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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下载] 【中】谋杀演出[北落,模仿AC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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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2 21:49:21 | 显示全部楼层
请尽量记住。不然会乱乱的

登场人物
侦探:温尼·温恩(ON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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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德斯蒙德·诺埃尔(DESMOND NOEL)昵称:德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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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爱丝奎恩·诺埃尔(ICEQUEEN NOEL)昵称:爱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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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伦纳德·弗利克斯(LEONARD FEL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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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斯坦利·基思(STANLEY KE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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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弗雷德里克·霍华德(FREDERICK HOWARD)昵称: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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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威妮弗雷德·格温德琳(WINIFRED GWENDOLINE)昵称:温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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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督:巴兹尔(BAS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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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佐:西里(SI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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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邓恩(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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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玛格丽特(MARGA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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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南希(N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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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比约特夫人(BEAU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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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约克·罗德尼(YORK ROD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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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21:49: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序幕
“我想在周末搞一次聚会。”诺埃尔夫人道。

爱丝奎恩·诺埃尔夫人已年过三十,有着堪比祖母绿灿烂的绿色眼睛,此时它们正满怀渴望地看着诺埃尔先生。

德斯蒙德·诺埃尔先生正躺在床上享用着他的早餐,抬头望了一眼他妻子,但并没有间断双手的动作,含含糊糊的道:“亲爱的,你可爱的侄女们上星期刚来过我们家啊。”

“啊,亲爱的德兹,亏得你还记得她们呢。”诺埃尔夫人不无嘲讽的道。

诺埃尔先生痛苦地恩恩着。那些被女孩子们碰碎的花瓶和附带的一星期的偏头痛的确让他难以忘怀。

诺埃尔夫人忽略了她丈夫的声音,继续道:“而这次周末我想邀请一起上学时的朋友们。”

诺埃尔先生专心对付着鸡蛋,道:“就是伦纳德·弗利克斯他们?”

“当然,也包括威妮弗雷德--你的秘书,你不会忘了她是我的同窗密友吧?”

“当然,当然……该死的厨子,什么破手艺,”诺埃尔先生无奈地看着破碎的蛋壳和半熟的鸡蛋,

“你要知道,亲爱的……”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诺埃尔夫人摆了摆手,挽着她金色的长发道,“得了,德兹,放下你的工作吧,周末我要快乐地做个小妇人,和朋友们叙旧聊天,缅怀我那神圣的少女时代;而你则一尽地主之谊,给大家展示你是如何将我俘获到怀,归置于你的城堡。”诺埃尔夫人夸张的双手一举,包含了整个房间。

诺埃尔先生已经放弃了他的早餐,注视着他的妻子,期望尽快结束这一场讨论。

诺埃尔夫人仿佛感受到了他的鼓励:“就这样吧,伦纳德和斯坦利我来通知,而你则去邀请弗雷德和温妮。”

“可是……”诺埃尔先生想做最后的挣扎。

但诺埃尔夫人以伊丽莎白女王式的手势将他的异议挥到了埃塞俄比亚:“就这样,我现在就去告诉南希,让他准备六个人的宴会。”说着她便转身去安排起一切了。

“六个人吗?”诺埃尔先生靠在床头,喃喃自语道。




伦纳德·弗利克斯,当代著名的小说家兼评论家,正满头大汗的在堆成小山般的书册中寻找着,最后不得不屈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大叫起来:“艾玛!艾玛!”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艾玛夫人终于从楼梯上移动了下来。她眨巴着老鼠似的双眼道:“什么事,弗利克斯先生?”

伦纳德看着她迟缓的动作和造成这一切的二百二十磅的体重,暗中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前天写成的稿子放在那里吗?”

“噢,先生。”艾玛夫人像母亲责怪乱撒糖果的孩子似的暗中摇着头,“我只负责您衣物与餐具的打扫,而书本这类高级东西,”她飞快的扫了一眼地板,“是不归入我工作范畴的。”

“喔……”伦纳德把头转向一地的书册,感到绝望。

“不过,先生。我记得我曾建议过您不要把看完的和看了一半的书乱扔,否则会……”

门铃适时地响了起来,艾玛夫人悻悻地丢下主人去开了门。

在伦纳德刚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的时候,艾玛夫人又出现在了他面前:“您的电报,先生。”

伦纳德点了点头,打开了电报:

“请于周末到我家一聚。

爱丝奎恩·诺埃尔”

“爱丝奎恩……”伦纳德念道。

他靠在沙发上沉默起来。

艾玛夫人看着他,耸了耸肩,转身准备上楼继续干她的活。

“艾玛夫人,”伦纳德微笑着看着她的小眼睛,“电报带来一个好消息--你这个周末可以放假了。”




斯坦利·基思微笑着面对着他一天中的第二个病人。现在已是下午三点,他想用桌子对面的这个人来打发掉无聊的下午。

“您有什么问题吗,沃利先生?”斯坦利微笑着。是的,微笑,他从干这一行起就懂得微笑的功用,它可以使病人不那么紧张:对病情不紧张,对帐单也不紧张。

“噢……嗯……我想,是的……”沃利先生用手指揉着他红彤彤的鼻子,“其实,我的意思是……”

“要不要来一杯什么?红酒?果汁?香槟?”斯坦利立刻知道了他需要什么。

“什么?哦,红酒……不,香槟好了。”沃利先生道。

一杯香槟下去了一半后,沃利先生的鼻子更红了,但却开始口若悬河:“我要说的是,我的睡眠,医生,我的睡眠!我是个重要人物,您知道,重要人物。我平日里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因为我的操劳--您的香槟真棒--我的操劳带给这座城市繁荣与正常运转。正常运转,医生,股票交易,交通运输,周末赛马,还有您这儿的哈利街。如果我倒下去了,您和您这一条街的同行们都要去路边摆摊替人拔牙!”

斯坦利用延伸示意他的病人继续,不必顾及他的感受。

而沃利先生原本就没有顾及过医生的感受,把杯中剩下的香槟喝光后继续道:“而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睡眠,可就是这么一个对于平民百姓来讲不在话下的问题却给予了我极大的麻烦--我一直失眠,我试过各种方法:数羊,运动,服药,可这些都不管用。那些该死的心理医生只会说:放松些,重复地做些什么。是的,我重复地失眠!这些庸医!什么?白天还是夜晚?哦--一整天!白天我需要工作,就算想打个瞌睡也会被周围的电话铃声折磨个半死。夜晚我却可以听见最遥远的声音:行人的脚步,婴儿的哭闹,领居的狗叫。您看,为了解决这一切,我自己个人只能多喝那么一点。只那么一点儿……”

“嗯,多喝了一点后您能够入睡了吗?”斯坦利点着头道。

“糟糕的是,我每喝完一点后,还想多要那么一点。”沃利先生看着手中的空杯子。

斯坦利觉得他自己需要来那么一点了,同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斯坦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提起来话筒:“您好,我是斯坦利……爱丝奎恩,你好吗……我很好……不,不忙,什么时候?……好,我一定到……再见。”

斯坦利放下了话筒,看了一眼他的病人,点了点头,开始写他的处方。

“上等威士忌一打,不加冰。”

他相信这对于沃利先生来说是最有效最合适的良药了。斯坦利伸出手去道:“很荣幸为您服务,沃利先生。能请问您的职业是什么吗?”

“噢,我是电信公司的接线员。”沃利先生自豪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威妮弗雷德·格温德琳和爱丝奎恩不同,她没有那种慵懒的声线与绿色瞳孔,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诺埃尔先生的赞赏与忠诚。

此时她正全神贯注地坐在靠背椅上打着字。她丝毫不心疼自己的指甲油在信件、报告、请柬的打印下极度磨损。因为她知道每周五十英镑的薪水不是仅仅请她来端茶送水或点头微笑的。而她这种自我定位也确实使诺埃尔先生的办公室显得有如天堂般的可望而不可及。

此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格温德琳小姐,请你进来一下。”

格温德琳停下手中的活,整了整衣服,推门进入了诺埃尔先生的办公室。

在短暂的几个眼神交流后,格温德琳开始记录一天的工作,并不时问几个细节问题。

半小时后,诺埃尔先生点头表示口述完毕。在沉默了一下后,道:“格温德琳小姐。”

格温德琳抬头注视着她的老板:“还有什么事情吗,诺埃尔先生?”

诺埃尔先生道:“不知道你周末是否有空来我家做客?”他注意到格温德琳微微睁大的双眼,咳嗽了一下又道,“是我妻子爱丝奎恩的主意,她想开个朋友间的聚会,而你是她的同窗--”

“同窗密友。”格温德琳小姐微笑着替他道,“我和爱丝奎恩一直如此称呼。”

诺埃尔先生也微笑道:“是的。那么你会来的,是吗?”

“是的,先生。”格温德琳用一种温柔的声音道。等了等,她又道:“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诺埃尔先生点点头,道:“请霍华德先生过来一下。”




在敲门声后,诺埃尔先生看到了弗雷德里克·霍华德那高大的身型。

弗雷德身高六英尺一英寸,有坚固的下颚,这使他在公司里有着仅次于诺埃尔先生的威信。

“请坐,弗雷德。”诺埃尔先生朝他挥手道。

弗雷德坐下后依然挺直了身形,在一个不明显的哈欠后,沉默地看着诺埃尔先生。

诺埃尔先生自己起身倒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道:“今天怎么样,弗雷德?”

弗雷德等诺埃尔先生喝了一口后,才端起杯子:“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很正常……”诺埃尔先生重复着这句话,“是的,每天都很正常。而正常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因为我们不能允许一点儿的差错,不是吗?”

弗雷德低头喝着咖啡,沉默不语。

“放松点,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公事。”诺埃尔先生喝完了上午的第二杯咖啡,“你和爱丝奎恩最近见过吗?”

弗雷德放下了杯子:“您妻子?不,没有。”

“据我所知,你们过去是同学。”

“是的,伊顿公学。不但我们两个,还有格温德琳。”

诺埃尔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还有伦纳德和斯坦利?”

