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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赛事】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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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9 23:40:37 | 2020-2-13 14:35编辑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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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易水诀别
      荆轲及其秦武阳率其士兵至易水,拜过路神,稍作憩息。倘久过后,荆轲挥手言曰:“众将士既已至此,速反!”众士皆面面相觑,屹立于此而未动。风吼马鸣,飞沙扬砾,荆轲训斥众士兵,曰:“我将前往的地方,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之所以前去,是因为忘不了燕太子曾给予我的恩惠,忘不了当今乱世及其人民的苦难。那秦贼虽有虎狼之心,但也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此行,定不复返,但,天下定太平!”

        轲遂仰天长啸:“众将士!听令!速反燕国!”

         一将士率士兵,高喊:“接令!反燕!”

          声音响彻云霄,但却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耳边回响的是风的狂息,马的嘶鸣,荆轲不禁为之动容,泣涕涟涟,拂袖掩之。

        悠忽,突来的琴瑟悦耳,众人望之,一男子持琴,坐而弹,荆轲听到后,上前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男子对曰:“以风浪逸其情,乾坤纵其志,天下无义丈夫悲叹兮!”

        声如洪钟,捶打在每个人的胸口,士兵们瞪大红眼,含泪颂曰:“踏沙披戎不复返,其志犹在万里山!”

      “喂喂喂!金稞,够了没!这么多年,兄弟几个跟着你走南闯北,也没见得赚了几个钱,如果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就都要过苦日子!”皋涧黎抗议道。这些年,喜欢看历史正剧的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偶像爱情剧却座无虚席,家国情怀,壮志豪情,已经逐渐湮灭在人们心中。身处和平的年代的青年们,不能理解这份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现在看来,却又是理所应当,那它究竟是时代进步的淘汰者,还是思想退步的牺牲者?

      “对!兄弟几个难道不吃饭的吗?台下一个观众都没有,我们还在上面跟傻子一样演,钱又赚不到,还浪费时间!”饰演士兵的一个人说道。

       话音刚落,附和的声音一波又一波,都在埋怨着赚不到钱,都在埋怨着金稞。

       “够了!”金稞怒吼一声,其他声音戛然而止,剧院的灯光笼罩着他们,显得格外刺眼,“当初我怎么告诉你们的?你们的职业操守呢?戏不想演就能不演了吗?啊!一个个的说话呀!”金稞挥舞着手臂,义愤填膺。刚刚说话的一团人低下了头,脸上却毫无愧意,“不管舞台下有没有观众,跟我们没关系,观众是属于他们的座位的,而我们是属于舞台的!因此我们必须在舞台上做好每一分每一秒!”

        此时此刻,大多数人早已卸下装扮,准备从舞台上离去,声音中不乏有埋怨,甚至于还有谩骂。一会儿,舞台上仅剩金稞,皋涧黎,覃望三人。皋涧黎先言:“金稞啊!你这顽固的观念是时候该转变一下了,现在,赚不到钱的工作根本就不是工作。”语毕,他也拖去行装,径直离去。空着手来,空着手去。

       易水诀别……

       图穷匕见……

       家国情怀……

       这些,恐怕只有年龄较大,资历较深的金稞和覃望才能懂了。

        只可惜啊,本该气盖山河,气满志骄的易水诀别竟以此落下了帷幕。

      “唉。”随着覃望的一气长吁,他们二人也终于披下沉重的衣襟。剧院空荡荡的,竟也产生了回音,他们的心湮没在了舞台上,仅使留下几缕残存的火苗。

        走出剧院,金稞竟感到无比舒畅。月明星稀,凉风习习。金稞目视覃望,说:“戏都没人演了,还剩一幕,也就算了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钱也没赚多少,为难你了。”

      “唉,只是因为时代变了,想当年咱们初到这个剧院时,咱这戏多受欢迎啊!现在好了,咱连台面都上不了了。”覃望叹息道。

       一串沉闷的电话铃声传入两人耳畔,金稞接起电话,与电话那头谈了几句,怒道:“妈的!要去你去!”然后,挂掉电话。

        长达数分钟的沉默,情绪零碎,唯留这黑色的缄默。金稞缓缓抬起头,看着覃望,张开嘴,欲言又止,疲惫的神情再一次爬到他的脸上。遥远的山巅上空,是比雪还要纯净的颜色。

        他们漫步于疲惫的黑夜中,覃望则一直保持着缄默,一语不发。金稞缓缓道出:“刚刚,剧院团长到电话给我了,他说,想让我们去演个精神病,还说这个只能让我们演,其它人的演技都没咱们老练。你知道我拒绝了,所以咱们……恐怕不能在舞台上演戏了。”到最后,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

      “那咱那戏呢,不是还有一幕吗?总不能不演了吧。”覃望问。

      “不知道。

      “不屈,不甘,在这不断的一波三折中,还算得上什么呢?当每个人都为一部名为‘人生’的电影而落泪时,难道我也应该假惺惺地挤出眼泪,故作悲态?”金稞叹问道。

       夜色渐浓,城镇上却愈发喧闹了。

      “该回去了。”覃望说。

      “嗯,你回吧,我在这抽几根烟再走。”金稞说着,从穿了九年的绿色军大衣口袋中翻出一个红色袋子,找出烟和打火机。

         点上烟,吸上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雾朦胧,月盈盈,影影绰绰。夜阑人静,邻家灯火零零散散,点缀在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这片宁静中,金稞回首着,思考着。他不追求名利,追求的仅仅是是一个被淘汰的悲哀罢了,归根结底,这又有什么错呢?他已经非常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了,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所以,他只消做好自己就行。

          他就这样坐着,坐在一片静默的黑暗,与过去挥手告别。

        “应该回去了。”金稞说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边走边伸着懒腰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准备用自己最好的姿态去迎接自己的全世界。他走着,终是见了些许光亮,风带着漫溢出的菜香跑了出来,金稞用力地嗅了嗅,说:“今天是红烧鱼吗?”

