?”侦探问。
梅森对他说道:“这正是我们要弄清的一个问题。首先我们要找到她去
了哪里。”
“那可不容易。”
梅森道:“我们有她的汽车牌号。保罗·德雷克还在办公室等着,你最
好和我一起回去,他还需要人手。警察随时会来,让他们发现你在这儿并询
问你一大堆问题可不怎么好。”
梅森回到自己的汽车内。侦探跟在他后面,梅森停在一个通宵加油站旁,
在电话亭里拨通了德雷克的内部电话号码。
德雷克接了电话,梅森道:“格拉迪斯·福斯飞出了笼子。我们必须找
到她。”
“我们有多少时间?”
“不知道。我们必须暗地里进行。”梅森对他说,“不能让警察知道我
们在找她。这很不容易。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第一,你那个人报告她在迪克西伍德公寓里时曾说过她那辆车的挡风
玻璃上粘了很多昆虫。记得吧?”
“哦,哦。”
“这表示她曾驾车穿过一道河谷,大概在大黑以后不久沿着一些灌溉的
农田驶来。这正是蚊虫特别多的时候。她的车上沾了不少,这说明在她到家
后油箱几乎已经空了。”
“你是怎么推断的?”德雷克问。
梅森解释道:“因为,如果她曾停下车来加油,加油站也就把车洗干净
了。既然她在天黑后不久风挡玻璃上沾了这些虫子,而且在到达迪克西伍德
公寓时并未洗掉,就可以推断她的油箱快要空了。”
“我懂了,”德雷克说,“这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机会?你是否认为我们
能够抓住她..”
“不能算个机会,”梅森道,“本市周围有几十个通宵加油站。
她可以在随便那个加油站灌满油箱,而我们却无法知道是哪个加油站。
不过我们可以假设她在需要加油前可以跑200 英里。那时天已破晓,可以看
得出车牌号了。保罗,我要你用电话通知你的人从各处到距本市约200 英里
的通宵加油站去,注意这辆车。能办到么?”
“不能。”
“没有可能?”梅森道。
“这不能算个机会,”德雷克对他说,“道路太多了,我无法从这里派
人出去形成一个200 英里的包围圈。如果我打电话给其他城市的联络人,仍
然无法办到。因为有些人太远了。”“哪些城市?”
“例如旧金山、里诺、拉斯维加斯、菲尼克斯、尤马、布莱斯、阿尔伯
克基等。不成,不能这么干,佩里。通往这些城市的道路太多,车辆也太多。
花费也太大了,而且没有什么效果。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通知警方。如果你有证据,可以指控她;如果没有证据,可以匿名举
报。如果他们正在侦破这件谋杀案,而你又进行了举报,他们会抓住她
的..”
“而这正是我不希望的,”梅森道,“我想赶在警察前面和她谈谈。”
“那就没办法了。”德雷克道。
梅森道:“好吧,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办法,保罗。早上各公司上班后,
给几家大的汽油公司打个电话,问问她是否有赊帐卡,让他们以为你是找她
收帐的。必要时可以利用某个公司的信贷经理。所有这些信贷人员都有联系。
如果查明她持有汽油信用卡,可以在这家公司的加油站安排检查。这样可以
查出她走哪条路,走了多远,当她最后停下时还可以知道她停在哪里。”
“假设她使用自己的信用卡呢?”德雷克道。
“那我们就必须抓住机会。另外还有一件事要你办,保罗。”
“什么事?”
“等上一个小时,”梅森道,“然后通知警方。用公用付费电话。不要
让他们查到打电话的地方,也不要耽搁太久,以免让无线电警务车把你找到。
你说你的名字是雷·斯潘格勒,告诉他们你要为马尔登医生案件提供重要线
索,格拉迪斯·福斯一直和你在赛马上下很大的赌注,你早就怀疑她盗用了
马尔登医生的钱财。告诉他们她拼命地想赌赢一场,以得到足够的钱来归还
那笔款项,但是她没有做到。告诉他们你是出于良知才做这次举报,让他们
记住将来也给你一次机会,然后就把电话挂上。”
“整整一个小时以后?”德雷克问。
“是的。”梅森道。
“好吧,还有什么事?”
“现在一切都好。我这里有你一个人,就是那个监视福斯住宅的人,我
让他到你那里去听候调遣。”
“好,我这里又多了一把好手。”
梅森挂上电话,让侦探到德雷克办公室去,然后快速返回格拉迪斯·福
斯的平房。进了门,开了电灯,然后开始进行破坏。
他从床上拉丁床单,把写字台的抽屉抽出,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板上,
把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同时一直注意着不留下指纹。
不到10 分钟他就把这个地方弄得像经过了一场人为的龙卷风灾。
做完之后,梅森关上灯,轻轻关上门,坐上车,返回了自己的公寓。
8
早上9 点钟,佩里·梅森在和第七街与克利夫顿街拐角处香烟店的老板
搭话。
“斯潘格勒先生吗?”梅森问。这个人迅速转过身来,反应之快使人想
起那种一直生活在危险中的人,他们意识到一只手按到肩上或一支枪抵住肋
骨的那一刻可能改变他们整个的生活历程。
“你是谁?”
“佩里·梅森,律师。我想和你谈谈。”“谈什么?”
“格拉迪斯·福斯。”“啊,她呀!”
“不错。”
“请进。”
斯潘格勒打开门锁,走了进去,拉起窗帘,对梅森道,“稍等一下,我
要布置好店面。”
他拉出了一些货架,里面有些纸面本子,打开现金出纳柜的锁,打开风
扇,走到柜台后面,用肘部支在玻璃上,沉思地看着梅森道:“好吧,格拉
迪斯·福斯出了什么事?”
斯潘格勒身材矮胖,骨架很大,肌肉发达,面貌粗野。一双冷漠的蓝眼
睛深陷在眼框内,前额低矮,双颧高耸。嘴唇很厚,为了遮住唇线,他特意
留了两撮细细的小胡子。这个人显然在服饰上下了一番功夫并很注意自己的
外表。
其实那全是白费工夫。
梅森道:“我想了解格拉迪斯·福斯的情况。”
斯潘格勒神经质地用舌尖舐了舐他的厚嘴唇,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让
我知道了是谁昨天夜里给警察提供了那颗混帐的子弹,我非折断他龟儿子的
脖子不成。”
他停下话头,瞪着梅森。
梅森随便地点燃了一支烟,“有麻烦了?”他随随便便地问。
“啊,不,”斯潘格勒自嘲地说,“什么麻烦也没有,一点也没有。啊,
不。他们不过是在早上3 点钟把我从床上揪起来,带到总部去,让我说出我
知道的一切情况。”
“太糟了,”梅森道,“有时候法律是很不体谅人的。”
“你要和我谈吗?”
梅森说,“我有兴趣。”
“对什么有兴趣?”
“我代表马尔登医生的遗孀。”
“好啊,你得到了一份美差。”
“我要从你这里得到的,”梅森对他说,“就是事实。”
“恐怕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得够多了,不然怎么会说我代表马尔登太太是一份美差呢?”
“那不过是昨夜他们在总部审问我的时候听到的一点消息。”
“你和他们谈了格拉迪斯·福斯?”
“我知道的有关她的一切。”
“谈了什么?”
“她玩赛马。”
“经常玩吗?”
“经常玩。”
“赌注大吗?”
“她玩一种赌法。”
“你干过赌注登记?”
“过去干过。不过现在不干了,梅森先生,我现在只卖香烟。”
“那很好。你什么时候干赌注登记的?”
“大约两个月前。”
“为什么不干了?”
“警察罚了我1000 美元,缓期处刑。在这个小城市里,什么事情也瞒不
过去,特别是现在。很难啊!”
“你的生意一定很不错。”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估计吧。”
“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买卖。我没有问你从你的法律事务中挣多少
钱。”
“不要发火,”梅森对他说,“如果需要,我可以从警方的记录中找到
证据。”
“好吧,算我发火了。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可不喜欢让警察踢来踢去。
我的确曾经干过赌注登记,但是我现在遵纪守法,他们可没有权利把我从床
上抓起来推来推去。”
“福斯怎么样?走运还是不走运?”
“比我可走运多了。”
“我听说她输了一大笔钱。”
“那是传闻有误。”
“还说她盗用公款,拼命想捞回来。”
“这正是那个告密的对警察说的。”
“不对吗?”
“见鬼,不对。”
“她玩得怎样?”
“她用一种看似拙劣的方法,她玩几组大胆下注的组合。”
“你不喜欢这种玩法?”
“别犯傻了。”
“为什么不喜欢?我想这些大胆的下注能赢很多钱。”
“那你再猜猜看,想一想我说过的话。她玩大胆下注的组合,只是用小
额赌注去冒险,看起来一切预测对她都不利。但是,如果我赢,我一次只能
从她那里赢20 美元,这还是连本带利。如果我输,她就能赢我几千美元,这
就是她赌马的方法。这使总的比率对我不利。”
“她赢过吗?”
“是的,赢过两次。第一次她恰好赶上我。第二次是她大胜。这女人对
这种赌注有一种神秘的第六感觉。”
“她赌马全在你这里吗?”
“我想不是。我想她也在其他赌注登记人那里赌。”
“她可能输给他们。”
“可能。”
“她没输给你?”
“没有,她比我领先1 万美元。她很精明,或许她从马嘴里得到了秘密
的消息。”
“她怎样付帐?”
“现金。”
“不用支票?”
“这种生意里面不喜欢支票。我的银行帐户总是受到检查,还有所得税
问题,支票简直是毒药。我输了也付现金,我要求顾客付现金。我喜欢这种
方式。”
“我猜她通过电话下注,可是她怎么结算?”
“她每星期三下午约4 点钟时来,像钟表一样准时。”
“你的店开门到几点?”
“做赌注登记时开到晚9 点钟,现在6 点就关了。”
“这个位置很好。”梅森向周围环视着说。
“这个位置很讨厌,”斯潘格勒苦涩地说,“我买下这地方是因为我知
道这里可以干赌注登记。”
“没赚回来?”梅森问。
“把你的鼻子伸到追踪的线索里去吧!”斯潘格勒尖刻地说,“不会弄
脏的。”
“警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吗?”
“他们全都问到了。如果不是他们已经从我这里一点一点地都挤出去
了,我才不会对你泄露呢。”
“你知道她是谁?”
“当然知道。她是格拉迪斯·福斯。”
“你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吗?”
“不知道。我想她是哪个有钱人的宝贝儿,玩赌马不过是寻求刺激。你
可是已经让我在这个宝贝儿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
“她的衣着是否很朴素?”
“是的,我想是的,这是从一般意义上对这种宝贝儿来说的。她实在太
漂亮了,就是穿上干家务的便服,看起来也很漂亮。我有时想起她来,总觉
得她是住在一套漂亮的公寓里,有几位慷慨的绅士朋友,和一个在国外的丈
夫,强迫他进行财产清算,把他剥夺到一文不名。她雇用侦探,当他正在和
一群女人胡闹的时候将他抓住,拍了照片,以及诸如此类乌七八糟的事..
见鬼,你是个律师,你当然知道这类事情。”
“她是个常客吗?”
“是的。”
“大约两个月前,你被抓住了?”
“差不多吧。”
“被罚了款?”
“被罚了款。”
“还有缓期处刑?”
“还有缓期处刑。”
“后来格拉迪斯·福斯怎样了?”
“不知道。她找别人了。我回来后她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要下赌注,可
是我说绝对不干了,从今后遵纪守法。”
梅森推测道:“干这行必须有一个赌注登记簿,罚金对你不会太重,但
放弃这种生意损失可实在太大了。”
斯潘格勒道:“我可是改过自新了。我已经尽量向你提供材料了,可是
你还没有照顾一点我的买卖,连一支雪茄也没买。你只是添麻烦来了。”
梅森打开钱包,“给我两包香烟。”他说,“我用得着。”
斯潘格勒道:“我并不想招人讨厌。我只是..心烦。我为这个地方付
了钱,我为在这里经营赌注登记付了学费,可是现在我不能干了。我不明白
这是怎么回事,可能有人告了密。我在这里的关系还不足以让我继续经营那
种生意。现在我还留在这里,见鬼,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我
猜,大概是因为我把全部赌注都押在了这里,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好了,”梅森安慰他,“事情会有转机的。非常感激你提供的情况。”
梅森拿起香烟和找回的零钱,走出去上了车。
在回办公室的中途,他停在路边,买了一份早报,翻到“商业机会”一
版看下去,终于找到了要看的广告:
一流雪茄摊位,极好的商业机会。业主因健康原因愿意出售。帐面显示,
过去12 个月净赢利超过7000 美元。雷·斯潘格勒,克利夫顿街靠近第七街
处。
9
佩里·梅森坐在监狱会客室里长桌的一侧。另一侧坐着斯蒂芬妮·马尔
登,中间用粗重的铁丝网隔开。她形容憔悴,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律师。
“梅森先生,您必须相信我。你必须对我有信心。总之,我是您的委托
人,而您要代表我。”“我将代表你,”梅森道,“不论我是否信任你。你
有权找一个法律代表。你有权受到陪审团的审理。这意味着由陪审团来审判,
而不是由某个律师来审判。不论你做了什么,你有权等到出庭日,并有权拥
有一位合格的律师来保护你的权利。当我开始为保护委托人的权利而战斗
时,我会为保卫通往委托人每项宪法权利的每一寸道路而战斗。
“但是我要求您对我有信心。如果您只把我看作一个委托人,一个出于
冷漠的职业责任而要去保卫的陌生人,您的态度将会损害我对自己的信心。
“这是一个外科医生在只有千分之一挽救病人生命机会的情况下动手术
时所采取的态度。你当然有自由在任何时候聘请另一位律师。”梅森对她说。
她双唇紧闭:“你拿着我的10 万美元,梅森先生。”
梅森将嗓子压低,但声音中透出怒意:“我没有拿你一分钱。以前我这
样对你说过,而且我要你明白这点。”
“我知道你拿了我的钱,梅森先生。你一定拿了。我原来以为你是为了
保护我的利益而这样做的,你对税务人员什么也不会讲,等到一切都过去以
后你会给我那笔钱,或我的那一份。可是现在..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了。”
梅森道:“好,我知道我怎么想。我想,你先到了那间公寓,打开了保
险柜,拿走了钱,然后给我设下一个陷阱,让我到那里去..”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梅森先生?”
“为了能够做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控告我拿了你的10 万美元,以迫使
我按你的要求去做。”
“梅森先生,我从来没去过那间公寓。”
“你正视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从来没有亲自去过那间公寓?”
“绝对没有。”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她用冰冷稳定的目光注视着律师。
“这正是使我不放心你的事。”梅森道。
“什么事?”
“你仍然对你的律师说谎。这可是件蠢事。”
“我没有说谎。”
梅森道:“我在努力保护你的利益。你来到我的办公室,你对我说有人
跟踪你。我想查明那个人是谁,所以就雇了几个侦探去跟踪那个跟踪你的
人。”
“你这样做了!”她惊叹道。
“我这样做了。”梅森道,“当你第二次到我办公室来的时候,你被跟
踪了,是我雇的人跟踪了你。”
“他们发现了什么?”
“没有人跟踪你。”
“啊!”她的声音里显示出突然醒悟的意思。
梅森继续冷冷地说:“当你第二次离开我的办公室时,你被我雇用的人
跟踪了,并证实没有别人跟踪你。你对我说你被人盯梢时已经说了谎。你对
我说这个谎是为了让我去迪克西伍德公寓。
“当你第二次离开我的办公室时,你并未发觉真的被人跟踪了,可是你
的确被跟踪了,而且是被我的人跟踪了。你离开了我的办公室,直接去了迪
克西伍德公寓。”
“那是说谎,梅森先生。你的侦探对你说了谎。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
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去过迪克西伍德公寓。跟踪我的那个侦探为了赚钱就迎
合你的需要而做假报告。总之,私人侦探做假报告的事是不是时常发生?”
梅森道:“这一次却是两个侦探。因为我希望找出那个跟踪你的人,而
且要求不要让任何事情使我们跟丢了人。所以我就让侦探事务所派两个独立
的侦探去跟踪。他们都跟着你,他们都看见你去了迪克西伍德公寓,你乘电
梯上了九层,你在那里大约待了10 分钟。”
梅森的目光穿过沉重的铁丝网看着她。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儿,又回来看着梅森的眼睛。
“怎么样?”梅森隔了一会儿问道。
“不错,”她疲倦地道,“我是这样做了。我去了那里,但只是为了关
上保险柜。我相信你,但是我想,你把那间公寓照你看到的那样保留不动,
简直是疯了。你说过,你发现画从墙上取下了,墙板也取下了,壁柜的门打
开了,这等于是邀请财政部特派员来看这个地方,并宣称是我拿走了保险柜
里的钱。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怎么进去的?”梅森问。
“用..钥匙。”
“什么钥匙?”
“按我丈夫的钥匙仿制下来的钥匙。我对你说过,用蜡烛..”
“你给了我那把钥匙,”梅森道,“记得吗?”
“嗯。”她咬着嘴唇。
“说下去,”梅森道,“你那把钥匙是哪里来的?”
“我做了两份。”
“你每把做了两份。”
“是的。”
“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想这样好。”
“所以你就给了我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那时我没想得那么远。”
“我怎么知道?”
“你必须相信我的话。”
“我一直相信你的话,可是结果并不太好。”梅森道。“只有这一件事,
梅森先生,只有这件事我没对你说真话。”
“好吧,你在那间公寓里干了什么?”
“我进去后发现情形和你说的一样。我锁上了保险柜,注意着不留下指
纹。我把墙板装了回去,然后挂上画,我就做了这些。然后就出去了。”
“你就对我说了这一次谎?”
“绝对没错。”
梅森叹息道:“现在说说剩下的事吧!”
“什么剩下的事?”
“那件案子。他们抓你的事,你丈夫死的事。”
“他们认为他是被谋杀的。”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们认为是我干的,是我和雷蒙·卡斯特拉一起干的。”
“你干了么?”
她做了一个厌恶的样子:“我恨卡斯特拉。”
“你为什么恨他?”
“因为我认为他是个两面派,他永远在损害我丈夫的最大利益,还因
为..因为我讨厌他。”
“他是否曾经勾引过你?”梅森问。
她犹豫片刻,然后道:“是的。”
“你告诉你丈夫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时..我..因为那时的情况使我不能..不能打扰
他。”
“你去过这个人的寓所吗?”梅森问。
“去过。”
“去干什么?”
“我想问明白是谁开车送我丈夫去机场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雷蒙认为是我,而我认为是他。”
“你没有?”
“没有。”
“是他?”
“他说不是他。”
“是谁呢?”
又沉默了下来。
“接着说,”梅森道,“好好想想,是谁送马尔登医生去机场的?”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谁?”
“达尔文·柯比。”
“达尔文·柯比是什么人?”
“我对他了解不多,梅森先生。我听我丈夫常常提到他。达尔文·柯比
是在战争时期与我丈夫认识的。他不是医生,是个军官。他们关系非常亲密。
他们在一起很愉快,而且..我丈夫很喜欢这种关系。”
“他和柯比通信吗?”
“不,他们不通信。谁也不知道柯比住在哪里。柯比显然没有钱,战后
他成了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到处飘泊。他并不想和任何人保持联系。”
“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因为在他出现并和我丈夫谈话时,达尔文曾谈过他的人生哲学。他感
到自己不过是文明机器齿轮上的一个齿,他已决定退出。战后他退伍时,已
没有可保持联系的亲属。他不喜欢他的妻子,他婚后生活并不愉快。一个唠
叨不休的老婆和一个作威作福的丈母娘使他不愿回家。他只想摆脱这一切。”
“你说他并未保持和你丈夫的联系?”
“是的,我肯定他们没有联系。我丈夫常提起他,还说希望达尔文给他
来封短信,告诉他现在哪里,说他感到伤心,因为..总之,他一直很喜欢
达尔文。”
“后来达尔文就出现了?”
“是的。”
“什么时候?”
“我丈夫死前那天晚上。”
“那天夜里他住在你家?”
“是的。”
“谁看见他住在你家了?”
“怎么?厨师和女仆都见过他。他在我家吃的晚餐。”
“在你家过了一夜?”
“是的。”
“第二天早上走的?”
“是的,他们一起走的。他说他去芝加哥,然后从芝加哥去加拿大,他
要去探矿。我想,他可能中途在丹佛或奥马哈停留。我没太注意他们的谈话。”
“他什么时候走的?”
“据我猜想,是我丈夫在去诊所的中途把他送到机场。我说不准,但我
知道达尔文要乘早晨的班机飞走。”
“那他就不能开车送马尔登医生去机场了。”
“不,他能。他可以换乘晚一点的班机。”
“你还有什么根据可以支持这种假设?有什么证据吗?”
“有。有人送他去。我想那个人不是雷蒙,不是我,也可以肯定不是格
拉迪斯。”
“那么马尔登医生的车必定留在机场了。”梅森说,“马尔登医生会乘
自己的飞机。达尔文·柯比会乘州际航班。汽车会留在机场。你曾经认为这
次是雷蒙·卡斯特拉送马尔登医生去机场的么?”
“是的。”
“为什么?”
“因为通常都是这样。但是昨晚他对我说不是他送的。我不相信他。我
认为他是个骗子。我仍不能相信雷蒙真的没有送他去机场。”
“好吧,”梅森道,“我会去查的。现在告诉我他们根据什么认为你丈
夫是被谋杀的?他们是否认为你破坏了飞机或干了别的什么?”
她说:“这是我无法向你说明的,梅森先生。我不能为你提供一点线索。
我只知道他们是根据雷蒙·卡斯特拉对他们说的情况来抓我的。”
“也许他说你破坏了飞机的控制系统或诸如此类的事?”
“不知道,梅森先生。我一点也摸不着头脑。”
梅森道:“我要要求尽快进行一次预审。他们会以为我要跳过一次法律
细节或者他们不敢等待大陪审团的起诉书。我要让这件事迅速通过预审,以
了解他们指控你什么。”
“你还要继续代表我?”
“你要不要我?”
“非常需要。”
梅森道:“我要代表你通过预审。从公共关系角度看,如果现在我退出,
对你的案子将会有很不利的影响。而且,经过昨夜我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那
样闹了一场之后,在我说了那些话之后,经过新闻界那样宣扬之后,现在我
也不能放弃你的案子并要你另请一位律师,因为这样会在公众心目中造成极
坏的影响。而且,从长远看,公众会让你得到陪审团。但是我要警告你,他
们无疑拥有一些很可靠、很强有力的针对你的证据,不然他们不敢在这时候
逮捕你,或以这种方式对你提出起诉。”
她摇摇头:“他们不会有任何指控我的证据,因为我什么都没干。如果
你能告诉我,一个人怎么能飞上天去杀掉一个坐在飞机里的人..可是,那
根本不可能。”
“那架飞机能坐两个人吗?”梅森问。
“能,常常是两个人飞。它减少了行李舱的容量。但是这次飞机起飞时
里面只有一个人,而且在荒漠中发现它坠毁时,烧毁的飞机里也只有一具尸
体。”
“好吧,”梅森道,“我要仔细考虑一下。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我仍然
摸不清底细。”
“梅森先生,你真的没有从那间公寓拿到钱吗?请对我坦率地说,求
你..”
梅森道:“我以前对你说过了,我再对你说一遍,我没有拿过一角钱。”
“你不诚实..这样说只是为了使你不致成为逃避所得税的同谋犯罢
了..”
梅森道:“我对你这样说,因为这是事实。这种东西,即使你见到,恐
怕你也不认识,因为你和它接触太少了,但它是真的。现在我要走了,要去
查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梅森推开椅子,通知站在房间另一端的女看守谈话已经结束,走了出去。
梅森离去时办了一点简单的手续。
梅森匆忙地穿过一层向大门走去时看了一下手表。
他的眼睛向下看时看见一个影子。他的身体感觉到另一个人在附近,这
种微妙的感觉不是气味,不是人体的热量,而是一个人突然出其不意地接近
另一个时发生的磁性警报。
梅森抬起眼来,突然站住。
那个女人正在翻钱包,寻找什么,梅森差点和她撞个满怀。她也感觉到
了另一个的存在,抬起了她那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梅森那岩石般冰冷的面
孔。“我没有看见。”她说。
“是我的错,”梅森说,“我太匆忙了..”
深蓝色的眼睛锐利而且好奇。
“没关系。您是梅森先生,是吧?”
“是的。”
“您不认得我了,但是我昨夜在公寓大楼见过您。”
“公寓大楼?”