“是的,那两个家伙也是。”弗雷德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就对了。”诺埃尔先生道:“爱丝奎恩邀请你们周末去我家聚会。”
弗雷德再次沉默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不要告诉我你不能来,那样我可不好回家交差啊。”诺埃尔先生摊开双手道。

“我当然会来的。”弗雷德一口气喝干了咖啡。




温尼·温恩穿戴整齐地坐在他的客厅兼工作室中。他满意地看着写字台上面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条理和整洁是他所最重视的信条。

门口传来一声不引人注意的咳嗽。温恩扬了扬眉骨道:“什么事,乔治。”

乔治,这位英国老牌绅士仆人,正笔直地站在门旁,道:“我想告诉您,先生:很遗憾我们的面包没有了。”

“面包?”温恩有些疑惑,“我想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我亲爱的乔治。”

“是房东雨果太太,”乔治平静地道,“她昨天来看望您时拿走了一些,而今早又说没有买到新出炉的面包所以暂时不能归还。”

“我注意到你用了‘拿’而不是‘借’字。”温恩笑笑道,“得了,别去为我们的房东太太操心了。只要有可可。有可可吗,乔治?”

“有的,先生。”乔治略带抱歉地越过写字台看着温恩的肚子。

“不,乔治,不会超过二百五十磅。而且这和甜食没有关系。”温恩收了收小腹,“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还是要喝可可,我要可可。”

“是的,先生。”乔治放弃了与他主人关于体重的研究。

温恩打开窗户,吸了一口伦敦中午依旧沾染着潮湿气味的空气。他重新坐下,开始拆阅信件。有感谢他捍卫皇家尊严所做努力的来信;有感激他成功找回失窃的家传珠宝的来信;当然,还有数目不小的帐单等等。

当看到最后一封信时,温恩放慢了阅读速度,不禁小声地读了出来:

“尊敬的温恩先生:

展信勉笑。

从我所认识的伦敦上流人士口中,我素知您为他们解决了不少微妙的问题。并由此可见您是一位有能力有见地的绅士。而我却不幸地陷入了一场严重的危机之中。我相信只有您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如果您能够赏脸屈尊,我将十分荣幸地在本周六中午十二时在家恭候您的来访。

附:看在上帝的份上,请您务必来吧。

德斯蒙德·诺埃尔

伦敦满月山庄”

温恩沉默着,喃喃道:“很有条理,写得很严谨。但……这真有意思:每个字的距离几乎一样。”

此时乔治端来了可可。温恩喝了一口,点头表示满意道:“真是太棒了。乔治,麻烦你去书橱把名人录拿给我。”

温恩打开名册,在N列下找到了他想要的内容:

--德斯蒙德·诺埃尔:出生于诺丁汉。七零年与弗雷德里克·霍华德成立诺埃尔-霍华德有限公司,专营房地产与期货。八八年与比约特侯爵爱女爱丝奎恩·比约特成婚。现住伦敦满月山庄。

“是的,是的。”温恩点点头,沉默地喝着可可。

五分钟后,温恩摁铃叫来了乔治。

“什么,先生?”乔治以为是另外一杯可可。

“请你为我预订一辆周六的出租车。”温恩微笑着道。他再次望着窗外,天空阴暗得有如重重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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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21:49: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第一退场者
诺埃尔夫妇边从楼梯上走下来,边邀请客人们入席,享用这一天的晚餐。

“我为这个周末准备了三天,请大家不要客气。”坐在温恩左手边上的诺埃尔夫人颇有贵族风情地向大家微笑示意。

“你真是太客气了,爱丝奎恩。”女主人对面的格温德琳小姐道。

“是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温恩右边的伦纳德·弗利克斯道。

“温恩先生可是第一次来。”桌首的德斯蒙德·诺埃尔先生低声道。

“得啦,德兹。温恩先生已经是我们大家的朋友了。”诺埃尔夫人笑道。

诺埃尔先生不再说话,挥手示意客人们径请开始,便自顾自地开始解决面前的沙拉。

温恩喝着葡萄酒,注意到女仆端着盛满饭菜的盘子走出了餐厅门口。

“玛格丽特去给二楼我的母亲送饭,她从不下楼吃。”诺埃尔夫人在一旁解释道。

温恩点了点头,认真挑着盘中鲱鱼的刺。

“南希,南希!”诺埃尔先生忽然高声叫道,吓了所有人一跳。

一个红光满面的大块头女人出现在了门口,瞪大眼睛看着诺埃尔先生道:“什么事,先生?”

“牛排又太老了,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只要半熟的。还有,这土豆泥,根本还没烧透。”

“先生,土豆如果不烧透的话,是做不成土豆泥的。”南希挑衅地望着她的主人。

“亲爱的,你来尝尝这鹅肝吧,这可是我让邓恩去夏普利农场买来的,很新鲜的。”诺埃尔夫人边夹着菜边使眼色给生气的厨娘。

南希涨红着脸,呼哧呼哧地转身走了出去。

“您别介意,温恩先生。我先生对食物所求甚高。其实南希已经为我们帮厨多年,一向不让客人失望。”诺埃尔夫人为温恩剥了一个鸡蛋。

温恩为表谢意一口咽下了鸡蛋,然后不引人注目地揉了一下脖子,对着自己的肚子点头称是。
“……您说是吗?温恩先生。”

“什么?”温恩把注意力移开鸡蛋,看着右边的伦纳德·弗利克斯。

“他们长的可真像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伦纳德注视着桌子对面,喃喃地道。

温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弗雷德里克·霍华德面容严肃一本正经地克着番茄汤,努力地不发出一丝声响;而桌首的德斯蒙德·诺埃尔正皱着眉头慢慢咀嚼着鹅肝。

“是的,”温恩若有所思地道,“都是一样的严谨,一丝不苟。”

“你们在说什么呢?”诺埃尔夫人在一旁道。

“我们在商量什么时候一起去北极钓龙虾。”温恩含笑看着夫人手中递来的剥壳鸡蛋。




晚餐后主人请客人们到客厅里看周末的电视节目--今晚有曼联对阿森纳的英超联赛。而夫人说头有些疼就上楼回房休息了。

等咖啡上来后,诺埃尔先生道:“怎么样,先生们,我赌十英镑今天是曼联获胜。”

“我记得上次你压的是利物浦吧。怎么,德兹老兄,改弦易帜啦?”伦纳德微笑着道。

诺埃尔先生挥了挥手:“今非昔比啊,现在我只看好曼联。”

“得啦,你总是这样。你只挑现今最强的队伍:曼联,皇家马德里,尤文图斯。而一旦当他们实力下降,你又马上调头去追逐新的领头羊。真是你的商人本性啊。”伦纳德道。

“我也看好曼联。伦纳德,你到底赌不赌?”格温德琳小姐开口道。

“你对你老板真是言听计从啊。”伦纳德摊开双手道。

诺埃尔先生向格温德琳小姐递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转身走到温恩身旁坐下。温恩低头喝着咖啡,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

诺埃尔先生咳嗽了一下,开口道:“您不赌一点吗,温恩先生?”

“噢,”温恩抬起头来,“对于足球,我除了比分别的什么都不懂。”

诺埃尔先生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您发现什么了吗?”

温恩微微摇了摇头,也低声道:“您无法指望我一眼就确认出带给您噩梦的人,是吗?”

“是的。”诺埃尔先生叹了口气。

“不过,当他们知道我是个侦探时,仿佛都有些吃惊。”

“什么?您告诉他们您是侦探了?”诺埃尔先生略微提高了声音,“我不是告诉过您此事要保密的吗?”

“别激动,诺埃尔先生。”温恩喝了口咖啡。“其实是您妻子的朋友们把我认出来的。但我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更利于我传递这样的警告:我温尼·温恩在这儿,任何人都最好别犯傻。”

“您认为您这么做是正确的吗?”诺埃尔先生在沉默后道。

“要预防一件犯罪可比侦破一件犯罪难多啦。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尽力而为。”

诺埃尔先生不再说什么,陷入了沉思。

此时尤里亚·兰尼吹响了开场哨。




比赛以平局告终,两位绅士谁也没能从对方兜里取走一个便士。

温恩喝着今晚最后一杯咖啡,看见诺埃尔夫人正从楼上往下走。

夫人温柔地对大家微笑,道:“我下楼泡杯茶,您要吗,温恩先生?”

温恩眼角瞥见诺埃尔先生正对对自己摇头,顿了顿道:“抱歉,夫人。我在睡前恐怕不能喝茶,否则一整晚都难以入睡。”

诺埃尔夫人耸了耸肩:“真遗憾。”便走进厨房去了。

诺埃尔先生低声道:“她泡的茶只有河马和她自己喝的下去。”

温恩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又坐了半小时后,主人起身道:“我要上楼去睡了。晚安,各位。明天见。邓恩,把牛奶送到我屋里来。”说完,诺埃尔先生转身上楼,一会从拐角处传来关门声。

其余各人也都陆续起身上楼回房。温恩跟在端着牛奶的邓恩身后也要上楼,只听见背后诺埃尔夫人说道:“对不起,温恩先生,您能帮我一下吗?”