        风依旧摇曳着 ,金稞的心也飘忽不定,他不知怎么开口,对她道出这一残酷而又不争的事实。宁愿花十余年时间,去苦苦追寻缥缈的梦,也不愿用一天时间,去陪伴一个守候自己十余年的人。人都是有私心的,但她全把它放在了金稞身上,如今,梦也已飘散,金稞不知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苦人。

        其实金稞也是个怯懦的人,但迫于现实,不得不以刚硬示人。

        淡淡月光融进飘逸的风,飞蛾流连在明亮的灯前,徘徊着。

        心如折花,随风荡,风尽,花落。终于,金稞打开了那扇门。

        灯光柔和,金稞只听到一声叹息,在他耳里迂回,是那么凄清悲怆,那声又飘起:“还是回来的很晚啊,饭菜都已经凉了,凑合着吃吧。”

        金稞“嗯”了一声,用眼光去追寻声音的主人。岁月斑驳,也终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时间如白驹过隙,她也早已失去了青春洋溢的活力,她的魅力也如喷洒的香水,早已消尽。金稞知道,她是爱他的,没有一个女人会给不爱的人生儿育女,那他呢?

       我也爱着她,很爱很爱啊。金稞在心里念着。

     “儿子呢?又出去混了吗?”不知怎么,比起她,金稞更在意的反而是他那“不务正业”的儿子。

        他们父子俩关系一直很差,自从儿子成年后,家中吵闹声不停息,摔门的声音不断。儿子从小就喜欢漫画,但金稞认为,用染料肆意分布在白纸上,是对艺术的亵渎,特别是漫画,人物散乱,无神,远没有中国山水画所拥有的意境和西方画所散发的哲学气息。

       上次闹得格外凶,地上碎裂的瓷砖更是见证了一切,直到今天,他也没有回来。

     “长本事了,翅膀硬了!那这辈子都别回来了!”金稞越想越气,用拳头捶打桌子。

        我也是个可怜人啊。金稞想着,叹息一声,自嘲道:“呵,原来我也是如此怯懦的吗?”声音不大,但在这一方天地,只有两个人,怎么听不见?

       她也听见了?不,我不能让她看到胆小的我!金稞在心中叫喊着,看向她。

        她并不在意,只是看着金稞,笑着对他说:“不用这样,做你自己,做你所想,不就足够了?何必伪装自己呢?”

        自己,竟然被教育了一番,真是讽刺啊。

        金稞长呼一口气,没错,何必伪装自己呢?他这样想着,握紧拳头,将曾经怀揣于身,将现在拥紧,将未来模糊。

        谁又能看见未来呢?

        良久,灯光黯淡,过去的就过去吧,该湮灭的就湮灭吧,留下一颗心就好了。




                 二、阵雨见“秦王”
      “你在何方啊?

      “人生如旅途,旅次中歇息,露宿梦境里,却见梦中梦。”金稞咏道。

        秋雨阵阵,落叶缤纷。今早,金稞独自一人来到亭子里,思吟。听着淅沥的雨声,窸窣的沙沙声,金稞难免想起十多年前离乡北漂的日子。

       在那些日子中,金稞恍若飘零的落叶,却犹不及那落叶归根,仍处在大树的荫蔽下。长达十五年的摸爬滚打中,他成长了很多,也见识了很多。

       侧耳倾听,只觉这雨声愈大,风愈萧索,不曾想,也不敢想。当自己真的无力苟活在这社会时,残留的最后一丝气力将要做些什么?可以是与爱人相拥互吻,可以是去看不曾见过的风景,抑或是头枕床头陷入永眠。金稞心想:我的人生难道也有这种洞穴般的无立足之地吗?

       由于遥远的悲伤和衰败,眼前的东西愈发昏暗了,这是无可奈何啊!

     “喂!金稞!”随风荡来的,是覃望的声音。他撑着一把伞,身影隐没在朦胧的雨雾中,但声音却像山谷的清泉般,清脆悦耳。

        金稞豁然回神,灰暗的思绪云消雾散,隐约雷鸣声,直入二人耳膜,流水从青翠欲滴的绿叶上飞泻下来,独留金稞和覃望在亭子里徘徊。

      “金稞,我觉得,咱那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从前你就告诉我,戏是完整的,不能有半点差错。”

       “还想演呢?可惜,咱连舞台的台阶都上不了,何谈演戏?”

       “要不,咱去向团长求个情,认识这么多年了,总会通融通融的。”

       “覃望!你知道的,低声下去求别人这种事我从没做过!不演就是不演了,哪还有求情之说?”

     “那你真的不想让这部残缺的戏演下去吗?十五年啊,咱们演着这部戏演了十五年了!从未间断过啊!”覃望怒道,“金稞!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敬重你的看法,敬重你的选择,但这次,必须要听我的!”