“对。迪克西伍德公寓。我正在穿过前厅,而您正走出来。我是埃德娜·科
尔布鲁克。我丈夫是哈里·科尔布鲁克,在司法行政官办公室的鉴定局工作。
我现在是去看他。”
“啊,是的。”梅森道,轻轻闪过一侧,想越过她走向门口。
“我们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您知道。”
“我不知道。”
“我在法庭见过您几次..您一定以为我这个人很傲慢,其实那时我正
想招呼您。我猜您明白这点。我一抬头看见了您,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念头,
又过了一秒钟我才意识到并未和您正式认识。”
深蓝色的眼睛在向着他微笑。“请告诉我,梅森先生,您是否有一位委
托人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我只是出于好奇。我并不是好打听闲话或好管闲
事,但是迪克西伍德有点像个私人俱乐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已经成为
亲密的朋友。有一位很漂亮的年轻女士和您在一起。她住在那儿吗?希望您
不要怪我太冒失。我丈夫说我总是闯到天使们不敢涉足的地方去,但是我想
您近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到什么地方去吧。”
梅森大笑道:“恐怕您提出的问题太多了,叫我一时无法回答,科尔布
鲁克太太。事实上,我那次只是个人拜访。但是,现在还是要请您原谅,我
差点撞上您,是因为我正忙着去赶一个约会,而我现在已经迟到了。”
梅森抬了抬帽子,绕过了她,大步走向大门。
在门道上,他冒险停了一下,轻轻回头望了一眼。
她仍站在刚才的位置,前额上的皱纹显示着她在思索,蓝眼睛在盯着他。
梅森知道,现在他稍停一刻,稍微向后一瞥,都已经成为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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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5 06:31:14
10
梅森、德拉·斯特里特和保罗·德雷克坐在律师办公室内,在斯蒂芬妮·马
尔登预审的前夕开最后一次会议。
已经是晚上11 点钟了。德雷克满面倦容,坐在他喜爱的那个皮面大沙发
椅上。德拉·斯特里特膝上放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准备记录,用
焦虑的目光望着律师。
“你为什么不要求延期?”德雷克问。梅森摇摇头。
“为什么?”德雷克盯紧不放。梅森说:“税务人员显得古怪,至今他
们没有发现迪克西伍德公寓的这套房间。他们迟早会发现的。至今也没有人
怀疑和调查查尔斯·安博伊的身份,想当然地以为他与马尔登医生多少有些
间接关系,安博伊大概在欧洲某地够不着的地方。实际上没有人注意安博
伊。”
梅森指着他读完后扔在地上的一张翻开的晚报,继续说:
“但是税务人员插进来了。他们在到处打听,他们很好奇。迟早他们要
查找安博伊,迟早他们要检查每一个与马尔登医生有业务来往的人,迟早—
—可能不久——他们就会发现迪克西伍德公寓的那套房子。”
“好啦,”德雷克道,“那并不能证明她犯了谋杀罪。”
梅森道:“当德拉和我离开迪克西伍德公寓时,我们碰见一个女人,她
认出了我。她想和我说话,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她是哈里·科尔布鲁克的太
太,她丈夫在司法行政官办公室的鉴定局工作。后来,我又遇见了科尔布鲁
克太太。她正要去司法行政官办公室看她丈夫。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用
温和的蓝眼睛望着你,却问一些最讨厌的问题。她极想知道我在迪克西伍德
公寓做了什么,她还极想知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的身份。
“她大概有一半相信我在那里有一个香巢,而且她要开始问问题了。一
旦迪克西伍德公寓这个名字在报纸上出现,她就会醒悟,并且告诉她丈夫。
他就会抓起电话,大叫‘杀人啦’,来个火上浇油。”
“为什么?”德雷克问。
“联邦调查局人员会找到这套房间。他们会用篦子把这套房子篦一遍。
他们会发现墙内的保险柜,把它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们会知道我到
过那儿,知道我是马尔登太太的律师。按他们的推算,马尔登医生大约从他
的收入中隐瞒了10 万美元。现在请把这些归纳起来给我一个答案。”
“噢..噢。”德雷克道。
梅森站起来踱步。他停下,回到桌旁看着德雷克打出的调查报告,然后
再踱来踱去。
“我要抓紧这件事,”他道,“我必须推动地方检察官。我必须迫使他
把雷蒙·卡斯特拉推到预审的证人席上。”
“他不会愿意这样做的吧?”德雷克问。
“当然不,”梅森道,“他将使出浑身解数避免这样做。如果他把卡斯
特拉放到证人席上,我将对他进行盘问。我会有一份问答记录,强迫他承认
他所说的每一个细节。以后在陪审团面前审问他时,我手里就有一份他的谈
话记录。我将向他不断提问,几乎可以肯定,必将会发现矛盾。”
“明天地方检察官需要将卡斯特拉提到证人席上吗?”德拉问。
“他以为不需要,”梅森道,“他以为只要证明这是一件谋杀案而且有
正当理由相信是斯蒂芬妮·马尔登干的就行了。这就是他在预审中需要证明
的一切——有人犯了罪,而且有合理的理由确定,被告是有罪的。”
“那是他肯定会做的,”德雷克道,“他几乎不需要证据。”
“他要做的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梅森道,一边踱着步。
“当然了,”德雷克对他说,“这里有个麻醉剂问题混在里面。联邦调
查局已经插了手,而警方的缉毒队也要过问。”
“希望你能在这方面多搜集一些消息。”梅森急切地道。
“我也希望能。”德雷克对他说,声音平淡而疲倦。
“格拉迪斯·福斯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点也没有。而且,也查不出她一点盗用公款的证据。帐目上一塌糊
涂,毫无眉目。”
梅森道:“她事实上等于向我承认了她曾盗用公款赌马赛。赌注登记人
也说她赌赛马,但是获利甚丰。”
“她可能还在其他赌注登记人处下注。”德拉道。
梅森望着德雷克:“你没有找到其他的赌注登记人,保罗?”
德雷克摇摇头:“发点慈悲吧,佩里。你无法到电话簿里去找出一个赌
注登记人的名单。你必须细心地一点一点地找一个下赌注的地方,然后与一
个受到赌注登记人信任的人接触,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某人是否赌赛马。
“这些赌注登记人并非初出茅庐。他们知道格拉迪斯·福斯已经牵涉进
地方检察官宣称的谋杀案中了。他们知道有人想把他们弄到证人席上去。如
果你是赌注登记人,你会怎么办?他们会和你一样。他们会直视着你说:‘福
斯?格拉迪斯·福斯?从来没听说过。至少,她从来没有和我来往过。’
“即使她在往来帐户上欠他们5000 美元,他们也会这样说。即使她输给
他们1 万美元,他们也会这样说。即使她每天都去赌,他们也会这样说。
“你可以想象,如果赌注登记人接到一张传票,他被迫站到证人席上,
说出事实真相,然后地方检察官开始询问格拉迪斯·福斯和他的生意往来,
那么他的处境会多么美好!结果是,地方检察官时刻威胁他,如果他说出任
何有利于被告方的话来,他将作为赌注登记人被捕,而且会失业。”
“当然,”梅森说,“这是实情。不过既然这事和税务人员有关,一旦
我们能够证明她赌赛马,并且证明她对我承认过这事,我们就有了逃脱的借
口。”
“这对格拉迪斯·福斯会有什么影响?”德拉问道。
梅森停住踱步,说道:“这是一个非常锐利的刀口,如果她能在这个刀
口上保持平衡,她就会没事。可能有刚好足够的证据证明她盗用的钱数可以
说明可能的任何现金短缺,但地方检察官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敢于起诉她盗用
公款。如果没有人在起诉书上签字,如果她现在到了另一个州,而那里要求
引渡诉讼,她又可以击败引渡诉讼的话,那就更没问题了。”
“马尔登太太呢?她会不会提出对她的指控?”德雷克问。
梅森微笑着说:“马尔登太太将控告她盗用公款,但她不会宣誓承认她
盗用了公款。”
“那些官员们会怎样?”德雷克问。
“哪些官员?”
德雷克沉思起来。
“我是不会在起诉书上签字的。”梅森道。
“但是你很愿意想起她实际上已对你承认了她盗用公款的事,”德雷克
说。
“当然了,”梅森对他说,“那段谈话我记得很清楚,她在经过了长途
驾车后很快地洗了澡并在那个大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在落地灯光下浏览赛马
消息以了解自己赌运如何,也许还要确定第二天如何下注。
“你抓住她了?”德雷克道。
“她刚洗过澡,”梅森道,“身上还带着热水留下的热气。她只穿着一
件睡衣。她坐在沙发上,当我按门铃时她扔下了报纸,跳起来,犹豫了一会
儿,最后还是走到门口看看是谁来了。我进了屋并在沙发上坐下时,她去换
了衣服,椅垫还是热的,地上的报纸正翻在赛马报道那一版。她当然意识到
自己犯了错误,不得不做解释,她给我做了大量解释并知道我已怀疑后才不
得不承认盗用公款的事。”
“怎么承认的?”德雷克问。
“说她可能缺钱。但并不是直截了当地说缺钱,而是说:‘假设我曾盗
用公款,那么会怎么样?’”
“你对她怎么说的?”
“我对她这样做的后果阐述得很充分,所以她知道她会给斯蒂芬妮·马
尔登和税务人员一个机会。我认为她不敢承认盗用公款。”
“她究竟会不会承认呢?”
“不知道,”梅森道,“我们必须找到她。”
“好吧,我已经做了一些我能想到的事。”德雷克道,“她消失得无影
无踪。”
“你不能从汽油信用卡追踪吗?”
德雷克摇摇头。
“查过汽车旅馆么?”
“已经查了主要的几家。查了想得到的每一个所在。”
梅森道:“难以想象她竟没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你是否一定要找到她?”德拉道。
梅森道:“我只要知道她在哪里。”
“可是你不想让官方知道?”德雷克问。
梅森摇摇头:“官方会把她抓回来,会询问她。她会做出一切我不喜欢
的回答。我希望知道她在哪里,如果需要时我可以找到她,问她一些问题。”
“你预感到她可能溜掉,是吧,佩里?”
“是的。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逃得这样快。”
“你怎么想到她会逃的?”
“因为这是她既能承认盗用公款而又逃脱罪责的惟一途径。她给了我一
些可能盗用公款的线索。她告诉我她玩赛马,还告诉了我一个赌注登记人的
姓名,这个人已经被捕,并受到罚款和延缓服刑的处分。他可能已经对警方
说了,事实上他也不敢不向警方供认。对格拉迪斯·福斯来说,下一个合乎
逻辑的行动就是潜逃。这样可以使她避免牵入盗用公款案和承认有罪。”
德雷克道:“她为什么没有打开迪克西伍德公寓的保险柜,取出10 万美
元,装进袜子里面带着逃走?”
“没什么原因可以阻止她这样做,”梅森道,“除非在她到达以前保险
柜已经打开了,或保险柜里根本没有10 万美元。”
德雷克道:“假设她是在去菲尼克斯之前打开保险柜,取出10 万美元带
走了呢?这样想有没有道理?”
“无法判断,”梅森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无法证实。”
“我是这样想的。”德雷克道。
“除了我是我自己以外,我什么都不能肯定。”梅森对他说,“而且我
明天还要出庭,我要把一切能够想到的可能引起破坏的东西都扔到这台法律
机器里去。我要坚持把雷蒙·卡斯特拉推到证人席上。我要看看他说些什么。
“还要有一个预防措施,保罗,我需要有一辆汽车停在我可以跑出来就
跳进去的地方。德拉,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我要在送你回家的路上告诉你我
的想法。我相信起诉书中会有致命的弱点。如果给我找到,我会用最戏剧化
的方式利用它。”
德拉用担心的目光望着梅森:“你不觉得延期一天更好吗?
老板,你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梅森停住脚步:“我想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德拉从桌上收起了那几页纸,锁在保险柜里,意味深长地向德雷克点了
点头。
11
特尔福特法官坐在他的位置上,宣布开庭,对挤满法庭的观众皱了皱眉。
他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各位律师,佩里·梅森和被告坐在一张桌旁,地方检
察官办公室的两个特别审判代表坐在另一张桌旁。“先生们,我认为,”特
尔福特法官宣布,“没有必要谈过多的细节。摆在本地方法院面前的问题是
是否构成了谋杀罪和是否有合理的理由确信被告犯了罪。在这点上我认为是
没有争议的。”
特尔福特法官对梅森皱着眉。“请法庭原谅,”梅森道,“这可以认为
是在法庭上对本案的一个申述,但是我想指出,这次预审的目的是保护被告。
如果被告确实无罪,被告即应当庭释放。”
“当然,”特尔福特法官宽容地说道,“在被告无罪与构成犯罪和有合
理的理由相信被告犯罪之间有很大距离。我想我应提请双方辩护人注意,在
这个案件中,并非排除全部合理的怀疑方可证明被告有罪。”
“我们也是这样理解法律的。”梅森愉快地同意。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对原告说,“开始诉讼。”
审判代表之一卡尔·赫尔利以起诉人的身份传唤他的第一位证人。
这位证人是机场雇员。他证实了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飞机的编号、
飞机的生产厂家和型号,在马尔登医生遇难之日他正式提交了一份飞行计
划,目的地是盐湖城,中途在拉斯维加斯停下加油,马尔登医生得到了塔台
允许在早上10 时17 分起飞,实际起飞时间是10 时19 分。
证人继续说,他在当天晚些时候飞临荒漠上的某个地点,他用铅笔在地
图上圈出了这个地点,他证明这是一张精确的地图,上面标明了航路、无线
电波束、机场等。
马尔登医生飞机的残骸在这一地区被发现,有充分证据证明飞机于着陆
时坠毁,随后起火。机内的一具尸体已烧焦碎裂,机翼上的编号尚可辨认。
飞机是马尔登医生的,机内只有一人。
大火熔化了仪表板上一个时钟的指针,所以能够确定坠毁的时间。用两
脚规和航空地图的比例尺来测量距离,根据花费的时间和飞行的距离,并考
虑天气情况,证人可以断言,飞机必定是不停地飞往拉斯维加斯,直至由于
某种不明原因而坠毁并烧毁。
“提问!”赫尔利对梅森说,声音中透出挑战。
梅森对这一邀请似乎感到吃惊。“提问?”他问道。
“对,请提问。”赫尔利道。
“为什么?”梅森道,“我对这位证人没有问题,完全没有。”
赫尔利显得扬扬自得地说:“如果法庭同意,下一位证人将是一位专家。
他的证词技术性较强。因此,由我先做一定的介绍是必要的,有助于大家理
解他的证词的性质。”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决定,他的态度透着有些好奇,“进行。”
赫尔利迅速提出了一系列问题,以显示这位证人达德利·洛马克斯在犯
罪侦察学方面受过教育、训练,经过实践,现在已成为一位专家。
问过这些有关资格的问题后,赫尔利转向梅森:“您是否愿意提问他的
资格,梅森先生?”
梅森道:“现在不问。我声明保留对他的资格提问的权利。”
“很好。”赫尔利说,然后补充道,“我愿向法庭说明,犯罪侦察学是
一门较新的科学,它将各领域的科学知识应用于犯罪侦察。这位证人是犯罪
侦察学领域的一位专家。”
“我理解梅森先生的声明包括了这些,”特尔福特法官说,“继续进行,
问你的问题吧!”
“洛马克斯先生,”赫尔利道,“首先请您向法庭解释‘光谱发射谱线’
这个术语的含义。”
洛马克斯显然很高兴有机会显示他的知识,在证人席上坐得舒服了一
些。
“请尽可能避免用太专门的术语,”赫尔利道,“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
法庭解释它的意义。”
“法庭对于发射谱线和它的意义已经很熟悉了,赫尔利先生。”特尔福
特法官道。
“我明白,阁下,”赫尔利赶快说,“但这是为了记录。”
洛马克斯似乎因法官的干预而有些不安。
“说吧,”赫尔利对证人说,“一般地解释一下就行了。
“好吧,”洛马克斯道,“固体自发光白炽光源发出的光包含了所有的
可见色。当这种光集中在一个竖向狭隙,由物镜系统通过一个玻璃棱镜时,
红色的最长可见光波比紫色的最短光波被棱镜折射的角度要小。
“光谱仪是一种仪器,它可将通过狭隙的一束白色光转变为一组各种颜
色的光,称为连续光谱。它和彩虹的颜色完全一样,一端为红色,通过中间
的橙、黄、绿、蓝到紫色。”
“请尽量说得通俗一点。”赫尔利建议。
证人清了一下嗓子:“若不是固体白炽光源,而是发光蒸气,则光通常
不是白色,而且不包含从红到紫的全部波长。它几乎可能是任何颜色,如公
路照明钠光灯的黄色,广告霓虹灯的红色,公路照明水银灯的蓝绿色。当这
种光通过光谱仪时,分解为光谱中几种不同颜色的线。每条线是狭隙的一个
单独影象。根据这些线的组合可以鉴定任何一种发光气体。
“当金属在电弧内蒸发时,电弧因金属蒸气的存在而被染色。将其用作
光谱仪的光源时,就会出现其特征线,用以鉴定这种金属。”
“用这一基本原理能够测定一种物质的不同化学成分,对不对呢?”赫
尔利问道。
“这是对的,但不是定量分析,只是能够测出某种物质的存在。”
“这一原理是否也应用在犯罪调查的领域中?”
“啊,是的。已经制造出了用电弧蒸发物质的仪器,如果该物质是在溶
液里,则用强电火花即可。这种光的光谱,即使以微量通过某种材料时,仍
可在其蒸发的那短暂的一瞬间拍摄下来,即在它发射鉴定的光时拍摄下来。
通过研究照片上的线可以鉴定材料,而且能够确定电弧或电火花中的材料是
否含有受到怀疑的物质。”
“您能不能解释这一原则怎样用在犯罪侦察上?”赫尔利问。
特尔福特法官瞥了梅森一眼,好像希望他反对似的,但梅森注意地听着,
好像是个瞪大眼睛的听众一样。
“好。”洛马克斯说,对自己的重要地位仍感到很得意,“当鉴定某种
物质时,我们常常加入微量的鉴定材料,在那种物质中通常绝不会发现这种
材料。这些材料是金属化合物,吞下去绝对无害。
“在我工作的那个部门用密码标识这些物质。例如,我现在想到一种就
叫68249。”
“这与发射谱线有什么关系吗?”赫尔利问。
“没有直接关系,它只是个号码,但它与一定波长内的发射谱线有一定
关系。”
“光谱分析能够查出你称为68249 的那种物质吗?”
“是的,先生。”
“多大数量?”
“微量。”
“你是否曾与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的尸体接触,对他的器官进行光
谱分析?”
“是的,先生,我做过。”
“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明显的68249 物质。”
“在尸体内?”
“是的,先生。”
“我要给你们看一个威士忌酒瓶,一个扁瓶,我要求法庭将其编为1 号
鉴定物证。”
“就这样。”特尔福特法官说。
“我要问你一些有关这个瓶子的问题。”
“请吧,先生。这是一个金属威士忌酒瓶,容量大约1 品特。”
“这个酒瓶是在哪里找到的,你知道吗?”
“是的,先生,我知道。”
“谁找到这个瓶子的?”
“当找到这个瓶子时,我在场。”
“在哪里找到的?”
“在检查马尔登医生飞机残骸时,我们想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我们在附近地面搜索实物线索。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等一等,”特尔福特法官道,“我注意到律师们没有反对意见,但我
想,法庭应建议你将陈述限制在实际的发现上,而不要涉及结论。”
“是的,先生。我们发现,飞机以极大的冲力撞到地面上。
有些物体从机内抛到150 英尺距离处。”
“你能描述一下这些物体吗?”
“其中一件是一个黑袋子,装着一些急救外科医疗器材,都是一般医生
常带的。”
“你在哪里找到这只口袋的?”
“距离烧毁的飞机残骸约150 英尺处。”
“这个口袋是什么状态?”
“它已经裂开了。药瓶和里面的东西都摔碎了,药片和碎玻璃洒得满
地。”
“还发现了什么?”
“在一边有个特别的带拉链的枕头。这个枕头可以用作靠垫,也可以用
作容器。它里面涂了一层橡胶,可以装东西。”
“是你找到的这个枕头?”
“是的,先生。找到它时我在场。”
“距飞机残骸有多远?”
“约50 英尺。”
“枕头的状态怎样?”
“一面烤坏了,实际上是一面焦黑,但这是由于暴露在高热下造成的,
并非由火焰直接烧的的。”
“枕头内有什么?”
“有这个酒瓶。”
“就是这个编号为1 号物证的酒瓶么?”
“是的,先生。”
“你知道这个酒瓶是谁的吗?”
“那不是用我的知识判断的,只是从别人的陈述中得知的。”
“你处理了瓶上的指纹么?”
“是的,先生。有一些指纹。”
“这些指纹是你在场时显示出的吧?”
“是的,先生。”
“怎么处理的?”
“我拍摄了这些指纹。”
“你亲自拍摄的?”
“是的,先生。”
“用什么拍摄的?”
“用指纹相机。”
“你从这些指纹发现了什么?”
洛马克斯从公文包内取出了许多照片:“我发现了4 个非常清晰的指纹,
这里有照片。”
“等一等,”赫尔利道,“我们要求将这些照片编为2 号物证、3 号物
证、4 号物证和5 号物证,用于鉴定。”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道。
“2 号物证是什么,洛马克斯先生?”
“是马尔登医生右手食指的指纹。”
“等一等,”梅森道,“我提议删去这一回答,因为它并未直接答复问
题,而包含了证人的结论。”
“但他是指纹方面的专业证人。”赫尔利道。
“可能吧,”梅森道,“我并不反对他证明这是某人右手食指的指纹。
我反对他鉴定这是马尔登医生的指纹。”
“啊,我明白,”赫尔利微笑着说,“这个问题可以立即解决。这个提
议可以接受。阁下,这次答话可以暂时删除,直到我们打下良好的基础以后
再提。”
赫尔利转向证人:“洛马克斯先生,你是否检验过马尔登医生的指纹?”
“是的,先生。我查过。”
“在哪里查的?”
“根据联邦调查局送来的指纹照片。”
“应谁的要求送来的?”
“应我的要求。”
“鉴于这些陈述,现在你是否知道2 号物证是谁的指纹?”
“是的,先生..”
“等一等,”梅森打断道,“我提出异议,阁下。我反对,因为这个问
题是不适当的,法律上无效,是离题的,不重要的,它只是传闻证据。”
“你的意思指什么?”特尔福特法官问。
“我是指在法庭面前没有证据证明从联邦调查局收到的这份指纹记录的
真实性。”
“哦,如果需要,我可以联系,”赫尔利厌烦地说,“我要求法庭在我
保证联系的情况下驳回异议,使证词能进行下去。”
“很好,异议驳回。”
“回答问题。”赫尔利对证人说。
“这是马尔登医生右手食指的指纹。”
“3 号物证是什么?”
“同样的异议。”梅森道。
“同样要求,”赫尔利道,“请允许在我保证联系的情况下进行回答。”
“同样驳回。”特尔福特法官说。
“那是马尔登医生右手无名指的指纹。”
“4 号物证是什么?”
“同样的异议。”梅森道。
“同样驳回。”特尔福特法官道。
“那是马尔登医生左手食指的指纹。”
“5 号物证是什么?”
“同样的异议。”梅森道。
“同样的驳回。”特尔福特法官宣布。
“那是马尔登医生右手拇指的指纹。”
“在编为1 号物证的酒瓶内你发现了什么?”
“约半瓶液体。”
“你知道那是什么液体吗?”
“现在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参加并协助做了分析。”
“那是什么?”
“威士忌。”
“威士忌内含有什么异常的物质吗?”
“是的,先生。”
“是什么?”
“光谱分析显示有68249。”
“你是否知道68249 这种物质是怎样混入威士忌的?”
“是的,先生,我知道。”
“怎样混入的?”
“由我间接掺入的。”
“你能向法庭解释吗?”
“原来曾要求我采取一定步骤鉴定麻醉剂,这种麻醉剂属于..”
“请等一等,”特尔福特法官插嘴道,看了梅森一眼,“这和一次谈话
有关,而那次谈话是在被告不在场时进行的,是吧?”
“是的,阁下。”
“因此,那应该是传闻证据。”特尔福特法官接着说。
“没有异议,”梅森道,“我不希望在小事上谈过多的技术细节。”
“你在指纹证据上对技术细节的纠缠已经很够了。”赫尔利厉声说。
“那并不是小事,”梅森道,“我希望让这位证人说明68249 这种物质
是怎样进入威士忌的。”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道,瞪了梅森一眼,仿佛说你要等一段较长时
间才能再插嘴,“你代表被告。如果被告不反对,我将允许证人回答问题,
当然我并不想受任何传闻证据的约束。”
“不,不,阁下,”赫尔利道,“我只是一般性地问证人这种物质是怎
样进入威士忌的。”
“我被要求,”洛马克斯急忙说,仿佛要在法官判定他谈话不适当之前
赶快把话说完,“将某种物质加入马尔登医生的麻醉剂内,以便让我能够重
新鉴定这些麻醉剂。我决定采用68249 这种物质,因为这种物质从化学性质
来说是绝不会在麻醉剂配方中自然出现的,也因为这种微量的物质对人体并
无影响。”
“你是怎样做的?”赫尔利问道。
“在批发商的协助下,按照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的订单需要配制一
些特殊的麻醉剂。在每种配方中,除吗啡、海洛因或其他麻醉物质外,还含
有一定微量的68249 物质。”
“所以你准备说..不,我撤回这个问题,再问一个问题。当你参加分
析瓶内的威士忌——即1 号物证内的威士忌时,除了68249 这种物质外,是
否在威士忌中还发现了其他物质?”
“是的,先生。”
“发现了什么?”
“威士忌中有大量的吗啡硫酸盐。”
“而吗啡硫酸盐中含有你放在马尔登医生订制的麻醉剂中的鉴定物质
68249,是吧?”
