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发表于 2008-8-17 01: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
本人前言:这系列我只看了这篇,在杂志上看的。还不错。希望大家也看看,多发表点意见。

作者:服部平次
时光隧道之异想天开的头脑

1
警车里的空气浑浊的让我作恶。他们打了我,那些无知的混蛋警察不由分说的朝我脸上、身上以及手臂挥舞着坚硬的警棒。一分钟前,我曾想过夺取一根铁棒以同样的方式殴打他们,如果运气够好,我还可以趁乱逃走,找个无人之地静静的呆上三天,过了这段难熬的日子之后,我就可以通过时光隧道回去了。
可气的是,一个家伙看穿了我的想法,那个满脸灰色胡子的丑陋警察死死的踩在我的腰上,任凭他的同行把我当成奔牛节上的畜生一样毒打。现在,我终于领略到历史课本上那些关于这个世纪如何黑暗的描述了。
片刻后,他们终于停手,或许是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在他们打累的同时,片体鳞伤的我挣扎着睁开眼睛,观察车子行进的方向。四周无人的小道告诉我,他们并不是要把我带到苏格兰场,车子压根就没往城里开。我失望的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着下一番折磨。令我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再揍我。
车子终于停下了,我的内心又是期待又是恐慌,他们这是把我带到哪儿了?他们想怎么样?直接枪毙我吗?我不敢往下想。
后车门打开后,我被三名警察拖下车,穿过几道铁门之后,我被仍进了一道铁栅栏的后面。直到现在我才清楚,这些穿制服的混蛋根本就没有通过正规的法律途径,而是直接以他们常用的方法宣判我有罪。
昏暗中,趴在地上的我伸手向前方坐在钢丝床上的犯人求助,那些重刑犯根本就不理我,有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甚至做出了性挑逗。他还无耻的在我下身摸来摸去,并配合着发出令我头皮发麻的呻吟。如果我能站起来,那么我保证他将是第一个被我杀死的人。可是,现在的我别说是站起来,就是想正常呼吸都很困难。
我的耳边湿呼呼的,我明白自己在流血,伤口的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上帝啊,难道我会死在这儿吗?死在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纪?


一阵寒风刺醒昏睡许久的我。我发现自己还趴在地上,姿势一点儿都没变。周围的犯人都不见了,我不在乎他们会去哪儿,重要的是,我得站起来。又冷又饿的滋味真不好受,我使出前臂所有的力气撑起整个身体,然后试图爬上离我最近的一张床。连续试了三次,我才成功。突然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接着,我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夜又深了。我坐在地上,发现自己被某一个罪犯抛在角落里。那个旮旯之地充满了骚臭味儿,这一定是他们方便的地方。我吃力的借助墙上的坑洼处直起身子,环视四周早已睡熟的犯人,感到了孤独与无助。
在我几乎崩溃的时候,隔壁的犯人栏内有人与我打起招呼。那是个毛头小子,从他的长相我看出,这家伙的年龄至少比我小一轮。
“犯什么事儿了?”他将嘴里点燃的香烟仍给我。
我吸着呛喉的卷烟,一下有了精神。猛吸了数口后,我回答他,“他们,说我杀了人。”
“什么样的人?”他重新为自己点上一支。目视着前方,老练的吐出几个烟圈。
“一个叫罗斯的女人。”
他开始正视我,眼神中燃起严肃之光,“她有个叫海米利的妹妹,对吧?她现在的情人还是贝特吗?”
“你认识她?”我捂着脖子后面的伤口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伙计。”他盯着我的眼睛。
“是的,被你说中了。”我态度友好的说,“你跟他们很熟?”
他微微笑了几声,甜了甜嘴唇,“我恨他们。”他紧紧的咬着烟嘴,“尤其是那个贝特。”
听了这话,我感觉到一丝欣慰,于是我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向他打听具体情况。这小子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简单的事实。原来,他曾暗恋过罗斯,只是,对方嫌弃他那份送奶工的职业,所以未曾把他放在眼里。后来,那个叫贝特的家伙出现了,贝特占据着罗斯的整个生活,那对情人一直相处的很好。有那么一天,这个送牛奶的小子在街上无故被人殴打了一顿。为了寻找主谋,他辞去工作,拼命寻找欺负他的家伙们。最后他才得知,这事儿属贝特所为。那个令我憎恶的未婚夫告诉送奶工,“打你是因为我讨厌你。”这句不是理由的理由,引发了一场流血事件。他用打碎的玻璃酒瓶刺伤了贝特,结果就被警察带到这儿来了。这一呆,就是半年多。
“什么时候出来?”我关心的问道。
“没个准,”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试探我,“听到罗斯死亡的消息我真是高兴。”
“哼。”我低下头轻声一笑,“科林·韦斯德。”
“沙瑞·弗布里克。”他没和我握手。
“沙瑞,能告诉我。谁会杀死罗斯吗?”
他斜视了我一眼,“你以为我会知道?”
“不,可这对我很重要。要知道,我不是凶手。”我巴不得越过铁栅,从他那儿套些对我有利的线索。
“把刚才的话向法官重复一遍吧,科林。”他歪向一边,像是准备休息了。
“等等,沙瑞。”我拉住他的衣领。这让沙瑞很不高兴,他怒气冲冲的回望着我,使我不得不赶紧撒开手,“对不起,但这对我很重要。请帮帮我,求你了。”
“不管怎样,明天再说吧。”他熄灭香烟,打着呵欠走向被窝。
“请等一下……”我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办法让我和福尔摩斯取得联系吗?”