       落叶坠入流水,无声无息。

     “还有一个问题,其他的演员,难道你都准备好了?”金稞的声音宛如肃穆的秋风般纯净。

      “早就招呼好了,就差你了。”覃望知道金稞已经答应了下来,喜悦之色爬到脸上。

        此时秋雨渐次停息,只剩落叶在空中斡旋,无息地坠落。金稞、覃望这一生,也像极了这飘零的落叶。孱弱的秋叶无法预支自己将要立足的地方,只因它抵抗不了呼啸的风,只得任凭它带着自己飘向何处,落在何地。无论春华秋实,还是夏炽冬霜,这是无可奈何啊!

        两人快步走着,终于来到剧院正门,他们踯躅于此,未挪动一步。远处传来阵阵蝉鸣,山峦如火,草木渐枯,瞳孔中映入秋日色调。“走吧,覃望。”金稞道。覃望点头,推门而进。

        与金稞所想的不同,舞台上的霓虹灯竞相闪映着,舞台上很是喧嚣,甚至有余音回荡着。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为即将面临的噩梦而跳动。似梦又非梦,现实却似梦。苍苍人世间,梦乎现实乎?

      “喂!喂!金稞原来是你啊!”说话的声音宛若石落枯井,金稞看去,竟是皋涧黎。金稞无以回应,只是用怒睁的眼睛瞪着他。“嘿,赵团长让你接戏你不接,呵!多大的面子!如今呢,反而到人家门口来了。”皋涧黎讥笑道。整个剧院久久回荡着他尖刺的声音。

       雨声潺潺,渐渐模糊了窗玻璃,弥漫着虚幻的灰色的梦景。“走了,金稞,还有事呢!”覃望催促道,金稞这才将紧攥的拳头舒展开来,积淀的怒气得以平息。

        此时的剧院,竟出奇的安静,舞台上的一群人全都是因为金稞才走上演戏这一路上的,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安静,是出于对金稞这老师傅的最后敬意吧,就连咄咄逼人的皋涧黎竟也闭住了他那倔强顽固的嘴。

        金稞两人蹜蹜并行,来到一扇饰着美丽印花的门前。可金稞却迍邅途次,低头叹问:“我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胆小了?”双手沉重地垂挂着,是无力推开这扇门,还是早已预料到了结果?

       覃望推开门,烟雾缭绕, 这赵团长见是他们二人,脸上神情依旧始终挂着尖利的目光,缓缓地吸上一口烟道:“怎么?回心转意了,晚了,那戏,我交给皋涧黎。”

      “我是跟你说那部戏的。”金稞话说的很快,但赵团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光透过烟雾,像是拨开轻纱,窥视着这世间的一切。风掠过玻璃,一样的哀伤从金稞心头掠过,他明白自己的顽固不变通,但这又算是什么呢?他不会苦苦哀求一件不值得的事,但这件事是他认为在他一生中都极为重要的。因此,他才会低下头来用极其平淡的语调说:“我希望您能让我演完那部,残戏。”

       风呼啸着穿过窗玻璃,夹杂着雨的清凉。金稞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座高山,仰叹他的高峻,但还是选择跨越他,对金稞来说,荆轲这一人物似是融入了他的骨髓,渗进了他的灵魂,没有他,时间不过是虚无的装饰品罢了。

        茶叶在杯中翻腾,氤氲的芬芳扑鼻而来 赵团长嘬了一口,缓缓道:“演可以,但是,一毛钱都没有哦!另外,舞台的费用还是要给的。”

      “你!”覃望怒喊,掌已握成拳,就差打在赵团长脸上,“可以,钱我会给你的,”金稞答应道,“那时间就在明天下午吧。”赵团长默许,但狡黠的神色浮现了出来。“喂!金稞!”覃望大喊,用拳头死命地捶着自己的手掌,“既然赵团长你已经答应我们了,还请不要食言。”金稞对覃望使眼色,示意他离开。

       二人在拉扯中踏出门扉,当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似乎被某种力量停了下来,赵团长轻蔑地笑着,说出了能令他们二人崩溃的话:“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明天下午是皋涧黎他们的戏,你们的戏呢?就安排在他们戏之后吧,反正只剩下一点了,而且也没什么人看,到时候,剧院里恐怕只有你们这些人了吧。”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击打在金稞和覃望心上,这意味着他们的戏已是一个附属品,就像小卖部里随手赠送的垃圾袋一般,一文不值,这俨然不是对他们二人的轻蔑了,已是对这整部戏的轻蔑!

        恼怒,又能怎么办呢?陷入这一潭苦水不得挣脱,又何能跨过那高峻的山?

        山巅上渐渐露出的一抹朝红,映射在湍急的流水,低徊婉转。此时,花瓣已是伤痕累累,风抚摸着,蝴蝶也奋力扇动翅膀,鸟儿群立梢头啁啾婉转,阳光缓缓洒落下来,铺满整个河面,熠熠生辉。金稞走出剧院,竟感到格外放松,蝉在他的脚边鸣笛,他将一切置身于外。此刻,他是属于大自然的。

       侧耳倾听,却又闻那淅沥雨声。

       云影掠过,竟只见那死水一潭。

       蓦然回首,仅剩落叶零碎飘摇。




   
               三、图穷匕见
        “啊!我的小狗!你别走,不,你快走!”此时,皋涧黎在台上奋力吐着唾沫,台下哄笑声一片。

          一幕幕,都被坐在台下的金稞看在眼里,无不为之悲哀,哀其堕落,并为自己感到幸运,庆幸自己没有像他一样沦落于黑茫茫中。

         霓虹灯如蝴蝶般翩跹,覃望手捧瓷杯,茶香酽酽,一饮而尽,清香四溢,却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金稞对其投之一笑,说:“覃望,演完这场后,我不演了,回去跟家人们聚在一起,多幸福啊!”从他的眼睛中散发的光亮看,满是幸福的憧憬。当金稞说出这一番话,覃望知道,一颗巨星即将黯淡陨落,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台上唾沫横飞,时间零散,曲目终了,幕布点点掩闭。

       “走了,金稞!”