洛马克斯道:“我不能说这样的话,赫尔利先生。我只能说,这种编号
68249 的物质不会自然地在威士忌中发现,也不会自然地在任何麻醉剂中发
现。我让人把这种物质放到批发商卖给马尔登医生的吗啡硫酸盐中。我在作
为1 号物证的酒瓶内的威士忌中发现了这种物质,我还发现威士忌中有大量
吗啡硫酸盐的化学证据。”
“你可以提问了。”赫尔利对梅森说道。
“为什么你将68249 这种物质放在马尔登医生的麻醉剂内?”梅森问。
“因为我被要求采取一些鉴定措施,以便能追踪这些麻醉剂。”
“你们用在光谱分析鉴定上有多少种物质?”
“有6 种。”
“都用在麻醉剂上吗?”
“不,不会用在麻醉剂上。也许我们能全用在麻醉剂上,不过在麻醉剂
上我们通常使用68249 这种物质。”
“你属于某个执法机构吗?”
“是的。”
“能够说出是哪个机构吗?”
“最好还是不要泄露我的官方身份。我非常愿意回答有关我的资格的任
何问题或用于鉴定马尔登医生的麻醉剂的方法的问题。”
“不错,”梅森道,“但你是某个机构的成员。”
证人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是的,先生。”
“这个机构还有别的人吧?”
“从全国范围讲,是的。”
“你全都认识他们吗?”
证人笑了:“不都认识。”
“你认识其中的一部分人?”
“是的。”
“其他人也受过和你相同或近似的教育吗?”
“是的,先生。”
“这个机构拥有一些专为某些物质光谱分析设计的仪器,是吗?”
“是的,先生。”
“你不是这个机构的领导,对吧?”
“确实不是。”
“所以这个机构的其他成员不向你报告,是吧?”
“是的,先生。”
“你知道你在马尔登医生使用的麻醉剂上做了鉴定标识,是吧?”
“是的,先生。”
“你使用的这种物质编号是68249,是吧?”
“是的,先生。”
“你知道这个编码用在鉴定麻醉剂上特别有效,是吧?”
“是的,先生。”
“你在其他时候也同样使用过它吗?”
“是的,先生。”
“在其他案件里?”
“是的,先生。”
“如果你所属的那个机构的某个其他成员到本地区参与侦破另一个麻醉
剂案件,并被要求采取措施鉴定麻醉剂,是否很可能为了一致而使用和68249
相同的鉴定物质?”
“我认为我的机构不会派其他的人来本地区工作。”
“你不知道吗?”
“我不能发誓说。”
“你现在已经在发誓了,”梅森道,“你已经做出誓言,知道吗?”
“不。”
“如果你的机构的另外一个具有和你相同技术资格的人被要求鉴定另一
案件的麻醉剂,他是否可能也使用这种68249 物质?”
“啊,阁下,”赫尔利道,“我认为这太技术性了,我认为..”
“异议驳回,”特尔福特法官厉声说,“证人回答问题。”
“好吧,当然了,”洛马克斯道,“如果我是绝对公正的,我要说,在
这种我认为非常不可能的情况下,我应该回答‘是的’。”
“在你说绝对公正的时候,似乎有些勉强。”
“一点也不勉强。”
“有点犹豫吧?”
“好吧,当然了,我现在处在一种比较微妙的地位。”
“是否这种地位妨碍了你绝对公正?”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犹豫?”
“我要想一想我回答的效果。”
“不是真实性,而是效果?”
“从某种意义说,是的。”
“你确定想到了效果?”
“是的。”
“不然你就不会回答?”
“我没有这样说。”
“不,你嘴里没有说,可是你的态度告诉了我们。谢谢你。完了。”
“没有问题了。”赫尔利道。
证人站起来,离开了证人席。
赫尔利和他的助手麦迪逊·欧文匆忙低声交谈了一会儿。
赫尔利突然宣布:“我们希望请洛马克斯先生再次出庭回答一个我们忘
了问的问题。”
梅森对这位有点狼狈的地方检察官冷笑道:“显然是因为被告律师没有
落入原告所设的陷阱内,而且在提问时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吧?”
赫尔利愤怒地转向梅森,但突然意识到这种形势的滑稽,也许是觉察到
了特尔福特法官脸上的微笑吧,说道:“好吧,再问问总没有害处吧!”
洛马克斯回到了证人席。
赫尔利问:“你在1 号物证的金属瓶上是否发现了其他人的指纹?”
“是的,先生。我发现了。”
“你是否鉴定了其中的某些指纹?”
“我鉴定了三个指纹。”
“你是否拍摄了它们的照片?”
“是的,先生。”
“我问的是编号为物证6 号、7 号、8 号的指纹。”梅尔利道。
“同意。”特尔福特法官道。
“你知道那些指纹是谁的吗?”
“知道,先生。”
“是谁的?”
“是被告斯蒂芬妮·马尔登的。”
“你是怎样比较这些指纹的?”
“与直接取自被告的指纹比较的。”
“现在,”赫尔利微笑着对梅森道,“你可以问了。我想这就结束我们
的提问了。”
梅森对证人笑了笑道:“你是否曾就提供证词的事与赫尔利先生讨论
过?”
“啊,我要声明,我曾谈过他应做什么样的证词,”赫尔利道,“这里
毕竟没有陪审团。问这种问题有什么用呢?”
“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需要知道答案。”梅森道。
“回答问题。”特尔福特法官道。
“是的,先生。我和他谈过。”
“你们是否讨论过提供证词的方式?”
“什么意思?”
“你是否和赫尔利先生讨论过在直接提问时你介绍在酒瓶上发现的马尔
登医生的指纹,而且在指纹方面不会有更多的问题,但是,如果我在提问时
问你酒瓶上是否有其他指纹,你就会说酒瓶上还有我的当事人的指纹,使我
难堪是吧?”
证人在证人席上不安地扭动着。
“回答问题。”梅森道。
“啊,阁下,”赫尔利抗议道,“我认为这是浪费法庭的时间。我认为
这不过是常识,律师常常和主要证人讨论法庭上的战略,准备好询问的内容
以及应采取的方式。”
“我的问题比你说的要更深一些,”梅森道,“我认为这个问题是恰当
的,我要求答复。”
“如果有异议,将被驳回,”特尔福特法官道,“回答问题。”
“好吧,总的来说,谈论了问题的主旨和结论。”
“而你同意了?”梅森问道。
“是的,虽然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话可说。”
“你同意你将尽量避免提及有关酒瓶上的马尔登太太指纹的任何事,直
到我问你时,你才利用那第一个机会将这一情况写入记录。对不对?”
“是的,我想通常是这样的效果。”
“这样,”梅森道,“你就对被告持有偏见。”
“为什么?没有。”
“这样你就对我持有偏见。”
“不,我..我只不过是原告方的证人。”
“那么你是偏袒原告方了。”
“我不喜欢偏袒这个词。”证人道。
“我不在乎你是否喜欢,”梅森道,“我要确定,我有合法权利确定,
是否实际上存在偏见。我问你,你是否偏袒原告方?”
“还没有到歪曲我的证词的程度。”
“但是已经到了你和原告方合谋把我诱入陷阱,使被告的案子在新闻报
道中处于最不利地位的程度。”
“我想事实不言自明,梅森先生。”
“我现在并不是谈事实。我在谈你的思想状态,这在本案中已经成为一
个重要的事实,因为你是证人。如果你持有偏见,那就会影响你的证词,不
论你是否意识到。现在问题是,你是否持有偏见?”
“好吧,我认为我是检察当局的证人。”
“换句话说,你是靠做证人生活的?”
“不完全是。”
“靠检察当局?”
“通常是的。”
“这样,你在事业上的成就大部分取决于你是否愿意与检察当局合作,
做检察当局的好证人的声誉,是吧?”
“我想是这样。”
“那么,”梅森道,“酒瓶上还有别的指纹吗?”
“还有不少。其中有些被烟熏得很厉害,不可辨认了。”
“你能够辨认的还有哪些指纹?”
“有许多不同的指纹。有些很清晰,但不能确定是谁的..”
“酒瓶上还有哪些指纹是你能鉴定的?我是指那些你能追踪的,你曾与
其他指纹比较,并发现它们相同的那些指纹。”
证人犹豫地望向赫尔利,扭动着,说道:“雷蒙·卡斯特拉,马尔登医
生的司机和飞机机械师的指纹。”
“几个指纹?”
“两个。”
梅森道:“现在我问你,不论卡斯特拉的指纹是在瓶子上的什么位置,
什么时间印上的,它们是否与本案被告的指纹重叠?”
“我..我不能肯定。我想它们是在同一种情况下印上去的。
那很难说。”
“现在涉及到你的专业知识,作为犯罪侦察学的专家,并已经检验过那
个酒瓶,你发现了它上面的指纹,并告诉警方那是马尔登医生、斯蒂芬妮·马
尔登和雷蒙·卡斯特拉的指纹,是吧?”
“是的,先生。”
“还有其他可辨认的指纹么?”
“是的,先生”。
“那是谁的指纹?”
“我不知道。”
“你曾将这些指纹拍摄下来么?”
“是的,先生。”
“我理解为你从这个酒瓶上收集了大量的指纹,可以说是异常大量的指
纹,对吗?”
“是的,先生。”
“那是怎么造成的?”
“我不知道。我想也许是大气条件的关系,也许是这个酒瓶最近抛光了
一次。酒瓶表面像镜面一样光滑,特别容易留下指纹。”
“据你所知,依你这位专家的见解,是否可以看出雷蒙·卡斯特拉是在
斯蒂芬妮·马尔登之后拿过这个酒瓶?”
“啊..当然了..我不能肯定。”
“你认为最可能的是哪种情况?”
“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可能使原告方受到约束..”
“请不要考虑你的证词的效果,”梅森紧逼着说,“我要知道你的看法。
你认为雷蒙·卡斯特拉在马尔登太太之后拿过这只酒瓶吗?”
“我不知道。”
“如果他的指纹在马尔登太太的指纹上面,他必定是在马尔登太太之后
拿过这只酒瓶的,是吗?”
“是的。”
“而他的指纹是在马尔登太太的指纹上面的,对吧?”
“好吧,如果这样分析问题。我想我应该说,依我之见,雷蒙·卡斯特
拉大概在马尔登太太之后拿过这只酒瓶。”
“你承认得很勉强?”
“可是..我承认了。”
“你承认得有些勉强?”
“是的。”
“那么,”梅森道,“在马尔登太太的指纹上面是否还有其他指纹?”
证人又犹豫起来,说道:“有一个不知名的人的指纹印在其他指纹上面。
我不是说全部其他指纹,但是我是说所有其他人留下的指纹的一部分。”
“你不知道那是谁的指纹?”
“不知道,先生。”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个人是最后拿那只酒瓶的人?”
“不,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人在马尔登医生、马尔登太
太和卡斯特拉拿过那个酒瓶之后拿了那个酒瓶,但是也完全可能是在他留下
指纹后马尔登医生、马尔登太太和卡斯特拉又拿了那个酒瓶。换句话说,这
个陌生人的指纹并非压在其他人的所有指纹上面,而只是压在他们的部分指
纹上面。”
“完了。”梅森道。
赫尔利和麦迪逊·欧文再次低声交谈了一阵,这次在他们之间似乎出现
了争论。
特尔福特法官看着时钟。“传下一个证人。”他简短地说。
“我们能否开一个短会,阁下?”赫尔利道,“有个问题要商量一下:
下个证人是谁,我们只要很短的时间就行了。”
他再次弯下腰去和欧文低声谈话,显然在激烈地争论。
他突然站直了。“阁下,”他说道,“多余的证据也许没有必要,也许
过多地侵占法庭的时间,但是我觉得,在原告方来说,现在传唤卡斯特拉是
义不容辞的,而经过商议后,我的助手也同意了。雷蒙·卡斯特拉,你愿意
出庭作证吗?”
这一举动显然出乎监护证人的副警长意料之外,因为经过了两三分钟那
位慌乱的副警长才将雷蒙·卡斯特拉带入法庭,显得十分仓促。
在卡斯特拉走上证人席时,梅森仔细观察了他。
这位司机兼机械师年约三十出头,体格健壮结实,腹部平坦,长鼻子,
高颧骨,高额头,口型端正,一头波浪状的黑发。卡斯特拉的外表的确像一
位体面的绅士。
然而,有一种什么东西破坏了他的形象,他走路时显出过分的做作。他
的下颏上扬到一定角度,说明他对着镜子下了很大工夫塑造自己的形象。他
的头发也花了很大工夫,正好显示出一个有教养的人和一个装腔作势的人之
间的差异。
这个人外表上每一处都按照他的美学标准经过了仔细计算。
他向法庭书记官报上了姓名、年龄和住址,然后转向赫尔利,期待着他
的问题。
“你在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生前认识他吗?”赫尔利问。
“是的,先生。”
“你是他雇用的?”
“是的,先生。”
“你做什么工作?”
“我什么事都干。我负责保养他的飞机和汽车,我是司机,也干各种杂
活。”
“马尔登医生有一架私人飞机吗?”
“是的,先生。”
“你负责维修这架飞机?”
“是的,先生。”
“马尔登医生乘飞机旅行时,你的责任是什么?我要了解你在这种情况
下通常做些什么。”
“当马尔登医生乘飞机外出旅行时,通常我的责任是驾车将他送到机
场,然后把汽车开回停在车库,并守在电话旁等候马尔登医生的指示。当马
尔登医生准备回来时,他会打电话通知我,我就开车去机场接他。马尔登医
生回来时,通常自己开车回家,我就留下保养飞机,调试发动机并加油。然
后我乘公共汽车或机场的交通车回城。”
“请你谈谈本月9 日,马尔登医生坠机身亡那天的情况。”
“那天的事情和我无关。”
“什么意思?”
“那天马尔登医生没有要我开车,是他自己去机场的。”
“你是否了解马尔登医生在飞行时为了保持清醒采取什么方法?”
“是的,先生。”
“什么方法?”
“马尔登医生有一个银酒瓶,能装1 品特威士忌。他总是带着它上飞
机。”
“等一等。请你看看这个作为物证1 号的酒瓶,请问你以前是否看到过
它?”
证人拿过酒瓶,仔细观看后点点头:“是的,这就是马尔登医生经常带
着的那个酒瓶。”
“阁下,我要求将这个以前供鉴定用的酒瓶,列为证据,编号物证1 号。”
赫尔利道,“既然酒瓶已经作为证据,那些作为物证的照片也应作为证据。
现在我提出这个动议。”
“等一等,”梅森道,“我想在法庭通过这项动议之前先进行这一阶段
的提问。”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道,“请提问。”
梅森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桌子一端,看着证人。
赫尔利和特尔福特法官都知道梅森现在向这个司机提问的目的与这个酒
瓶的鉴定无关,只是要看看卡斯特拉对提问的反应,因此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一幕。
证人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在椅子上转动一下,抬起眼来瞪着梅森,但
是过了一刻,在梅森的注视下,他的目光显得畏缩起来。
“我注意到,”梅森很随便地说,“当你查看这个酒瓶时,你观察了几
秒钟后才回答它是否是马尔登医生的酒瓶。你把它在手里转来转去,看得很
仔细。”
“当然了,”卡斯特拉嘲讽地说,“我不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证明这
样重要的一件事。”
“不错,”梅森道,“据我看,你是在找什么记号。”
“我要有把握。”
“你是否在找什么记号?”
“我只是想有把握。”
“你是否在找什么特别的记号?”
“不完全是。”
“你在找什么?”
“能够帮助我认出这个酒瓶的特征。”
“你认出了这个酒瓶?”
“当然。”
“因此,你找到了要找的特征?”
“我找到了足以使我确信是那个酒瓶的特征。”
“你知道同样的酒瓶是成百上千的,厂家是批量生产的吗?”
“当然是的。”
“而你自己说过,对于一件这样重要的事,你必须有把握才能做出鉴
定。”
“是的,先生。”
“那么,你看这个酒瓶的时候是在找可供识别的记号了?”
“我看它是为了使自己确信它是马尔登医生的酒瓶。”
“那你是在找寻识别的记号了?”
“我在找能使我肯定的特征。”
“你肯定了么?”
“是的,先生。”
“你现在肯定了么?”
“是的,先生。”
“因此,你一定找到你要找的东西。现在请告诉法庭那是什么。”
“我..不过是总的外观。”
“总的外观是什么意思?”
“我..我能肯定,这就够了。这就像我仔细看一个人以肯定不会把他
当作另一个人。我不能说那是他鼻子的长度、眼睛的颜色、发型或其他什么。”
卡斯特拉洋洋得意地看了审判代表一眼,然后转过脸来,面对梅森。
“这是一种很好的解释,”梅森道,“的确很好。”
“我可以认出一个朋友的面孔,”卡斯特拉接着说,“而不能告诉你他
的鼻子有几厘米长。”
“当然,”梅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卡斯特拉先生?”
“想起来什么?”
“把酒瓶子比作熟人的面孔。”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你懂,”梅森道,“拖延时间是没用的。坦率点好不好,卡斯特
拉先生。你的这段演说很流利,然后你看看副检察官,好象一个小学生刚刚
背诵了一段书,看看老师是否满意。是不是赫尔利先生想出的这个比方,让
你在我问到酒瓶的识别记号时用的?”
“我..我曾经和赫尔利先生讨论过酒瓶的鉴定问题。”
“并且讨论了我可能盘问你酒瓶的识别记号,赫尔利告诉了你如何回答
我的问题,是吧?”
“那不过是一般性的讨论。”
“那是不是事实?”梅森道,“坐在桌旁的卡尔·赫尔利,他告诉过你,
当我要你指出你能确认是马尔登医生的酒瓶的识别记号时,你要说你不能找
到任何特别的识别记号,你只是凭总的外观来确认的,就像认出一位朋友的
面孔一样。是吧?”
卡斯特拉局促不安,瞥了赫尔利一眼,然后突然转过目光去。
“说啊,”梅森道,“回答问题。”
“啊,我要说明,是我向他提出这种性质的建议的,”赫尔利道,打算
把这事抹过去,“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
“你听到副检察官刚才说的话了吗?”梅森对卡斯特拉说。
“是的,先生。”
“这是事实吗?”
“是的,先生。”
“你现在承认得很痛快,”梅森道,“为什么我最初问你的时候你那么
犹豫,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考虑。”
“考虑什么?”
“我在努力回忆。”
“你不能回忆起来?”
“不,先生,不能立刻想起。”
“可是你想起了告诉你的那套台词,而且背得很熟。”
“啊,阁下,”赫尔利道,“我反对。这是证据以外的事实。也没有什
么‘台词’要证人‘背诵’。我只不过向他提到过这种比方,仅此而已。”
“异议驳回。”特尔福特法官道,“但是,梅森先生,我认为情况已经
很清楚了。”
“谢谢您,阁下。”梅森道,“提出我的看法后,我对接受酒瓶作为证
据没有异议。”
梅森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赫尔利发现自己现在面对着一个有些慌乱的证人。
“现在,卡斯特拉先生,”他高声道,“我要求你用自己的话来说在马
尔登医生空难前一天,就是8 日晚上发生的情况。”
“我和马尔登太太有一次谈话。”
“你所说的马尔登太太就是斯蒂芬妮·马尔登太太,马尔登医生的遗孀,
本案的被告,现在法庭内坐在佩里·梅森先生旁边的那一位。是吧?”
“是的,先生。”
“谈话在哪里进行的?”
“在艾林公寓我的房间内。”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马尔登太太,本案的被告,到你的房间去了?”
“是的,先生。”
“什么时候?”
“大约晚上6 点钟。”
“晚上6 点钟?”
“是的,先生。”
“你们的谈话是否和这个酒瓶或瓶内的东西有关?
“是的,先生。”
“你是否可以准确地告诉法庭当时被告对你说了什么?”
“等一等,”梅森道,“阁下,我对这段证词有异议,但是如果法庭和
原告同意,我愿将异议保留到这段证词回答完毕后再提出。这样可以节省法
庭的时间。”
“原告方是否同意?”特尔福特法官问道。
“完全同意。”赫尔利强笑着说,“在他听完证词以前,不得提异议。”
“原告方应避免个人意气。”特尔福特法官道,“很好,梅森先生,你
的异议可以保留到法庭和律师听完证人有关谈话性质和内容的证词以后再
提。”
“继续说吧,”赫尔利对卡斯特拉道,“告诉我们她说了些什么。”
“马尔登太太告诉我,马尔登医生把一位老朋友带回家,这位老朋友已
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她说,这位朋友有一个半瘫痪的亲戚住在疗养院。
他来请马尔登医生看看这位亲戚的病,而在离开疗养院后马尔登医生就把他
的朋友带回家吃晚饭了。”
“她告诉你这位朋友的姓名了吗?”
“是的,先生。”
“他是谁?”
“达尔文·科比先生。他是马尔登医生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是在军队
服役时认识的。”
“马尔登太太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忙着招待马尔登医生的朋友,那天晚上她不能来见我。”
“以前你是否安排了那天晚上和马尔登太太会面?”
“是的,先生。”
“她晚上6 点钟到你的公寓告诉你由于这种原因她不能来,是么?”
“是的,先生。”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给了我这瓶威士忌。”
“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是马尔登医生的酒瓶,要放在飞机上供他饮用,第二天他要飞
往盐湖城,她已把酒瓶灌满了威士忌。”
“她说她把酒瓶灌满了威士忌?”
“是的,先生。”
“你说马尔登医生习惯于在飞机上带一瓶威士忌?”
“是的,先生。”
“你是否有时和马尔登医生一起乘坐飞机?”
“是的,先生。”
“作为乘客?”
“有时是乘客,马尔登医生感到疲劳时我来驾驶。”“你是有驾驶执照
的飞行员吗?”“是的,先生。”
“你是否知道马尔登医生为什么带威士忌上飞机?”“他告诉我..”
“不要管他对你怎么说的,我问你你自己观察到的马尔登医生的习惯。”
“他偶尔喝点威士忌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保持清醒?”
“他用威士忌服下咖啡因片,这两种东西一起服下对保持清醒很起作
用。”
“这就不会有误解了。”赫尔利道,“从你的证词可知,斯蒂芬妮·马
尔登太太,本案的被告,在本月8 日晚6 点钟,给了你这个酒瓶并告诉你她
把它装满了威士忌。”
“她是这样说的。”
“那就是这个作为证据的1 号物证酒瓶?”“是的,先生。”
“你把这个酒瓶怎么处理了?”
“我把它拿到车库里,放在马尔登医生平时放威士忌的那个枕头内,把
枕头放在车里。”
“那个枕头就是在里面找到酒瓶的这个带拉链的枕头吗?”“是的,先
生。”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等着马尔登医生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他去机场,但当晚电话没来,第
二天上午也没来,我一直等到中午。我想也许马尔登医生让急诊给耽误
了..”
“不要说你想什么,只说发生了什么。”“好吧,我在我的房间等电话。”
“而你没有接到电话?
“是的,先生。”
“马尔登医生出事那天你没有送他去机场?“没有,先生。”
“马尔登太太把这个酒瓶交给你,你把它放在枕头里,再把枕头放在汽
车里以后,直到在飞机残骸附近发现它之前这段时间里,你是否看见过这个
酒瓶?”
“没有,先生,我没有见过。”“那天晚上马尔登太太还和你说过什么
话吗?”“是的,先生。”
“她在你房间里的时候?”
“是的,先生。”
“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感到马尔登医生活不久了,问我如果她丈夫出什么事我是否
愿意娶她。”
梅森听到背后的马尔登太太在喘气,呼吸中透出震惊和哽咽,“这个骗
子!”她低声骂道。
她想要站起来。
梅森一只手放在她手臂上,“坐下。”他说。新闻记者们注意到了这个
插曲。赫尔利对证人道:“现在我并没有问你和马尔登太太之间以前有过什
么谈话或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问你这一次的谈话内容。明白吗?
“是的,先生。”
“当时当地她告诉你她感到马尔登医生活不长了,并且问你一旦她成了
寡妇你是否愿意娶她,或者这种意思的话,是吗?”
“是的,先生。”
“提问吧。”赫尔利对梅森说。
梅森站起来:“如果法庭同意,我现在希望提出在这一段证词前谈到的
异议。”
“很好。”
梅森道:“这段证词的目的显然是要证明本案被告能够拿到马尔登医生
保存的某些麻醉剂,她有理由知道她丈夫在乘飞机旅行时带着一个酒瓶,并
且偶尔喝一点瓶内的酒;她把瓶子装满了酒并利用这个机会加入了她偷来的
麻醉剂;结果使马尔登医生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打起瞌睡来,因而使飞机坠毁
在荒漠里。”
特尔福特法官注视着副检察官:“我认为这基本上正确,你呢,地方检
察官先生?”