“谁?”他的脸色松弛了一下。
“歇洛克·福尔摩斯。”我清楚的报出侦探的大名。
他缓慢的走上满是铁锈的钢丝床,轻轻的盖上毯子,“你算了吧。这儿每个人都需要他。”沙瑞没再出声了。
我借助微弱的烟蒂之光摸索着爬上床,钢丝床上的毯子不知被哪个无赖夺去了,连枕头都不给我留下。我敢打赌,这帮无耻的恶棍被绞死之后绝不会躺在棺材里。对,我发誓他们会下阿修罗地狱,被那里的恶鬼终日缠身,让他们求身不得欲死不能。
阴冷的湿气从每个角落向我袭来,逐渐侵蚀我的全身。整座监狱寂静的可怕,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烟蒂被我小心的熄灭,我吐出嘴里最后一口烟雾,以无助的眼神仰望着离地二十英尺的天花板。
我真希望此时此刻,能喝上一杯华生递上的咖啡,然后听他说:“一切都结束了,科林。福尔摩斯先生查出真凶了。”
这种幼稚的期待随着隔壁床位传来的鼾声所消失。那些被酒精麻痹的罪犯发出的声音犹如货轮鸣笛那样响亮、刺耳。不多会儿,又多了个说梦话的混蛋,那个蠢货做梦时都喊着妓女的名字。鼾声、梦语、磨牙声从走道边缘的每一个栅栏内传出,然后他们像是商量好似的,再以更大的分贝回敬给对方。
在这辗转难免之夜,我的脑海里混乱极了。明天,我还会挨揍吗?沙瑞会告诉我一些有利的线索吗?罗斯,你已经身处天堂了吗?正与天使们讲述初恋的有趣故事吗?如果你还活着,你愿为我解除这种揪心之苦吗?
上帝保佑你,罗斯。
上帝保佑所有好人,包括科林·韦斯德。阿门!
2
清晨的曙光还没出现,一些犯人就起床了。毫无疑问,监狱严谨的作息时间改变了他们的生物钟。几位大个子向我这里张望了一眼,有的看了好一会儿,也有的以眼神恐吓我,但就是没人理我。
一名狱警打着呵欠走向我们,这个矮个子在过道内站了许久,随后他冲着每一根栅栏挥舞着手中的铁棒,发出了尖锐的噪音,他冲着仍未下床的几名囚犯高声吆喝道:“滚出来!”然而,一名犯人送上的一支烟就把他的锐气给挫了。那个矮冬瓜离开之快,就好像他不曾来过似的。那些没睡醒的重刑犯继续睡他们的大头觉,谁也不敢碰他们一下。
沙瑞·弗布里克冲我打起了招呼,“跟着来,科林!别磨磨蹭蹭的!”
一宿没睡的我昏昏沉沉的爬下床。走出栅栏时,沙瑞已经离我很远了。绕了七、八个圈子,我来到了卫生间。紧帖墙壁的长条水池旁围满了犯人,软弱的家伙们只能无辜的站在后面,以焦急的目光期待着那些恶人快点儿结束清洗。
我没有牙刷,没有毛巾,或者说这里从没人给过我什么。面对这些面部表情一个赛过一个的凶悍罪犯,我只能站在角落默默的等待着。
随意洗洗之后,我成了犯人长队内,最后一个队员。跟着前面那帮地痞、无赖走进饭厅时,我开始为自己能否吃到一顿早餐而苦恼起来。一个看上去和沙瑞年纪有些相似的小子负责为他们的盘子里装饭。事实上,早餐仅仅是少量的发软的麦片和一杯清水。我注意到,有些囚犯的桌前摆着水果和葡萄酒,我想,这与他们在这儿的地位有不小的关系。
长队变成了一小排,接着只剩下十个人,然后是五个,最后终于论到我了。那个手拿大勺的小子冲我淡然一笑,“新来的?”
我看着他,简单的回答:“是。”
“雷克·索兰。大伙儿都叫我大嘴雷克。”他指着自己并不大的嘴说,“我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告诉你外界的最新情况。”
“科林·韦斯德。”我拿起一副满是黄油的刀叉,以及雷克身边最后的一个盘子,“你可以帮我吗,雷克。”
他并不急于给我的盘中添加任何食物,而是以那双狡猾的三角眼直盯着我,“这世界可没白吃的早餐,科林。”
我伸手朝原本属于华生的那件衣服里摸了摸,那些警察竟然把口袋里的钱都拿走了。在我懊恼之际,雷克开口了,“手表不错。”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戴着属于我那个世纪的产物。那是一块石英表,具体是什么时候把它买下,花了多少钱,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在我印象里,它值不了几个钱。为了能够得到大嘴的帮助,我索性将它从腕上拽了下来,“你猜它值多少?”
雷克被我的问题弄傻了。他哪里见过这种手表,精美的表盘对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比钻石还要珍贵。我看着他那双贪婪的眼神,感觉到自己可以趁现在把他控制住。于是,我说道:“别想了,这玩意儿能为你换来至少20座豪宅,以及享用不尽的美女。”
他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块手表,我趁胜追击道:“只要你做的够好,梦想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当然。”他迅速将表放进口袋,“你要我做什么,科林……噢,韦斯德先生。”
“我想弄到关于罗斯死亡的最新消息。”我说话的时候,他悄悄的往我的盘子里放了一个橙子,“第二,你必须在今天给我联系歇洛克·福尔摩斯。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会见你的。”我思考了一下,补充道。“越快越好。”
“没问题,我会照办的。韦斯德先生。”他兴喜若狂的跑进厨房,给我偷了块奶油蛋糕。
我端着盘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听见了沙瑞的声音,“科林!上这儿来!”
沙瑞赶走了坐在他对面的犯人,我认出了那个家伙。那个瘦子就是昨天骚扰我的混蛋,为了不引起狱警的注意,我吞下了这口恶气。
“噢!”沙瑞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的早餐,“看来雷克很喜欢你。”
“有什么不好呢?”我将放有蛋糕的盘子推到他眼底,自己则吃起了那个发酸的橙子。与此同时,旁边的不少犯人都盯着那块体积并不大的蛋糕。我想,这种早餐或许他们一年也不一定能吃上一次。
沙瑞吃了几口蛋糕之后,突然说道:“好吧。”
我看着他,他则补充道:“我从不无故接受别人的好处。需要我做什么,科林?”
听了这话,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既然这样,沙瑞,你对罗斯比较熟悉。嗯……给我提供一些情况,随便什么事。总之,只要关于她就行。你知道,她的确不是我杀的。”
“就这些?”他微微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所提供的事情,它就一定能帮你洗脱罪名?”