“什么事,夫人?”温恩停下了脚步。

“我的披肩找不到了,我记得戴下来的。”诺埃尔夫人闪烁着绿色眼睛道。

“乐意效劳,夫人。”温恩欠了欠身,忙在客厅里找开了。

“邓恩,邓恩!”诺埃尔夫人又对着楼上叫道。

“什么事,夫人?”从二楼急急忙忙跑下来的管家道。

“披肩,我的披肩找不到了。”温恩觉得她需要的不只是一条警犬。

在经过几分钟福尔摩斯式的搜查后,温恩在沙发靠垫后面抓获了罪犯--一条波西米亚式的蕾丝披肩。

“真是太感谢您了,温恩先生。”诺埃尔夫人兴高采烈地道。

“愿意为您效劳,夫人。”温恩鞠了一躬,看了一眼大钟:十一点过半。便陪同着夫人上楼,在互道晚安后各自回了房间。




在迷迷糊糊睡去之后,温恩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边轻轻揉着肚皮,感受着里面的翻江倒海,心想道:“那些鸡蛋噢。”

温恩听见客厅里的大摆钟敲了两下,然后是一片寂静。

忽然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咔之声。温恩睁开了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马上又是一声咔之传来,温恩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屏住了呼吸。紧接着又是一下咔之声,在一两秒种后又是一下。

温恩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等了一会,却再也没有了声音。温恩下了床,赤着脚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探
头望去:走道里什么也没有,所有的房门都关着。

温恩歪着头想了想,关上门,转身上了床,边揉着他的肚子边找寻他的梦乡。




第二天是星期日。当温恩八点下楼时,女主人与其他四位客人已经坐在餐桌旁,或看报,或专心享用早餐。

“早上好,温恩先生,昨晚睡的好吗?”诺埃尔夫人微笑道。

“早上好,夫人。”温恩向为他拉开坐椅的邓恩点头表示谢意,“睡的非常好,您家的床铺是一流的。”

“您太夸奖了,”诺埃尔夫人向温恩挥手示意,“请尝尝我吩咐南希特别为您准备的早餐。”

温恩在桌子底下开始揉他的肚子,脑中全是白乎乎的剥壳鸡蛋。

当邓恩端上盘子时,温恩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不是剥壳鸡蛋,而是煎鸡蛋。

温恩边如释重负边做着深呼吸道:“您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夫人。”

诺埃尔夫人微笑道:“只要您满意就好了。”

温恩看了看其他四位客人,似乎他们也都受到了特别礼遇:清一色的水煮鸡蛋。

“诺埃尔先生怎么还不下来?”斯坦利擦着他的眼镜道。

“通常他这个时候已经到公司了。”格温德琳小姐在一旁道。

“是啊,我难得起的比他早,哪怕在周末他也不会睡懒觉。”诺埃尔夫人道,“玛格丽特!”她对门旁的女仆道:“去看看主人是不是起床了。”

“也许是昨晚的足球赛让他凌晨才睡着。”伦纳德等女仆出去后笑着道。

“那么你呢?伦纳德,你是不是也难过的吃不下早餐了?”诺埃尔夫人用手指着伦纳德的餐盘:里面的鸡蛋一个都没少。

“噢,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慢慢品尝而已。”伦纳德忙拿起餐刀切了起来。

温恩微笑地看着小说家,十分理解他的处境。

此时玛格丽特已经回到了餐厅,向女主人道:“夫人,我叫不开门,主人似乎还睡着。”

“噢……”诺埃尔夫人茫然地环顾四周,“真是奇怪,德兹从来没有睡到这么晚过。”

“夫人,”温恩站起来道,“我想最好是陪您再上去看看。”

诺埃尔夫人点了点头,起身走在前面,与温恩一起走上楼走到拐角诺埃尔先生房间的门前。

诺埃尔夫人看了看温恩,举手敲起了门:“亲爱的,是我,你起来了吗?”

屋里没有任何反应。

诺埃尔夫人又重重地敲着门:“亲爱的,你听见吗?开开门!”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温恩皱着眉,对夫人道:“这门还有别的钥匙吗?”

“有的,”诺埃尔夫人对身后的女仆道,“玛格丽特,去把备用钥匙拿来。”

一分钟后钥匙交到了诺埃尔夫人手中,但她因为紧张而手指不住发抖,根本插不进钥匙孔。

“请原谅,夫人。”温恩从夫人手中取过钥匙,转了两圈,打开了房门。

从门口进去,是温恩到过的书房;而另一边,则是诺埃尔先生的卧室。

温恩与夫人以及女仆走进卧室,看见诺埃尔先生合眼睡在床上,被子只盖了一半。

诺埃尔夫人上前摇了摇她丈夫的手臂:“亲爱的,亲爱的……”加了几次力后,夫人转头对温恩道:

“好象叫不醒他。”

温恩的眉头打成了结,上前摸了摸诺埃尔先生露在外面的手腕,紧接着探摸他的鼻息。

在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温恩缓缓道:“很遗憾,夫人,我恐怕……您丈夫已经过世了。”

“什么?德兹他……”夫人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他身体一向很好的……玛格丽特,快去叫医生。”

温恩没吭声,他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面还有昨晚的牛奶;又翻开死者的眼皮看了看,附身闻了闻死者的嘴唇。

温恩的眉头拧成了刀状。他道:“恐怕您需要叫的不是医生,而是警察--您丈夫是被毒死的。”

“啊--”此时女仆玛格丽特才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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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21:5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警方调查
巴兹尔警督在走上楼梯的过程中不住地感叹以自己的退休金恐怕是一辈子无法供养这样的一座别墅。

但当他到了死者的房间前时,已经俨然是一副老资格侦察人员的模样。

“您好,警督。”站在门口的年轻警员向年近五十但仍精力充沛的上司敬了个礼。

“你好,西里警士,情况怎么样。”巴兹尔警督点了点头。

“法医正在做初步的验尸。”西里道,“不过,先生,我上个星期已经升了警佐。”

“得啦,小伙子。难道你要我给你开瓶香槟?”巴兹尔警督瞪了一眼,然后去看屋内的情况。
头发花白的法医已经检查完毕,边脱手套边走向警督。

“您好,你有什么收获?”干了近四分之一世纪的警察,巴兹尔警督仍然快人快语。

法医用眼角瞟了一眼警督,不紧不慢地道:“毫无特色,先生,毫无特色。”说完咂了咂嘴,就像刚吃了块半熟的薄饼。

“好吧,也许您需要一具法老的尸体?”警督笑着道,“我是问他是怎么死的。”

法医也微笑了一下:“中毒。虽然要经过技术鉴定才能给出确切答案,不过依我的看法是氰化物中毒。”

“噢……”巴兹尔警督注意到了床头柜上的牛奶。

“很有可能,”法医点了点头,“很可能是在牛奶中下了毒。你知道,只要那么一丁点儿。”

巴兹尔警督接着道:“死亡时间呢?”

“距离现在九到十小时。”法医抬腕看了看表,“也就是说,昨晚的十二点到一点。”

“谢谢您,”巴兹尔警督点了点头道:“下次我去埃及一定带上您。”

“我宁愿去西伯利亚。”法医转身离去。

巴兹尔警督站在床边,注视着死者:德斯蒙德·诺埃尔,房地产商、金融巨头,现在就成了这么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如果不尽快破案,社会传媒的口水会淹没他们苏格兰场。

巴兹尔摇了摇脑袋,转身对西里警佐道:“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

“死者的夫人和女仆,还有……”西里警佐翻看一下手中的笔记,“一位叫温恩的客人。”

“温恩?温尼·温恩?”

“是的,先生。”

“这太有意思了。”巴兹尔警督眯起了眼睛,“去把温恩先生请来,警佐。”




巴兹尔警督使劲握着温恩的手,笑着道:“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是非之地的,温恩老兄?”

“老猎犬总能找到属于他的骨头,”温恩一脸痛苦难耐地揉着自己的手骨,“其实我是应邀而来。”接下去的五分钟他向警督解释了诺埃尔先生的来信以及他对自己生命的担忧。

“真有意思,”巴兹尔警督搓着手道,“他请你来保护他,而第二天就死了,不是吗?”

“这毫无意思,警督。”温恩低着头道,“这一点意思也没有。一个人死了,一个向温尼·温恩求助的人死了!在我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杀了人!我决不能容忍,我发誓,我一定要把罪犯给揪出来!”温恩激动地拍着自己的光脑壳。

“嗯,嗯。”巴兹尔警督有些吃惊地望着温恩。

在一通信誓旦旦后,温恩终于停下来,问道:“法医说了什么,我刚看到他离开。”

“毒杀,死亡时间推断为夜里十二点到一点。”巴兹尔道。

“十二点到一点……”温恩喃喃地道,“那么是什么毒呢?”

“法医认为是氰化物。”巴兹尔警督道,又加了句:“我不说你也估计到了吧。”

“是的,那种杏仁味。”温恩道。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柜子上的杯子。

“幸好我睡前从来不喝东西,”巴兹尔警督道:“看来凶手是将氰化物注入牛奶中的。”

温恩缓慢地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

“那么关于这杯牛奶,你能给我提供点什么吗?”巴兹尔警督道。

“牛奶是昨晚由管家送上来的,而且是诺埃尔先生回房前自己要的。”温恩道,“这是我亲眼所见。”温恩边说边在房中四处走动,还在巴兹尔警督的默许下附身看了看床底下。

“找到了什么?樟脑丸吗?”警督笑着道。

温恩以沉默作答,低头看着死者嘴边的牛奶渍,道:“看来他是一喝下去就死了。”他又指着另一边的一扇门道:“这扇门通向哪里?”

旁边的西里警佐看了一眼警督,上前道:“通往隔壁夫人的房间,先生。”

温恩弯着腰看了看门把手,喃喃道:“这门是锁上的。”

“是的,这边一锁上从隔壁就打不开。”巴兹尔微笑地看着温恩。

温恩摆了摆手道:“您和什么人谈过了吗,警督先生?”

“正要开始……就从管家着手吧。”巴兹尔警督道,“西里警佐,把管家叫到……恩,我看还是到餐厅去吧。还有,让所有人到客厅等着。”警督停了一下,又道:“我想您也会陪我出席吧,温恩?”

“十分荣幸。”温恩欠了欠身。




管家一如既往地井然有序,不忘反身关了门,丝毫看不出因事件带来的震惊或恐慌。

巴兹尔警督咳嗽了一下,表示“由我开始吧”,道:“请问你的姓名?”

“邓恩·伯特,先生。”

“你为诺埃尔先生当管家多久了?”

“刚满两年,先生。”

“在这之前,你在哪里工作?”巴兹尔问道。

“之前我一直为德博拉爵士服务,”邓恩顿了顿,又加上了句:“相比爵士而言,我不得不说,诺埃尔先生比较的不得体,尤其在行为方面。也许就因为这个……”

“得了,”巴兹尔伸手打断他,“昨晚你注意到什么没有?”