        “嗯。”


        星斗阑干,把酒言欢,举觞相庆,鼓瑟吹笙。

       荆轲手捧装有樊於期头颅的匣子,跪在秦王所坐龙椅台阶前,秦武阳则手捧燕之地图,跪在荆轲旁边,沉默不语,面露愠色,荆轲先言:“大王如此强盛,像我这种小国全都将依附于君,今送樊於期之头,以表诚意,愿君答之!”

       秦王大笑,声音似是穿过天际,划出一道伤痕,曰:“哈哈哈!夫乃小国矣!今秦之盛,天下皆俯首称臣!罢罢罢!来,去秦武阳之图!”

        秦武阳闻之,浑身颤抖,众臣皆感怪异,荆轲侧过脸来,笑着对着秦武阳,将其所持图捧于自己头上,以待秦王。

        秦王亲自上前取图,满脸喜悦。地图一点点展开,忽地,寒光乍现,猛地移至秦王眼前,秦王也是个谨慎的人,立马跳开,面容十分诧异。
      

        戏已经演到这里了,台下观众已经走了不少,但仍有较多人未离开座位,没有唏嘘声,仅存的观众极力维持着这种和谐的氛围,这完全是金稞意料之外的。如今,台下的观众已是以前的几倍,金稞感到从所未有的愉悦,时间如流水般泻去,天色黯然,像是罩上了一层黑色的轻纱,灯火映照在湖面上,点缀着倒映着的昏暗的天空。

       舞台上热闹非凡,与台下认真安静在观看的观众形成鲜明对比,呵,哪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人到中年,自然会想的更多,只是因为他们的经历更多罢了。

        事与愿违,赵团长在观众席旁默默关注着,他本以为这部戏没有看头,便在皋涧黎演完后开放了剧院,时间渐渐淌过,被台上金稞卖力且精湛的演技吸引至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比皋涧黎的那部戏看的人更多!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这算是意外吗?不,这不是,这是一种自然结果,因为结果本就该如此。

       赵团长在心中快速地打着算盘,一会儿,在心中呐喊:天哪!如果我把这部戏当为正戏的话,那就能大赚一笔了!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暂且欣赏着部震撼人心的戏吧。



       “你干什么?!”秦王怒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来人,拿下他们!”

        风似乎刮得更猛烈了,被血浸染的旌旗随风飘荡,会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荆轲挥舞着匕首,追刺秦王,反观秦武阳,却早已被人制服,匍匐在地。真是讽刺啊!

        荆轲咬牙,快速靠近秦王,匕首对准其心脏,直刺下去,秦王竟再次躲开。众臣皆惊,似乎还未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

        直至,秦王胸前绽开一朵血红色莲花,荆轲取出匕首,擦拭血迹,只剩众臣的惊讶飘散在空气中,他们不敢相信,即将统一天下的大王,竟被一个无名小刺客给击杀!

       风渐渐停息,府内士兵越来越多,围绕着荆轲和他们君王的尸体。

       荆轲将匕首高举过头顶,猛吸一口气,仰天长啸:“风消去,天下定!易水壮士不辱命!”随即,将匕首划过颈脖,留下一条美丽的血色弧线。

       缄默再次弥漫在空气中,众人张大嘴巴,看着两副已无声息的尸体。


   
        “风消去,天下定!易水壮士不辱命!”金稞噙着泪,一头栽倒下去。

          金稞似乎并没有按着剧本来演,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覃望匍匐在地,配合着金稞,脸上流出疑惑的神情。

          泪飘落在地面上,幕布缓缓拉起,顿时,在幕布完全拉上前,便倒出了排山倒海的掌声,舞台上倒着的两人终是将舞台变为自己最好的归宿,不再畏惧现实,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战胜它,凌驾于上。

         苍穹缥缈,月光并不朗照,淡淡的月光泻出如流水,映在一片黑蒙蒙中。

         金稞清晰地听见自己头落在地面瞬间的声音,仿佛一颗巨石用力砸在自己的心弦上,留下一块巨大的空虚,温暖霎时被淹没,仅留下一缕永不湮灭的魂魄。

       台下爆出排山倒海的掌声,金稞和覃望尽情享受着这种熟悉的感觉,欣慰而又轻松,不知是因为脱去了戏服还是别的,这种如释重负的,却又含着依恋的感觉,就仿佛是蝴蝶别了馝郁的花。

        落叶窸窣,金稞走在铺满落叶的黑色道路上,去拥抱温暖,去迎接那有着零星灯火的永不湮灭的世界。

                 







本文灵感原作--《荆轲之死》
1 | 楼主| 发表于 2019-11-9 23:42:42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用手机码的,因为最近有期中考核,所以未进行排版,等完结后会的


我的文笔实属有限,执笔写下此文,仅仅是对自己的一次小考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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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1-26 22: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少年加油,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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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2-2 13:39:36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少年加油,相信黑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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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2-21 16:24:5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作品评价卡送达,请作者耐心查看,并虚心接受任何夸奖与批判。
一、

真正的英雄,不是动不动一拍桌子就上梁山的好汉,那叫做莽夫。真正的英雄也会胆怯,也会怕死、也有私欲、也有亲人、也要面对现实的残酷。纵使害怕颤抖,还是挣扎着克服自己的懦弱,只为心中的理想、最初的良知。