“没错,也许不行。但我更愿意相信它对我有利。”
“好吧。”他继续舔着面包上的奶油,“中午十一点,——那是自娱时间。——我相信,在那两个小时之内,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顺从的点点头,但愿那真是我想要的东西。


中餐结束的时间还没到,我和几个软弱无能的犯人就被带到一块空地上,饭厅内的那些凶神恶煞的混蛋则剃着牙走向健身房。
我望着蔚蓝的天空,环视着四周的高墙,瞬间就放弃了脱狱的念头。
一名身穿褐色上衣的警察向我们走来,我通过其唇上的胡子认出了他,这个家伙就是昨天踩在我身上的混蛋。只可惜,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刚站稳,就大声的用乡村土话对我们吆喝起来,“那些石头!”他指着远处的一堆棱角尖利的石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得把它们都搬到这儿来!”他又指着另一片空地,“如果你们今天完成不了这项工作,就别想再进饭厅了!”
“他要我们干什么?”我侧身问一位比我矮的犯人。
他胆怯的看了看警察,待对方离开很远之后才含糊的告诉我,“他们要建个洗澡间。”
另一位犯人问道:“我们不是有地方洗澡吗?”我能察觉到他也是第一天干这活儿。
“是给他们用的。”矮子当然指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狱警。
在高高在上的警察面前,我们几个人不敢怠慢。有些大石头足有一个人的重量。矮个子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挪动了几步,他花了十多分钟才将它放在了目的地,然后他又不得不飞块的跑回原地,扛上一块比刚才更大的。
和这些人相比,我的运气要好得多。在做完了半个钟头的搬运工作之后,那个昨天扁我的警察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有我的电话。
虽然我可以暂时放松一下,但我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纪并没多少朋友,怎么会有人给我来电话呢?
揭开谜底的唯一途径就是去接那个电话。小胡子警察带着我走进了一栋红色的房子,房间里出了一张桌子以及上面的黑色话机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关上门的时候并没向我发出别呆太久的警告。
“喂。”我小心谨慎的对着话筒说。
“韦斯德先生,是我,索克。”大嘴的噪音从另一头传来。
“有消息了?”我充满信心的问。
他有几秒钟没答话,“很抱歉,我没联系上福尔摩斯先生。我根本没法找到他,你可能还不清楚,他已经不住在贝克街了。”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发火了,因为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糟了,“这就是你他妈想要告诉我的?我把你的后半辈子给了你,你却耍了我?”
“听我说,韦斯德先生。”他显得很为难。
“我不管,翻遍整个伦敦都得把他给我找到!”
我刚要挂上电话,他抢着说,“还有个消息。”
“说!”
“是关于罗斯死亡的消息。”
“我听着呢。”
“你知道吗,韦斯德先生。查克死了。”
“查克?”我吃了一惊,“那个大块头?”
“最新消息,他被人刺杀了。”
“详细点儿。”
“我暂时只了解这么点儿。”他怕我再责骂,抢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韦斯德先生。拿人钱财就得把活儿干到底,这是我做事的原则。韦斯德先生,我会尽快弄到详细的情况,我想,今天夜里我可以和你谈谈。——放心吧,不会有人打扰的,这事儿交给我了。”
“好的,索克。我不想再给你施加过多的压力。不过,你仍得尽力去找福尔摩斯。他对我太重要了!”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猜到罗斯的事儿不是你干的,只是我没证据。别担心,有索克,万事通。”他挂上电话。
我独自坐在桌上,静静的思考起来。查克死了?是谁干的?我现在认识的人是无非就是海米利和贝特。难道凶手就在他们中间,或者,是他们合伙干的?
房门突然被撞开,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壮汉就插着腰对我说:“科林,是吧?”他咬着烟嘴,“沙瑞到处找你呢,在笼子里。”他指的是牢房。
“谢谢。”我将外套披在身上,朝狱所走去。
本主题帖为【历史主题】,仅楼主发布内容可以浏览。
1
|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01: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3
沙瑞静静的坐在我身边,与他聊天的那段时间,并没人打扰我们。我回望着那些以矮个子为代表的“搬运工”,他们不时向我投来善意且羡慕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他们需要帮助,如果我和沙瑞两个人加入他们的搬运队伍,也许那份没有酬劳的工作早就完工了。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沙瑞像是没听懂,我详细的重复了一遍,“那些肩扛大石块的伙计。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
“算了吧,科林。”他给了我一支香烟,并替我点上,“不能只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当中有八成家伙是杀人犯,你会信吗?”
“就算是也只能属于自卫。”我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讽刺的一笑,“嘁,自卫?科林,你从哪儿来?月亮上吗?”
我为自己的大意陪笑了几声。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英国法律,根本就不健全。
片刻后,我问道:“你还爱着罗斯吗?”