“没有,先生。我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噢,噢,”巴兹尔警督抚摩着下巴,“昨晚的牛奶是你送上楼给诺埃尔先生的?”

“是的,先生。”邓恩依旧没有一丝表情,“诺埃尔先生每晚睡前都要喝上一杯牛奶,这是他的习惯。”

“都是由你送的吗?”

“是的,先生。”邓恩道。

“那么,昨晚你送牛奶时,有什么不对劲没有?”巴兹尔警督继续道。

“没有,我从厨房端来牛奶,然后上楼。”邓恩道。

“等一下,牛奶是从厨房直接拿出来的吗?”

“是的。南希,我们的厨娘准备好牛奶,然后我趁热送上楼去。”

“噢,是这样。”巴兹尔警督还在摸他的下巴。

“我可以提个问题吗,警督先生?”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温恩开口道。

“当然可以。”巴兹尔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邓恩,我记得昨晚夫人和我在楼下找她的披肩,然后她又叫了你下楼来一起找。这时你已经把牛奶送进诺埃尔先生房了吗?”温恩道。

“没有,先生……”邓恩说的有些迟疑。

“那么你把牛奶放在哪里了?我没看见你端下来。”温恩道。

“我把它放在拐角的置物架上了,就在主人房间的门口。”邓恩的额头上直出冷汗。

“当夫人的披肩找到后,你又从置物架上拿起牛奶,然后再送了进去?”

“是的,先生。我进屋后放下牛奶,问主人还有什么吩咐,他说没有就让我出去了。”

“以你看来,那时的牛奶有什么变化吗?”温恩问道。

“没有,我想没有,先生。”邓恩擦着汗。

“我没有问题了。”温恩朝巴兹尔警督点了点头。

“你可以出去了,邓恩先生。顺便把南希,那个厨娘叫来。”巴兹尔道。

邓恩鞠了一躬,转身出去。




“你帮夫人找披肩找了多久?”巴兹尔一等管家关上门就问温恩道。

“五、六分钟吧……不会超出十分种。”温恩斜倚着餐桌道。

“十分种……足够了,”巴兹尔慢慢地道,“那时除了你、夫人和管家外,其他的人都在哪儿?”

“我想都回房了吧,他们都跟着诺埃尔先生上了楼。”温恩道。

“那就没错了。”巴兹尔又是搓手又是摸下巴。

“你想说的是:有人趁邓恩下楼时,对置物架上的牛奶投了毒?”温恩扬着眉骨道。

“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巴兹尔警督望着眼前的肉球。

“既然你认为不是在厨房里下的毒,又何必要接着问厨娘呢?”

“得啦,温恩老兄,以防万一嘛!”巴兹尔警督撇了撇嘴。




巴兹尔上下打量着身形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厨娘南希,琢磨着怎么开口发问。

在叹了一口气后,警督终于问道:“您的姓名,南希女士?”

厨娘白了一眼警督,仿佛在谴责他的无礼,不过还是回答道:“南希·内维尔。”

“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呢?”

“快二十年了,夫人嫁过来时,我都在这儿帮厨十年了。”

“好的,好的,”巴兹尔点了点头,“我想请问您,昨晚的牛奶是您准备的吗?”

“是的。”南希瞪着眼。

“那么,您是怎么准备的呢?”

“怎么准备的?先生,你是不是在暗示是我下的毒?”南希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警督忙闪到一边。
在换了口气后,南希接着道:“我从冰箱里取出牛奶,打开包装,倒出一杯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然后邓恩就来取走了。这样回答可以了吧,警官先生?”

“噢,是的,是的。”巴兹尔警督把头扭向别处。

“女士,请允许我向您提一个问题。”温恩及时地道。

南希挑着眉毛,转向温恩。

温恩微笑道:“我想问的是:已故的诺埃尔先生是不是一直对您的工作有所不满?”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是个不称职的厨师吗?”南希暴跳如雷起来。

“不,女士,当然不是,”温恩不顾在一旁发笑的巴兹尔,继续道:“实际上正相反,我觉得您的厨艺相当出色,哪怕去里茨饭店工作也绰绰有余。但似乎诺埃尔先生却……”

“哼,那个挑剔的家伙。”南希面色缓和下来,“是的,他就是个挑剔的家伙,总是对菜肴挑三拣四,说这道那。除了他外,夫人和所有来访的客人都是赞不绝口的。”南希高傲的扬了扬头。

“是的,好吧,谢谢您。”温恩结束了谈话。




在温恩和巴兹尔警督耐心等待了十分钟后,玛格丽特小姐才终于止住了歇斯底里的痛哭。

“好吧,玛格丽特,让我们开始吧。”巴兹尔警督叹了口气道,“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五年了,先生”“玛格丽特的声音很低,使温恩不禁怀疑当时她是如何发出HIGH C高音的。

“昨晚你主人回房后,你在哪儿?”巴兹尔问道。

“我也回房休息了。”

“那就是说,你没上过二楼?”巴兹尔道。

“没有,先生,我没有。”玛格丽特似乎又要开始哭泣,正用力握紧手中的绢帕。

“好了,好了,”巴兹尔警督忙道,“那今天早上是你去敲诺埃尔先生房门的?”

“是的,先生,是夫人让我去看看主人起床了没有。”

“你当时注意到什么了吗?”巴兹尔搓着下巴道。

“没有……我敲了门,但没有反应。于是我就下楼回复夫人了。”玛格丽特仍然不肯放下手绢。

“好吧。你是个好姑娘,别为这事担心了。”巴兹尔警督露出牧羊犬般的微笑,边转头去看温恩。
温恩摇了摇头。巴兹尔于是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回房好好睡一觉吧。”




女仆和她的手绢离开后,巴兹尔揉了揉眼睛,感慨道:“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接下来就该询问那些被死者打上印记的人了,从哪个开始呢?”

温恩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意见,管家邓恩就推门进来了。

“比约特夫人想要见你们,先生。”

“谁?”巴兹尔警督睁大了双眼。

“是诺埃尔夫人的母亲,先生。”

“但愿她不是打算自首。”巴兹尔呢喃道。




比约特夫人的房间坐落于二楼右边尽头。如它的居住者一样,整个室内阴暗、苍老,充斥了六十年代的摆设。

巴兹尔警督饶有兴味地望着坐在扶手摇椅中的老妇人--从她身上不难看出诺埃尔夫人的后半生。
比约特夫人只瞟了巴兹尔一眼,便把兴趣投到了温恩身上,并逐渐把眼神集中在了他的头部。

温恩暗叹“有其母必有其女”,一边礼貌地鞠躬致意。

“嗯,我听我女儿提到过你,温恩先生。”比约特夫人道:“您是位……相当著名的侦探。”

“我将乐意为您效劳,夫人。”温恩点着他的光头。

“请原谅,”巴兹尔忍不住咳嗽了一下,“作为一名警督,我想知道您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

“嗯,我知道,”比约特夫人瞧也没瞧警督,“我想的是,你们早晚都会来问我,所以不如我先来找你们。”

“噢?真有意思,”巴兹尔忍住气,“那么您对此事有何高见?”

“高见?不,我只是想说:他死的好极了。”比约特夫人一字一顿地道。

屋子当中出现了难堪的沉默。

温恩沉声问道:“难道您不为您女婿的死感到悲痛吗?”

“为什么要悲痛呢?死的是爱丝奎恩德丈夫,并不是我的女婿!”比约特夫人道。

“我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温恩扬着眼眶道。

“德斯蒙德·诺埃尔并不是一格合格的女婿。是的,他作为一个商人是小有成就,但并不足够出色。我为爱丝奎恩物色的男子好的可多的是,但她,我的女儿愣是嫁给了这么一个无能的投机倒把份子!”比约特夫人说得气喘呼呼。

温恩与巴兹尔警督一同保持着体面的缄默。

“现在他死了,可好了,不是吗?其他的人又有机会了,爱丝奎恩又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挑选了。”比约特夫人道,“就像那个伦纳德·弗利克斯,他从读中学起就喜爱我女儿,可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摇笔杆的,所以我和我已故的丈夫一向反对他们来往。可现在,哼,他大概已经去订玫瑰了。”

“噢,也许吧。”巴兹尔搓着下巴,和揉着眼眶的温恩交换了一下眼神。

“就是这样,”比约特夫人总结性的道,“我想我说得够多了,我累了。”
温恩与巴兹尔忙感激涕零地躬身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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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继续调查
“她认为她女儿应该嫁给查尔斯王子。”巴兹尔警督挥着大手道。

“为什么不呢?”温恩拉开椅子,坐下微笑道。

“不过她倒是提供给我们伦纳德·弗利克斯的杀人动机。”巴兹尔搓着下巴道。

“为了女人?”温恩笑着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罗曼蒂克啊。”

“得啦,不管怎样,就从他开始吧。”巴兹尔朝西里警佐挥了挥手。




伦纳德·弗利克斯一进来就自顾自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就不怕杯子里有毒吗?弗利克斯先生。”巴兹尔警督冷冷地道。

“得啦,警督先生,又不是恐怖主义横行。”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伦纳德一口气喝干了水。

“这么说来,你已知道这是一桩谋杀案喽?”巴兹尔道。

“这是很明显的事实嘛:昨晚诺埃尔先生还和我打赌,今天他就没再醒来,而后你们警察就来了。足够让人想象了。”伦纳德道。

“请注意,弗利克斯先生,您在给我们这样的暗示:您因为赌博而杀害了诺埃尔先生。”巴兹尔不怀好意地搓着下巴。

“不是这样吗?”伦纳德微笑着道。

“不,先生,您猜错了。我想问的是,您和死者太太很熟吗?”

“当然,我们一起读的中学,认识都快十五年了。”伦纳德道。

“是的,是的,”巴兹尔使劲搓着下巴,“我直接说吧,您是不是觉得诺埃尔先生之死对您来说是桩好事?”

“什么?你怎么这么问?”伦纳德低着头又倒了杯水。

“比约特夫人告诉我们您一向很喜爱爱丝奎恩·诺埃尔。”巴兹尔盯着他倒水的手。
伦纳德倒满一杯水,然后慢慢地喝了一口,才道:“那个老巫婆……是的,我是很喜爱爱丝,那又怎么样?”