“是的,阁下。”赫尔利道,“此外,我要提醒,至今我们只谈到了威
士忌内掺有吗啡硫酸盐,我们还没有谈到定量分析结果证明酒中所含的药
量。我认为应该说明,酒中所含吗啡数量如此之大,只要喝上少量就能使人
失去知觉。昏晕和失去知觉的结果是使人在驾驶飞机时的反应不能跟上感
觉,即使他还有什么感觉或警觉的话。我认为法庭应将所有这些事实与被告
律师提出的异议一起考虑,因为我还有可以在法庭上提出定量分析结果的证
人,而且他愿意在正常的审判过程中作为我的下一个证人。”
“我很同意原告律师的意见。”梅森道,向法庭躬下身子,“由于没有
陪审团,我感到法庭应考虑本案原告的地位和原告希望提供的证据的性质。
请法庭原谅,我要反对将被告与任何罪行联系起来的任何证据,除非能证明
她确实犯了罪。我不过提出了一项著名的法律原则,我要指出原告方必须证
实犯罪事实,方能提供将被告与罪行联系起来的任何证据。”
梅森和蔼地微笑着坐下。
特尔福特法官转向原告,“你有话要说么?”他问道,他脸上像戴着一
副没有表情的面具,声音丝毫不带一点感情。
“我非常愿意承认一般的法律原则。”赫尔利怒气冲冲地道,“但是我
不懂梅森先生想干什么。一个男人死了。这个男人显然是喝了毒酒被谋杀的。
至少根据现有的环境证据从表面推断,这酒是由本案被告为他特意配制的,
而被告则可从他的死获得很大的利益。我声明,现在我并未把我所掌握的证
据全部提出。我是指能够说明动机的证据和能够说明动机的过去事实的证
据。
“我们在让卡斯特拉出庭作证时有些犹豫,因为我们感到,被告方无疑
要进行追问,而我们等于亮出了底牌。然而,我要声明,这个证人在受到提
问时能够证明,而且无疑地将会证明,在他和本案被告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
亲密的关系,他有理由知道本案被告复制了马尔登医生麻醉品柜的钥匙,曾
经瞒着马尔登医生偷取了他的麻醉剂;被告偷取麻醉剂是因为她迷上了这位
证人雷蒙·卡斯特拉,而我们现在也应承认,雷蒙·卡斯特拉把这些麻醉剂
卖给一个贩毒集团来赚钱。这不是光彩的事。我并不想在预审时把它暴露出
来,但无疑地在提问时会暴露出其中部分事实。”
特尔福特法官从眼镜上面望向梅森。
“当然,阁下,”梅森道,仍然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在我对这位证人
的证词提问过之后,我恐怕会处于一种难以提出异议的状况。因此,我现在
就提出异议。但是我想原告方恐怕会误解这一异议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要指
出并没有犯罪事实,因为并没有证据证明在飞机残骸中发现的尸体是马尔登
医生的。
“我个人认为,惟一合理的假设是,马尔登医生在最后一分钟让他的朋
友驾机飞往盐湖城,而马尔登医生则计划同一位和他有婚外恋关系的异性朋
友去共度周末。”
“天啊!”赫尔利惊呼道,“你连一点证据也没有。在所有的证据和警
方的调查中没一丝这方面的迹象。”
“那表明警方没有做好调查。”梅森道,“我有理由相信萨默菲尔德·马
尔登医生今天仍然活着,飞机中发现的尸体是他的朋友达尔文·科比的;由
于他自己最清楚的原因马尔登医生决定让自己失踪;而当马尔登医生获悉他
的朋友遇难而当局把那具烧焦了的尸体当作他的时候,他故意失踪了。”
“但是没有丝毫这方面的证据。你不能造出一点证明这是案情真相的证
据来。”赫尔利抗议道。
“我们不必提出证据,”梅森对他说,“法律已经为我们做了。法律规
定,你必须首先证明犯罪事实,然后才能提出把被告与罪行联系起来的任何
证据,尤其是被告自己供认的证据。”
“这只不过是技术细节。”赫尔利怒气冲冲地说。
“不,这不是细节问题,”梅森对他说,“这是一条明智的规则。这是
法律保护无罪者权利的一个手段。
“原告方总是假定被告有罪,并把法律对被告的保护当作技术细节,并
以这一假定为前提采取行动。”
梅森坐了下来。
特尔福特法官转向正在低声交谈的副检察官,然后再次从眼镜上面看着
梅森:“你有这方面的证据么,梅森先生?或者你只是凭空猜测?”
“我有一些很重要的环境证据,”梅森道,“但现在的形势不宜于公开
这些证据。可是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马尔登医生现在正由一位和他有恋情的
年轻女人陪伴着。我并非不敢公开这个人的姓名,也并非不敢公开证据。我
充满敬意地向法庭提出这点,只是为了证明我的信心。”
特尔福特法官再次将目光移向副检察官:“你有证据证明机内发现的尸
体是马尔登医生的吗?”
赫尔利站起来,“阁下,”他说,“这是个非常意外的问题。”
“我明白,”特尔福特法官道,“但是我问你,你是否有能够证明尸体
身份的证据?”
“我可以说明,阁下,马尔登医生到过机库,办理了飞行计划,他可能
是驾驶自己的飞机起飞了,在飞机残骸中发现了那具尸体,合理的假设是那
是马尔登医生的尸体。”
“这是非常合乎逻辑的推理,”梅森道,“除了一点。没有任何证据证
明马尔登医生是乘那架飞机从机场起飞的人。”
“他办理了飞行计划。”赫尔利道。
“假设他办了,”梅森道,“请证明马尔登医生乘他的飞机起飞了。谁
看见他起飞了?谁把马尔登医生送到机场的?”
“我猜想是他的朋友达尔文·科比送他去的。”
“那就请达尔文·科比出庭作证。”
“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我曾努力寻找过他。”
“他死了。”梅森说完就坐下了。
“我提议,阁下,”赫尔利道,“这需要被告提出证据。”
“我非常同意您的意见,”梅森道,“如果我们需要提出证据的话。但
是我们并不需要提出证据。现在是原告方有责任证明马尔登医生死了。”
“你做过什么事情来确定机内尸体的身份么?”特尔福特法官问原告。
“尸体已经烧得无法辨认。我可以肯定地说,尸体已烧得无法辨认了。”
特尔福特法官重复说:“你可曾做过什么事情来确认机内发现的尸体的
身份?”
“只是通过确认飞机和飞行计划,当然还根据通常的环境证据。”
特尔福特法官问道:“你是否采取过什么步骤来确定是谁在那天早上把
马尔登医生的汽车从车库开出来的?”
“我们这样做过。”赫尔利道。
“你可以拿出证据来吗?”
“必要时可以,但是证明不了什么。”
“是谁把马尔登医生的汽车开到机场的?”特尔福特法官问道。
赫尔利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样?”特尔福特法官逼问道,突然起疑使他的声音显得尖锐。
“马尔登医生那天早上离家时和他的客人达尔文·科比在一起。”赫尔
利道,“我们能够确定的最大可能是,马尔登医生直接驶往机场了。”
“那么马尔登医生的车必定留在了机场。”特尔福特法官道。“如果你
的假说是正确的,马尔登医生把他的朋友送到了机场,然后驾机飞走,则停
在机场的汽车将是环境证据链条中的一个环节。”
赫尔利好像很不安。
“是不是?”特尔福特法官问道。
“可能吧,阁下。”
“我猜你找到了马尔登医生留在机场的那辆车。我建议你最好在法庭采
纳梅森的动议之前提出你的证据。”
“对不起,我们没有证据。”赫尔利道。
特尔福特法官显得很惊异并且产生了兴趣。
“谁把马尔登医生的车从机场开回来的?”他问道。
“我们不知道,阁下。”
“马尔登医生的车现在哪里?”
“如果法庭同意,”赫尔利道,“我觉得现在我们讨论的是被告方提出
的异议..”
“你是否知道马尔登医生的车现在哪里?”特尔福特法官打断他道。
“现在我们还没能找到那辆车。”赫尔利承认,“我们认为那个事实没
有特殊意义。”
“你是否做出了努力去寻找达尔文·科比?”
“我们非常希望传询科比先生。”
“你是否努力去寻找他了?”
“是的,阁下。但是必须请法庭原谅我们。达尔文·科比显然是个很古
怪的人,甚至他的密友马尔登医生也不知道他的地址。直到科比给马尔登医
生打电话说他在城里,马尔登医生才知道他在那里,尽管他们是亲密的朋
友。”
梅森道:“阁下,看起来,达尔文·科比是要乘向东去的飞机。当然能
够根据登记簿查明他是否真的上了飞机。”
赫尔利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们是否曾努力追查达尔文·科比的行踪?”特尔福特法官问道。
“他在东线航班预订了一张票,阁下。但在航空公司的登记簿上写着‘未
到场’,意思是他在机场检票口没露面。”
梅森道:“阁下,我想我们已经能想象出来了。两个人乘坐马尔登医生
的汽车去了机场。达尔文·科比应该乘东线航班。马尔登医生计划驾自己的
飞机去盐湖城。如果他这样做了,如果他的计划没有受到干扰,他的汽车必
定会留在机场,警方就会在那里找到它。”
“梅森先生的论点只是证明了,”赫尔利道,“达尔文·科比偷了马尔
登医生的汽车。”
特尔福特法官摇着头说:“我觉得应该对机内发现的尸体进行鉴定。牙
齿怎么样?是否曾检查过牙齿?”
“曾经检查过,阁下,但是没有得出结论。”
特尔福特法官的声音由于怀疑而变得尖刻:“为什么没有结论?”
“似乎..牙医不能完全、绝对地肯定他的病历。”
“为什么?”
“他们可能是..马尔登医生是个很忙的人,他并不经常去看牙医。他
可能找了另外一位牙医,并做了些治疗..我们正在调查本案的这个方面。”
“你的意思是,”特尔福特法官道,“机内尸体的牙图与马尔登医生牙
医的牙图不符?”
“这样说似乎太简单化了一点。”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样说,怎样才能不简单化。”特尔福特法官道,“是
不是?
“我从各方面都感到,阁下,这是马尔登医生的尸体。我觉得这是惟一
合理的结论..”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特尔福特法官高声道。
“阁下,牙图不完全符合。”
“在这种情况下,”特方福特法官道,“我支持异议。”
“在这种情况下,”赫尔利道,“我感到惟一公正的做法是,我们向法
庭提出撤回对马尔登太太一等谋杀罪的指控。但是我们要将她的案件提交大
陪审团,提起直接公诉,或对她再次提出起诉。预审时撤回本案决不会妨碍
以后的起诉。”
“好吧,如果你以后还要起诉,”特尔福特法官高声说,“我建议你先
准备好。梅森先生显然有证据证明马尔登医生在飞机坠毁时不在机上。”
“我愿意知道他有什么证据。”赫尔利道。
“可惜被告方并没有责任向你提出证据,”特尔福特法官驳回说,“而
且,法庭感到,从事态发展看,至少可以说,整个起诉尚未成熟。”
“我们被迫采取行动是因为梅森先生用人身保护法威胁我们。”
“我还要再威胁你们,”梅森道,“如果你们不撤消这个案件,不解除
对被告的拘留的话。”
“我们不会的。”
“你们或者放了她,或者指控她。”
“我们要指控她。”
“好了,”特尔福特法官道,“预审的现状怎么样?”
“我们提议撤回本案。”赫尔利道。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裁决说,“根据起诉方的提议,斯蒂芬妮·马
尔登的案件驳回,被告解除拘留。”
法庭被一阵喧闹声淹没了。
佩里·梅森帮助马尔登太太站起来,排开众人直接走向特尔福特法官的
办公室。
“可以和您谈一会儿吗?”梅森问特尔福特法官。
特尔福特法官点点头。
梅森和马尔登太太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梅森道:“阁下,我感到,如果您想要知道本案的真相,我愿向您提出
我的证据,说明我根据什么推断马尔登医生没有死。”
特尔福特法官摇着头道:“我不想抱有偏见,梅森先生。我原则上已经
接受了你在法庭上做的掌握证据的声明。但是,我并非根据你的声明裁决的。
我只是同意,你的异议可以接受。我不认为有任何理由来讨论这件事。”
“很好,”梅森道,“谢谢您,阁下,谢谢您的关注。”
他挽起马尔登太太的臂弯,领着她穿过另一个门走出了特尔福特法官的
办公室,这个门直接通向楼梯上的走廊。
“梅森先生,”她道,“那全都是谎言。我和卡斯特拉从来没有过任何
关系。他是个骗子,作伪证的家伙..”
“闭上嘴,听着,”梅森推着马尔登太太快步走下台阶道。
“你现在去三层的妇女休息室。德拉·斯特里特在那里等你。她会给你
一个手提箱,里面装着你必需的东西。提上这个箱子,走下一层,叫出租车
送你到火车站,在火车站换另一辆出租车,坐到比尔特摩尔饭店,在那里再
换一辆出租车,坐到迪克西伍德公寓。这是928—B 号房间的钥匙。你就留在
那里,不要出来。注意乘电梯时不要让人看见。以安博伊太太的名义订饭。
这是150 美元应付你目前的花销。”
“可是,梅森先生,我不明白,我不..”
“没有时间解释了。”梅森道。
“但是,肯定的,梅森先生,你不可能认为我丈夫真的还活着。”
“我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梅森对她说,“拿着这个信封,仔细阅
读里面的指示,然后撕碎,扔到马桶里冲掉。拿上你的手提箱走吧,照我说
的做,你没有很多时间。好吧,就这样吧。去休息室吧,快点!”
梅森站在楼梯上等着。
过了一会儿,德拉·斯特里特提着一个箱子,穿着和马尔登太太在式样
和颜色方面一模一样的衣服从休息室匆匆走来。“好吗?”她问。
“暂时还好,”梅森道,“你那边怎么样?”
“她给弄傻了,但还肯合作。”
“好,”梅森对她说,“走吧。”
德拉和梅森匆匆走下楼梯,来到一层,走向大门,梅森领着德拉走过问
询台,来到街上。
保罗·德雷克坐在一辆租来的车内,发动机没有熄火,他看见梅森后从
方向盘后滑出来。
梅森跳上车,坐在方向盘后,德拉随后上了车,德雷克把车门关上。
梅森把车从路边开入街上的车流。
德拉用一顶宽边帽遮住面孔,稍微向前低着头。
一个新闻记者看见了梅森冲向街上,大叫道:“嗨,梅森先生,我们
要..”
“以后吧!”梅森向后喊着将车开到街上。
过了约5 分钟后,德拉向后靠了靠,摘下了宽边帽,扔到后座上,对梅
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要办什么事了?”
“行李箱里有一个手提箱吧?”梅森问道。
她点点头。
“那里面装着够你一段较长时间用的东西?”
她再点头。
梅森开车穿过一片混乱的车流。
“德拉,你的任务是去做一些调查工作。我们要找到格拉迪斯·福斯。
我们掌握的最后地址是盐湖城,但是我想她不会在那里。”
“为什么?”
梅森道:“我有理由相信她在萨克拉门托或斯托克顿。”
“为什么?”
梅森道:“格拉迪斯·福斯出现在迪克西伍德公寓,她把衣物收拾好带
走了。她曾驱车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累了。黄昏时她
必定穿过了一片有很多蚊子的地区。如果她走的是拉斯维加斯和荒漠这
条路,就不会遇上这么多蚊子。如果她是从盐湖城出发的,这才是她自然应
走的路线。”
德拉点点头:“好像有道理。”
“据此推论,”梅森道,“她曾穿过圣华金河谷。那么,她为什么要在
路线上对我们说谎呢?”
德拉思索了一会儿:“也许她在圣华金河谷有个秘密巢穴。”
“不在圣华金河谷,”梅森道,“还要远一些,可能在萨克拉门托或斯
托克顿。我认为是萨克拉门托。”
“说下去。”德拉道。
“在我们调查马尔登医生的这段时间里,”梅森道,“我们发现他是一
台精明、冷静、沉着的思维机器,是一个具有很高智慧的人,而且,他计划
每件事情时都考虑到最后的细节。”
“你认为他没有死?”德拉问。
“我怎么能知道?”梅森道,“我所知道的只是证据中有漏洞。
我感觉到一定会有漏洞。我感到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大概会设法弥补并且
已经决定用虚张声势的办法吓唬人。”
“你是真的感觉到他还活着,还是只为了暂时唬住原告方?”
“有可能他还活着。”梅森道,“再看看过去发生的事。格拉迪斯·福
斯是马尔登医生的情人。在他死亡以后,她尽力使我相信她曾盗用公款,然
后她就溜掉了。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我会上她的当,”德拉道,“为什么?”
梅森道:“因为这样就给税务人员的机器里塞进了一个有破坏性的东西。
如果她在马尔登医生收到钱之前就把钱偷走,马尔登医生没有申报部分收入
的问题就不会这样严重,短缺10 万美元的事也就要另外考虑了。”
德拉仔细听着。
梅森道:“而格拉迪斯·福斯非常小心地避免说她真的盗用了公款。她
这样说:‘假设我盗用了公款呢?’
“我想,格拉迪斯·福斯不会那样关心马尔登太太,因为这样的说法只
会使马尔登太太更轻松。我想,她所做的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还有另一个线索。格拉迪斯·福斯玩赛马。她通过雷·斯潘格勒下赌
注。他们的赌法很奇特。他们有一套完整的方法。他们不仅拥有一些斯潘格
勒所不具备的有利条件,而且他们的方法可靠而有效,完整而成功。赌注登
记人永远不能从她那里赢大笔的钱,而她却能从赌注登记人那里赢大笔的
钱。”
“可是你还要考虑赌注比例,”德拉指出,“如果比例是对的,赌注登
记人就输得起。”
“确实如此,”梅森道,“在过去12 个月里她大赢了两次。最后一次她
赢得很多。”
德拉点点头。
“再考虑本案中人的因素。”梅森道,“诊所里有一位护士是马尔登医
生的左右手,也是他的情妇。她年轻,漂亮,很重感情,一定也很冲动。她
会怎么玩赛马呢?如果她盗用公款来赌马,她会怎么下注呢?”
“你的意思是她决不会这样计算精明,深思熟虑?”
“不错,”梅森道,“当一个雇员偷钱去赌马时,特别是从一个信任他
并给他一个负责职位的雇主那里偷钱去赌时,那个雇员一定已经陷入了一场
灾难。如果格拉迪斯·福斯被迫偷钱赌马,那她一定是遭到了赔不起的损失,
而且她一定感到能赢回足够的钱来弥补亏空。这是为赌博而偷钱的一般规
律。
“但是她不但没赢,反而输了。她的亏空就会更大。她既已偷过钱,就
以为她最终能赢回来。所以她惟一的可能就是滥赌。
“德拉,按照一般规律,盗用公款的人必定是滥赌者。尤其是一位年轻
漂亮感情容易冲动的女人。”
德拉没有说话。
“可是,”梅森接着说,“她却有一位背后指挥的高手。马尔登医生需
要大量的现金。他对支票不感兴趣,对小注的输赢也不感兴趣。
“马尔登医生尽可能地从他的诊所取出现金。他很愿意从诊所取出小额
现金,用这些钱去赌。如果赢了,他会得到大笔现金。
“可是,这些赢的钱最后总会被查到的..”
“不一定,”梅森道,“尤其是,如果他很小心地用那位护士的名义去
赌的话。”
“这当然合乎逻辑,如果这样考虑的话。”德拉道。
“还有,”梅森对她说,“当我拜访格拉迪斯·福斯时,她把我让到起
居室,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她解释说她刚洗了澡。她可能是洗了澡,但是
当我进入起居室时,椅子是热的,登载赛马消息的晚报摊在地上。如果有人
坐在椅子上读这张报,而当他听到我敲门时慌忙跳起来躲藏到其他地方去,
那他手里的报纸就正好落到那个地方。”
“你的意思是马尔登医生当时在屋内?”
“为什么不会呢?”梅森问道,“他还有更好的地方去吗?”
“那就可以说明为什么格拉迪斯·福斯走得那样匆忙了。”
“不错。”梅森道,“格拉迪斯·福斯很聪明。当她回到屋内时,就发
觉了我坐在马尔登医生几秒钟前刚坐过的那把沙发椅上。她知道椅子必定还
是热的。她知道我必定会发现报纸翻开在赛马新闻那一版。”
“可是,天啊,”德拉道,“难道马尔登医生会故意牺牲他的朋友..
这件事太冷酷,太没有人性了,真让我毛骨悚然。想一想马尔登医生建议他
的密友达尔文·科比驾驶他的飞机飞往盐湖城,而他明知道飞机会出事。”
梅森道:“不要忽略这个事实,马尔登医生可能早已计划要失踪了。他
可能请达尔文·科比驾他的飞机去盐湖城,而事故可能纯粹是意外的。
“另一方面,马尔登太太和卡斯特拉之间有恋情很可能是真的,他们可
能卷入了贩毒活动,以便赚钱构筑自己的香巢,她也可能故意在酒里下了毒,
以摆脱她的丈夫,但是最后一刻的变化使她丈夫没上飞机,而是达尔文·科
比上了飞机。”
“达尔文·科比是飞行员吗?”
“是的。他还是个专业飞行员。这也是马尔登医生能够遇到他的原因。
他曾在一次空难中受伤,而马尔登医生把他治好了。”
“但是,即使马尔登太太杀错了人,或命运选错了牺牲者,谋杀罪是否
还是一样的?”
“是的,”梅森道,“但她现在是被控谋杀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
而不是别人。”
“你是否正在帮助和怂恿一个重罪犯?”德拉问道。
梅森道:“指控马尔登太太的案子已经驳回了。”
“那是你巧妙的手腕得出的结果。”
“我感到赫尔利一定会踏入陷阱,而且在他发觉证据中有大的漏洞时他
会撤回这个案件。”
“但是他并不想放过马尔登太太?”
“当然不想。他想在我们从特尔福特法官的办公室一出来时就重新逮捕
她。”
“以后呢?”
“以后他大概要将案子提交大陪审团公诉,以避免预审。如果不是我们
提出人身保护法并迫使他摊牌的话,他恐怕早就这样做了。”
“他是否在法庭等着你从特尔福特法官的办公室出来?”“他大概等得
太久了,”梅森道,“特尔福特法官决不会在一个可能的被告在场的情况下
和我讨论案件的任何问题,除非有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代表在场。”
“那么你是明知道你和马尔登太太进入特尔福特法官办公室后法官会拒
绝和你谈话的。”
梅森点头同意。
“而你以为赫尔利过一会儿也会想到这点?”“过一会儿。”梅森冷笑
着承认。“多久?”德拉问。
“不知道,”梅森对她说,“在赫尔利起疑以前我们有充分的时间下楼,
否则我们就走不掉了。”
“你可是帮助了一个罪犯逃脱。”德拉提醒他。梅森冷笑说:“她不是
罪犯。她的案于驳回了。特尔福特法官特别宣布被告已解除拘留。”
“赫尔利下一步怎么做?”
梅森微微一笑:“如果我猜得不错,赫尔利会气得发疯,他会再出一个
大漏子。”
“什么?”
“他会指控我隐藏逃犯。”
“他怎么做?”
“他会对马尔登太太提出另一次起诉或向大陪审团提起公诉。
然后他将广为宣传,说马尔登太太是逃犯,而我则帮助她隐藏了起来。”
“那对你来说将是犯罪了?”
“假如我那样做了。”
“你不会那样做吗?”
“当然不会。”
梅森放慢了车速,说道:“还是戴上你的帽子好,德拉。”
德拉从后座上拿起宽边帽。
梅森道:“我要驶入停车场了,德拉。我要把你留在那里。拿起你的手
提箱等着我。”
“等多久?”
“只有几分钟。我把这辆车停下,取一张票就走。然后走过一个街区到
另一个停车场,我的车停在那里。我会开着那辆车回来接你。”
她对他迷惑地皱了皱眉:“他们会在这个停车场找到这辆车吗?”
“啊,一定的。”
“什么时候?”
“午夜停车场关闭时,也许早一点。”
“由于我们离开的方式,人人都以为我是马尔登太太,而且你那么匆忙
地催着我走下楼梯坐上一辆租来的车,所以你也会把我藏起来?”
“但愿如此。”
她叹息道:“好吧,你好像脱离了轨道,专找麻烦。”“是的。”
“我做什么?”
“去萨克拉门托。”
“你和我一起去吗?”她问道,声音中透出一丝希冀。
他摇摇头。
她转过目光,沉默着。梅森停下车。
“你将开我的车去萨克拉门托,德拉,去萨克拉门托的注册局。采取一
切必要的手段和负责转让登记的人拉上关系。你要像鹰一样坐在那里盯着汽
车转让登记的情况。除非我的估计大错特错,你一定会发现格拉迪斯·福斯
把她的汽车卖给了某个二手车经销商,大既在文图拉、圣巴巴拉、贝克斯菲
尔德之类的地方。”
德拉想了一会儿说:“老天,好吧,这是最适当的做法了,她可以卖掉
自己的车,再换一辆..”
“我怀疑事情是否会这样简单,”梅森道,“我想她不会立即再换一辆
车。”
“她会怎么做?”
“她会用其他交通工具。她是按计划行动的。这个计划编制得很仔细。”
德拉点点头。
梅森道:“我们可以从买她车的那个二手车商的地址了解很多情况。她
卖车时会要现金。她会装作没有到过此地,而且穷困潦倒。她会把登记证书
拿出来证明车是她的,并尽可能多卖点钱。她会接受能够得到的任何货币,
拿了就走。发现任何情况立即通知我。我将和保罗·德雷克保持联系。你要
让保罗知道你在哪里。”
“现在你做什么?”
“现在嘛,”梅森道,“我要让他们找不到。到了下午,警察要动员起
来找我了。”
“有什么借口?”
“帮助罪犯逃脱,同谋,隐藏逃犯,以及任何他们想得出的罪名。”
佩里·梅森让德拉下了车,将车开进停车场,取了一个停车票,离开停
车场到另一个街区的停车场,在那里他早已停下了自己的车。
他出示了停车票,付了款,把车开到德拉等着的地方。
“好了,德拉,全看你的了。”他说道。
“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她说。
梅森苦笑道:“如果我和你一起去,恐怕我们走不了多远。”
德拉坐到了方向盘后面。
“再见了!”德拉微笑着说。
她对他做了个鬼脸,“再见!”她边说边开着车走了。
梅森沿街慢步走着,直到在一个加油站发现了一个独立的电话亭。
他拨通了保罗·德雷克的电话。
“喂,保罗,”他说,“有什么消息?”