沙瑞没有回答,他默默的直视着脚下的烟蒂,看也不看我一眼。既然他不打算回答,我也没有必要追究别人的隐私。可是,他的沉默却突出着他的不果断,他还爱着罗斯吗?沙瑞听了我的问题后,一定也会反问他自己。
在刚才的谈话中,我了解了一些关于罗斯的情况。她与海米利是亲姐妹,姐姐比妹妹大一岁。因为父母早亡,使得姐妹俩互相扶持着过了二十多年,这也让罗斯变成了一位个性坚毅、率直,且脾气倔强的女孩,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引来了不少追求者。男士们大都被她的美丽和个性所倾倒,沙瑞更是为她那性感的身材所折服。
海米利虽然漂亮,但大部分男人都认为,她是个傻姑娘。每个想和她恋爱的男子都在开始或半途结束了恋情,原因是,海米利的反应有些迟钝,用20世纪的话来说,她的智商偏低。
沙瑞坐牢之前的那段时间,他主动追求罗斯。女孩的频频回绝并不能动摇沙瑞爱她的决心。一个秋季,我的这位狱友面前出现了他最大的情敌——贝特先生。那时的贝特满脸痤疮——沙瑞是这么形容的。——而这个家伙却凭借着他特有的浪漫得到了罗斯的心,这让沙瑞很不好受。可他没有像其他追求者那样放弃,他知道,只要罗斯还没成贝特太太,他就还有一丝希望。可怜的沙瑞一如既往的渴望着罗斯能投入自己的怀抱。
结果,沙瑞失败了。他得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罗斯定婚了。这对沙瑞的打击太大了,茶不思,饭不想成了他的座右铭。更让人不可相信的是,他在已经弃权对罗斯的追求后,竟还是被贝特打了一顿。这怎能让受到重创的沙瑞平静?他选择了“回敬”,最终,他受到了贝特原本也应接受的惩罚。
说到这里,沙瑞不免有些难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罗斯会要求贝特揍自己。令我敬佩的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位男子汉并没因此怪罪罗斯。至于,第一天晚上他得知罗斯死亡的消息之后,对我表示出极大的兴奋也完全是装出来的。罗斯的死比起他现在的处境来说,更让他伤心,我完全可以通过谈话体会到,他的内心深处在流血。我认为,沙瑞压根就没像那些警察一样认定我是杀人犯,在这之前他根本没见过我,对我的到来,他虽没表示欢迎,却也没投入敌意。就我个人而言,沙瑞没有证明我清白的证据,是我最遗憾的事。
再谈谈查克吧。当我向他提到查克刚死的消息时,沙瑞显得非常震惊,他不时的向我说,“他是个好人。”这让我有点难以相信。
查克是罗斯和海米利的老邻居。姐妹俩比他小十来岁,查克就像是她们的哥哥。事实上,查克也把她们当妹妹看待。他不允许任何坏小子打妹妹们的主意。得知罗斯死亡的噩耗,他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狠狠的扁了我。再次回想那一幕,我有那么一点儿原谅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但也只限于一点儿。
叫查克的家伙对沙瑞没有任何偏见,但也不能肯定的说他喜欢沙瑞。因为,沙瑞每次见到他时,从没见他笑过。每次,他被罗斯哄出房子时,查克总是无奈的朝他耸耸肩膀。据沙瑞说,查克对贝特的态度也是如此,至少他所见到的情况是这样。看来,查克对两姐妹的终生大事并不感兴趣。
聊了一个下午,我只得到了这么一点儿情况,未免有些失落。沙瑞观察着我的脸色,不时的向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像是,“别放在心上,他们不会拿你怎样。”以及“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出去了,那帮警察没有把你留在这儿的证据。”
听了这些,并不能使我的心情有所好转。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表示了谢意。


傍晚的夕阳映红了大地,监狱内的一切和白天没什么两样。晚餐时,大嘴索克还没出现,取代他的是一位比他年纪还小的男孩。也许索克跟他的伙伴打过了招呼,这个男孩恭敬的为我准备了一张干净透亮的盘子,里放了比中午更多的水果和新鲜的面包。
沙瑞依旧打算坐在我旁边,不过,被我善意的拒绝了。
“不,我想单独呆一会儿。”我将盘子里的几片面包递给他,“让我静静的思考一会儿,好吗?”
“有事就叫我。”他拍拍我的手背,挤进了那些彪形大汉的地盘。我注意到,他跟他们谈了几句关于我的事情,并让他们别打我的主意。那帮痞子像是和他很熟,听了沙瑞的介绍纷纷默认的点点头。那个昨天对我骚扰的家伙,甚至绅士般的向我鞠躬道歉。
我当然没有理会他的歉意,跟他的那笔帐我迟早会算的。
独自啃了几口苹果,我开始分析起案情。
那帮警察,应该可以从查克的死看出凶手不是我。那么,凶手会是贝特吗?当然,我猜想不会是海米利,她是个傻女孩。如果她与查克有仇,也没必要杀死亲生姐姐。就一个女生而言,杀死查克绝非易事。
在沙瑞接近罗斯之前,还有哪类人追求过她?沙瑞说他们过早就放弃了迎得美人归的想法,如果这是真的话,这又让焦点重新转回到贝特身上。是的,罗斯接受了那个邋遢小子,贝特是除了海米利以外唯一可以接近她的人。他可以在罗斯喝水的杯子里下毒。等等,为什么查克不行呢?只要查克愿意,罗斯绝不会把他从家中撵走。更何况,查克死在罗斯之后。天啦,我的脑子乱极了。如果沙瑞能再给我支呛人的卷烟该有多好。
我按摩着太阳穴,深深的吸进一口气。
那天深夜,查克穿的是睡衣。照理来说,凶手应该不是他才对。贝特,贝特穿的很整洁,他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极大。如果他是个神经正常的男人,绝不会在半夜吵醒心爱的伴侣,并向她求婚的。等一下,沙瑞告诉我……罗斯看上贝特的原因就是喜欢他那独特的浪漫。这么说,贝特有半夜求婚的打算也不能代表那不是真的。
天啦,脑海越来越浑浊了。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那帮逮捕我的警察怎么没把我给打死。
正在我打算整理思绪的同时,小胡子狱警出现在我的对面。他背对着我,大声的指责给我加水果和面包的小伙子。那个年轻人笔直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呆滞的注视着眼底的盘子,任凭对方怎么谩骂,他也不敢顶撞一句。周围的犯人没一个愿意帮他,他们都随和的对待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侧耳倾听着。渐渐的,我发现小胡子骂他是因为,他发现厨房里少了水果和面包。此时此刻,作为另一位当事人,我站了起来。
出于同情,我喊道:“警官,不管他的事,是我偷的!”
小胡子转过身,嘴角微微向右上方颤抖,“你?”
“是的。这事儿与他无关。”
沙瑞跑到我身边,狠狠的踩了我一脚,“科林,你疯了?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里不需要怜悯,他不会感激你的。没人敢和这里的警察正面交锋,科林,你疯了!”
“结果会怎样?”我问道。
沙瑞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胡子就指着我,“出来!”