“于是你就杀了她丈夫,恢复了她的单身。”巴兹尔咧着嘴道。

“你以为我是莎士比亚小说的主人公吗?”伦纳德笑了起来,“她都结婚十年了,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下杀手?我完全可以在她婚礼前开枪结果了德斯蒙德!”

“也许诺埃尔夫人这次给了你什么暗示。”巴兹尔看着他的双眼。

“胡说八道!我要求你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伦纳德大声嚷道。
此时温恩上前一步,一只手按在了伦纳德肩上,和气地道:“没有这个意思,弗利克斯先生,警督他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伦纳德低声咒骂了几句,勉强坐了下来。

温恩用身体挡住悻悻不平的警督,道:“我想请问您,先生。昨晚您上楼后,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你是说看没看见是谁投的毒?”伦纳德没好气的道,“没有,我上楼就睡下了,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

“但是,先生,昨天晚上大约两点,我看见您从走廊里走回到自己房里。”温恩在背后打手势阻止巴兹尔上前。

“噢,我起来写过一会稿子,”伦纳德低头想着道,“不过一点以前就又睡下了,你看到的不会是我。”

“是的,”温恩停了一下,又道:“不好意思,我还想请问您,您将来会不会考虑向诺埃尔夫人求婚?”

“也许吧,为什么不呢?”伦纳德终于笑道,露出一口雪亮的牙齿。




“你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你怎么没和我提过?”巴兹尔警督一拳砸在餐桌上,杯子们附和着跳了一下。

“别生气,我亲爱的警督,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温恩眨着眼道。

“那么刚才那小子为什么一开始不承认自己半夜起来过?”

“人性,警督先生,是人性。”温恩挥舞着一跟手指道,“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牵连,人在下意识中会自然的说那么些个小谎。”

“也许是个弥天大谎,也许就是他干的!”巴兹尔继续让杯子们跳着舞。

温恩转头没有回答。

警督撇了撇嘴,向西里警佐挥手。




温恩望着弗雷德里克·霍华德,再次想起了死者,同时注意到他那不逊于诺埃尔先生毫无表情的脸。

弗雷德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温恩,又看了看巴兹尔,好象在说“你们到底谁来问”。

巴兹尔坐了下来,当仁不让地道:“您和诺埃尔先生一共经营公司,是这样吗,霍华德先生?”

“可以这么说。我原来在证券公司上班,后来爱丝奎恩将我介绍给她丈夫,我就和诺埃尔先生一起开办了公司。”弗雷德眼皮也不抬一下。

“实际上诺埃尔先生占据着大部分的股权?”巴兹尔道。

“那是当然的,他只是看在他妻子面子上才让我入了点股。”弗雷德向后靠在椅子上,又打了个哈欠。

“您似乎昨晚没睡好。”温恩在一旁插了句。

“喔……没有,我睡得不错,只是那张床有些硬。”弗雷德望着温恩,出人意料地扬了一下嘴角。
巴兹尔恼怒地看了一眼温恩,以示对他的打断的不满,继续道:“对这次不幸的时间您有什么看法?”

“看法?”弗雷德耷拉下了眼皮,“怎么说呢。他的死恐怕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种解脱……我对诺埃尔先生没有丝毫的不敬。”

温恩在嘴中反复了一遍这句话,和巴兹尔对视了一下。巴兹尔轻咳了一下笑:“我想……对他夫人来说,是十分痛苦的吧。”

“呵呵,不是这样的,警督先生,”弗雷德低着头道,“您有所不知,至少和格温德琳小姐相比,爱丝奎恩的痛苦恐怕要略逊一筹。”

“怎么说?”巴兹尔和温恩同时屏住了呼吸,向前探着身子。

“诺埃尔起初和爱丝奎恩还是十分恩爱的,但那是在一年之前,”弗雷德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看侦探们的反应,在一无所获后,又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一年前威妮弗雷德·格温德琳小姐来到公司后,诺埃尔在外过夜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那么诺埃尔夫人知道这一切吗?”巴兹尔用指节敲击着桌面。

“也许吧,”弗雷德道,“我们这几个人都知道,也许有谁暗示过爱丝奎恩吧。”

“我明白了。”巴兹尔停止了敲击,“你昨晚注意到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一上床就睡着了,太累了。”弗雷德又打了个哈欠。

“你确定没有醒来过?比如下楼喝杯水什么的?”温恩又插了进来。

“没有,我没有梦游的习惯。”弗雷德眯着眼看了看温恩。
巴兹尔警微笑地望着温恩,挥手让西里警佐送弗雷德出去。




“我真不知道一为什么要盯着他的睡眠问题。”巴兹尔不客气地问道。

“原因有很多方面,”温恩揉着眉骨,“你注意到他打哈欠的次数吗?”

“是有些多,也不太礼貌,但这又怎么啦?”巴兹尔眨着眼望着温恩。

“得啦,你肯定注意到了他的瞳孔。”

“细得像根针一样,”巴兹尔苦笑道,“这个该死的瘾君子。”




当威妮弗雷德·格温德琳小姐进来时,两位绅士不免有些尴尬--在弗雷德告知了她与死者的关系后,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来对待她了。

在他们举棋不定时,格温德琳小姐自己为他们解决了一切,她坐下后立刻道:“一定有人对你们说过我和德斯蒙德的事了吧。”

巴兹尔警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的,真遗憾……”

格温德琳小姐低下了头,一时间温恩以为她要开始哭泣。但半分钟后她又抬起来了头--只是双眼有些微红,道:“那你们想问些什么?”

巴兹尔舒了口气,开口道:“您为诺埃尔先生工作多久了?”

“一年半以前我开始为他做秘书。”格温德琳小姐平静地道。

“是你自己找到的工作?”巴兹尔道。

“不,那时我正好失业,于是爱丝奎恩就向德斯蒙德推荐了我。”

“那么……您作他的情人又有多久了?”巴兹尔咬牙问道。
格温德琳小姐红着眼睛,默默地咬着嘴唇,一会才道:“一年了。”

“好吧……我明白了,”巴兹尔点了点头,“那诺埃尔夫人知道这事吗?”

“不,爱丝奎恩还不知道,而且……”格温德琳又沉默了一下,“德斯蒙德本来这个周末是要向他妻子摊牌的……”

“你的意思是说……离婚?”巴兹尔警督搓着下巴。

“就是这样。”

“那么您的意思呢?”

“我不同意他这么做,因为我不想伤害爱丝奎恩,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格温德琳小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而您抢了您最好的朋友的丈夫。”温恩在一旁小声嘟哝着。

温恩格温德琳小姐昂起头望着温恩道:“是的,所以我反对德斯蒙德离婚,就是不想让爱丝奎恩受到更大的伤害。”

“好了,好了,”巴兹尔朝温恩摆了摆手,继续问格温德琳小姐道:“如果诺埃尔先生真的和她妻子离了婚,您知道他将如何安抚她妻子吗?”

“您是说财产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格温德琳小姐道,“这我不清楚,都是德斯蒙德在自行其是。”

“好吧,现在来说说这起不幸的事件,”巴兹尔无奈地点点头,“您昨晚注意到什么吗?”

“没有,我一进屋就上床睡觉了。”格温德琳小姐道。

“那么您在昨晚大约两点有没有起床并走出了房门?”巴兹尔对张大了嘴的温恩挤了挤眼。

“这个……”格温德琳小姐看了看巴兹尔警督,又看了看负手而立的温恩,迟疑了一下:“没有,我没有起来过。”

巴兹尔对温恩做了个请的手势,温恩略带苦笑着上前,道:“格温德琳小姐,您作为诺埃尔先生的秘书,知道今天诺埃尔先生和霍华德先生有什么公务要忙吗?因为我注意到霍华德先生一来就去了诺埃尔先生的书房。”

“我不太清楚,”格温德琳小姐边想边道,“好象德斯蒙德有什么文件要让弗雷德看,而且是很紧急的那种。”

“谢谢您的合作,我再次对诺埃尔先生之死表示遗憾。”温恩终于看见了格温德琳小姐的泪光。




“得啦,温恩老兄。你不会怪我抢了你的台词吧。”巴兹尔对一声不吭的温恩嘿嘿笑道。

“哪里,您提问的语调比我精彩多啦。”温恩笑道。

“那你在想什么呢?”

“那个文件,”温恩扬着眼眶,“我在想那是什么文件。”




还没等温恩他们开口,斯坦利·基思就径直问道:“听说德斯蒙德是被毒死的,那您能告诉我是什么毒吗?”

巴兹尔搓了搓双手,道:“这不太方便……但您为什么想知道呢?”

斯坦利笑笑道:“我是个医生,自然对这感兴趣。”

巴兹尔和温恩交换了个眼神,道:“告诉你也无妨,是氰化物。”

斯坦利瞪大了眼睛,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氰……氰化物,会不会是氰化钾?”

巴兹尔警督没回答,双眼盯着斯坦利的脸颊:“关于氰化钾,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是的,”斯坦利倒了杯水,一口一口地喝着,“您知道,我有时在诊所里一天没有病人,所以就弄了些氰……氰化钾来打发时间……”

“泡茶喝吗?”巴兹尔露出了牙齿。

斯坦利没有注意到警督恶毒的玩笑,继续道:“我只是把氰化钾和别的试剂调和,看会有什么反应……我曾想要成为一名毒物学家。但就在一个月前,我发现容器里的氰化钾少了三分之一。我当时就急忙问护士有没有私下拿走过,但她们都予以否认。而接下去的几天报纸新闻里也没有出现与毒物有关的事件,我也就忽略了过去,但现在……”

“你认为毒杀诺埃尔先生的氰化钾就是你丢失的那些吗?”巴兹尔接下去道。

“是……是的,我恐怕……”斯坦利哆嗦了起来,“您要知道,我的诊所是德斯蒙德投资开办的,而他近来说过考虑终止对诊所的资助,所以我怕……”

“好了好了,没人说这就是你干的,”温恩走过来,一只手按在斯坦利肩膀上以助他平静下来,“那您这几位朋友在那几天有没有去过您的诊所?”