这才是真正的伟大和勇气。

先不谈写作技巧,我觉得这篇文章诠释了一个英雄。对于艺术有着一种顽固的坚持,却也不得不面对生活的窘境、对妻子的愧疚、对儿子的操心。

在文章最后,金稞忍气吞声接受了团长那几乎是侮辱的演出条件,只为了再一次把荆轲刺秦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不是退缩,而是隐忍。

“风消去,天下定!易水壮士不辱命!”金稞噙着泪,一头栽倒下去。

金稞似乎并没有按着剧本来演,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覃望匍匐在地,配合着金稞,脸上流出疑惑的神情。

金稞最终没有按着剧本演下去,在我看来是点睛之笔,体现了艺术的升华,更是深化了主题。

艺术高于生活,却终究源于生活,金稞演的是刺秦勇士荆轲,却更是在演自己,易水壮士不辱命,是他作为艺术传承者的绝唱。他坚持过、奋斗过,他是问心无愧的。

这结局终是遗憾的悲剧,因为再精彩的最后一场演出,打脸团长和皋涧黎也只是暂时的大快人心。戏中的荆轲虽然突然改了剧本,却改写不了历史,也终究只有死于乱刀之下的下场。

太妙了不是么。完美象征了多么大快人心的精神胜利背后,还是传统艺术终将落寞的残酷现实。

但我喜欢这样的真实,这样的真实才会令人痛心,令人痛心地美丽。悲剧也让英雄的背影更加高耸。

可能评这篇比较感性,但我觉得文章的题材和某些场景触动了我,我觉得作者的选材和角度很好,上面提到的一些场景,在我看来有十分强烈有力的象征意义和反讽。是很成功的。

回到技术性方面的评价,我觉得作者写的过于半文半白,戏里的台词和描写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遣词用句,望斟酌。如:

秦武阳则手捧燕之地图,跪在荆轲旁边,沉默不语,面露愠色,荆轲先言:“大王如此强盛,像我这种小国全都将依附于君,今送樊於期之头,以表诚意,愿君答之!”

重点说一下面露愠色,愠色是愤怒或哀怨的神色,感觉用得不恰当。

作者也有喜欢用一些生僻词组的习惯,我觉得要改善,过于堆砌是不好的、让人看不懂也是不好的。写得再好也叫做曲高和寡。毕竟作者不是什么资深艺术家或文学家,曲高和寡在这个阶段不是什么好事情。

例如:

金稞两人蹜蹜并行

可金稞却迍邅途次

不仅不必要地炫耀了一下词汇,而且用得有些不对,迍邅有迟疑不前的意思,但途次的意思是途中或中途停宿的地方,这里搭配错误。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突然迟疑。而且原本就是蹜蹜并行,也就是走得很不安局促,为什么迟疑要用“可”?

还有很多不必要的描述,导致句子过于破碎和冗长,如:

霓虹灯如蝴蝶般翩跹,覃望手捧瓷杯,茶香酽酽,一饮而尽,清香四溢,却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茶香酽酽,一饮而尽,清香四溢,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天哪。

如坐针毡和如芒在背意思相近、一饮而尽用得没头没尾、酽酽形容浓郁芬馥,和清香似乎有点矛盾。

还有剧情上的不合理:

戏已经演到这里了,台下观众已经走了不少,但仍有较多人未离开座位。

赵团长在观众席旁默默关注着,他本以为这部戏没有看头,便在皋涧黎演完后开放了剧院,时间渐渐淌过,被台上金稞卖力且精湛的演技吸引至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比皋涧黎的那部戏看的人更多!

不少说走了不少,怎么突然又越来越多了?

人物刻画我觉得很好,特别是对于金稞的心理描写,其他的角色也都鲜明生动,尖酸刻薄的团长、没太多艺术造诣和想法,却全力支持金稞的覃望。

唯一可惜的是皋涧黎这个角色,唯一的妙处是他的形象和与金稞的关系是历史人物荆轲与高渐离的相反。更象征了艺术追求和现实虽然看似可以融合贯通,却终究存在着矛盾的反讽。

但他一开始并没有对主角冷嘲热讽,突然在剧院重逢就变成了令人讨厌的反派角色,有点突兀。

而且其实我觉得现代戏剧、小品和漫画等艺术也不是更低贱,金稞对这些艺术很敌视也是有点蛮不讲理。但其实仔细想想,毕竟金稞坚持热爱的传统艺术是因为商业原因被看不起,这种愤慨也是可以理解的。人无完人,有自身的缺陷和矛盾,也是一种真实。我觉得问题不大,但可以考虑让故事中的精神病人这个小品或戏剧多加描述,让其看起来更像廉价低俗的艺术。

有的意象一开始还是蛮好的,后来就过于繁重,一直不停的刻意强调,怎么都要扯回某类意象,就味同嚼蜡了。如把金稞和他的命运用落叶秋天来比喻,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无论如何是很破坏文章流畅度和阅读体验的。

总体而言,立意和感情上你完全打动了我,技术上是有些用力过猛、粗糙的,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但这仍是一个会让我深思并动容的好故事。