我环视着四周的犯人,沙瑞的朋友们冲着我纷纷摇头。我猜想,现在这种情形,不管他们付与小胡子什么样的贿赂,都难以扑灭他眼中的那团烈火。
怎么办,科林?我在心底思索着。一时英雄主意将引发一场灭顶之灾?算了,反正我迟早得和小胡子算这笔帐的。现在我还有的选择吗?打吧。
“出来!”小胡子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
“在我没动手前,给我听着。我不好惹!”我壮着胆子回敬道。
这句话只能燃起他的斗志。四周的犯人听了这话,都惊呆了。那个受我恩赐的小伙子,整个人都傻在那儿了。
我刚向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他伸手去摸腰上的警棍。看来,是要把我给就地处决了。危机关头,我帖着餐桌向他的方向挪动,为的是可以随时举起一张凳子还击。
在我们之间相差一个车位的距离时,小胡子进攻了。他闪电般的抽出警棍,高举着它朝我的头部抽来。如果换了别人,我恐怕当时就倒地不起了。但这个小胡子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比我要矮很多。
当他打算将我一次击倒的时候。被我突然抬起的一脚,踹到了一张饭桌上。他翻了个身,跌在地上。我趁他倒地的机会,跳上了那张桌子,飞身一跃,鞋跟踏到了他的鼻梁上。顿时,殷红的鼻血,犹如爆裂的自来水管一样,飞溅在饭厅上空。他“嗷,嗷”的叫出声,痛苦的样子像是在乞求我,立刻就把他给杀掉算了。
面对这样不堪一击的对手,我嘲笑了几声,说道:“告诉过你,我不好惹!”
我胜利了。突然间,饭厅上空回响着:“好样的,科林!科林万岁!”的赞美声。
可惜,可惜好景不长。一队端着手枪的狱警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把所有的犯人团团围住。犯人们,不论势力好坏,都乖乖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着八方,至少有二十多个枪口对准我的脑袋。
沙瑞趴在地上,他抬起头,摇了摇,冲着我说:“你的确是个疯子。”
我这才注意到,沙瑞是刚才唯一一个没有替我助威的狱友。
1
|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01: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4
昏暗的小屋里,没有一张床位,伴随我的只有这间大约六个平方的地盘。苏醒之后,我抬起酸疼的胳膊,去摸着麻木的后脑。又流血了,他们对我毒打之前一定发现了没有痊愈的伤口。我努力的站起来,透过墙上的铁栅向外看去。已经是深夜了,四周一片死寂。
“奇怪。”我自语了一句。这不像是我白天呆过的监狱,周围的场景我完全没有见过,这是哪儿?他们把我关在什么地方了?难道我已经死了?这太荒谬了。
为了能了解一些我现在的情况。我摸索着找到了铁门,并放开喉咙大喊:“嘿!有人吗?!”
没人回答我。我拼命的拍打着铁门,反复的吼着刚才的话。终于,我听见了脚步声,不多会儿,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他用利器敲了敲门,“闭嘴,混帐东西!”
“我在哪儿?”我问道。
“你没必要知道!”他的口气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友善。
“我必须知道,我在哪儿?”见他没反应,我继续拍打着铁门。
他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他吐了口痰,“明天就送你走!”
“去哪儿?”我心里没底的问道。
“去地狱。”
“……”
“明天下午两点三十分,”他顿了顿,“发车时刻。”见我仍没反应,他补充道:“是去地狱的列车!”他学了几声列车鸣笛声,就离开了。
我木纳的靠在铁门上。明天我就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听见了脚步声。
“韦斯德先生,韦斯德先生,是我。”这声音很熟悉,对,是索克。我不清楚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到这儿来的。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他隔着门笑了一声,“知道吗,罗斯是被人用刀刺死的!”
“什么?!”我差点没晕过去,“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真实。”
我本想说,很好,索克。然而,当我回忆着刚才那个告诉我明天就要被枪毙的家伙时,又打住了想说的话。我懊恼的靠在门上,“对我来说,这已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
“你的处境我很清楚,韦斯德先生。但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他在门外惋惜的叹着气。
“还是没能联系上福尔摩斯?”我明知顾问了一句。如果他找到了福尔摩斯,那么他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那个消息?
索克没说话,像是在沉默。过了几分钟,“罗斯被人一刀刺中了心脏。警察根本就没打算继续处理这事,查克的死他们也不在乎。他们把一切的罪名都加在你身上了。”他又叹息了一会儿,“很抱歉,韦斯德先生。我无能为力。”
“我能说什么呢?”我抽泣着,“没能找到福尔摩斯对我来说,是最坏的消息。我打了警察,就算现在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与此案无关。他们也不会给我翻案的机会。”
“我明白。”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俩什么都没说。索克对我说的最后一段话就是,“我得走了,韦斯德先生。我已完成了你赋予我的使命。我必须得走了,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再见,韦斯德先生。”他用手指敲了敲铁门。
我注意到,他将我送给他的手表通过门缝还给了我。
“不,这是你的。索克,这是你的。”我将手表推出门外。然而,外面已经没有声息了。他走了,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就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而言,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没有责怪他的理由。
大嘴离开时,我没和他打招呼,因为我一直在流泪。我,科林·韦斯德竟通过时光机器,死在了这个时代。这次旅途不应该被叫作时光旅行,对我来说,它该称为死亡之旅。科林·韦斯德的死亡之旅。
罗斯不是中毒而死,她被人刺死了。我发誓,当天夜里我根本就没看见她的身上有伤口,一定是有人趁我离开之后补了一刀。天啦,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啊。
现在,再分析这个案情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了。W博士此刻在想什么呢?如果我来这儿时,身上放着针孔摄像该有多好。起码,博士会在一开始就能够发现我的处境有多么不妙。晚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同学及同事。还有,那个曾经与我并肩作战的福尔摩斯。