“哪……哪几天?”斯坦利还是结结巴巴的。

“您发现氰化钾丢失的那几天。”温恩替他倒了杯水。

“噢,我发现的那天是星期四,在这之前……让我想一想……”斯坦利又一口气喝下了水,“星期一弗雷德来过,为的是撤回投资的事;星期二是格温德琳,她来配点感冒药;星期三伦纳德和爱丝奎恩一起来的,他们一同逛街路过,上来喝了杯茶。”

“人人有份哪。”巴兹尔吧唧着嘴道。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他们中的一个干的?”斯坦利的眼镜仿佛要掉了下来。

“不,先生,我们什么也没有暗示过。”温恩责怪地望了一眼巴兹尔,继续道,“那么您昨晚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呢?”

“没有,我睡的很沉。一开始还在担心诊所资金的事,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斯坦利用颤抖的手擦着眼镜。

“好了,就这样吧,基思先生,不用为您的氰化钾担心,也许是被野猫偷吃了。”温恩微笑着道。




巴兹尔搓着手道:“对于那些丢失的氰化钾你怎么看?和这次事件有关吗?”

“不知道,只是太巧合了--毒物丢失了,一个人被毒死了--太巧合了。”温恩沉声道。

巴兹尔啧啧地发着声响。

在叹了一口气后,温恩道:“能怎么看呢,也许是他自己记错了剂量,也许就是现在屋里的某位先生女士顺手牵羊,也许就是被猫偷吃了。”

“也许还是野猫给诺埃尔先生下的毒呢。你太有想象力了,温恩。”巴兹尔恶狠狠地道。

“而您正是太缺乏想象力了,我的警督先生。”温恩微笑地回应着。




在对死者遗孀提问之前,陪同诺埃尔夫人进来的罗德尼律师请求先和两位先生谈一下。

约克·罗德尼,著名的伦敦罗德尼律师事务所的现任首席。年逾七十的老律师白发苍苍,精神矍铄。他上下打量着巴兹尔警督,似乎对警督略显粗俗的举止表示不满。

“先生们,我为比约特家族当律师半个世纪,现在的比约特侯爵得管我叫叔父。而我现在全权代表他女儿--爱丝奎恩·比约特来和你们谈话。”老律师抬了抬鼻子上的小巧的夹鼻眼镜。

“肯定是那该死的老巫婆找来的。”巴兹尔侧脸对温恩低声道。

律师轻微地咳嗽了两下,请警督注意听他的话:“对于诺埃尔先生的死,我感到万分遗憾。站在一位新近守寡的可怜妇人的立场上,我请求你们尽量减少对诺埃尔夫人的提问,或者干脆都来问我。”

“好的,我会尊重您的建议。”巴兹尔警督无可奈何地道。

温恩扬了扬眼眶,开口道:“我想请问,您是否知道诺埃尔先生遗嘱的内容?”

老律师转首从夹鼻眼镜的上端看了看温恩,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诺埃尔先生的私人律师兼遗嘱执行人。”

“那您能告诉我们遗嘱的内容吗?”温恩道。

老律师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其实没什么希奇之处,所有的财产都归他妻子--他们双方在结婚一年后签署了以对方为受益人的遗嘱。”

“那么有多少遗产?”温恩继续道。

律师又看了看温恩道:“包括土地、房契、公司和股票期货在内,大约有五百万英镑。”

巴兹尔吹了声口哨:“真是个会赚钱的女婿。”

律师厌恶地看着警督道:“如果你是有所指的话,比约特侯爵的财产比这多的多。”

巴兹尔哼哼了两下,不再开口。

温恩用手指揉着眉骨,低声道:“您知道诺埃尔先生和威妮弗雷德·格温德琳小姐的事吗?”

“无耻的,低下的,不忠的,”老律师涨红了脸,“是的,很遗憾我是知道的:有次诺埃尔先生亲自告诉了我有关他的丑事,并说他有意离婚。我当然驳斥了他这种无耻的念头。”

“那么如果他真的离婚了,财产将如何分割?”温恩问道。

“不会有离婚发生。”律师反驳道,停顿了一下,“根据财产遗嘱中有关的条文,被抛弃的一方有权得到对方的一半财产。”

“原来是这样。”温恩揉着眉骨,若有所思地道。

“我们可以进去了吧?”巴兹尔终于开口道。

老律师一言不发地推开了房门。




相比格温德琳小姐,诺埃尔夫人明显悲伤了不少--但还是不如玛格丽特那般痛彻。

两位侦探各自找好椅子坐下,而律师则站在了诺埃尔夫人背后,一手搭着她的肩。

巴兹尔哼哼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您感觉怎么样了,夫人?”

“谢谢,我觉得好多了。”诺埃尔夫人勉强微笑了一下。

“对于您丈夫的意外,我深表遗憾,但还是想请教您一两个问题。”巴兹尔和蔼地道。

诺埃尔夫人疑惑地转首看了看罗德尼先生。老律师轻拍和她的肩膀:“没什么,亲爱的,只是例行询问。”诺埃尔夫人顺从地点了点头。

巴兹尔向律师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问道:“您最后一次见到您丈夫是什么时候,夫人?”

“我昨天晚饭后有些头痛,就上楼回房休息。后来下楼喝了杯茶,那时见到过我丈夫。”诺埃尔夫人边回忆边道。

“那时大约是什么时候?”巴兹尔又搓起了他那突起的下巴。

“不太清楚,不过是在足球赛结束之后吧,我下楼时听见他们在评论比赛。”

“昨晚的足球电视转播是到十一点结束。”一旁的西里警佐看着笔记道。

“噢。那后来呢?再也就没见到您丈夫了吗?”巴兹尔皱眉对警佐的积极表示意外。

“没有再见到过。我喝完茶出来时德兹正好上楼回房,而我因为找披肩耽误了一会儿,随后也回房了。”诺埃尔夫人捋了捋金色的长发。

“那又是几点呢?”巴兹尔道。

“噢,那个--”诺埃尔夫人努力回想着。

“是十一点三十,我正好听见钟声。”温恩插口道,接受着夫人投来的微笑。

“恩,好吧,就这样吧。”巴兹尔抬起了身子。

“对不起,夫人,”温恩向大家做了个手势,“我还想请问您几个问题。”

“先生……”老律师罗德尼开口道。

“夫人,”温恩提高了声音,“我必须告诉您的是,您丈夫这次找我来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相信您的这些朋友中的一位想要谋害他,所以才请我来帮忙的。”

老律师惊讶地张大了嘴,喃喃道:“这太不可思议了。”又道:“那您为什么现在才说呢?”

“没关系,罗德尼先生,”诺埃尔夫人镇定地重新坐下道,“我很想听听温恩先生的问题,他毕竟是在帮德兹的忙。”

温恩掩饰住羞愧,道:“您和您丈夫房间中间的那道门一直是锁着的吗?”
“是的,我们各自一边都有把锁。一边锁上了就无法从另一边打开。”诺埃尔夫人眨着眼睛道。

温恩点了点头:“那您昨晚两点左右有没有听到屋子外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我没有。”诺埃尔夫人摇着头。

“那您丈夫屋里呢?因为只隔了一扇门,我想您大概会听到些什么?”温恩继续问道。

“也没有。”诺埃尔夫人茫然地看着温恩。

“好吧。”温恩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您这几位同窗好友中,谁会是杀害您丈夫的凶手?”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冻结住了。都在等着诺埃尔夫人的回答。

“这我不知道……”诺埃尔夫人摇着头道,“伦纳德一直来看我们,弗雷德和斯坦利都是平和的人,而温妮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会的,他们谁也不会是的。”

“那么,您觉得他们谁有什么变化吗?”温恩还不放弃。

“变化嘛……”诺埃尔夫人沉思着道,“伦纳德还是那么有活力,弗雷德更加死气沉沉,而斯坦利依旧乏味,倒是温妮……”

“格温德琳小姐怎么啦?”温恩连忙道。

“她以前一直是短发,但这一年留了起来,现在可是长发美人啦。”诺埃尔夫人眨眼微笑道。

“好的,谢谢您,夫人。请你好好休息吧。”巴兹尔起身去送夫人,留下苦笑不得的温恩一人。




巴兹尔警督感到一丝饥饿,抬腕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他示意西里警佐可以收队,转首看到了温恩的光脑壳。

“一个上午的盘问下来,您有什么收获吗,温恩先生?”巴兹尔笑嘻嘻地道。

“这正是我要问您的啊,警督先生。”温恩也笑道。

“毫无头绪,糟糕透了,一屋子里有四个死者亲点的嫌疑犯,那杯该死的牛奶,突然出现的轻浮,”巴兹尔挥舞着他宽大的手掌,“还有你这个侦探,是最让我头疼的。”

“怎么?怕我抢了你的饭碗?”温恩眯起眼睛道。

“得啦,说说你的看法吧。”巴兹尔拍着温恩后背。

“看法还提不上,只是有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温恩边揉背心边道。

“说说看。”巴兹尔揉了下巴。

“一,为什么要杀害诺埃尔先生,是什么动机;二,那杯牛奶,它是在什么时候被下的毒;三,那份诺埃尔先生给霍华德先生看的文件上写了些什么;四,是谁偷走了基思先生的氰化钾,”温恩掰着手指,“还有……”

“还有什么?”巴兹尔催促道。

“今天晚上的菜里会不会有毒。”温恩望着从客厅向他们怒目而视的厨娘南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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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第二退场者
使温恩颇感宽慰的是,南希毕竟是个称职的厨师--晚餐非但没有下毒,而且十分丰盛。不过由于早上的不幸事件,使得大家胃口大减,吃得都不多。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爱丝奎恩·诺埃尔夫人下楼陪大家共尽了晚餐。而且不忘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使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温恩惊叹于夫人的坚强,并且义无返顾地吞下了夫人的好意--两只剥壳鸡蛋。