“消息!”德雷克叹息着说,“全都燃烧起来了。有些坏消息告诉你。”
“说吧!”
“机内的尸体不是达尔文·科比的。”
“怎么会呢?”
“我的人找到了科比太太,她住在科罗拉多州的丹佛。我们找到了科比
的牙医的姓名。我的一个代表拜访了他,得到了科比的牙图。这是6 年前的
牙图,即使它不能充分表示现在的状况,也足以证明机内那具尸体不是科比
的。”
“见鬼了。”梅森叹了口气。
“这样,”德雷克道,“就使我们又回到了起点,除了牙图上有些不符
外,一切迹象表明,那就是马尔登医生的尸体。为马尔登医生看牙的牙医说,
如果马尔登医生找别的牙医镶补了一些牙齿而他不知道,那么这就会是他的
尸体。但决不会是科比的尸体。”
梅森想了一会儿,问道:“科比太太的地址是哪里,保罗?”
“丹佛市布朗斯通饭店。”
“用她自己的名字?”
“不错。”
“警方是否与她联系过?
“不知道。我行动很快。他们大概也很快,佩里。”
梅森道:“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有什么消息?”
“都发狂了。地方检察官揪着自己的头发,骂你丧失职业道德,隐匿逃
犯..”
“她不是逃犯,”梅森道,“她被释放了。法庭命令解除拘押的。”
“我知道,但伯格声称那是诡计。”
“那也许是诡计,”梅森道,“但不是犯罪。差别是很大的,保罗。”
“算了,就快成为犯罪了。伯格亲自主持这个案件了。他要剥下你的头
皮作为战利品,佩里。他已经提出了另一份起诉书,并发出了以一等谋杀罪
逮捕马尔登太太的授权令。”
梅森冷笑道:“他已经等不了大陪审团了。”
“不错。他要给她个逃犯的罪名,如果你要藏匿她,你也就犯了罪。”
“真是发疯了,”梅森道,“德拉去萨克拉门托了,保罗。她要和你电
话联系。”
“马尔登太太在哪里,佩里?她和你在一起吗?”
梅森大笑道:“听从律师的劝告,保罗,我拒绝回答,因为那可能使我
受到牵连。”
“也许你他妈的是对的。”德雷克道。
12
丹佛时间10 点半,梅森走进了布朗斯通饭店,随后他拨通了科比太太的
电话。她几乎立刻就接了电话,好像一直在等着他来电话。
“科比太太吗?”梅森道,“我怕您不认识我,我当然不想在这么晚打
扰您,但是我是个律师,我想和您谈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您贵姓?”
“梅森。”
“您现在在哪儿,梅森先生?”“在前厅。”
“您能上来吗?”
“您方便吗?”
“没关系。”
“谢谢,”梅森道,“我就上来。”科比太太打开屋门等着梅森,在他
沿走廊走过来时仔细观察了他一番。
“晚安,梅森先生,”她说,“我猜您此来和我丈夫的事有关?”
梅森点点头。
“请进来吧!”
她占了一套房间,有一间装饰豪华的客厅。反射照明使房间显得温馨舒
适,舒适的家具使人想坐下来放松一下。
“请坐,梅森先生。”
她关上门,转过身来再次观察这位来访者。
她的年龄在三十出头,尖鼻子,淡蓝绿色的眼睛,深色瞳孔;她嘴唇很
薄,涂唇膏时并没有加厚;下颚坚强,稍尖;她说话声调抑扬顿挫,吐字非
常清楚,显然是特别下过一番工夫的。
“您是丹佛的律师吗,梅森先生?”她问道,“您如果是丹佛的律师,
我想雷德菲尔德先生就不会再代表我丈夫了,那对我来说是非常意外的。”
梅森摇了摇头:“我来自加利福尼亚。”
“啊。”她说,然后沉默着,等待他开口。
“我很想找寻你丈夫的行踪。”梅森道。
她微笑着:“谁不想?”
“我想也许您能给我一点线索。”
她沉思着观察他,“你为什么要找他?”她问道。
“您是否听说过您丈夫的一位朋友,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的事?”
她慢慢地摇摇头。
“马尔登医生是您丈夫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虽然我不能肯定他们之间
保持着联系。”
“最近4 年来,我实际上对我丈夫的情况毫不了解。”她的声音中透着
深深的恨意。
梅森扬起眉,同情地说:“你现在还和他保持着婚姻关系?”
“不幸的是我不得不如此。”
“我不明白。”梅森低声道,他的音调使人对他产生信任。
她道:“过去4 年中,我与我丈夫的全部联系都通过他的律师霍拉斯·雷
德菲尔德先生,而雷德菲尔德深通各种法律上的阴谋诡计。我被钉在合法讹
诈的十字架上了,梅森先生。”
“我还是不懂。”
她道:“我丈夫是后备役飞行员。他曾被征召服兵役,复员后又被召回。”
“做飞行员?”
“做驾驶员,而且有实际职务。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我丈夫离开丹佛,
自从我和他在机场吻别后,我再也没有直接从他那里得到片纸只字。”
“真是的!”梅森表示同情。
她道:“我丈夫和我开了几家饭店。他走了以后我就负起了管理全部业
务的责任。”
“赚钱吗?”梅森问,看着室内那些豪华的家具。
“很赚钱,”她说,“但是分配方式我不太喜欢。”
“为什么?”梅森问。
“说实话,”她说,“我不该用自己的私事来麻烦你。”
“自然,自然,”梅森赶忙附合,“这不过是律师的职业习惯使我对你
所说的情况发生了兴趣。”
“我想多谈无益,情况还是那样。”
梅森对她说:“我想说,从法律上说,将你置于你所感受的那种情况是
不可能的,当然了,除非有个人熟悉详细情况..”
“好了,”她愤愤不平地打断道,“我丈夫对我简直连狗都不如。他虐
待我,而法律帮助他。我总是想,法律本应代表正义。”
梅森深表同情地道:“有时候人们可以利用某些技术细节问题阻挠实现
正义。”
“你也这样说!”她感叹道。
“显然,”梅森接着说,“你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但是仍然..”他皱
眉,望向虚空,迟疑地摇着头,然后让声音显出适度的怀疑,“恐怕你对形
势做了错误的估计。”
“不会的,”她发火了,“我还请了一位丹佛最好的律师。他试图找到
一条出路,但是他对我说..”
她突然停下,像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谈下去。
“当然,”梅森道,“我不是丹佛的律师,我也不熟悉科罗拉多州的法
律。我只是..猜想那是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形中的一种。”
她说道:“如果不是保罗·温尼特愿意尽一切力量保护我丈夫,那是不
可能发生的,是他和达尔文策划了这一切。我决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温尼特先生是你丈夫的朋友吧?”
她点点头。
“他住在本地?”
“温尼特?不,他住在伊利诺伊州。保罗·诺林·温尼特。”她咬牙切
齿地说,好像要让每个字都裹满了怨毒才吐出来。
“真是的。”梅森表示同情。
她说道:“我丈夫去参军。我真是太傻了,以为他只是出于爱国。当然
了,我们有我们的麻烦。我猜,所有结了婚的人都有麻烦。在我家里,是因
为达尔文不关心我的家人或多或少使情况更加恶化。”
梅森表示同意:“有时会发生这种情况。当然,你不能完全怪他一个人,
可是..”他的声音愈来愈轻,最后沉默了下来。
她说道:“但是这件事你可以责备达尔文,因为在我们结婚之前他先会
见了我的家人,他说他们都很可爱。后来..他就和温尼特策划了这么一个
阴谋。”
“只从法律观点来看,”梅森道,“我觉得有点好奇。”
“我可以对你多说一些,”她说,“我知道一切都会解决。我不打算谈
论细节问题,但是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我想,对你说了也没什么坏处。我
看得出,你仍然以为我没能保护我的合法权益。我想,你可能低估了我丈夫
和他的律师的魔鬼行径。”
梅森默默地注意听着。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5 年前,我丈夫对我说他的朋友温尼特愿
意资助他做饭店生意,温尼特在丹佛有很多资产,可供我们开连锁饭店。”
梅森目光显示出兴趣,但仍保持沉默。
“达尔文对我说这是个好机会。他请他的律师起草了一份协议,是他的
律师。当时我还没想到过自己也要请律师。我当然以为我的权益和我丈夫是
相等的。”
梅森再次点头。
“这样,”她道,“我们签订了这份协议。我现在才明白那是一份很不
正常的协议,如果不是我丈夫有意策划这件事,我想决不会写出这样的协议
来。”
“那是份什么样的协议?”梅森问,“主要内容是什么?”
“保罗·温尼特租给我们5 块场地开饭店。他同意维持这些饭店,而我
们则按照租赁条件负责管理饭店。温尼特先生在丹佛银行保持一定的流动资
金,由我们取出这笔资金支付饭店的全部开支。然后我们把饭店的总收入全
部汇给伊利诺伊州的温尼特先生,一分钱也不留。”
梅森微微皱起眉头。
“温尼特先生让他的帐房平衡帐目,扣除合理的开支。剩余的净利润分
为相等的4 份。温尼特先生拿两份,我丈夫拿一份,我拿一份。
“租赁条款规定,出租人的权益不论自愿或强制的,皆不得转让。您是
否听说过这种租赁条款,梅森先生..强制性转让也不可以?”
“是的,”梅森道,“许多州的法律都这样规定。”
“假如我们破产了,或财产查封,租赁就作废了;假如任何一部分财产
卷入法庭诉讼或我们租赁的财产权益引起诉讼或受到法庭裁决,出租人温尼
特有权宣布租赁作废,那时他当然会把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饭店业务全
部接管过去。”
“那时会怎么样?”梅森问。
“那时,”她说道,“我丈夫用那条虚线上的签字和协议上的一大堆条
款把我紧紧地套住以后,我只能在他外出时继续管理这些饭店并按照协议条
款把收入给温尼特送去。”
“工资呢?”梅森问道,“当事人是否领取工资?”
“没有。按照协议条款,从温尼特先生那里得到的分成就是全部报酬。
当然,我只说了个大概。协议是很长的一份文件,现在我才遗憾地醒悟到,
那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是的,我开始明白您的处境了,”梅森道,“您的丈夫失踪了?”
“我丈夫离开了我。他在军队服役。服役期早已满了,我等着他回家,
可是他不回来。我得不到他一点消息。后来我丈夫的律师给我来了电话,告
诉我我丈夫要求离婚和一项财产公平分配的协议。我丈夫要求分配财产,这
完全是强盗行为。”
“您丈夫的律师和他有通信联系吗?”
“啊,是的,”她说道,“让霍拉斯·雷德菲尔德先生去办吧。”
“而您却不能离婚,除非..”
“啊,我不能离婚,”她说道,“不能在有利于我的条件下离婚。我要
拿出些东西来证明我所做的工作。您是否能够理解,梅森先生,我曾投入了
我4 年多的生命,为这些饭店奴隶般地工作,不分昼夜,担起全部管理责任,
把它们建成了赚钱的买卖,而每当拿到一块钱,我丈夫也拿到一块钱。我为
了争取援助,安排菜单,编写广告而费尽心血,常常工作到深夜..”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梅森问道,“您为什么不坐下休息,过得舒服
一些?”
“因为我休息不起。我要赚钱。我的这些生意非常赚钱。赚的钱这么多,
让我不敢懈怠。问题是我丈夫要坐在某个热带岛屿的棕榈树荫下,有个小情
人伺候得他舒舒服服,还为抛弃了我而高兴。而每当我赚一块钱时,他也赚
一块钱。
“我的律师告诉我,按照本州的法律,除非我能亲自给他送去传票,我
不能从与我丈夫的诉讼中得到生活费。
“我的律师要求在本州边界以内送交传票,还要求财产分配协议。”
“以后呢?”梅森问道。
“以后我就能通过诉讼得到离婚。我还能利用财产协议与温尼特先生达
成新的协议。”
“温尼特是否愿意和您签订新的协议呢?”
“我想会的,他应该同意。我为他赚了许多钱。我好像有为每个人赚钱
的本事。”
“包括您自己。”
“是的,包括我自己。我想我会乐意这样安排,这关系到我个人的收入。
让我有气的是达尔文实际上是让我为他干。对他来讲这当然是很上算了。”
“他没有和您通过信?”
“没有直接联系过。一个字也没给我写过。甚至最便宜的明信片也没寄
过一张。我拼命地为他干。他却游手好闲。我想这是我遇到过的最卑鄙的行
为。”
“您不该为这事折磨自己。”梅森道。“是它在折磨我,梅森先生。恐
怕比我知道的还严重。然而,我终于得出结论,我被夹在法律的钳子里,它
把我夹得越来越紧,最后要我投降。”
“您投降了?”
“是的。”
“您同意接受财产分配协议?”
“是的,按他的条件。”
“我理解您还要继续办理离婚?”“我要说,我还是要离婚。”
“而且,按您的律师的建议,您要在科罗拉多州边界内向他发出传票?”
“不错。我同意按我丈夫的条件办理财产协议,而作为财产协议的一部
分,他必须到科罗拉多来,这样就可以在本州对他发出传票。这就是我以为
你的拜访与财产协议有关的原因。我以为你也代表我丈夫。”
梅森摇头说:“我只是要问您丈夫几个有关马尔登医生死亡的问题。”
“我从未听说过马尔登医生。”
“人们认为他已死于一次空难事故。”她皱着眉沉思道:“他们说谁死
了?”“马尔登医生。”
她在话声中似乎突然产生了希望:“难道有可能死的是达尔文?”
“不知道。”梅森道。
“今天下午先是侦探来电话,然后是警方来电话。我给了他们达尔文的
牙医的地址。我不知道他们要这个地址干什么。一定是要检验牙齿。如果是
他死了..不,我不该这样说。整个这件事使我非常烦恼。我意识到它给我
的痛苦超过了我感觉到的,这也是我决定投降并彻底了结这件事的一个原
因,只有那样才能从心灵上把它抹掉。”
“他什么时候能接到传票?”梅森问道。
“今天夜间,全都安排好了。我在协议上签了字并交给了我的律师。我
的律师觉得一纸协议并不能充分保护我,除非协议被包含在离婚裁决中,而
要想在裁决中得到较好的生活费条件,给我丈夫的传票必须在科罗拉多州边
界内送到。”
“温尼特呢?”
“温尼特将会乐于和我打交道,假如我先和我丈夫达成一个令他满意的
财产协议,让温尼特知道达尔文满足了的话。”
“您不能把您丈夫的财产在这里提交法庭裁决吗?”
“什么财产?他根本没有财产。他只有一些租赁权益。如果我把它提交
法庭,那租赁就结束了。我的权利和他的权利一起完蛋。他在科罗拉多州没
有一点钱。饭店的每一分钱都属于温尼特,直到温尼特在伊利诺伊州把钱分
好。我的律师告诉我,我不能追着这笔钱到伊利诺伊州去打官司,即使在本
州打官司,也只有在本州发传票才行。即使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因为
温尼特会说我丈夫已向他预支了大笔款项,所以达尔文实际上一无所有。”
“听起来他们好像是合谋,”梅森道。
“当然是合谋。可是你怎么能证明呢?即使你证明了,又能得到什么好
处?为了证明,你必须起诉。为了起诉,你必须发传票。我的律师对我说,
在他称之为对物诉讼的事件上,你可以使用文件送达,但在个人事件上,必
须亲自送达。”梅森道:“显然你对你丈夫毫无好感。”“好感!”她惊叹
着,又升起了怒火,“我甚至连他走过的路也恨。他骗走的不仅是我最好的
年华..不,我不再说这些了,梅森先生,我已经厌烦了。不论怎样,一个
女人总不是闭着眼睛结婚的。但最使我气愤的是,他让我在4 年之久的时间
里成了他合法的奴隶。我一直毫无报酬地为他工作。我的地位使我不能和他
离婚,甚至不能有丝毫的不检点,否则他就会加以利用对抗我可能提出的离
婚诉讼,或剥夺我的那份财产。
“他用我给他挣的钱雇了私人侦探监视我。从法律上说我还是他的妻
子,如果我让一个男人吻了我,他就会抓住这件事作为证据。
“我想,他已经迷恋上某个热带小岛的生活了——鱼、芋粉酱、温顺的
姑娘、奢侈而又轻松的生活。他抛弃了文明,也摆脱了它的一切焦虑。他当
然花得起那份钱。我在这里像牲口一样地干活,像修女一样地生活,而他却
从我的工作获得了一切好处。”梅森道:“我想问您丈夫几个问题。”“他
是否卷进什么事里去了?”
“不知道。”
她说道:“那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在我丈夫踏进科罗拉多州以后,
我还是要签那份协议,而这种诉讼注定会是‘接受我对财产协议的报价’。
你能想象吗?我要按他的条件解决,然后他们草拟协议,好像是我急着要达
成财产分配协议。他们在他周围布满了法律的护栏,我多么希望在他进入科
罗拉多州之前就把自己弄死啊!”
“也许他现在已经到了本地。”
“我想是的,我说不准。”
“这种情况当然您很气忿,”梅森道,“这当然不能怪您。”
“这种情况当然让我生气。我想这次经历会在我的性格上留下长久的印
记。”
“文件怎样交到他手上?”梅森问道。
“我的律师今天午夜要去见雷德菲尔德先生,有一位副警长陪同他。雷
德菲尔德先生同意安排这次会见,达尔文会在指定地点等他们。”
梅森道:“如果您没有法律或道义上的责任使您的丈夫轻松愉快,科比
太太,为什么不请您的律师让我跟他走一趟呢,我可以在文件办理完毕之后
再询问他。”
她说:“你可能会把事情搅乱,他可能不高兴。我不敢冒这个险。”
“我可以等到协议签字,传票交到他手上以后。”
“你要问他什么事?”
“谋杀案。”
她的眼睛亮了,“在哪里发生的?”她问道。
“在加利福尼亚。”
“你是否认为我丈夫和这个案子有牵连?”
“我只能说,”梅森道,“我想询问他有关他的密友马尔登医生死亡的
问题,但加利福尼亚的有关部门已经得出结论,认为马尔登医生是被谋杀的。
“我不想说没有根据的话,科比太太。您当然能够理解我的处境,但是
我可以说,至今所有从合法途径获得的证据表明,您丈夫是最后一个看见马
尔登医生活着的人,当然了,假定马尔登医生已经死了,而加利福尼亚的有
关部门坚持说他已经死了。”
她快速地下了决心,并立即付诸行动。科比太太抓起电话,对接线员说:
“请接埃德·杜瓦特。他在办公室。告诉他是我找他。”
过了一会儿,她的律师来接电话时,她说道:“埃德,我是米利森特·科
比。我这里有一位从加利福尼亚来的律师,梅森先生。他想今天和你们一起
去,他想问达尔文关于一件谋杀案的问题..您不同意?..他说不会干
扰..我懂了..啊,好吧,由您作主。”
她挂上电话,转向梅森道:“对不起。我的律师说不能去。他甚至不愿
和您谈。他说他懂得这类事,并说那样会坏事的。对不起,梅森先生。我不
能和您再谈下去了。我只好请您走了。”
她过去打开门。
“啊,真糟透了。”梅森笑着说。
她双唇紧闭,形成一条坚定的线。她只是示意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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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5 06:33:33
13
午夜前不久,两辆汽车从埃德华·杜瓦特的办公楼前开走了。
佩里·梅森所乘的出租车停在通道入口处,他俯身向前,对司机说:“跟
在这两辆车后面,不要靠得太紧,保持能够看见他们去向的距离。”司机点
点头,换档将车开上大街。他以迅速熟练的动作让车穿过夜间的车流,跟着
前面的两辆车。
“如果遇到红灯,”梅森对他说,“不要让他们溜掉。闯过去,我会付
罚金,一定要让他们在视线之内。如果你估计前面的信号灯会挡住我们,就
靠近他们,紧跟在他们后面。”“好吧,”司机道,“听你的。”加大了油
门。“前面有信号灯,”他说,“别处的灯夜间都关了,可是这里..”
“缩短距离。”梅森道。
出租车加速前进,追上了前面的车,刚刚要亮红灯时距离缩到了只有几
英尺,闯过去了。
“现在拉开距离,”梅森道,“把距离拉开到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直到
下一个信号灯前再追上去。”
前面的车突然向左转入一条大街,出租车司机只得加速跟上他们。
“别让他们溜掉。”梅森道。
“我这辆车装了限速器了,”司机抱怨道,“如果他们到乡下去,我可
能会遇到麻烦。”
“使出你的全部本领吧。”梅森对他说。
“我会尽力而为的。”
“我雇你追踪的时候,你并没有提起限速器的事。”
“我没想到他们会到乡下去。”
“算了,现在争论也没用了。尽力而为吧。”
出租车勉强跟着,车队风驰电掣地驶过大街。慢慢地前面两辆车要甩掉
出租车了。
突然前面车的制动红色信号灯亮了,车速减慢,转向右方。
“开小光灯。”梅森对司机说。
司机按梅森的话做了,转向右方,刚好看见前面两辆车向左转。
出租车加速,向左大转弯,看见两辆车停在约一个街区远的路边,马上
刹车。
“靠近点,”梅森道,“关上车灯。”
他们停在那两辆车后面半个街区处,看见有人从车里出来进了一栋砖石
结构的住宅。
司机对梅森说:“老板,我们后面是否有个尾巴?”
“怎么了?”梅森问。
“有一辆汽车没开灯,停在我们后面半个街区处,”司机道,“没有人
下车。我从后视镜看到的。开车时我太忙了,没工夫注意后面。”
梅森向后窗望去,看见那辆车模糊的轮廓线。
“没办法了,”他说,“大概你说对了。我们只好碰运气了。好了,请
你在这儿等着。”
梅森下了车,迅速用目光向四周搜索了一番,匆匆走向那两辆车停着的
地方,踏上那栋砖房的石头台阶。
前门没锁。梅森一碰门把手,门就开了。他可以听见从屋内传来的说话
声。他放轻脚步进入楼道,向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梅森在门前停下,听见一个声音说:“达尔文·科比先生,我交给您这
份科比控告科比案件的起诉书和传票。”
梅森退回楼道,打开衣橱的门,躲了进去。
他仍可听见嗡嗡的谈话声。有一两次话声稍微提高,好像有小的争执。
后来话声突然终止。没有告别声,只有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街门“砰”地一声关上。过了一刻,梅森听到一辆汽车离开的声音。
亮着灯的房间里有两个人谈话。一个人以单调低沉的声音向另一个人发
指示,然后听到匆忙的道别声和走廊上的脚步声,似乎有一个人从衣橱门前
走过。
等脚步声过去后,梅森打开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的人提着公文包打开街
门走了出去。
梅森又等了一会儿,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后,走出衣橱,穿过楼道,推
开亮着灯的房间的门。
一个身材瘦削、相貌英俊的人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份法律文件,有
几页厚,封皮是法律事务所常用的那种蓝色厚纸。一头深色的卷发复盖在高
高的显示着智慧的前额上,一丝冷笑隐现在嘴角。这个人没戴眼镜,细长的
手指拿着文件,很稳定。梅森进入屋内,“晚安,科比先生。”他说道。这
个人迅速转过身来,推开椅子,文件落在地上。“不要紧张。”梅森告诫道,
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你是谁,要干什么?”科比问道。梅森道:“我是
佩里·梅森。我是律师。我代表斯蒂芬妮·马尔登,她被控谋杀了她的丈夫
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谋杀!”科比惊呼。
“不错,”梅森道,“我想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沉默了一刻,
显然科比的脑袋正转着什么念头。梅森道:“你订了从洛杉矶到盐湖城的机
票。”科比点头。
“为什么没乘这趟航班?”
“最后一刻我改变了计划。”
“为什么你不通知航空公司退票?”科比笑了:“这是两个问题,梅森
先生。至于我为什么没通知航空公司,那是因为在飞机起飞前我一直没有时
间。我知道这样不好。至于我为什么不退票,我买的是一张全程通票。当时
来不及为那么短的一段航程办退款,何况我不想用这张票飞完盐湖城后面的
路程。在我没能通知航空公司我不能乘这趟班机以后,就没想过要退票。”
“你是怎么去盐湖城的?”梅森问道。科比犹豫了。他将左手平放在桌
上,拿着刚才正要看的文件:“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以前,梅森先生,我想对
你多了解一点。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是怎么进的这栋房子。”“我走进来的,
大门没锁。”
科比点点头说:“我故意没锁,让送传票的人进来。你对这件案子有什
么兴趣?”
“我对你说过了,我代表马尔登太太。”
“他们怎么会指控她犯了谋杀罪呢?”
梅森道:“你在拖延时间。”
“那又有什么不对?”
“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知道他们要给你送传票,我就跟着送传票的人来了。”
“我猜这表示你已经和我妻子谈过。”
“是的。”
“你于是认为我是个小偷?”