也许,是这段时间睡眠不足的原因,我突然感觉自己疲惫不堪。跟着,我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有人在抽打我。猛然惊醒,面前站着个警察,打我的人一定是他。天色已亮,偶尔可以传来飞禽的叫声。对我而言,那声音像是一种特殊的哀乐。
“科林·韦斯德。”警察看了看我,“享受你的最后一餐吧。”他将一盘美味丢在地上。随之离开。盘子里有不少好东西,食物的数量告诉我,这是份午餐。同时,也意味着,死神离我不远了。
我哪有心思品尝这些菜肴。一想到我就要死了,恐惧感就像飓风卷起的海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击打着我那颗脆弱的心。他们要我死,可我都做了什么?我做了谁的替死鬼?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是谁?他们要把我带到刑场了吗?天啦!现在的我听见任何声音都感到害怕。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告戒自己,离门越远越好。几秒之前,我曾想为自由而反抗,但手脚完全发软了。我能感觉自己的脸色苍白,体内的血液冷的快要冻上了。盯着那扇铁门的同时,我心跳几乎达到了人类的极限。
门开了,那是一位年轻警察,他没有看我。而是朝着身后说道:“请吧,神父。”
是的,死前的祷告离我不远了。
接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神父出现在我眼前。他有着一张犹如汤团的圆脸,一身黑色圣衣既朴素又庄严。一把破旧的大雨伞时不时的落在地上。在他站稳脚跟的时候,身后的警察关上门的同时,对他说,“别呆太久,布朗神父。”
布朗神父与我互相注视着对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1
| 楼主| 发表于 2008-8-17 01: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5
布朗神父的出现可以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没错,我清楚的记得自己曾读过关于他的故事。他那异想天开的头脑配上可笑的外形,可以算是罗马天主教的一个福音。上帝创造了这位神奇的教徒,上帝也给我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至于,G·K·切斯特顿究竟与他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需要的是神父本人的帮助,是的,我太需要了。
然而,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科林·韦斯德。不论你生前是不是天主教徒,不论你生前做过什么。只要你诚心向忏悔,仁慈的上帝会宽恕你的。现在,请跟着我说:我以主的名义来到世间……”
“等一下,等一下!”我激动的跳了起来。他向后退了几步,紧紧的帖在门边,端起那把破伞,像是准备自卫似的。
我俩再次互相注视着对方。为了不引起门外警卫的注意,我轻声说道:“我是冤枉的。相信我,我被人陷害了。听我说,尊敬的神父,你必须帮我洗冤。”
他瞥了我一眼,“科林·韦斯德。上帝相信任何人。”
听了他的这句屁话,我感觉自己被耍了。但我绝不会放弃,我不能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希望。除了期待时间机器为我带来奇迹之外,我现在能相信的唯一一个人就只有他。
“神父,”我喘息着,“我快要死了。”
他见我没有敌意,于是将伞放在一旁。庄重的站直了身子,“科林·韦斯德。死亡并不可怕,你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上帝会根据你生平所做的一切来做出决定,你究竟是去天堂还是下地狱?当然,上帝创造了众生,他爱众生,他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众生落入魔窟。科林·韦斯德,化解你身前所有罪恶的唯一办法,就是诚心的忏悔。如果你的忏悔能够感动上帝,那么今天下午晚些时候,你将在天堂里陪着那些天使玩耍。现在,请继续跟着我读……”
“够了!”我控制不住情绪,“你是布朗神父吗?小说里的你完全不是这样!”
“小说?”他斜了我一眼,而后微笑道,“科林·韦斯德,你一定看过我哥哥写过的那本《布朗神父探案集》,是吗?噢,他总是喜欢把我与伟大的福尔摩斯大人相提并论。我曾多次让G·K结束那场文字战争,但他就是不听取我的意见。结果怎么样?每次我帮临终之前的犯人祷告时,他们都会求我替他们洗去罪名,无一例外。”
随着交谈的深入,我渐渐放松了一些。为了迎取神父的信任,我把案子的疑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并补充道:“我以人格发誓,我亲眼看见罗斯的尸体,上面没有伤痕。”
他起先并不在意,而我则一直在努力,希望疑点能引起他的注意。跟着,我似乎成功了,他开始认真的听我倾诉案子,忽然,我从他那红润的圆脸上发现,他对此案很感兴趣。对此,我接二连三的重复着那些可疑之处,希望他能接手这个案子,并顺利的告诉我凶手的身份。
门外的警卫好象等的不耐烦了。他打开门,对布朗说:“时间差不多了,神父。”
布朗神父转过身,郑重的对他说:“先生,我并不想打扰您。但我请求您,再给我点儿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把局长叫到这儿来。”
警卫听了这话,眉心紧锁,“布朗神父,这似乎超越了您的工作范围。”
“我明白,但这关系到这位小伙子的生命。”布朗神父坚定的说,“请您跑一趟,告诉局长,我找他。他会来的,这绝不会让您为难,先生。”他又说了一大堆例如:上帝永远保佑好人的话。那名警卫听了这些言辞,根本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好,我去。我这就去。”他指着我,“科林·韦斯德。你别想耍花样!”
警卫勉强的离开了,我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神父摸了一下,胸前那枚闪着银光的十字架,“主啊,这是我遇见过的,最无耻的一个案子。”
“无耻?”我傻了。
“科林。”他顿了一下。听见他改口称我为科林,我真的很高兴。
那本黑色硬壳旧约,被布朗神父紧紧的握在手里,“告诉我,科林。查克真的碰了罗斯的尸体吗?”
“千真万确。”
“之后他说了什么?我是说,他碰过尸体以后?”
我努力的追忆当晚发生的一切,“具体说什么已经不清楚了。应该是,‘小子,这是你干的!你都干了什么?’应该,就是这句。”
“在他碰了尸体,又对你说‘小子,这是你干的!你都干了什么?’这之间,他做了什么?”他的表情告诉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呃……嗯……”我拼命的思索着,“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他很愤怒吗?”神父问,“或者,很平静?”
“都不是。”我摇着头,“也许,好像。表情很古怪,对,没错。他整个人呆在那儿了!”