期待作者未来的佳作。

——作品《湮灭》评委【Vt超新星】

二、

很棒。

主角基本上只是金一人,他的情绪变化、心态转变的过程,铺垫,读者都能感受到,就算是配角也并不是纯粹的工具人,在本次赛事作品中算是鹤立鸡群的塑造。

故事张弛有度,从开头到结尾,几乎没有莫名其妙的部分,除了拒绝团长的邀请没说清楚,其余部分都是有迹可循的,但除了故事发展外,情节安排还是刻意,从无人看戏忽然转变到满堂喝彩,不免让人发现这是为了主题而不得不设立,却又无法很好处理的正面结局。

题材的话,我不懂戏,单纯拿本文当做一个人在绝望中发掘希望的故事,轻易撒手不干的点我并不理解,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又忽然选择不惜一切的要再演一场戏。儿子这部分的突兀是为了塑造金,但他人的阻扰这点咱觉得并无必要,尤其在团长邀请的点并没有讲清楚的情况下。

行文很通畅,很好读,虽然算不上令人十分舒服,但也达到了普通小说该有的程度,唯一的缺点是景色描述之类,刻意优美的句子实在太多,以至于有些厌烦。

——作品《湮灭》评委【王诩】

三、

确实,古风写法可以大大减轻描写功力的使用度,不知道作者明不明白这一点以及有没有察觉到。

但如果想要自身写作能力进步,建议还是写些其他风格的作品。

然后,本篇文章的故事是一个好故事。

众所周知,荆轲是刺杀秦王失败而死的历史人物,虽说这类角色不需要多言来塑造,但作者以【风吼马鸣】【飞沙扬砾】这类的形容词来描写环境充斥着整篇文章——不是说不行,处理恰当时会让整篇文章质量提升。

为什么不行呢?

那是因为作者讲的是故事,得先告诉读者这篇故事是讲什么的,再来发挥增加文章质量的操作。

而主要角色金稞,这里能看出扮演荆轲的角色名字拥有谐音,作者想要表达的事情一目了然。

以戏台作为手段将古风和现代相结合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本篇文章从荆轲视角转换到金稞别说是突兀了,连半点处理都没有。

而接下来的问题也是很常见,关于角色出场的描写,不论是哪种水平的作者都会苦于如何正确描写,但尽量告诉读者将要出场的是谁,提及一些关于出场角色的事情。

要不然就将描写集中在已经出场的角色中,然后利用这个已有角色对他人的感想,对他人形象的直观印象,以及与他人交谈来进行缓冲,借此来让读者理解文中的角色。

故事较为完整,能够明白作者想要讲的故事,以及意图传达的含义,不过仅仅是如此了。

题材运用的不算好,也不算坏,至少能够让读者明白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一开始讲的,荆轲是刺杀秦王失败而死的历史人物,而本文主要角色是戏台上扮演荆轲的金稞,一个坚持理念而演戏的老师傅。

以历史正剧和偶像爱情剧,还有漫画和中国山水画与西方画,这几处对比能够看出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

那么为什么运用的不算好,首先提及文中角色的思想不代表作者的思想,然后再继续往下讲。

关于电视节目的对比并没有差错,两者节目的水平差距也很容易看出来,但作者有没有思考过以这两者来对比欠缺考虑。

不论如何,这两者的出发点同样是娱乐作品,可能会觉得定为娱乐作品太过肤浅。

只要需要观众,它就是娱乐作品。再怎么拥有自身理念的金稞老师傅,他在最初时踏上戏台表演时肯定是需要观众的鼓掌,没有人不喜欢被表扬,被关注,而在最终阶段不过是对于某种理念的执着罢了。

所以同样是娱乐作品,要怪罪的并不是观众而需要注意的是作品本身,以及传达这个作品的场所。

就像文中开场戏台上努力的演员与台下冷静的情况,结尾时以金稞老师傅的精湛演技作为吸引观众的要素。看似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却有一些不对劲。

难道金稞只有现在才以如此水平表演?

如果是这样,一开始的没有观众,以及后来不允许他上台演戏有什么错误?要是说每次在同样戏台上的水平都是一致的,没有观众与突然受欢迎的质变只是以【卖力】【精湛演技】这两方面的要素过于肤浅了。

就像在说金稞一开始并没有认真表演,所以没有观众,当他认真表演之后,观众自然而然就来了。

太过一厢情愿了,这方面处理的并不好。

还有【画】的对比,在不明白作者都接触过什么漫画的前提下,作为评委来讲讲自身看见过的景象。

有些老漫画描绘出来的背景,包括风景,场景之类的,说是媲美大师级也不为过,故事内容也相当不错,趣味以及内涵共存的作品。当然从画技上考量并不包括手冢治虫那种独特画风,但故事中也不缺乏内涵,比如《火之鸟》内容贯穿人类起源至遥远的未来。

虽说此类的老漫画作品非常多,但目前只单单举这篇《火之鸟》来谈,因为具有代表性。

要是说探究人类意义的漫画作品比起某个名家的山水画与西方画,明白人都知道哪个方面层次更高一些吧。

然后以这篇文章内容来看,类似于批判类,与某篇文章中【老手艺人随着时代变换无法将技艺传给年轻人所表达出来的故事异曲同工,最终那个老手艺人犯下了杀人罪】如此看来,要是作者明白金稞认知是错误的,最好在批判某件事情之后来指出文中角色是对还是错,就像老手艺人那般,杀人肯定是错误的,导致读者感受到了这份偏执是不怎么正常的。