餐后夫人客气地请大家多坐会,并且主动要去为大家泡茶,客人们不再坚持拒绝来自东方的香味,都欣然致谢。

温恩坐在沙发上,听见走过去的伦纳德·弗利克斯低语“可怜的爱丝”;而弗雷德里克·霍华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与斯坦利·基思在阳台上表情严肃地交谈着;剩下的威妮弗雷德·格温德琳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

温恩低下头,开始感叹年轻人的活力与多情。

当他半闭上眼睛时,却听见有人低声叫他:“温恩先生,温恩先生。”

温恩忙睁开眼,看见身着黄衣的格温德琳小姐来到了他的身边。

“有什么事吗,小姐?”温恩注意到她眼中闪动着光芒,忙请格温德琳小姐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格温德琳小姐软软地靠在沙发上。半晌才又开了口:“我想请问您一些事情,温恩先生。”

温恩看了看对方:格温德琳小姐手指紧张地卷弄着肩上的长发,额头上有着若隐若现的汗珠。他忙道:“当然可以,我洗耳恭听,小姐。”

“噢,我想问的是……”格温德琳小姐一边犹豫,一边紧握着手指。

温恩注视着对方的动作,没有打扰她。

过了一会,格温德琳小姐像是下定了决心,狠狠地握了一下沙发扶手,道:“您曾经问过我,在半夜两点左右有没有听到或注意到什么。”

“是的,我问过。”温恩道。

格温德琳小姐继续道:“那您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温恩看着格温德琳小姐,缓缓地叹了口气道:“这样说吧,我相信昨晚有人注意到些什么人,什么事。”

“那么……”格温德琳小姐更加紧张地道,“这人或事是不是和德斯蒙德的死有关?”

温恩顿了一下,想了想道:“我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可以说对我的调查十分重要。”

格温德琳小姐不再说话,再次沉默下来。

温恩却一字一字地道:“怎么了,小姐,您注意到了什么吗?”

“噢……”格温德琳小姐颤抖了一下,“我……”

“嘿,温恩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弗雷德来到了他们身旁:“一会您和我们一起打场桥牌怎么样,正好是四个男人。”

“我将不胜荣幸。”温恩欠了欠身。

而此时诺埃尔夫人转来端上了茶:“希望您能喜欢,温恩先生。这是我特地为你泡制的。”

温恩谢过夫人后,发现格温德琳小姐早已回到角落坐在了阴影之下。

温恩暗中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茶杯中的漂浮物。




喝完茶后,夫人首先告辞上楼回房休息。而过了一会格温德琳小姐也起身道了晚安。

四位绅士在客厅的一角开始了牌局。温恩的搭档是伦纳德,评论家打牌一如他的口才与追求,天马行空,随性发挥,温恩有几次都被他充满想象力的叫牌吓坏了。而弗雷德与斯坦利更是一对绝妙的组合:弗雷德明显看得出是位牌坛老手,打法圆滑,进退自如,连温恩都不禁赞叹他的深谋老练;而斯坦利则像个刚走出幼稚园的孩子,小心翼翼,从不打算冒险,出牌速度总是偏慢,引得伦纳德在一旁哼唱起了《马赛曲》。

在打到将近十点的时候,温恩右手边的斯坦利对着对面的楼梯提声道:“你怎么下来啦,温妮?”

温恩侧过脸看去,金色长发的格温德琳小姐在兰色睡裙外披了件黄色外套,正向客厅另一头走去。

“我睡不着,下来喝点东西。”隐约传来格温德琳小姐的声音。

“我建议你喝点威士忌。”伦纳德嘿笑道。

几分钟后格温德琳小姐又上了楼。随后弗雷德也起身去倒了杯水,温恩乘机舒了口气,考虑怎么翻盘。

牌局大约在十一点半结束,温恩数着面前薄薄的纸币,暗自叹气。弗雷德则拍拍温恩的肩膀道:“也许明天你能赢回来。”

温恩苦笑着回应了一声,和大家一同上楼回房。




星期一早晨温恩起得很早,但当他七点半下楼时,诺埃尔夫人已坐在了餐桌旁。

“早上好,温恩先生。”诺埃尔夫人向他招手道。

“早上好,夫人。”温恩边坐下边注意到夫人的眼圈很红。

“我昨晚是哭着入睡的。”诺埃尔夫人不好意思地朝温恩笑笑。

温恩感慨地点头道:“希望您能保重身体。”

“我会的,温恩先生。”夫人忽然转向温恩,握住了温恩的双手,“您会将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找出来的,是吗?”

“我以温尼·温恩的自尊心发誓,夫人。”温恩红了红脸。

此时伦纳德与斯坦利一起下了楼,温恩忙抽回了手。

伦纳德看了一眼诺埃尔夫人,又看着温恩道:“你起的可真早啊,温恩先生,是不是因为昨晚输钱没睡好?”

“恰恰相反,我起的早是因为睡眠的质量很好。”温恩笑道。

伦纳德喃喃了几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而管家邓恩又开始上起了荷包蛋和水煮鸡蛋。

一小时后弗雷德打着哈欠走下了楼梯,先对餐桌旁的各位抽了抽嘴角,然后道:“我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呢。”

“是啊,所以我们很惊讶你的到来。”伦纳德笑着道。

“不过话说回来,温妮似乎睡的多了些。”斯坦利道。

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互相对视着,都想到了同一个念头。

“不,别开玩笑,怎么会。”伦纳德还是在笑。

“各位,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一起上去看一下。“温恩推开了盘子。”

“我和你们一起去,”诺埃尔夫人道,“玛格丽特你来带路。”

温恩扬了扬眉骨,没有阻止夫人。

在门口诺埃尔夫人吸了口气,然后开始敲门:“温妮,温妮。”

没有任何反应。

诺埃尔夫人有些颤抖地拍着门,高声喊道:“温妮,开门,温妮!”

在依然没有反应后,温恩立刻对玛格丽特道:“快去拿钥匙来。”

在女仆去拿钥匙的时间里,温恩看了看周围的人:诺埃尔夫人一只手扶在门上,微微地在发抖;伦纳德则走来走去,脚步声大的惊人;斯坦利站在走道中央,双眉紧锁;而弗雷德仍靠在楼梯扶手上打哈欠。

温恩吸了口气,钥匙已交到了他手中。

诺埃尔夫人却一下子抢去了钥匙,飞快地打开了门。后面的人们一拥而入。
格温德琳小姐身穿那件兰色睡衣,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掀起了一角。

诺埃尔夫人上前摇了摇她。没有任何反应。

温恩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对双眼呆滞的诺埃尔夫人摇了摇头。

“温妮--”诺埃尔夫人哭倒在了地上,一旁的伦纳德忙上前搀扶。

温恩深深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四周:床头柜上有个空了的水杯,那见黄色外套则掉在地上;门口的斯坦利张大了嘴,弗雷德依旧半闭着眼却在摇头。

正当温恩庆幸这次没有听见玛格丽特的尖叫时,背后的扑通声告诉他--原来女仆晕倒了。




“这是怎么了?这间屋子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了?”一走进屋子巴兹尔警督就大声喊道。

温恩边陪同警督上楼边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了?温恩?”巴兹尔好容易才喘了一口气。

“我在气愤我自己为什么不能阻止这一切!”温恩道。

“得了,你又不是上帝,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巴兹尔安慰道。

“不。昨天晚上这姑娘来找我谈过话,而我却没有顾及到她的安全!”温恩越来越气愤。

“什么谈话?怎么样的谈话?”巴兹尔道。

“她暗示我她可能看到与谋杀有关的一些人或事,但又没有全说明白。当我想继续问时却被打断了。”温恩的脸憋得通红,整个人像只大马哈鱼一样在喘气。

“你的意思是,她也许是被人灭口的?”巴兹尔道。

“十分有可能。”温恩总算平静了下来,想了想道,“不过……”

此时那位想去西伯利亚度假的法医已经结束了检查,正向他们走来。

巴兹尔对温恩做了个“等会再说”的手势,迎了上去。

“怎么样?”巴兹尔警督在警方队伍中还是很有威严的。

“我在杯子里检查出了毒品。”法医似乎比巴兹尔更有威严。

“毒品?什么毒品?”温恩插了进来。

法医瞥了眼这个脑袋像个鸡蛋的人,但见巴兹尔没反应,于是咳嗽了一下接下去道:“很有可能是吗啡。”

巴兹尔问道:“那死者是被毒死的喽?”

法医点点头:“也许是喝下了含有吗啡的水。”

“死亡时间呢?”巴兹尔继续道。

“估计是昨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这玩意儿一喝下去就会要命。”法医道。

巴兹尔听到温恩在一旁发出奇怪的哼哼声,道:“谢谢您,就这样吧。”

“我可不希望第三次来这儿。”法医边往外走边道。

“我也不希望,这儿离市中心太远了。”巴兹尔微笑着和他道再见。

在运走尸体后,巴兹尔和温恩又来到了餐厅,彼此出现首次无语。最后还是警督打破了沉默,道:“你有什么看法吗,温恩?”

温恩很缓慢地在桌子旁踱起步来,道:“我收回关于格温德琳小姐是被谋杀的说法。”

“怎么回事,你刚才还十分肯定。”巴兹尔瞪大了眼。

“是的,刚才我是十分肯定,”温恩道,“但我们不得不信服法医学。”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巴兹尔抱着头。

温恩严肃地道:“您的法医刚才说了,格温德琳小姐是死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而正基于对你们专业知识的尊敬,我不得不说:格温德琳小姐不可能是被谋杀的。”

“说下去,死亡时间怎么啦?”巴兹尔开始搓下巴。

“格温德琳小姐昨晚大约是八点半左右回的房间,而九点之后我和三位男士一直在客厅里打桥牌到十一点半,他们都没有作案的时间。”温恩道。

“等等,那么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呢?这段时间他们有机会吧。”巴兹尔得意洋洋地道,好象咬住了块骨头。

“确实,那半小时里我的确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向,他们其中的某人很可能上楼进了格温德琳小姐的房间并寻机投毒,”温恩点头看着口吐热气晃着尾巴的巴兹尔,“但是,在大约十点的时候格温德琳小姐下楼来喝过东西。”

“什么?”巴兹尔口中的骨头当啷声掉在了地上,“你能肯定?”