“很好,科林。”他拎着那把破伞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好几个圈,“之后他就打了你。接着,贝特先生神秘的出现了。那个未婚夫问查克先生,罗斯是不是死了?查克说,‘问他吧。’当然,你认为,他的意思是,这都是你,科林·韦斯德干的。”
“是这样的。”我靠在墙上,“我看不出这有什么。”
“不,科林,这件事至关重要。它清楚的告诉了我们,查克为什么会死。”
“什么?”我惊呆了,上前走了两步,紧紧的抱着他的双肩,“布朗神父,告诉我。请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布朗神父镇定自若的说:“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科林,你却被简单的事实所蒙骗了。当然,这也不是你的错。”
我耐心的聆听着他的直白,“科林。你看见的死人的确是罗斯,这不会有错。但你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你没有像查克那样,去碰罗斯的尸体。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一切将改变,你完全不必为你现在的处境而困扰。”
“什么意思?”我不知所措坐在地上,求他快些讲下去。
他将旧约放在另一只手里,“看见罗斯尸体的第一人并不是你,科林·韦斯德。对,是她妹妹海米利,你的出现让她惊恐万分,当她看见姐姐倒在地上时,大喊着‘杀人啦!’之后,你才注意到地上趟着一个人。为什么你没碰尸体?作为一个男人,你完全可以鼓足勇气去感觉一下罗斯的呼吸,不是吗?然而,事实是你没有,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正是海米利的那一句,‘杀人啦!’这句话让你确信,罗斯已经死了。所以,你没有去碰她。”
他像个推理小说家那样,话锋突然回转,“可事实是,罗斯当时根本就没死!”
“什么?”我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她当时还没死?”
“是的,证人就是查克先生。”矮个儿球形神父看着我,那对小眼睛里闪烁着智慧之光,“查克先生碰了尸体。接着,他出现了古怪的表情,再然后,他对你说,‘小子,这是你干的吧,你都干了什么?’从这一句话,在不经意间,你的确会认为,查克的意思是,罗斯是被你所杀。但是,科林,请仔细想一想。查克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怎么没问你,‘为什么杀罗斯?’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见过你。出了这档子事儿,眼前站着一个从未谋面的家伙,换了我,肯定会这么问。”
“‘你都干了什么?’科林,这说明查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这种想法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罗斯的心脏还在跳动。为什么查克会有奇怪的表情呢?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他是除警察外,碰过尸体的唯一一个人。他确定罗斯还没死,但是,在这之前他清楚的听见了海米利的声音‘杀人啦!’我们的查克先生被搞糊涂了,罗斯当时还没死,身上也没任何伤痕,海米利却大叫着‘杀人啦!’查克先生的视线转到了你身上,因为你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所以他会问你,‘你都干了什么?’他之所以不分黑白的打你,这与罗斯并没任何关系。查克先生担心,你会对她妹妹海米利干什么。因此,他狠狠的揍了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么,神父。罗斯身上的刀伤又是怎么回事?”
“科林,你还不明白吗?”布朗神父对我的无知并不生气,他的口气很温和,表情甚是友善,“这么跟你说吧,死掉的根本不是罗斯。而是她妹妹海米利。”
“天啦!”我无法相信这会是事实,“不,这不可能。”
“科林,这完全可能。”神父耐心的开导我,“想一想吧,当你被查克打的时候,海米利在哪儿?贝特先生出现的时候,海米利在哪儿?你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海米利在哪儿?仔细想想吧,她被杀了。就在你还蒙在鼓里的那段时间,她被杀了。你被利用了,科林·韦斯德先生。”
“不,她进自己的房间了。是查克让她去的。”我仍旧执迷不悟。
“可你刚才清楚的告诉我,在你被查克追着打的时候,你听见了海米利的惨叫。那叫声无比凄凉。你把这声音理解成她对姐姐的死,显得很伤心。是的,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我请你仔细想想,去想三件事。海米利和罗斯是亲姐妹,她们长的很相——这是你告诉我的。——事发当晚,她们穿的衣服一模一样。另外,尸体身上出现了伤痕。还有,查克死了。他为什么而死,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碰了罗斯的‘尸体’,罗斯知道查克发现了这一秘密,她必须杀了他。”
“毫无疑问,罗斯趁你和查克不在的时候杀了她的妹妹。另外,还可以肯定的是,贝特先生是她的同伙,他是从厨房那个门进入屋内的,因为只有那儿,他才能看见罗斯的尸体。作为一个未婚夫,贝特本该留在罗斯身边,静静的陪伴着她。但贝特先生却跑到了你和查克那儿。不为别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将你和查克控制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好让罗斯有时间对海米利下手。”他咳嗽了一声,“当然,我得补充一点。你也许会想,为什么这不能是海米利制造的计划?我得说,当然不能。她是个傻姑娘,以她那过低的智商,恐怕难以想出这几乎天衣无缝的计划。”
“周围的邻居都被查克拒之门外了,谁都进不来。所以,罗斯顺利的完成了她的杀人计划。”他望着我,显得极为平静,“罗斯、海米利与查克相处多年,查克难道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对,他可以通过观察辨认出她们俩谁是谁,他完全可以。只是,罗斯的计划太完美了,她的行动过于迅速,根本就没留给查克一点儿时间,她就把海米利杀了。在警察带着你离开以后,查克先生仍被未婚夫贝特所纠缠。警察把你连同‘罗斯’的尸体都带走了,在查克先生重新回到现场时,‘罗斯’已经不在地上了。查克哪里知道尸体的身份被换了,如果他看见尸体的话,他一定会问上面的刀伤是怎么回事。遗憾的是,贝特先生和警察都没给他这个机会,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尸体。”
“至于你,科林。你也和查克先生一样,没见到真正的尸体。警察把你打晕了,在你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趟在牢房里。罗斯和贝特的计划成功了,上帝啊,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无耻的计划。”
布朗神父仔细的端详着已经完全惊呆的我,“科林。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事实就是如此。”
“为什么?”我望着那张圆脸,在脸的后面隐藏着一个充满智慧的大脑,异想天开的大脑,“为什么会是我?”