虽说如此,但也并不是说必须要犯罪,而是要点出为什么要批判,批判的理由,批判的正确性。

作者则是缺少了批判正确性的验证。

最后来谈谈荆轲刺秦与金稞戏台的对比是否恰当。

刺客是什么,古时候杀人的职业——关于这句话,不再说明。

金稞角色的故事剧情大致是随着时代变换,内涵作品不受人欢迎,而肤浅作品受人欢迎。

那么想一想,这种情况到底跟荆轲为了大义刺杀秦王失败而死的故事到底有什么可比性。至于这篇文章到底是否以此为目标。单从主要人物金稞的名字来谈,作者很明显想要借此将两者进行对比。

关于写作技巧方面在一开始提及过了,作者以【风吼马鸣】【飞沙扬砾】这类的形容词来描写环境充斥着整篇文章。总而言之就是作者太过着重于想要利用华美绚丽的词语来塑造文章,而忽视了朴素,简单的句子与华丽词语互相结合能够让读者更好理解文章内展现的故事。

此评审只适用本篇文章,并不代表作者所有的能力。

感谢参与本次大赛。

——作品《湮灭》评委【大早黑叶】

四、

混乱,过度运用修辞。

没有角色塑造,一个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就知知道全部人都喜欢拍戏,所有人都追逐梦想。

其实就是追逐梦想的题材。其重心应该放在实现他们梦想的现实中的挫折,现实中的残酷等。

作者有这样做的意识,但是不够深入,太过浅显。

关于故事框架没啥好说。

形容词和副词太多,看得出来作者想渲染环境营造氛围,但是氛围不是靠形容词的堆砌得来的。

环境渲染和氛围营造还勉强算是我的强项,说说我的心得。

氛围的营造取决于叙述的方式。

举个例子,假设还是第三人称。那么你要思考,究竟是谁在叙述这个故事?是谁把这个文章写出来?

同一件事,如果是事件的亲历者后来讲述,与事件的旁观者后来讲述,是截然不同的。

而第三人称的好处在于,在确定了主叙述者以后,还可以代入故事里的任何一个人物去认识故事。

再说说第一人称。

举个例子,村上春树的文字所独有的疏离感。

经过我的研究,我发现村上春树叙述事件的距离感是与众不同的。他同时带有旁观者的冷静克制,与亲历者深陷其中的迷惘。

总的来说,确定文章的叙述者是谁,决定了看待同一事件不同的角度。与营造氛围很重要的东西:叙述者与事件本身的距离感。

说得比较玄,慢慢理解吧。

——作品《湮灭》评委【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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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2-26 10: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关于本文我有一点想说的。

首先,如果不是非常难得的巧合,这篇小说应该脱胎于《小小说月刊》上发表的《荆轲之死》,无论是故事的框架、主要人物的名字和形象、情感主线,甚至某些文句“易水诀别……图穷匕见……”都和原文几乎一样。当然,本文比原文内容上丰富了数倍,结局也有很高的原创性,因此我认为这时一篇不错的改写或扩写作品,毕竟大家写作都是从模仿开始,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最好还是对此加以说明为好,例如写明原文出处、作者,这是对创作者应有的尊重。

那么,接下来我在默认作者读过《荆轲之死》的情况下,对比着聊聊本作。

首先是标题和人物的取名。标题“湮灭”在文中的呼应我只发现两处,就是第一节的“家国情怀,壮志豪情,已经逐渐湮灭在人们心中”和结尾的“永不湮灭的世界”。个人觉得这个标题不如原作的标题简洁有力,有些太空泛了,另外文章的故事想表达的东西可能也不适合用这个标题概括,这是价值和思想层面的东西,后面再谈。本作人物取名是通过谐音的方式与角色发生联系(所以我很不理解胡言为什么一个角色都记不住……),但是不止如此:例如原文中的“金科”,其实隐含“金科玉律”的含义,是对这个演员所代表的传统、端稳、老派的作风和信念的隐喻;本文中改作“金稞”,则没有这种隐喻在,当然这是一个小细节啦。

然后说说修辞。评委一致认为的修辞过度,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我尝试着理解一下作者为什么这样做。除了作者本人风格的因素外,我认为是由于本文与戏剧密不可分,因此作者采用了戏剧化的处理手段。例如,“不屈,不甘,在这不断的一波三折中,还算得上什么呢?当每个人都为一部名为‘人生’的电影而落泪时,难道我也应该假惺惺地挤出眼泪,故作悲态?”这句就非常有戏剧念白的感觉,掷重、堂皇。另外是为了扩写,也有必要进行大量的铺陈和修饰,造成了星君所说“用力过猛”的情况。

我们写文章为什么要修辞呢?俄国形式主义学派认为,文学语言是“诗化”的,是“陌生化”的。我们使用的一切修辞和所谓的“书面语”,都是为了把日常生活中已经熟练运用和接受的语言陌生化,从而达到文学效果。因此本质上讲,修辞就是为了让读者读起来比日常交流困难。但它一般来说是为文本而非作者服务的,不能过分炫技,也不能影响读者理解和阅读兴趣。

然后是人物。原文中的金科是和他所饰演的角色“荆轲”相融合的,更准确地说是被“荆轲”背后的精神所感染了。金科刚正、耿直,坚守信念,在原文中始终没有低头、没有退让,是赵团长去求金科他才演戏的。而其他演员(主要就是覃望)都是金科的衬托,都愿意为了现实放下理想。最后一幕中,覃望为了让戏演下去,没有按照(老戏的)剧情“杀”金科,逼得金科自刎。自刎的举动代表的是金科与赵团长等所有其他人的决裂、与现实的决裂,是一个情感的爆发点。
而本文中处理的有两个问题。第一,为了突出金稞现状的惨,也为了丰富剧情,增加了众演员顶撞乃至鄙视金稞、金稞向赵团长低头、被“高渐离”欺压的桥段。但是这不仅犯了一点常识性的错误(后面会说明),而且导致金稞的角色精神没能贯透,没能和历史上荆轲的精神形成好的呼应;第二,覃望的角色喧宾夺主。原文中覃望是一个偏中性的反衬角色,而本文中可能想塑造成正衬,因此给他加了不少戏,结局是他配合金稞,而且金稞迷茫而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演戏的时候,是覃望帮他联系了演员们,仿佛金稞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的角色。因此,我认为这两点对于金稞的角色塑造没有起到正面作用。