梅森笑了:“我没听到这种事。”
科比道:“我要对你说清楚一件事,梅森先生。我只不过做了在那种情
况下惟一能做的事。”
梅森没有说话。
“我妻子是个好姑娘,”科比继续说,“后来她娘家人搬进来了。他们
开始提一些小意见,指出我做错了事。后来这种不断的批评由涓涓细流发展
为一股洪流,对我的家庭起到了破坏作用,破坏了我们婚后的幸福生活。
“我被打败了。我知道我败了。这里没有我能做的事了。我是个驾驶员,
而且是个好驾驶员。我在军队找到了一条出路,就决定去当志愿兵,首先我
要给我妻子创造一个机会,让她能过下去。我有个朋友给了我一个做餐馆生
意的机会。我留下来干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妻子能够独立经营,养活自己,
虽然她很忙。
“我知道她需要的是保持忙碌,投入某种生意中去,把她的时间占满。
我走了,让她那些娘家人无法围着我敲打我,从中捞取便宜。事情发展正如
我希望的。我妻子很忙,她是个好生意人。她把我离开前开始的生意建成了。
她赚的钱自奉还有余。她实在干得很好。
“最初我没想到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我原想完全保持沉默。
我想,如果我不给她写信,她应该意识到我的感觉,开始寻找原因,并
逐渐醒悟到她娘家所起的坏作用。后来我开始意识到一个人生活是多么宁静
平和,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我在服役期间到过南太平洋的许多地方。退役
后我就住在其中一个岛屿上。我过着一种简朴的生活。我能够捕到足够的鱼
来补充鳄梨、芒果、面包果、香蕉等食谱。那里没有美国日常生活中那种精
神紧张。我想读书就读书,想睡觉就睡觉,想游泳就游泳,想躺在太阳下就
躺在太阳下,想躲在棕榈树荫下什么事情都不做,棕榈树荫就在那里,我就
可以去那里。
“这比起坐电车或出租车四处奔走,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看手表,惟恐
误了约定的时间,一天不知打多少电话,和人争吵、吸进大量一氧化碳,还
要忍受她娘家人那种傲气凌人的目光的生活来,不知好上几千倍。”
梅森道:“我猜你的经济情况也不错。”
“的确不错。我订的协议使我妻子不能把全部利润取走交给她家的人。
我有个内弟,他在骗取女人的钱财方面是一把好手。
我最初的想法只是为了保护我妻子。后来当我看到那些饭店真的建立来
以后,我决定这也是保护我自己的一种方法。梅森先生,她毕竟管理了这些
饭店,但是我选定了这些场地,说服温尼特买下它们,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而且..”
门铃响起来,过了一会儿传来撞门的声音,然后梅森就听到了开门声和
过道里的脚步声。
科比跳起来,后退几步,眼睛盯着梅森。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餐厅的门被踢开了,撞到墙上又弹回来,在合页上抖动着。
梅森看见了汉米尔顿·伯格,另一个人他不认识,还有两个穿制服的丹
佛警察冲进屋内。
“好啊,好,好,”伯格道,“真有意思,梅森先生!你终于引着我们
找到了这个人。”
伯格转向科比。
“你是达尔文·科比,最近曾到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家去过?”
“你是谁?”科比火了。
汉米尔顿·伯格耐着性子边往前走边从衣袋内掏出一个票夹。
科比向后稍退了退。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说:“放聪明些,科比,两只手都伸出来!”
伯格得意扬扬地打开票夹,举到科比眼前,“你可以看看这些证件,就
知道我是谁了。”他说道,“现在说说,你逃出这个国家,梅森会给你多少
钱?”
科比脸色苍白,瞪着梅森,说道:“我不喜欢这个。”
“没有人问你喜欢或不喜欢,”伯格道,“主要的是你是达尔文·科比,
你还活着。你不否认吧?”
“我不否认我还活着。”
“你是达尔文·科比吗?”
科比点点头。
“这是谁的房子?”
“我朋友的。为了一种特殊的原因暂借我住几天。”
伯格转向梅森,讥讽地说:“我们不会耽搁你多久,律师先生。也许你
会有兴趣知道,由于哈里·科尔布鲁克太太极强的记忆力和锐利的目光,我
们得知了你和斯蒂芬妮·马尔登在马尔登医生刚死后曾一起到过迪克西伍德
公寓。
“我通过长途电话和我的办公室联系,找到了马尔登太太以安博伊的名
义在迪克西伍德公寓租的那个隐蔽所。我们也找到了那个墙内的保险柜,你
和你的当事人将回答税务人提出的问题,但是你不必在这里赖着不走了。我
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科尔布鲁克太太说她在迪克西伍德公寓看见过马尔登太太和我?”梅
森问道。
“不错,她和你对面相遇,刚想说话。她记得以前见过你。后来想起你
是谁而她并没有和你结识。她注意到有个年轻女人和你在一起。她现在认出
了这个女人是斯蒂芬妮·马尔登。顺便通知你一声,马尔登太太又被拘押起
来,你可以再次在法庭施展你的骗术了。不过这一次你要面对的是我,梅森
先生。
“请不要让我拘留你。你的出租车在外面等着,赶快坐上车走吧。你最
好回自己的办公室。你的当事人遇到了非常严重的麻烦,这位当事人还告诉
警方你拿了她10 万美元,而且是从迪克西伍德公寓的保险柜拿走的。税务人
员对此很感兴趣,梅森先生,我想,律师协会的一个委员会也会有几个问题
问你的。
“你得意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总能逃脱遇到的每一个陷阱。梅森先生,
我将非常有兴趣地看着你怎样逃脱这次的陷阱。
“现在你是在另外一个州。我没有逮捕你的授权令,你大概还能逃避引
渡。我不想命令这些人把你抓起来,虽然这会使我个人得到很大的满足。但
是,如果你不在48 小时内回到办公室,我将设法对你发出一个加利福尼亚州
的逮捕令。”
梅森道:“你的那个证人科尔布鲁克太太是个疯子。她根本没见过马尔
登太太和我在一起..”
“我懂,我懂,”伯格打断他,“她可能疯了,但她是一个很好的证人,
她已经做了积极指认。现在请你走吧,梅森先生,让我和科比谈谈。”
伯格向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个人走过来,拉起梅森的
手臂说道:“走吧,伙计。出去吧。出租车司机在外面等着你给钱呢。”
他把梅森推向门口。
14
梅森乘坐的客机在黎明时越过荒漠,白雪复盖的群峰朦胧出现在前方。
从左翼尖远眺,广袤的荒漠远远伸展开去,过去那些充满活力的日子曾给它
带来财富和繁荣,在冬季充满金色阳光的荒漠气候里,十余个城市拔地而起。
再远处则是不毛之地,索尔顿湖这片广阔的内陆水域,它的水面低于海平面
200 多英尺,在清晨中闪着蓝色的光。
梅森坐着一动不动,面对这飞速闪过的美景,他的目光茫然,他的思维
迷失在对一个问题的冥想中,这个问题的范围他还不能确定。飞机飞到了一
群圆形山丘上方,进入一股颠簸气流。经过一段短暂的过渡后,好像被一把
利刃突然切断一样,荒漠终止了,飞机飞到了肥沃的柑桔园和星罗棋布的城
镇上空。飞机开始下降,柑桔园退去,郊区的白色房屋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最后来到了高楼林立的城区。
飞机下滑,倾斜,转弯,着陆后滑行到停机坪。
梅森投入旅客的人流,穿过坡道走进候机楼的大厅。
保罗·德雷克搭上梅森的手臂,“累了吧?”他问道。
梅森点点头。
“我也是。”德雷克道。
“他们怎么盯上我的?”梅森问。
“伯格得到密报,你在丹佛机场被发现了,他们就一直盯着你。”
“伯格怎么到那里的?”
“乘专机。他还给新闻界发了许多消息。他正陶醉在有利的公众舆论和
正确决策所取得的胜利中呢。”
“科尔布鲁克太太怎样?”梅森问道。
“她做了绝对指认,佩里。”
“你肯定吗?”
“肯定的。她先是对她丈夫讲了。他联想起了谋杀案。他们把公寓管理
员找来,查明了那是安博伊的房间,而马尔登太太在屋内。警察耍了个花招,
对她说是你出卖了她隐藏的地点。她气愤之下说出你拿了她10 万美元,而且
是从公寓的保险柜里拿的。科尔布鲁克太太可是风光一时。她确认了马尔登
太太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自然税务人员立即闻声而到。”
“伯格是否发布了达尔文·科比的谈话?”梅森问道。
“没有,”德雷克对他说。“他把科比看管得很紧。他现在是一副君临
天下的派头,唯我独尊。除了伯格以外,没有人知道科比说了什么,不过总
会让伯格满意就是了。他已经准备要治你的罪了。”
“你没告诉我一点有用的消息。”梅森道。
“你会被打倒吗,佩里?”
梅森道:“那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证人和提问时的情况。看看科尔布鲁
克这个女人吧。她在那处公寓看见了我,德拉·斯特里特和我在一起。而科
尔布鲁克太太却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马尔登太太,是她亲眼所见。
“你现在该明白,像这类事是怎样发生的。斯蒂芬尼·马尔登和德拉·斯
特里特的外表只是有几分相似罢了。科尔布鲁克太太当时注视着我。她可以
骗自己说,她也注意到了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但她实际上当时并没有注
意到她,后来才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但当时她只是在想她见过我,而又
不能肯定,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我是谁。只是在这以后她才开始想知道和我
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算了,反正她现在已做了指认,”德雷克道,“你再也别想让她改口。”
梅森苦笑道:“法庭把鉴定证据看得极重,而这次却是最坏的证据。证
人若真的公正,他应该说,我想他是我看见的那个人。然后在盘问时把他搞
糊涂了,陪审团会驳回他的证词。那时他就可能说出真情。证人若不公正,
而只想在证人席上给人好的印象,他就会有偏见,有倾向性,武断,不肯承
认任何疑问,而陪审团就会相信他。”
德雷克道:“我的车在这儿。”
“马尔登太太说了什么?”梅森问。
“说了不少。她把保险柜的事全说了。她不断地说你如何拿走了钱,为
什么要为她辩护,后来..我猜她终于醒悟过来,明白自己真是一头蠢驴。”
“在她醒悟以前说了多少?”
“很多。我不知道她都说了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派了一个速记员,还弄
了一台录音机,把她的话都记录下来了。”
“伯格不打算请大陪审团吗?”梅森问道。
德雷克说:“他现在不能。他又提出了一份起诉书,他不敢撤回,尤其
在上次的起诉书驳回之后。你还有一次参加预审的机会,佩里。”
梅森道:“好吧,保罗,有些事要你去做。发一份传票,伯格来时发到
他的飞机上。他会带着达尔文·科比,不到不得已时,他不会利用科比的证
词。”
“你是否认为可以迫使他让科比出庭作证?”
梅森道:“我还要做得更好些。我要传达尔文·科比从下飞机那一刻起
就作我们的证人。”
德雷克说:“我们甚至无法接近那家伙,佩里。伯格会派警察布置一条
警戒线,把仕何想走近科比的人都赶走。”
“你有位侦探做摄影工作,保罗。请这位朋友带上闪光灯和其他记者一
起混进去。让他偷偷把传票递给达尔文·科比。”
“作你的证人?”
“作我的证人。”
“你不能叫他作你的证人,佩里,你将会受他的证词约束。”
“那又有什么区别?在这类预审中,法官将责令马尔登太太出庭,无论
发生什么情况,我叫科比作我的证人,我要逼他说出尽可能多的有关本案的
情况,至少我要尽力去做。”
“他们肯定要尽力将你免职。”德雷克道。
“让他们去干吧,”梅森冷冷地说,“我自己有些话可以说。有件事是
肯定的,被告人有权要求提交行政司法官审讯,我肯定能帮助她提出这个要
求。”
德雷克沉默了一刻,然后说:“佩里,告诉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你是否真的从那所公寓拿了10 万美元?”
梅森焦躁地看着他。
“别发火,”德雷克道,“马尔登太太讲的很能使人相信,就是这样。”
“你也信了?”梅森问道。
“我..算了,”德雷克道,挥了挥手,“不说它了。”
“伯格和科比什么时候回来?”梅森问,“有没有消息?”
“说不准,”德雷克道,“伯格在丹佛准备发表声明。”
“这是什么意思,”梅森道,“难道伯格留在那里是因为怕时差使他赶
不及出现在晨报上?他想先发回一批消息再飞回来接受闪光灯的欢迎和新闻
记者的采访。”
德雷克苦笑道:“你在挖苦他?”
梅森道:“不,我们要抢先一步表演。”
“送传票?”
梅森说:“今天早上我先要让杰克逊进法庭,并要求尽可能早地安排预
审,然后发传票,坐在那里观察事态发展。”
“伯格要暴跳如雷了。”德雷克道。
“让他跳去吧,”梅森冷笑道,“他会从丹佛把情况都发布出来。这里
的报纸只能希望听到老调重弹,再配上几张照片。因此,如果有什么新情况
出现,记者们一定会抓住并当作头条新闻的。”
“你估计会有新情况发生吗?”德雷克问道。
“不错。”梅森对他道。
15
上午10 点钟,德拉·斯特里特给梅森来了电话。
“喂,老板,我有了线索。”“你在萨克拉门托?”
“是的,我在注册局得到了一些消息。”“有什么发现?”
“格拉迪斯·福斯把她的车卖给了文图拉的一个二手车商。”
“还有什么?”
“当天格拉迪斯·安博伊从圣巴巴拉的汽车行买了一辆新车,她住在萨
克拉门托。”“见鬼。”梅森惊叹。
“所以,”她说,“我查了驾驶执照,看看是否有格拉迪斯·安博伊的。
果然有她的,大约18 个月以前发的。驾驶执照上的地址是迪克西伍德公寓
928-B 号。”
“啊!”梅森惊叹。
“我查了她的指纹和格拉迪斯·福斯留在驾驶执照上的指纹。毫无疑问
是同一个人的。我把消息告诉了保罗·德雷克在此地的代表,他迅速查出了
格拉迪斯·安博伊在此地的那个地址已经住了6 个月。”
“萨克拉门托的地址?”
“不错”。
“一直住在那里?”
“好像是的。据我了解是这样。”
梅森道:“让我想想。这不对呀。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那里。她在马尔登
医生的诊所呀。”
“然而她仍是既在这里又在那里。”
“别管它,”梅森道,“她不可能同时住在两地。”
“可是,她就是这样。”
梅森道:“算了,德拉,我要和德雷克联系了。我要派人盯住她。这次
再不能让她溜掉,但是要做得聪明一点,让她发觉不了。”
梅森挂上电话,和德雷克通了话,开始了一项调查,到下午已搜集了大
量消息,可是大部分都互相矛盾。
格拉迪斯·安博伊在萨克拉门托有一处住所,她丈夫查尔斯·安博伊经
营矿业,长期在外,但格拉迪斯·安博伊在“某处”有工作。邻居好像不能
肯定在何处。她的收入可以帮助她丈夫在事业上发展。安博伊太太偶尔开车
去看她丈夫,在丈夫那里住上几天,但多数时间她在晚上9 点钟以前就回家。
邻居认为她回家晚是因为要工作得很晚,宁肯在餐馆吃饭而不愿回家做
饭、洗盘子。她每天早起自己做早餐,然后开车去上班。没有人知道她做什
么工作,好像是负责领导工作,对工作时间要求很严格,她总是以能够第一
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回家而自豪。
梅森摘录了这些消息,乘下午的班机去了萨克拉门托,刚好赶上和德拉
一起吃晚饭。
“那些消息对你有什么用吗?”德拉问。
“暂时没有。”梅森道。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不能住在这里,同时又在马尔登医生的诊所工
作。”
梅森道:“我有个想法。我要去看看她。”
德拉道:“指纹没有问题,我用放大镜仔细检查过。我不是指纹专家,
但我也能发现一些相同之处。”
梅森道:“有一次7 点30 分的直达航班,德拉。我想,最好和女乘务员
谈谈。”
“你认为她来回跑?”
“还有什么办法能到这里来?”
德拉思索了一会儿,“当然了,”她承认,“现在情况是,格拉迪斯·福
斯显然同时在两地出现。这显然不可能。”
“怎么样?”梅森问。
“当然,可能像你说的。”德拉同意他的看法。
梅森来到机场,会见了7 点30 分到的班机女服务员。
梅森问道:“我想了解,有一位客人经常乘你们这班飞机,后来忽然不
见了。”
“格拉迪斯·安博伊?”服务员立即问道,“她怎么了?我们还奇怪她
怎么不来了。她生病了么?”
“可能吧!”梅森道,“她大约27 岁,皮肤微黑,黑色大眼睛,身高约
5 英尺2 英寸,体重约112 磅。”
“就是她。她经常坐我们的班机。她每天早上乘7 点钟的班机走。她丈
夫在一次空难中死了。他驾驶着自己的私人飞机,飞机坠毁了。他们当时正
准备做第二次蜜月旅行。他赚了很多钱,正计划去欧洲旅行。那次空难如同
晴天霹雳,安博伊太太精神都崩溃了。她..”
“自从她丈夫死后她就不再乘你们的班机了,是吧?”梅森打断了她的
话。
“不,有一位服务员在她从菲尼克斯去盐湖城时见过她。安博伊太太对
她讲了这一切。她悲伤得快疯了。”
“自那以后你没再见过安博伊太太?”
女服务员摇摇头。
“谢谢,”梅森道,“这样就对上了。我正在查这件事。”
“出什么事了?她是不是有麻烦了?”
“啊,老天保佑,”梅森道,“不过是保险问题,公司在赔偿前总要调
查清楚的。”
“我明白了,她是位很漂亮的姑娘。文静,高雅,有自己的事业。但是
她为什么每天要跑这么远的路我就不懂了。”
“我想你也没问过她。”
“公司要求我们为客人服务,而不是乱打听。当然,我们曾引着她谈话,
但她不接碴儿,也就没谈下去。”
“谢谢,”梅森道,“我想有这些情况公司就满意了。”
“你们要付保险赔款吗?”
“那是一定的。”
“好,我为要安博伊太太高兴,她是个好人。您要是问我,我说她应该
得到关心。”
“是啊,”梅森冷笑道,“我是在问你。”
“我已经告诉你了。”
“谢谢,”梅森对她说,走向德拉·斯特里特。
“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德拉感叹道,“难道就是这样?这件事发展成
这样,真像胡乱拼凑的一个离奇的故事。”梅森道:“我想,现在就快真相
大白了。”
“怎么?”
“也许能通过提问查清楚。”
“可是,老板,”德拉道,“假设马尔登太太要杀她丈夫,给了他毒酒,
想让他在驾机飞行时喝..”
“说下去,”梅森道,“你说得很好。”
“假设有另外一个人上了飞机,也许是个陌生人,这个人喝了毒酒,死
了,法律上怎样处理?”
“你是说马尔登太太?”
“是的。”
“她犯了一等谋杀罪。”
“不论她是否认识那个喝了毒酒死于空难的人?”
“不错。法律会使她的预谋杀人罪成立,只不过计划的受害者与实际的
受害者不同罢了。”
“那我就看不出你能得到什么了,即使马尔登医生还活着。那怎么办?”
梅森道:“也许我们能证明马尔登医生是杀人犯。”
“什么意思?”
“我们了解到的马尔登医生的每件事都说明他是个冷酷的细心的思考
者,狡诈的计划者,他用数学家的精密思维来考虑每一件事。”
“那又怎样?”
“你是否知道,”梅森道,“有关部门发现酒瓶里有一种称为68249 的
鉴定物质?他们认为马尔登太太有机会盗取马尔登医生的麻醉剂并把它掺入
酒中,那个驾机飞往盐湖城并死在路上的人显然喝了她的酒。这种看法很合
理。但他们忽略了一点。还有另一个更容易拿到麻醉剂。”
“马尔登医生?”
梅森点点头。
“那个死人?”
“马尔登医生,”梅森道,“是个很精明的策划者。如果他想诈死,带
了钱和格拉迪斯·福斯一起逃走,他自然需要一具尸体。”“啊!”德拉惊
叹,“现在我懂了。”“而且,”梅森道,“马尔登医生对生死问题抱着一
种医生的态度。他对生死可能抱有和普通人不同的冷漠无情的态度。”“天
啊!”德拉道,“你是否意识到,你正在想要证实是那具尸体犯了谋杀罪?”
“汉米尔顿·伯格宣称是尸体的那个人。”梅森冷笑道。“这会引起轰
动!”德拉叹道。
“你能否想象还有什么能在法庭产生更富戏剧性的效果、更能激怒伯格
的事么?”梅森问道。
她说:“可是你能证明吗?”
“可以试试。”梅森道。
“可是,老板,难道你不认为马尔登医生真的死了?你不认为有什么地
方错了?想一想女服务员说的格拉迪斯·福斯几乎精神崩溃的话。”
梅森冷笑道:“我还要继续我的推理,还要让伯格做出解释。”“老板,
如果他不得不再次撤回对马尔登太太的起诉,那会..使他成为笑料..”
“而且他以后再也不敢指控她。”梅森道。德拉点头称是。
“那么,”梅森对她说,“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我们还要飞一段很长
的路呢。德拉,走吧!”
16
警察守在机场的11 号门前,只许那些持有警方或新闻记者证件的人通
过,迎接那架预定两分钟后抵达机场的四引擎巨型飞机。梅森和保罗·德雷
克躲在后面,看着德雷克的侦探拿一张卡片向那些站岗的警察晃了晃,挥舞
着照相机,匆忙通过了警卫。其他急于拍照的摄影记者跟在后面一拥而入。
汉米尔顿·伯格显然通知他的办公室请来了新闻界的代表,他那一伙人就可
以摆好姿式让人拍照了,就会有一条好新闻。等了一段时间,飞机像一只大
鸟般从夜空飞临跑道的上方,慢慢着陆。值班员用信号旗指引着飞机滑行到
一个油漆划出的圆圈内。
客梯推到了飞机旁,舱门开了,乘客涌上客梯。
地方检察官伯格和他的随从显然计划最后现身。
其他乘客全部离机后,出现了紧张的时刻,然后伯格由达尔文·科比陪
同走出飞机,站在客梯顶端的平台上,伯格微笑着,充满自信,将达尔文·科
比介绍给记者们,并摆好姿式让人拍摄。
摄影记者们站在客梯上,亮起闪光灯。然后伯格慢慢走下梯子,正当记
者们准备走开时,德雷克的侦探举着相机跨前几步。
“请等一下,伯格先生。”他说道。
伯格一怔。
“哪位是达尔文·科比?”
“这一位。”伯格道,“到前面来,科比先生。”
“可以请您伸出手来吗,科比先生?”假摄影记者问。
科比伸出了手,侦探把传票交到他手中,“这是马尔登案件被告请您出
庭作证的传票。”他说罢就退回去。
闪光灯一亮,他拍下了伯格那满面的怒容和达尔文·科比惊愕的表情。
“逮捕他。”伯格怒吼,用手指着那个侦探。
门口的警卫离开岗位冲向侦探。
梅森和德雷克也冲进门内,冲向机场。
正在散开的摄影记者们突然转身回来,闪光灯再次亮起,拍下了这一幕,
这可比那摆好姿式的照片具有高得多的新闻价值。
“逮捕他!”伯格怒吼。
警察抓住侦探的手臂。
“等一等,等一等,”梅森喊道,“为什么逮捕这个人?”
伯格气昏了,没看清梅森是谁,只听到了他的声音。
“因为他非法混进机场,使用假证件。”
“我没有使用假证件,”侦探说道,“我有通过封锁线的许可证。我用
的就是它。”
“现在让我们把情况搞清楚,”梅森对警察说,“你逮捕了这个人,你
这样做是奉了汉米尔顿·伯格的命令。明天我要控告伯格非法逮捕,要求赔
偿5 万美元。”
伯格向前望去,看见了梅森。
“你!”他大叫,脸色都变紫了,“你要被押送到律师协会。你在这件
案子里所干的事会让你丢掉饭碗。”
“那太好了。”梅森道,走向前去,让周围的摄影记者可以把他和伯格
都摄入镜头,“可是要小心,不要砸了你自己的饭碗,伯格先生。”
伯格冲向梅森,举起拳头。
梅森以运动员般优美的姿式,以熟练的拳击动作左足向前一滑,把伯格
那一拳让过了肩头,说道:“别再动手了,伯格,除非想让你的下巴挨上一
下。”
“您让我逮捕这些人吗?”警察问伯格。
梅森冷笑道:“当然了,我要你逮捕他,因为他打人。他打了我。这里
很多人都拍下了,可以作为证据。”
伯格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局面,说道:“胡说,是你把我的胳膊打到一边
去了。”
“你打了我的胳膊,”梅森道,“这是殴打罪。去查查你的法典吧,伯
格。”
“这家伙怎么办?”警察问,抓着那个送传票的人,“逮捕他吗?”
伯格瞪着梅森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的记者,知道梅森把他准备的舆论
攻势瓦解了。世界上任何一位报纸编辑,都不会浪费版面刊登伯格和神秘谋
杀案的主要证人科比摆好姿式的照片的。一张满面怒容的地方检察官向律师
挥舞拳头,而律师则冷静地闪向一旁,躲过了肩头一击的照片当然更具魅力。
6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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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5 06:34:51
17
梅森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在去特尔福特法官的法庭出席斯蒂芬妮·马尔
登的第二次预审前阅读了德雷克的报告。
德拉·斯特里特微笑着,把报纸送到了梅森的桌上。
“你在机场干的真漂亮。”她说道。梅森冷笑着说:“伯格原来计划的
是一次凯旋,破坏了它实在有点遗憾。”
“给达尔文·科比送传票是什么意思?”她问道,“他不会逃掉吧?”