“我有理由相信,罗斯和贝特根本不想陷害任何人。如果你没有出现,贝特会在厨房里搞出一些动静,然后呆在那儿,并不离开。等海米利出来一探究竟的时候,这位傻姑娘依旧会喊类似于‘来人啦,杀人啦!’一类的话。她会很顺利的进入罗斯与贝特设下的圈套,接着,邻居们被吵醒。最先赶到现场的邻居仍然是查克先生,他依旧不会让其它邻居进来搅和。为了弄清‘妹妹’出了什么事儿,他与贝特的一架是免不了的。这样,罗斯还是可以顺利的杀死海米利。”神父叹息了一会儿,“贝特是不会有任何事的,罗斯可以用海米利的身份告知警察,这案子另有真凶。她可以编造一个家伙,然后以此案的一些疑点为由,让警察放了贝特。至于查克先生,他所扮演的角色则是另一种类型的受害者。查克很容易就被贝特和罗斯利用,查克会按照‘海米利’的请求,证明凶手另有其人。最终,罗斯与贝特远走高飞,海米利就这样白白的死去了。”
神父持续的叹息了数下,“科林,这难道不是一件无耻的案子吗?”
“如果真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此时,罗斯和贝特已经躲在一个我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我懊恼的摇着头,“他们杀人之后,却自由了。”
“科林,你低估了伦敦警察的实力。局长有能力找到他们,贝特夫妇绝逃不出法网,”布朗神父摸着十字架,“上帝作证。”



温暖的阳光射入卧室,我睁眼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不是我家吗?噢,我已经回来了,我的脑海里朦胧的闪过一些影像,我跌在W博士的地下室。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每次时光旅行结束后,我都会准确的落在他的地下室。而在这之前,却跌在不知明的地方。看来,那台的机器有时,也蛮听话的。
W博士看着我的狼狈相,大为不解。我晃晃悠悠的跌进他的怀中,博士紧紧的抱住我,将我扶进他的房间。并询问伤口从何而来。我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这一觉睡了多久也无从去想。总之,令我欣慰的是,我活着回来了。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我知道,那一定是博士。
“科林。”对,是他的声音。
“你还好吧,觉得怎么样了?”他激动的颤音让我想到,他为差点失去我这个朋友,而忏悔过。
“托你的福,还活着。”接着,我没好气的骂了他一通。W博士根本不还口,他知道那都是他的错,那的确是他的过失。
待我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博士隔着话筒向我陪了一千个不是,“科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布朗神父知道时间机器吗?”
“时间机器?见你的鬼去吧!”我愤愤的挂上电话,将话机仍出窗外。


三天后
上午十一点,我的同事汤米对我说:“嗨,科林。一起午餐吗?”
“好的。不过,我得选首合适的背景音乐。”我看着显示器里的网页说,“去电梯那儿,我马上就来。”
我忙活了一会儿,关掉电脑。带上钱包,向外走去。电梯那儿,汤米正和一个老头儿交谈着。那个老家伙正是W博士,他一见到我,就兴奋的跑过来对我说,“科林!科林,终于找到你了。你的同事还说你不在呢,哼,那个坏小子!”
“你来这儿干什么?”我责备道,“公司不许外人来这儿闲逛。”
“是,是,我知道。”他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给我说说布朗的案子吧。”
“不,别拦着我。我和人有份餐约。”我挣拖他的手。跑向汤米,“咱们走吧。”
汤米从我的肩膀向博士那个方向看去,“你从哪儿认识这个疯子的?看,他又来了。”他拍着我的肩膀,“我看你还是和他一起午餐好了。”汤米知趣的耸耸肩,进入电梯。
“科林,求你了。”博士挤出一丝微笑,“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如果还是朋友,就别打扰我的是生活,好吗?”我拍着博士的肩膀。
“我求你了!”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跪下了。我能理解他对推理小说的痴迷程度,但……他真是个疯子。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言面,我却不能。我还得在这儿上班,还得面对老板和同事。“好吧,快起来。”我红着脸看着四周的同事,“我认输了。你快起来。”

日本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穿过一个个蓝色布帘,我们在角落里找了个包间,并吩咐跪着服务的日本女人别打扰我们
一下坐,博士就开口了,“海米利曾和贝特上过床,这是个阴差阳错的巧合。贝特当时并不知道躺在他身边的不是罗斯。——傻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男女之事,她一窍不通。——直到贝特发现他搂的人不是罗斯的时候,已经晚了。突然间,罗斯的出现让他大为吃惊,他的视线不时的扫过两姐妹。最后,贝特想出了一个解脱之计。这个狡猾的未婚夫对罗斯说,海米利和罗斯太像了,上床前后,他一直称对方为‘罗斯’,但海米利根本不纠正这个错误。结果,才闹出这事的。”
“罗斯无法容忍妹妹勾引她最喜爱的男人,她辱骂了海米利。起先,罗斯认为,这件事只要他们三个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她想就这么算了。可是,贝特却一再向她强调,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他所不爱的人,此外,这些年来,她一直认为海米利是个累赘,要是没有海米利,她可以活得更好。可怕的外界压力加上罗斯扭曲的内心世界,让罗斯越想越急,越急越恼。结果,她萌生了杀死亲妹妹的罪恶念头。”
听了W博士的讲述,我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博士努力的瞪着他那双不大的眼睛,反问道,“这可是你亲口对我说的。那天晚上你跌倒在地,和我说了这段话。然后,你就不省人事了。”
“好吧,也许我说了。”我努力的去思考,但一时却想不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告诉过他。
“科林,这是个什么案子?”他直视我的目光,“我只知道了杀人动机,但案子是什么呢?快告诉我,我等不及了。”
我品着地道的日本功夫茶,烦躁的心情平和了许多。博士那期待的眼神,竖起的耳朵,正盼着我开口。昏倒在地下室的事情,我几乎没印象了,对于,我是如何与神父离别的,我也没感觉了。但我依稀清楚的记得,布朗神父的仁慈之心,他那滑稽的外形以及异想天开的头脑。我还记得,离开监狱时,我把手表送给了神父,他还说,要把这份珍贵的礼物放在他的教堂里。
当然,我永远忘不了。在1920年,还有我的两位朋友,沙瑞和索克。上帝祝福他们:阿门。
(全文完)
尚未登录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