再说说一些戏剧的常识。第一,本文中金稞应该是年长的演员,“高渐离”等是年轻一辈的演员,而戏剧虽然没有具体形式,总该是传统戏。那么,“高渐离”等人是绝对不敢也不会做出哪怕是舞台上罢演这种事的,更不敢直呼其名,赵团长也不敢如此欺压金稞,因为传统戏剧界辈分观念是相当受重视的。所以,原文中描写的更贴近现实。第二,不存在“残戏”这种东西。按我的理解,作者的意思是荆轲刺秦这整幕戏演到一半由于发生了开头的罢演事件,没有演完,他们打算把这部分演完。但是在剧场演出,是不可能只演一部分的戏目的,选段或返场例外,但这里显然不是。第三,把金稞的戏安排在“高渐离”的戏后面可不是轻蔑。传统戏剧会把演员名气最高、吸引力最强的戏放在最后,行话叫“大轴”或“攒底”,而放在开场反倒才是轻蔑。当然,我觉得轻蔑这部分整体都不符合金稞的身份和赵团长应有的态度。对于这种比较专业的领域,建议在以后创作的时候咨询一下相关人士,不然可能会为了剧情写出很多不合理的内容。而且了解得更深入,或许更能激发灵感。

最后,由于我并没有把本文当成推理小说来看,因此想重点说说价值层面的东西。本文其实立足于一个非常现实的背景,就是各种快餐式娱乐形式大行其道,传统戏剧所代表的传统艺术没落的现实。而传统艺人代表的金稞,则是用生命完成了最后的谢幕演出,赢得全场喝彩,最终“将舞台变为自己最好的归宿,不再畏惧现实,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战胜它,凌驾于上”。这也是对原文改动最大的地方,我认为可能是作者想为结局增添浪漫色调的浓墨重彩。但是,个人感觉这与原文处理还有差距。原文中是金科发现扮演秦王的覃望并不配合自己,只好临时改演自刎桥段,这时也并没有描写观众的反应,他们究竟也没有喝彩?不得而知。但金科之后再不出山演戏。原文的价值好在哪里呢?
第一是对读者的冲击。如前所述,原文中,最终的自刎和落幕是金科与现实的决裂,这其中也是包括在场观众、甚至包括读者的。文中并没有描写观众的反应,从而给了读者独立思考的空间:观众是什么反应?如果我当时坐在下面,我会是什么反应?再者,也保证了叙事主体始终在金科身上。而本文中着力描写了观众喝彩的场面,会把读者直接拉进观众席,仿佛读者也在跟着一起喝彩,金稞的艺术生涯圆满了。但这样一方面会限制读者的思考,另一方面,观众的反应对塑造金稞其实作用不大。
第二是对金稞(科)的最终塑造。本文中是金稞的自然生命和艺术生命同时结束,原文中是艺术生命先于自然生命结束。这两种哪种更可悲是不言而喻的。金科拒绝演戏,直言“荆轲已死”,是彻底完成了与现实的决裂(当然也可视为他理想的彻底失败),从而使文章的各线都形成闭环;而本文中的处理会让人觉得“这次演得这么好,是不是金稞如果还活着,就可以继续演下去了呢?”,甚至觉得自杀是一种逃避之举。因此,这种处理是不合适、甚至是有害的。

最后想回应一下大早兄的疑问,演员金稞(科)和历史上的荆轲有可比性吗?毫无疑问是有的。荆轲早已不是杀人消灾的刺客角色,而是侠文化的符号,因此二者共同之处在于对信念的坚持和悲壮的色彩。任何传统艺术的传承人在今天,都是有信念、有使命感的,而到了金科的地步,就完全可以称之为悲壮。因此,我认为本文和原文所要表达的都不是批判,而是一种更深的思考。像金科们这样将理想与现实完全割裂开固然不可取,但是在今天,对一个传统艺人来说,究竟如何平衡两者、这种文化究竟何去何从,才是值得思考的。

对于这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举动,以欣赏悲剧的视角看,是美的。但悲壮固然美,不到万不得已时,谁愿意悲壮呢?文章中金科主动选择了悲壮,是美的,但是在现实中,我们就要问,这种合理性在哪里。由于题材的现实性,这篇文章其实可以不出现任何亮色。就像《断魂枪》中沙子龙的一句“不传,不传”,何其悲壮,但又何其无奈。

最后分享一个我自己的故事吧。最近去西安,看见一家当地老店卖羊肉串。很想吃,但我胃不好,问师傅可不可以少放点辣椒和孜然。师傅断然回绝,理由也很简单,按照固定配方做了几十年,口味是没有问题的。宁可不给你吃,也不能给你吃不正宗的。沿街走了很多家,都是如此。最终我也没吃到羊肉串,但是突然有一丝丝感动。

一孔之见,不知所云。总之创作的路很漫长,希望看到作者更优秀的作品。愿作者不忘初心。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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