“他不会逃掉,”梅森道,“传他做我的证人会把他推到证人席上,并
在他宣誓后讯问他每一件他可能了解的事。”
“可是你会不会受他的证词约束?”梅森道:“这样做可以把这个案子
从预审驳回,而且可以在送交陪审团前摸清检察当局的底。特尔福特法官必
定会把被告送交高级法院审讯,除非我们能从帽子里揪出一只兔子来。”
“有没有这种机会呢?”她问道。
“不知道,”梅森苦笑着对她说,“那是地方检察官的帽子,谁也说不
准那里面是否有兔子。”
“假如没有呢?”
“那我们可变不出来,除非乘他不留神时塞一个进去。”
保罗·德雷克用暗号敲门。
德拉打开门。
“有什么发现,保罗?”梅森问道。
德雷克道:“他们把达尔文·科比安顿在一家豪华旅馆,他自己住一套
房间,受到百万富翁级的款待。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梅森皱眉道:“这表示他的证词有利于汉米尔顿·伯格,而把斯蒂芬妮·马
尔登钉在十字架上。”
德雷克同意地点点头。
“还有什么消息?”梅森问道,“有人拜访过他吗?有他的电话吗?”
“电话方面没能发现问题,”德雷克道,“若想接近这家旅馆电话总机
接线员,就等于让我扔掉自己的私人侦探营业执照。不过我查到了他的客人,
只有一个客人”。
“谁?”
“他姨妈,他母亲的妹妹,一位有身份的老妇人,坐着轮椅。她自腰部
以下瘫痪,满头白发,很和气,但是没有照片。她非正式地拜访了她喜爱的
外甥。”
“她从哪里来的?”梅森问。
“巴特疗养院。”
“什么样的轮椅,保罗?”
“很漂亮,”德雷克道,“这位老妇人很有钱。全身皮货,一辆大车,
有司机、穿白制服的侍者等等。”
“是科比曾带着马尔登医生去看过的那位亲戚吗?”梅森问道。
“就是她。马尔登医生带科比回家吃饭前曾去过巴特疗养院。
我相信马尔登医生曾和她的主治医生谈过她的病情。”
“还有别的客人吗?”
“没有了。科比被看守得很严,没有人能见他。我听说他的证词将把一
根绳索套在斯蒂芬妮·马尔登那美丽的脖子上。”
“我懂,我懂,”梅森不耐烦地说,“保罗,关于他这位姨妈还有什么
情况和问题吗?”
“什么问题也没有。”德雷克道,“我查过她,她已经在疗养院住了两
年多。”
“那家疗养院有多大?”
“山脚下几家小休养所中的一家,远离城市的烟雾,环境清幽,有装纱
窗的游廊等等。”
梅森的电话铃声响了。德拉接过来听了一下,说道:“是找你的,保罗。”
德雷克接过电话,听了几分钟,说道:“等一等,我会给你指示。”
他转向梅森道:“佩里,伯格让记者采访科比。这是在去法庭前最后一
次戏剧性的谈话,科比将说出一切。”
“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份摘要。”梅森道。
德雷克将这一要求通过电话传了过去,又听了几分钟,说道:“我的人
得到了他的谈话记要。那天科比和马尔登医生一起去的机场,马尔登医生准
备驾机去盐湖城。马尔登对科比说,他时常服咖啡因胶囊并喝一点威士忌以
保持清醒,因为他工作太辛苦了,马达单调的嗡嗡声对他有催眠作用。他有
一个银酒瓶。科比肯定第一次预审时作为1 号物证的那个酒瓶就是马尔登医
生的酒瓶,他见过。在马尔登医生起飞前,他和科比从那个酒瓶喝了最后一
杯。科比只喝了一点点,因为他想马尔登医生还要喝。马尔登医生却喝了不
少。”
“科比说他回到机场准备登记,还要等15 分钟。他感到发热、头晕,对
周围环境渐渐失去感觉。他感到头愈来愈重,坐在长椅上想休息,以后的事
就记不清了。直到3 个小时后,才有人把他摇醒,那个人是机场服务员。”
“科比去了餐厅,喝了3 杯黑咖啡,那时他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那时
他的班机早已飞走了。他搭乘另一次去丹佛的航班。甚至到了飞机上他还睡
了一大觉。在盐湖城着陆时是女服务员把他摇醒的。他在盐湖城下了飞机,
进了候机楼,又睡了一觉,错过了下一次航班,机票也找不到了,只好再买
一张从盐湖城去丹佛的机票。他说无疑是威士忌里放了药。”
“当然是放了药。”梅森道,“问题是谁放的药,什么时候放的。”
德雷克耸了耸肩。
“算了,”梅森道,“我现在去法庭。保罗,科比的姨妈姓什么?”
“夏洛特·布默太太。”
“疗养院呢?”
“巴特疗养院。”
“她的房间号?”
“11 号房间。干什么?”
“啊,不知道,”梅森道,“我可能要查一查。”
“已经查过了,”德雷克厌倦地说,“相信我吧,佩里,我是干这个的。
你对我说过要查清科比的每一个客人,而我确实做到了。”
“只有这一位客人?”
“只有一个。”
梅森道:“这里有一张传票,请把它送给布默太太。”
“做被告的证人?”德雷克问道。
“不错。”
“你请不到她,佩里。她从腰部以下瘫痪了。”
“如果她能去看科比,她就能去法庭。”梅森道,“让她坐着轮椅来。
必要时来一辆急救车。”
“那可要有麻烦了,佩里。她会搞到一张医生证明,他们会指责你难为
一个老妇人,滥用法庭传票..”
“我全知道,”梅森道,“可是传票还要送到。”
“可是,佩里,她对这个案子一点也不了解。她不能来。”
“除了科比告诉她的以外。”
“科比没有..啊,我知道。当然了..你会撞到墙上的,佩里。地方
检察官会抓住送传票这件事大做文章。他会指责你滥用法庭传票。他会质问
你打算让这个证人证明什么,而且..”
“我会告诉他们。”梅森道。
“你不能只凭推测,佩里。你还要有一定根据,而且,他当然会..”
梅森问道:“你是不是在给我讲法律?”
德雷克沉思了一会儿,苦笑道:“算了吧!不过这实在有点令人不解。”
18
当书记官宣布开始审理马尔登案件时,特尔福特法官的法庭已经挤满了
人。“被告方已准备好。”梅森道。汉米尔顿·伯格回答了梅森的挑战。“原
告方已准备好。”
“对不起,”伯格假意殷勤地说,“我想梅森先生并不希望让本县浪费
太多的钱。本案以前毕竟已经过一次审讯。过去由于技术细节问题而不得不
撤诉。我现在要求被告律师同意接受上次预审中已被接受的证据作为本案的
证据。我有一份证词记录,如果对方同意接受,我愿把原本送交法庭,一份
副本送交梅森先生,一份副本留给自己。我看没有理由浪费时间重复提出在
本法庭为本案已经提出过的证据。”
“争论是不必要的。”梅森说,挥了挥手,“接受原告建议,但我有权
提问第一次预审中传讯过的任何一位证人。”
“可是,对不起,”伯格说,“这就比较麻烦了,这个条件表示你并没
有接受我的提议。”
“为什么?”特尔福特法官问。
“那会不必要地拖延时间。”
“可是,”特尔福特法官宽容地叹息道,“如果你拒绝对方提议,重新
传讯证人,问他们和过去相同的问题,梅森先生将有权在提问中问他们以前
问过的问题,当然他也有权问新的问题。”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伯格承认。
“因此他的提议会节省你的时间、法庭的时间和证人的时间,而且保护
了他的当事人的权利。”
“好吧,”伯格勉强地说,“我让步。我要说明,本案中有些事情牵涉
到被告律师的行为,我打算提交律师协会,因此我不在乎..”
“等一等,”特尔福特法官敲了一下小槌道,“我认为这些话是不必要
说的。本法庭不希望把无关的事情带入本案,双方之间也不应有个人意见的
争论。明白了吧,伯格先生?”
“是的,阁下。”
“很好。在梅森先生的建议下,原马尔登案件的证词被承认为本案证据,
但梅森先生有权进一步提问上次预审中出庭的任何证人。现在传你的下一个
证人,检察官先生。”
“霍尔库姆中士。”伯格宣布。
谋杀案组的霍尔库姆中士走上前来,宣了誓,报告了自己的姓名、住址
和职位。
伯格问道:“你是否曾尽力寻找马尔登医生的牙医?”
“是的,先生。我找过。”
“你找到了那位牙医吗?”
“我能够找到的只有一位牙医曾在7 年前为马尔登医生看过牙病。”
“你在这方面做了哪些工作,中士?”
“本市的每位牙医都找过了,要求他们查看病历中是否有马尔登医生的
牙病记录。”
“你找到了几个曾给马尔登医生治过牙的牙医?”
“只有一个。”
“他是谁?”
“里德利·蒙杰医生。”
“这是我现在的全部问题。”伯格道。
“没有问题。”梅森说。
“传里德利·蒙杰医生。”
蒙杰医生是一个干瘦的高个子。他走向前面,举手宣誓,报出姓名、地
址和职务后,坐在证人席上。
伯格自己先进行提问。
“蒙杰医生,请说明您作为牙科医生的资格。”
“等一等,”梅森说,“我们承认蒙杰医生的牙科医生资格,但保留以
后提问的权利。”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道,“包括资格问题。继续进行,地方检察官
先生。”
“马尔登医生在世时你是否和他认识?”
“是的,先生。我认识他。”
“马尔登医生是否让你看过牙?”
“是的。”
“什么时候?”
“有几年,大约7 年前他才停止来看牙的。”
“你有没有马尔登医生的牙图?”
“是的,先生,我有。”
“你是否见过11231 号停尸间内的尸体或尸体烧焦的残骸?”“是的,
先生,我见过。”
“你是否检查过那具尸体的牙齿?”
“是的,先生。”
“你当时手中是否有你最后一次为他看牙时所做的牙图?”“是的,先
生。”
“你的意见,那是不是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的尸体?”“可是,伯
格先生,”他说,“这不是当时你向我提问的方式..”
“这是现在我向你提问的方式,”伯格厉声道,“是或不是?”蒙杰噘
着嘴,瞪着地方检察官,嘴角上明显地露出了反感。“我确信,我的那份马
尔登医生的口腔图并不完整。我..”“只要回答问题。”伯格突然发怒,
打断了他的话。蒙杰医生嘴唇紧闭,显示出顽强不屈的神态:“我不知道。”
伯格好像受到证人这一答复的震动,说道:“那你知道什么?”
“有一点可以肯定,”蒙杰怒气冲冲地说,“我在牙医方面的知识决不
比你在法律方面的知识少。”
法庭内哄堂大笑,观众的紧张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出现了轻松的气氛,
甚至特尔福特法官也等了一会儿才敲槌命令观众安静下来,他也暗笑伯格给
自己请来了一个不听话的证人。“我的意思是,”伯格强压怒火说,“你将
那具尸体的牙齿和牙图进行比较后,得出什么结论?”
蒙杰道:“在我给马尔登医生看牙的时候,他的牙齿特别好,我看见的
那具尸体有一些蛀牙,并且做过相应的修补。我的这张牙图上有些牙是补过
的。还应该记住,我见过的那具尸体曾经受过很高的热度。我以牙医的身份
说,我看见的那具尸体有可能是马尔登医生的,这完全是根据尸体牙齿与我
的牙图比较得出的看法,我也要声明,那具尸体很可能不是马尔登医生的。”
伯格迟疑了片刻,然后与卡尔·赫尔利低声交谈。
“请提问。”他向梅森喊道。
“请问医生,您检查的那具尸体的牙齿在哪方面与牙图不符?”梅森问。
“那具尸体的牙齿上做的修补工作要多得多。7 年前我补过的两颗牙已
经拔掉了,因此不可能鉴定它们。另一颗拔掉的智齿是我拔的。牙图上一颗
补过的牙和尸体的牙一样,补的性质和位置也一样。”
“这些是全部相同的地方?”
“是的,先生。”
“还有几个补过的牙?”
“5 个。”
“那么,如果那是马尔登医生的尸体,则从你最后和他见面之后,他的
牙又做了大量的修补工作。”
“我不想用‘大量’这类的字眼,梅森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尽量使
我的证词精确。我要说,如果那是马尔登医生的尸体,则马尔登医生在我提
到的范围之外又做了一些补牙的工作,而这些工作是在我最后一次给他看牙
以后做的。”
“您是否在社交场合见过马尔登医生?”
“是的,先生。我见过他。”
“什么时候?”
“经常见面,我们都是一个午餐俱乐部的成员。”
“您是否对马尔登医生提过,自从您给他看过牙后已经过去不少时间
了?”
“没有,先生。我和马尔登医生在社交场合不提业务上的事。
但是,我诊所的记录显示,我的护士曾给马尔登医生发过几次定期检查
的通知,通知他检查时间已过了相当久了。”“马尔登医生曾否对您说过收
到了通知?”梅森问。“我反对,阁下。这是不适当的、无关的、不重要的
提问。”
伯格道。
“我准许证人回答问题。”特尔福特法官说,“法庭对这一阶段的情况
表示关心。”
“是的,先生,他说过。”
“他怎么说的?”
“马尔登医生对我说他收到了我的通知,他会抽时间到我这里来,但他
的牙很好,他说他有一段时间对在饮水中加某种化学药品保护牙齿的新方法
发生了兴趣,而且曾使用过微量的化学药品来防止牙痛。”
“他从不曾让你有理由相信他找过另外的牙医吗?”梅森问道。
“反对诱导证人做出结论,反对不恰当的争论性的提问。”伯格道。
“反对有效。”特尔福特法官说。“他是否曾对您谈到过,自您最后一
次给他看牙后他看过另外的牙医?”梅森问。“同样的异议。”
“异议驳回。”
“不曾。”
梅森向着狼狈的地方检察官冷笑。“完了。”
“等一等。”伯格道,这时证人正要离开证人席,“医生,从牙齿看,
你所看见的那具尸体是否有可能是马尔登医生的?”“有可能。”
“完了。”伯格大声说。
“是不是很可能?”梅森问。
“这个,”蒙杰说,“我留给法庭去判断。”
“这样很好。”特尔福特法官微笑着说。
“没问题了。”梅森道。
“这是我们的案子。”伯格高声说,“请法庭原谅,如果梅森先生认为
没能充分证明谋杀,而想要提议法庭释放被告,我要求与他辩论。”
梅森道:“你已经把达尔文·科比这位头号证人大吹大擂地向公众宣传
过了。为什么还不把他带上来..”
特尔福特法官敲槌,“律师应该面对法庭发言,”他说,“双方辩护人
间不得有诱导、相互指责、交换个人意见等事。你是否要提出动议,梅森先
生?”
“是的,阁下。我建议现在将被告解除拘押并驳回本案,因为没有充分
证据将被告与一等谋杀罪的指控联系起来。”
伯格站了起来。
特尔福特法官示意他坐下。
“我不认为对这个问题需要辩论。”法官说,“从目前情况看,对原告
方证词的推断完全有利,我认为已经证明有合理的根据使人相信萨默菲尔
德·马尔登医生是被谋杀了。换句话说,已经构成犯罪。我相信,在证词得
到所有有利的推论后——而这些推论是可能得到的——有合理的理由使人相
信被告斯蒂芬妮·马尔登太太有罪。
“但我要向双方辩护人说明,在审讯被告时这里的规则与高级法院非常
不同。在那里原告必须证明被告有罪,不得有任何疑问,而且每种推理皆不
得有利于被告。这里的规则不同,在被告方提出证明之前,本法庭相信,必
须认为每个合理的推理都有利于原告方。
“现在本法庭明白地宣布,如果被告提出证据并使法庭重新考虑是否应
将被告判罪,本法庭将不坚持每项推论皆有利于原告方。本法庭将从合理概
率法的角度考虑这些证据。但是这项动议目前要予以驳回,被告方可以提出
证据。”
“传达尔文·科比先生。”梅森道。
伯格站了起来。“请法庭原谅,”他说,“这对我是有困难的..”
“那就不要讨论了,”特尔福特法官道,“请科比先生出庭作证。他已
接到传票要作被告的证人。他是以被告证人的身份被传讯的。”
“阁下,对不起,”伯格说,“我想对法庭说的是,科比先生也接到了
作原告方证人的传票,遗憾的是,他现在不能出庭。”
“为什么?”特尔福特法官问道。
“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警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显然他没有来法庭。
阁下,鉴于这一事实,我想请梅森先生向法庭和原告方律师说明,他打算让
这位证人证明什么。由于我对情况非常熟悉,我想原告方完全能够说明他要
问的事实。我很清楚科比先生的谈话内容,我想我知道他现在不能出庭并非
因为他不敢作证。”
梅森道:“阁下,我提议继续审讯。我提议向证人科比发出拘捕令,本
案在找到科比以前继续审讯,被告在找到科比以前解除拘押。”
“你向科比先生发了传票?”特尔福特法官问梅森。
“被告方发了传票。是的,阁下。”
特尔福特法官犹豫了片刻,然后转向伯格:“本法庭毕竟不是完全没有
经验的,地方检察官先生。我从新闻上了解,科比先生是在检察机关看管之
下,作为重要证人监护的。而且你不只是给他送了传票,还把他作为证人实
行了某种形式的拘留。”
“不错,阁下,只是我们并未采取字面意义上的拘留。他被监护在市内
一家旅馆里。”
“有警卫吗?”
“是的,阁下,有一个警卫。”
“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呢?”
“科比先生离开了旅馆。”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很早的时候。”
“警卫干什么去了?”
“警卫认为是科比先生躲过了他。但是我有理由相信..我想我还是不
插入个人意见为好,我可以完全肯定,科比先生缺席与害怕出庭为本案作证
无关,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因此我建议梅森先生详细说明他想要科比先
生证明什么,我希望我能够代他回答,使审讯能够进行下去。”
“很好,梅森先生,”特尔福特法官说,“在你所传讯的一个证人缺席
的情况下你提议继续审讯,你应向法庭解释,你想要这位证人证明什么,并
给原告方解释的机会。”
“很好,阁下。被告方希望由科比先生的证词证明,达尔文·科比和萨
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在假设马尔登医生被谋杀的那天一起离开了马尔登医
生的住宅;科比先生打算乘飞机去丹佛;马尔登医生打算驾自己的飞机去盐
湖城;因此马尔登医生打算开车将科比送到机场入口,让科比上飞机,后来
马尔登医生打算到机场上机库所在的地方去,那里停着马尔登医生的飞机。
“被告方希望由科比先生在证人席上宣誓后证明,在他们开车去机场的
路上,马尔登医生因为非常喜欢和达尔文·科比在一起,建议二人同乘马尔
登医生的汽车去盐湖城;达尔文·科比可以从盐湖城飞往丹佛;因为二人可
以轮流开车,耽搁时间不会太多,24 小时内可以到达盐湖城。
“被告方希望由达尔文·科比证明,因此马尔登医生打电话通知他的司
机雷蒙·卡斯特拉先生,让他驾驶马尔登医生的飞机去盐湖城。这样,在盐
湖城医学大会开会期间,马尔登医生就可以有汽车用;马尔登医生又能在大
会结束后驾自己的飞机飞回来,卡斯特拉可以开车回来。
“我们希望达尔文·科比证明这些事。”
梅森说完坐下。
汉米尔顿·伯格的脸上现出了惊奇和愤怒,目瞪口呆地看着梅森,然后
突然站起来发生一声怒吼。
“阁下,”他大喊道,“被告律师不要指望能够证明任何这类事情。这
简直是哗众取宠,凭空捏造。这是在戏弄法庭。我怀疑这位律师的诚实。我
怀疑他能否提出丝毫证明这类事情的证据。
我怀疑他是否曾在达尔文·科比的谈话中发现科比能做出这类证词的理
由..”
“我没有被允许和达尔文·科比谈话,”梅森说,“原告方把他隔离起
来。和他谈话是不可能的。”
“请法庭原谅,”伯格吼道,“这种用心简直是险恶之极。刚才的表演
正和这位律师的名声一致..”
特尔福特法官敲着槌说:
“不要扯到律师的名誉上去。把你自己的谈话限制在说明事实上,伯格
先生,像你所希望的那样,把论点留给法庭去考虑。
法庭不希望再次提醒你这些事。法庭有非常严厉的手段,必要时可以强
制执行命令。除非在绝对必要时,法庭不希望使用这种手段,希望在法庭上
不要再出现个人意气之争。现在你懂了吗?”
“是的,阁下。”
“很好,继续进行庭辩。”
汉米尔顿·伯格道:“阁下,我认为从被告律师的谈话中可以得出一个
非常公正的推论,达尔文·科比的缺席对被告的案子不但无害,而且有很大
好处。法庭的确可以赞赏梅森先生这段讲话的效果。如果它不是自相矛盾和
可以推翻的,它将博得新闻界的一片赞扬和公众对被告的广泛同情。阁下,
我坚持这段讲话是毫无根据的,除了梅森先生的一厢情愿,否则只能是对法
庭的蔑视。
“我进一步声明,我曾亲自和达尔文·科比谈话:我知道科比谈话的全
部内容;记者们曾和科比谈过话;有些警察和科比谈过话;我的工作人员和
科比谈过话;而科比每次谈话的内容全都相同;他的谈话与法庭刚才从被告
律师口中听到的凭空捏造、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毫无相同之处。
“为了记录,我声明科比的谈话从来没有改变过,是始终一致的。它的
大意是他喝了瓶内的药酒,即物证1 号内的酒;他看见马尔登医生喝了瓶内
的酒;证人科比很快就受到药物的影响,这使他错过了航班;证人科比的话
可以证明马尔登医生在麻醉剂的影响下驾驶自己的飞机飞往盐湖城了,而这
些麻醉剂正是为了蓄意谋杀而故意放入酒中的。
“阁下,我可以传十几个证人出席作证,证明科比谈话的详细内容。”
“这当然都是传闻。”梅森说。
“不是为了这次的提议。”伯格愤怒地抗议。
特尔福特法官说:“我想,考虑到被告律师的谈话,我把责任转移到梅
森先生肩上。梅森先生,你从未询问过达尔文·科比吗?”
“没有谈到本案的内容,阁下。我在丹佛正在询问这个证人时,检察官
就命令两个丹佛警察把我驱逐出境了。此后再也没有给过我机会完成那次谈
话。”
“梅森先生,你有什么理由,从科比先生的谈话中得到什么启示,使你
希望他给出你刚才所说的证词?”
“不是从科比的口中得到启示。我没有被允许询问他。”
“其他人询问了他?”
“我相信是这样。”
“你从那些人口中也没听到支持你刚才谈话的内容吗?”
“没有,阁下。”
特尔福特法官说:“在这种情况下,梅森先生,原告在本案中的态度显
然是有些根据的。我们都是实事求是的人,我们非常明白你刚才那样的讲话
不可避免地对公众产生的影响。”
“是的,阁下。”
“不错,”特尔福特法官说,被梅森的态度激怒了,“你必定有些根据
才会做出这样的发言吧?”
梅森道:“请法庭原谅,我曾以被告方的名义给达尔文·科比送了传票。
我有理由相信,达尔文·科比在被地方检察官和新闻记者询问时可能讲了一
个很富想象力的故事,但是他不敢走上证人席为这个故事宣誓。我根据自己
的调查有充分理由相信这个故事是假的,而达尔文·科比会在出庭前失踪。
因此我给他送了一张传票,而且因为我利用了那惟一的一次给这个证人送传
票的机会,我还受到了逮捕,开除和起诉的威胁。
“现在,阁下,这个证人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失踪了。
“原告暗示,我应对他的失踪负责,因为那对被告有利。如果我暗示原
告方是故意帮助和怂恿证人失踪的是否也同样有道理?因为他也明白,如果
让这个证人宣誓,他可能会说出一个完全相反的故事来..”
“你是否指责我帮助和怂恿科比失踪?”伯格怒吼着跳了起来。
“你是否指责我帮助和怂恿科比失踪呢?”梅森问道,转身怒视着伯格。
特尔福特法官重重地敲了一槌:“辩护人,请坐下。”
梅森和伯格坐下,特尔福特法官瞪着他们。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你
有什么别的意见,梅森先生,能够向法庭说明你的论点的,你可以站起来说。”
梅森站起来说道:“我将传票送给了这个证人。我要以被告方的名议讯
问他。可是证人不来。我被要求申述我希望这位证人证明什么。我别无选择,
只有代表本案被告做出以上的讲话。”
“但是你的讲话没有任何根据,没有任何逻辑,没有任何理由。”特尔
福特法官说。
“阁下,我做这样的讲话是因为我真诚地相信这是达尔文·科比在宣誓
后被提问时应该说出的话。”
特尔福特法官用手指敲着桌子,“这个局面很令人意外。”他说,“对
我来说,这是从未经历过的。通常辩护人要求法庭在证人缺席的情况下继续
审讯,那个证人必定对辩护人所代表的一方有利。因为,那个证人曾受该辩
护人讯问,而该辩护人在这种情况下理应知道那个证人会在宣誓后说些什
么,在这种情况下该辩护人所做的意在试探对方辩护人是否会对证人的证词
表示同意的发言必定是出于最大的诚意。
“然而,在现在的情况下,如梅森先生所指出的,他被强行禁止询问达
尔文·科比,我想他无疑有某种理由,不论是如何模糊的理由,认为或希望
科比会做出这样的证词,如果他能出庭的话。是这样的意思吗,梅森先生?”
“是这样的意思。”
“我怀疑被告律师能否提出哪怕一点证据能够支持他的发言,不论多模
糊、多么荒谬。”伯格说。
“我明白,”梅森面向法庭说,“原告方不否认,如果达尔文·科比能
出庭作证,他的证词会基本上和我所说的相同,而且这样的证词将是真实
的。”
特尔福特法官极力克制才没笑出来。
汉米尔顿·伯格站着,满面怒容地喊道:“我决不会同意任何这类荒谬
的发言,我坚决认为这种发言只不过是被告方垂死挣扎时想捞到的一根救命
稻草..”
特尔福特法官敲槌命令伯格安静下来。“就这样吧,伯格先生。”他说,
“你可以坐下了。法庭注意到了你拒绝同意被告方的发言。梅森先生,法庭
希望知道你以什么理由或事实,不论是什么理由或事实,使你向法庭做出这
样的发言。法庭觉得你应该表示出你的诚意。”
梅森说:“很好,传夏洛特·布默太太出庭。”
伯格站了起来,“请法庭原谅,”他说,显然极力克制着怒火,“被告
方给布默太太送了传票。布默太太是位受尊敬的老人,她已经瘫痪多年了。
她自腰以下瘫痪,不能离开轮椅,她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出庭的。
“考虑到先前被告律师和我之间的争执,我并不愿在此刻提出此事,但
是我要声明,我已准备好向法庭陈述并提出证据,证明用传票传布默太太出
庭是被律师滥用诉讼程序,其目的只是制造公众舆论;而布默太太对本案毫
不知情..”
“你说布默太太不能出庭?”特尔福特法官打断他的话。
“是的,阁下。”
“你有医生证明吗?”
“我已把她的主治医生请到法庭,他正在等着作证。”
“他是谁?”
“查尔斯·恩尼斯医生。”
特尔福特法官道:“本案正在迅速地显示出一种我不喜欢的倾向。我不
知道是否有滥用诉讼程序的行为或某一方辩护人有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但
我要指出,这已是第二次提出这种指控。因此我建议辩护人让恩尼斯医生出
庭宣誓,法庭将讯问他,双方辩护人应保持安静。”
“恩尼斯医生请出庭。”
恩尼斯医生50 多岁,他的风度显示出清晰的职业效率。他出庭后宣了
誓。
“恩尼斯医生,”特尔福特法官问道,“您是否负责夏洛特·布默太太
的治疗?”
“是的,阁下。我负责。”
“她现在的健康状况如何?”
“她自腰部以下完全瘫痪,不能出屋。可以坐着轮椅出来走走,但依我
之见,坐汽车出庭作证是完全不能考虑的。”
“那对她的健康是否有有害的影响?”
“那对她的健康将非常有害。再加上她的其他小病,将会使她精神失常。
我认为不能允许我的病人受这种折磨。”
特尔福特法官考虑片刻,然后转向梅森。“梅森先生,”他说,“请注
意你的回答以避免引起争论,请你向法庭说明你希望夏洛特·布默这位证人
证明什么,使对方辩护人能够明了,如果她能够出庭,她会给出什么样的证
词。”
梅森站起来。
“你要明白,梅森先生,我要求你说得简明扼要。我要求你准确地说明
希望布默太太证明什么。”
梅森点点头。
“我问的是,”特尔福特法官说,“她会证明与本案真相有关的什么事。”
梅森再次点点头。
“很好,说吧!”特尔福特法官说,俯身倾听,好像惟恐漏掉一个字。“没
什么。”梅森说完就坐了下来。
出现了紧张的沉默,片刻后特尔福特法官的脸色慢慢变红。
“梅森先生,站起来!”他怒吼道。
梅森站起来。
“你给布默太太送了一张传票?”
“是的,阁下。”
“你传她出庭为被告作证?”
“是的,阁下。”
“你知道布默太太健康状况不好?”
“是的,阁下。”
“而你希望布默太太出庭后对本案真相什么都不证明?”
“是的,阁下。”
“在这种情况下,”特尔福特法官怒气冲冲地说,“这是明目张胆地滥
用法庭诉讼程序。被告律师犯了蔑视法庭罪,法庭将判你蔑视法庭罪..”
“等一等。”梅森想打断他的话。
“不要打断我,梅森先生。法庭判你蔑视法庭罪和滥用诉讼程序罪,罚
款1000 美元,在本县监狱监禁3 个月。”
伯格往后靠在椅背上,满意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面带冷笑,转向那些
发疯般地记录的新闻记者。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申诉我的理由吗,阁下?”梅森问道,“我相信即
使法庭认定被告有罪,宣判死刑,也应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特尔福特法官艰难地控制住自己:“好吧,可以,梅森先生。但是请简
短一些,不要滔滔宏论,只要陈述事实。”
“好吧,阁下。我早已料到布默太太不能证明任何与本案有关的事情,
我感觉到这件事实本身对被告方来说就已是最有力的论据。”
“为什么?”特尔福特法官问道,仍然很生气,但已产生兴趣。
梅森道:“因为恩尼斯医生证实了她不能乘汽车到城里来,以免损害她
的健康。而那看守或假装看守科比先生的警卫则证明夏洛特·布默太太——
达尔文·科比的姨妈,确实曾坐汽车进城,而且坐着轮椅来看过达尔文·科
比。现在,阁下,我要求允许我向证人恩尼斯医生提问,这也是我的权利。
“我以最大的敬意提请法庭注意,在给我机会提问这位证人以前,法庭
要求我站起来,问了我一个问题,而后就宣判我蔑视法庭罪,但我不认为我
有罪,因为我现在是代表被告,希望那位对本案毫不了解的布默太太证明,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去看过达尔文·科比。
“我认为,如果地方检察官对法庭是诚实的,他应该和那位警卫商量一
下,并向法庭陈述,达尔文·科比是否真的接待过一位客人..”
这时霍尔库姆中士走过来对伯格耳语了一阵,梅森中断了讲话。
伯格跳起来说:“原告方不想对法庭隐瞒任何事情。夏洛特·布默昨天
确实来看过达尔文·科比。她是达尔文·科比获准接见的惟一客人,是科比
的姨妈。他们之间有感情联系,而且布默太太不顾自身的不便,从疗养院坐
汽车和轮椅看科比。”
“那么,”梅森对伯格说,“你怎么会找来一位证人恩尼斯医生来证明,
到法庭来就对布默太太的健康非常有害,而从疗养院到法庭的路程并不比到
旅馆远?”
伯格转过身去,困惑地看着霍尔库姆中士。
霍尔库姆中士耸耸肩。
“那么,”梅森说,“我换一个要求,阁下,请准许我提问恩尼斯医生。”
“你获准了。提问吧!”特尔福特法官高声道。
梅森向恩尼斯医生笑了笑,“医生,”他说,“你曾说过,要布默太太
离开疗养院到城里来会损害她的健康,是吗?”
“是的,先生。”
“有多严重?”
“依我看那将是非常严重的损害。”
“是否会给她的健康造成长期损害?”
“是的,先生。”
“您最后一次见到布默太太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我刚见过她。”
“谁要求的?”
医生迟疑片刻,看看伯格,然后说:“应地方检察官汉米尔顿·伯格的
要求。”
“她的健康状况怎样?”
“不好。”
“和昨天比较呢?”
“和我上次见到她时差不多一样。”
“上次是什么时候?”
“48 小时以前。”
“她的健康状况和一星期前比较怎样?”
“差不多一样。”
“那么,”梅森说,“她昨天坐着汽车进了城,从汽车上又换到轮椅上,
进了旅馆,上了电梯,会见了达尔文·科比,又乘电梯下楼,从旅馆回到汽
车上,又回到疗养院,而这一切并没有损害她的健康,您是怎样看这一事实
的?”
恩尼斯医生紧闭嘴唇,现出一条倔强愤怒的线:“我想她并没有到旅馆
去过。”
“您不知道她是否去过?”
“我对她没有去表示满意。”
“您为什么满意,医生?”
“如果她去了,我想她会告诉我的,而且医院也会告诉我。医院曾命令
过,没有我的批准,没有我的通知,不得擅自改变她的治疗。”
“那么,你认为她并未离开过疗养院了?”
“是的,先生。我认为她未离开过疗养院。”
“如果霍尔库姆中士说她去过旅馆,那就是他错了,是吧?”
“我反对这样争论式的提问。”伯格道。
“同意,”特尔福特法官高声道。
梅森冷笑着坐下:“没有问题了,阁下。”
特尔福特法官用手指敲着桌子,然后转向医生。
“恩尼斯医生,”他说,“你是否肯定布默太太不曾离开医院?”
“我认为她不曾离开过。当然,我不能肯定。我没在那里看着她,但是
我可以说,如果她去了旅馆,那是违犯了医院的规定。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
而且,如果她真的进了城,今天早上我就会发现她有非常明显的生理反应。”
“她的精神状态呢?”
“不好。不是完全清醒。她有些精神混乱,有一定的症状反应。她没能
离开疗养院到旅馆去,我感到非常满意。”
“很好,”特尔福特法官说,“你还有什么问题,伯格先生?”
检察官再次和霍尔库姆中士低声交谈。
霍尔库姆中士似乎很激烈地坚持一种看法,而伯格则不断地摇头。最后
伯格转向法庭说道:“没有问题,阁下。”
梅森道:“我希望能请霍尔库姆中士出庭作证。”
霍尔库姆中士好像急于要上证人席,报出姓名、职务和地址后,他转向
梅森。
“你是否认识达尔文·科比的姨妈夏洛特·布默太太?”
“当然认识。”霍尔库姆中士说。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我昨天见过她。”
“在哪里?”
“在城里一家旅馆,达尔文·科比的房间里,她和科比当时在谈话。”
“你准许她见达尔文·科比的?”
“是的,先生。”
“你和她谈过话吗?”
“谈的不多。”
“可是你确实和她谈过?”
“是的。”
“你能描述一下她的长相吗?”
“她坐着轮椅,下半身裹着毛毯,我想是为了保暖。她穿着皮衣服,戴
着帽子,灰白头发。”
“你能描述一下她的面容吗?”
“面孔瘦削,面色很好,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眼睛。那是机警的、智
慧的、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什么颜色?”梅森问道。
“浅灰色。”
恩尼斯医生从法庭后面喊道:“她的眼睛是棕色的!”
特尔福特法官的兴趣越来越大,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插话是违反常规
的。
“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医生?”法官问道。
“棕色。”
“灰色!”霍尔库姆中士坚持说,“我看得很清楚。”
恩尼斯医生站起来说:“她的脸也不瘦,阁下,她的脸是虚胖的。她有
一种浮肿病,普通人称为严重水肿,必须定期排除体内的液体。”
“她瘦得像一块干面包。”霍尔库姆中士打断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她是夏洛特·布默?”梅森问道。
“她自己对我说的,达尔文·科比也这么说。”
梅森对着他笑了,“不能把传闻当证据,霍尔库姆中士。那对你的职业
生涯是十分有害的。根据你说的情况,那个去看达尔文·科比并经你准许进
屋而且从你的手指缝中溜掉的人,是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
说完就坐下了。
汉米尔顿·伯格跳起来,喘了口气,喝醉了似地瞪着梅森,然后转向霍
尔库姆中士,最后面对法庭,突然又坐了下去,仿佛过度的吃惊把他的膝盖
敲了一下。
特尔福特法官的目光从证人移向梅森,又移向恩尼斯医生。
“恩尼斯医生,”他说,“你是否能查一下夏洛特·布默昨天是否真的
离开过疗养院?”
“可以。”恩尼斯医生说。
“查清楚需要多长时间?”
“打一个电话过去就行了。”
汉米尔顿·伯格现在又来了精神,站起来说道:“阁下,我抗议被告律
师这一荒谬的推论,说这个人是马尔登医生,他不能证明。”
梅森说:“阁下,地方检察官曾说过,那个来看达尔文·科比的人是夏
洛特·布默。”他故意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但他并不能证明自己的这一推
断。考虑到地方检察官的这段话显然不对,而且马上就会证明是完全虚假的,
我有权说那个人就是马尔登医生。”
梅森坐下。
记者们疯狂地涌向法庭门口。不顾特尔福特法官大喊仍要继续审讯,不
顾法官不断地敲槌,互相推挤着想要第一个冲出法院大门,冲向电话亭。
6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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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5 06:35:27
19
保罗·德雷克在佩里·梅森私人办公室的门上敲出了暗号。
德拉·斯特里特请他进来。德雷克看着梅森,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佩里?”
“我不知道,”梅森说,“我是猜到的。”“怎么猜到的?”
梅森说:“因为我们就像观看魔术师变戏法的观众。如果被台上那一吹
一捧的对话吸引住,就会忽略了他的动作。
“当魔术师穿过过道,同时将一块表从左手交到右手,又交回左手,给
两旁的观众看的时候,他说给观众看的是同一块表,实际上利用身体遮挡已
经换了。但因他坚持这样说,观众也就信了。
“看看本案发生的情况。萨默菲尔德·马尔登医生由于过度紧张的工作
把自己累得要死,只剩几年可活了。他需要体力和精神上的全面休息。他与
诊所的护士相爱,当然想和她一起。他的妻子是个只认钱的人,不会同意离
婚,只想榨干他的每一分钱。她还偷偷翻拍了他的记事本,把他的钥匙做了
蜡模,还严密监视他的行动。
“马尔登医生失踪了,显然是他拿了那10 万美元现金。他的护士也在同
时意外地失踪了。那么,合乎逻辑的结论是什么?”
德雷克苦笑道:“梅森,经你这么一说,就只有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
马尔登医生知道了他只有几年可活,就存下了足够他度过这几年的钱,决定
带着他心爱的女人一起去休息和快活。”
“不错,”梅森说,“马尔登医生这个人计划事情的技巧极高。
他是一台冷静的思维机器,不会漏掉每个细节。他无疑会把自己的失踪
表演得极富戏剧性。他可能想的是飞到海上,弃机跳伞,由等在预定地点的
格拉迪斯·福斯救起,在航空年鉴上就会记上:
有一位业余飞行家在恶劣天气里起飞后就失踪了。但是幸而天赐良机。
至少我是这么想。”
“好了,全给你料中了,佩里。”德雷克说,“我刚从总部来。
你扔了那个炸弹后,他们就把雷蒙·卡斯特拉抓来审问。最后卡斯特拉
招出了全部实情。总之,事情如你所料想的一样。
“马尔登医生和格拉迪斯·福斯在萨克拉门托取得了新的身份。没有人
想到过,在那里悄悄地住了几个月的查尔斯·安博伊夫妇会是失踪的马尔登
医生和他那漂亮的护士。
“后来他们想搬到夏威夷毛利人住的岛上,那里的生活费用很低。那将
是医生的天堂。温暖的水,没有电话,亚热带气候,面包果,芋粉酱,香蕉,
椰子,棕榈树,阳光,漫长懒散的日子,细碎的浪涛拍岸声代替了病人的抱
怨声。
“科比在那边已经住下来了,他常常给马尔登医生写信谈到那种逍遥自
在的生活。马尔登医生看过后就把这些信烧了,因为科比藏在一个找不到的
地方,马尔登医生想保护他。
“根据卡斯特拉对警方的供词,马尔登医生和科比把马尔登的汽车从车
库开出来,把卡斯特拉带上,叫他开车送他们去机场,然后把车开回。
“马尔登医生本想自己驾机飞走,然后让卡斯特拉把科比送到候机楼,
让科比乘班机去丹佛。
“马尔登医生办理了飞行计划,准备好了起飞,但因舍不得和科比分手,
就想请科比和他一起飞往盐湖城,然后再乘班机去丹佛。科比反对,因为发
动机的噪声吵得无法交谈,提议开车去盐湖城,在路上还可以和马尔登医生
谈许多事。
“根据卡斯特拉的供词,马尔登医生并未取销飞行计划,而是让卡斯特
拉驾机去盐湖城,然后坐火车回来。卡斯特拉并不是瞎子,看出了马尔登医
生打算和格拉迪斯·福斯在盐湖城会面,然后自己驾机飞回,让她开他的车
回来。
“马尔登医生和科比走后,卡斯特拉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他偷过马尔登
医生的麻醉剂,卖给了贩毒集团。贩毒集团的头子向他施加压力,要借马尔
登医生的飞机去荒漠与毒品走私飞机会面,使他又恨又怕。
“马尔登医生离开机场后,卡斯特拉就打电话给贩毒集团头子,说如果
立即来机场,就可以乘马尔登的飞机去和走私贩会面,然后飞往盐湖城,把
毒品卸在那里。这个贩毒集团头子决定利用这次机会。
“卡斯特拉在马尔登医生的酒瓶内放了吗啡,当然是以前从马尔登处偷
来的。贩毒集团头子希望尽早起飞,卡斯特拉坚持请他‘干一杯’。那家伙
是个酒鬼。卡斯特拉假装喝一大口,那家伙却真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就驾机
飞走了。
“卡斯特拉蓄意策划了这次谋杀,他以为自己不会被捉住。他肯定飞机
会堕毁在荒漠里。人人都会以为机内的尸体是他的。他只要失踪就行了。”
“所以卡斯特拉等着事态发展。他听说了飞机堕毁的消息,但是意外地
发现人人都以为死者是马尔登医生。卡斯特拉因此时刻期待着马尔登医生发
布消息,说驾机者是卡斯特拉。”
“然而,马尔登医生和科比在开车去盐湖城途中显然听到了飞机失事的
广播新闻,当然也听到了死者是马尔登医生的说法。马尔登早就计划失踪然
后去科比的热带天堂。这两个人是一对难兄难弟。科比早已厌倦了婚后的生
活并已经过上了热带岛屿上的安闲日子。他和一个当地姑娘相爱,而马尔登
和他的诊所护士相爱。卡斯特拉偷看过科比的一封信,因而知道这些情况。”
“过了24 小时后还没传来马尔登医生的消息,卡斯特拉明白发生了什么
事。马尔登和科比抓住飞机失事这个机会来实行他们的计划了。他们当然以
为机内的尸体是卡斯特拉。马尔登只要对改变计划的事守口如瓶,他的失踪
就没有被发现的危险。事实上,我猜他们两个在去盐湖城的路上也在讨论失
踪计划的细节。”
“卡斯特拉回到住处后诡称他是奉马尔登医生之命修理快艇去了。”
“卡斯特拉忽然发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使自己可以利用掌握的材料
在日后勒索从前的雇主。但是他不走运,联邦调查局追查贩毒集团的事已经
快追到他身上来了。正在这时,地方检察官汉米尔顿·伯格发现了瓶内放了
麻醉剂的酒,轻率得出结论,认为是马尔登太太谋害亲夫。而卡斯特拉这个
彻头彻尾的恶棍,一方面要掩饰自己的谋杀罪,一方面参与贩毒的事又眼看
要被抓住,就骗地方检察官让他作证,编了一套故事,把马尔登太太拉进贩
毒活动和谋害亲夫罪,以换取地方检察官对他免予起诉的保证。”
“他以为万无一失。只有马尔登医生和达尔文·科比能揭穿他的底细,
但他们都不敢出面,他得到了地方检察官免予追究的保证后,可以出庭与马
尔登太太对证,以后再去找马尔登医生和格拉迪斯·福斯,等找到的时候,
非把他们榨干不可。”
梅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可以把事情联系起来分析,看看会产生
什么结果。马尔登医生和科比制订了计划。马尔登医生驱车去盐湖城,科比
从那里乘班机去丹佛,去演完他那古怪的家庭纠纷的最后一幕,同时完成对
他妻子及其娘家人的复仇计划。”
“格拉迪斯·福斯在从菲尼克斯飞往盐湖城之前,必定也从新闻广播听
到了马尔登的死讯。当时她以为马尔登医生死了。当她到达盐湖城并听到电
话里传来他的声音时,那种感受是可以想象的。还记得女乘务员对我们说她
在菲尼克斯到盐湖城的飞机上表现出的悲痛吗?啊对了,迪克西伍德公寓保
险柜里的钱怎样了,保罗?有没有什么线索?”
德雷克说:“卡斯特拉对迪克西伍德公寓的事毫不知情。他只知道格拉
迪斯·福斯的事,却不知道那套公寓的事。当然马尔登太太发现了这个秘密。
你可以看看马尔登医生的处境,他周围的人都在窥探他的秘密。他的妻子翻
拍了他的记事本,用蜡模复制了他的钥匙;卡斯特拉偷了他的麻醉剂并打算
将来去讹诈他。我猜,最大的可能是马尔登医生从他的收入中提取了大量现
金。他还赌赛马。他赢的都是现金。此人显然是个冷静的、精于计算的、有
科学头脑的家伙,这种人在赌博中也会干得很好。他有铁的意志,而且只按
某种秘密方法玩。若是赢,他就赢大笔现金,若是输,他输得很少。
“格拉迪斯·福斯把她的车留在了萨克拉门托。她从盐湖城飞到萨克拉
门托,驱车来到迪克西伍德公寓清理她的个人物品。
“同时,马尔登医生大概做了一些简单的化装,从盐湖城飞回这里,直
奔这个公寓,打开保险柜,取走全部的钱,留着柜门不关。
“他的意思大概是让人以为是格拉迪斯·福斯取走了钱,是她曾经盗用
诊所的钱。格拉迪斯·福斯当然是要失踪的。这样就可以把国内税务厅搞糊
涂。他们弄不清现金短缺到底是因为马尔登医生欺骗了所得税人员,还是因
为格拉迪斯·福斯偷了钱去赌赛马。
“想想当格拉迪斯·福斯来到公寓后发现保险柜关着,画也挂回去了,
是怎样吃惊吧!她当然知道马尔登医生的计划。”
梅森赞同地点点头。
“惟一让我弄不明白的,”德雷克道,“是马尔登医生既然恨他妻子,
为什么又把全部财产都留给她。”
梅森道:“他是不得已啊。如果他取消她的继承权,那会从一开始就引
起怀疑。还记得他原来并未打算让人在烧毁的飞机中发现他的尸体吗?他原
来只计划简单的失踪。”
“那就是了。”德雷克道。
梅森轻轻一笑道:“这么说马尔登太太最初来看我时说的是实话,除了
她被盯梢那一节。她要我去那套公寓,要我猜出保险柜的密码,拿出保险柜
里的钱。她以为我会卑鄙地把这10 万美元替她保存,直到一切都过去。然后
我会交给她5 万美元免税的现金,留下另一半给自己。
“这表示马尔登医生已经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不知什么缘故,保罗,我
总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们。当我按门铃后走进格拉迪斯的屋内时,他必
定也在那里。他曾坐在沙发椅上读赛马新闻。当格拉迪斯·福斯告诉我她曾
坐过那把椅子时,我本应产生怀疑,但是想到她赌马和缺钱这些非常可能引
起违法行为的事,当时我就只从表面现象接受了这一切。”
“我很想知道科比后来怎样了。”德雷克道。
梅森冷笑道:“我怀疑汉米尔顿·伯格能否找到科比。当然,科比愿意
为了帮助马尔登失踪而做一切事情。他愿意向地方检察官和新闻记者说各种
谎话,但是他害怕走上证人席在宣誓后作证,因为如果真相暴露,他就犯了
伪证罪;而一个计划了这么久想在一个热带岛屿上度过余生,在海浪里游泳,
吃面包果、芋粉酱和香蕉的人,当然不愿意被关在牢房里,吃监狱伙食和干
苦力活。”
“你认为是马尔登医生化装成科比那瘫痪的姨妈去看他的?”德雷克
问。
“必定的。科比一定用某种方法和马尔登通了消息..等一等,等一
等!德拉,把昨天的报纸拿来。”
德拉到衣橱里拿来了前一天的报纸。
梅森匆匆浏览过个人广告栏,用手指指着一则启事。
“找到了?”德雷克问。
“找到了,”梅森说,“怎么早没想到,我真想踢自己一脚。听听这个:
萨马:愿切去右臂助你但我无法做到了。达·科。”
“这就是了。”德雷克道。
梅森对德拉苦笑道:“我还差点因蔑视法庭去坐牢呢。美餐一顿吧!也
许相当一段时间不会有好吃的了。”
“不必担心特尔福特法官那里。”德雷克道,“他很后悔。他对新闻记
者说,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富戏剧性的一场法庭战斗,你打赢了;为当事人的
每一分权利而战是一个律师的责任,而你勇敢的行动帮助揭露了真相。”
梅森走向衣橱,拿起帽子。
“好了,保罗,”他说,“你留下做收尾工作。我需要你能得到的一切
消息。德拉和我去庆祝一番。”
“不错,”德雷克抱怨道,“你总是把累活儿留给我。”
梅森笑道:“你还嫌麻烦,保罗?如果当时我把马尔登太太留下的公寓
钥匙交给你,要你去看看,那会怎么样呢?”
德雷克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你是说我会发现那个空保险柜而
且..?”
“不错,”梅森说,“而且马尔登太太会以为你偷了那10 万美元。”
“你赢了,”德雷克道,“去和德拉狂欢去吧。我留在这儿整理那些材
料。老天,我可从来没有想过那种可能。那会怎么样呢?”
“好好想想吧,”梅森干巴巴地说,“然后你就会明白当我看见柜门半
开时的感觉了。走吧,德拉。”
粗心爱神
路文石译
冯其成校
序
9229
发表于 2010-8-15 22:17:42
我也想知道,最好能打包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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