“是的,我能肯定,”温恩注意着地上有没有凹槽,“当时一起打牌的三位男士也都看见了。”

“真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兹尔咬牙骂道,“会不会是仆人们干的?”

“不会。仆人没有杀害格温德琳小姐的机会--一位女士临睡前是不会让仆人进她的房间的。而且--”温恩道,“不要忘记,余下的这几位先生可是诺埃尔先生亲点的嫌疑犯啊。”

巴兹尔狠狠地啃了一下手指。

“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温恩慢慢地道。

“你是说自杀?不会是因为情人死了而徇情吧!”巴兹尔叫道。

“我说过你很罗曼蒂克。”温恩揉着眉骨。

“去他的罗曼蒂克!”巴兹尔骂道,向西里警佐扔去一块骨头:“去把弗雷德里克·霍华德带到这里。”

警佐忙闻着味走开了。而温恩却迷惑地道:“找他来干什么?”

“得了,”巴兹尔哼哼地道,“这屋子里只有他会有吗啡!”




弗雷德还没来得及打哈欠,巴兹尔警督就单刀直入道:“你的吗啡少了没有?”

“什么?”弗雷德闪动了一下目光,“你是说我……”

“别扯没用的!”巴兹尔恶狠狠地道,“你这该死的瘾君子!我问你的吗啡到底少了没有?”

弗雷德表情难堪地低下了头,开口答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巴兹尔暴跳如雷。

“我确实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去计量多少。”弗雷德低声道。

温恩上前拉下警督,开口道:“有谁去过您房间吗,霍华德先生?”

“没……没有谁。”弗雷德想了想,又道:“但我除了睡觉一直开着房门。”

“那么您的药品放在哪里呢?”温恩道。

“就放在我的公文包里,没有上锁。”弗雷德道。

“那就是说谁能有可能趁你不在房间里时,进屋拿走一些吗?”温恩继续道。

“可以这么说。”弗雷德沉重地点点头。

“你简直是在免费提供凶器!”巴兹尔冷笑道。

弗雷德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低下了头。

巴兹尔厌烦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去,弗雷德忙如蒙大赦般耷拉着头走了出去。

温恩在一旁一声不吭,用手指弹去衣袖上一丝想象中的灰尘。

在长长的沉默后,巴兹尔警督叹了一口气,道:“我恐怕一是对的了,温恩。”

温恩温顺地眨了眨眼,听他说下去。

“看来是这位小姐下楼喝了酒后,想起了死去的诺埃尔先生,借着酒劲去霍华德房里拿了吗啡,然后就着水服毒自杀。”巴兹尔像是在作报告。

温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巴兹尔奇怪地看了看温恩:“你似乎还不太满意?”

“是不太满意,”温恩缓缓道,“一条生命,一条年轻姑娘的生命哪!”

“得啦,”巴兹尔边走出去边道,“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别成为第三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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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21:5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盗窃犯与杀人犯
当温恩星期二早晨醒来时,他确实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变成巴兹尔警督的哀悼对象。

而当他走进客厅时,也没有发现少任何一个人,相反却多了一个人--正在微笑着的巴兹尔。

巴兹尔向温恩呵呵笑着,示意他过去。

温恩摸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肚子,缓步向他走去。

“你这么早来,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温恩微笑着道。

“那当然,那当然……”巴兹尔搓着下巴兴奋地道。

此时西里警佐从二楼走了下来,将一叠纸交给了巴兹尔。

巴兹尔一张一张慢慢地看了一下,然后用大家都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还有没说的吗,霍华德先生?”

“什……什么?我怎么了?”哈欠才打了一半的弗雷德叫道。

“承认了吧。”巴兹尔老奸巨滑地笑着:“你就是杀害诺埃尔先生的凶手,也许格温德琳小姐也是你杀的!”

所有的人连温恩都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同的是,温恩望着的是巴兹尔警督,而其他人则都看着弗雷德里克·霍华德。

“别胡说!我为什么要杀德斯蒙德!”弗雷德一头的汗水。

“就是因为现在我手上的这个。”巴兹尔扬了扬那叠纸,“这就是前天格温德琳小姐向我们提到过的文件。”巴兹尔装模做样地翻了翻,“这些文件是刚才从你房间里搜到的,上面是你私自挪用公司资金的记录。而且我们去公司打听过了,你花在吸毒和赌博上的开销可不少啊。”
弗雷德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任何。

巴兹尔继续道:“星期六下午诺埃尔先生给你看了这些文件,也许他想他把你赶出公司,并且要把你告上法庭。是不是这样?”

“是……是这样的。”弗雷德冷汗连连。

“于是你就杀了诺埃尔先生。但为了保险起见,你又在晚上等他死后潜入他房间偷走了文件。”巴兹尔不等他反驳,一口气说下去道,“而你进出诺埃尔先生房间的举动正好被格温德琳小姐看见了,而他由于害怕所以不敢对我们实说。但在前天晚上正当她鼓起勇气想要告诉温恩先生的时候,正好被你听见了,于是你上前邀请温恩打桥牌以打断他们。是不是这样?”这次巴兹尔看着的是温恩。

温恩犹豫着道:“当时我们确实是被霍华德先生打断了,但……”

巴兹尔大手一挥,不让温恩继续说下去,自己一个人完成他的演讲:“十点格温德琳小姐下楼喝了酒后,你就在心中盘算怎么让她彻底闭嘴,后来你趁离开牌桌去喝东西时上楼进了格温德琳小姐的房间,把吗啡倒在水中,灌进了睡梦中的格温德琳小姐的嘴里。这只需要两分钟都不到。而这也就是格温德琳小姐在十点之后死亡的原因。”巴兹尔说完嘿嘿地看看弗雷德又看看温恩。

“不是的,不是的……”弗雷德用微弱的声音道。

温恩却开了口:“那么他又是如何在诺埃尔先生的牛奶中毒的呢?”

巴兹尔又看了看温恩,一副“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表情,轻咳了一下道:“等管家邓恩把牛奶放在置物架上下楼楼,他就走出房门进行了投毒,只需要几秒种。当然氰化钾是从基思先生的诊所里偷来的。”

“他难道不怕在对牛奶投毒时,我们楼下的几个人会注意到吗?那不是太冒险了?”一直脸色惨白的诺埃尔夫人道。

“是很冒险。但温恩和管家正在帮你找披肩,你们自然不会注意到楼上的动静。而且请注意,我们的霍华德先生还是个技术高超的赌徒。”巴兹尔向夫人点点头。

“不!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弗雷德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那晚我是想去偷文件,但走到德斯蒙德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响动,我以为德斯蒙德还没有睡,就回房再等机会,但一会我自己却睡着了,直到天亮啊!”

“那这些文件又是从哪里来的?”巴兹尔不屑地道。

“这……这是我昨晚才去偷来的,”弗雷德声嘶力竭地道,“这不是证据,我没有杀人!”

“得啦,这就够啦。”巴兹尔警督一把将他揪住,交给了旁边的西里警佐。

谁没有再说话,都默默地看着三人向外走去。

经过温恩身边时,巴兹尔得意地一呲牙,道:“怎么样,温恩老兄?”

“我收回以前对您的评价。您确实是想象力丰富极了!”温恩鞠了一躬。




弗雷德被带走后,大家都似乎轻松了不少。原来中午大家都要离开的,但诺埃尔夫人盛情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餐,大家也就愿意留下陪伴这位新近的寡妇。

下午茶只有温恩一个人喝,诺埃尔夫人和厨娘南希一同出去购买食材;伦纳德找了厚厚一叠纸说要把这两起案件整理成文章;斯坦利则由于心情郁闷把自己关在屋里倒头便睡。

管家邓恩给温恩端上了咖啡,鞠躬后便退了下去,留下温恩一个人在花园里独自思考。

弗雷德被带走了。是的,他是很有嫌疑:吸毒,赌博,挪用公款。天哪,学校为我们培养出了什么样的人哪。而他居然有着和德斯蒙德·诺埃尔相似的外表,或者说是相似的气质--严谨、一丝不苟、井井有条。那些书,是啊,那些书。温恩一想到第一次见到诺埃尔先生时他无休止地摞着那堆书时的样子就肃然起敬:整洁是好的。真是不错的下午,多温暖的阳光啊。好的,想到哪里了。对了,那些书,还有那幅乱七八糟的画,想不到诺埃尔夫人会要那样一幅画。但夫人实在是个好妻子:热情、坚强。还有夫人为我剥的鸡蛋和泡的那杯中国茶,虽然都很古怪,但都是一份心意。茶?对了,我还要喝下午茶呢。噢,这是咖啡。怎么冷了,是放的太久了吧。才没过几分钟嘛。

温恩厌恶地推开了咖啡,低声道:“咖啡,咖啡……”

他忽然用手指按住了两边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咖啡,牛排,牛奶……是的,是这样的!”

温恩急步走入房子,在掩饰住惊讶表情的邓恩注视下,上楼打开了已故诺埃尔先生的房门。

他进去后四下张望:屋里保持了一贯的整洁,书桌上的那堆书依旧那么整齐。温恩又直接走进了卧室:床头柜上的杯子已被取走化验,床也重新铺过,通向诺埃尔夫人房间的门也锁着。温恩皱了皱眉,继续走进了位于角落洗手间,检查着药品柜:阿司匹林、一次性注射器、绷带、剃须刀、牙刷……。

温恩点了点头,喃喃道:“是的,是的。”

随后他走出了房间,去敲响还在睡梦中的斯坦利·基思的门。




晚上八点,苏格兰场的巴兹尔警督在管家邓恩的带引下穿过花园向已故金融大亨德斯蒙德·或爱而先生的房子走去。

而他身边的西里警佐指着低垂着头跟在后面的弗雷德里克·霍华德问道:“我们为什么还要把他带来,警督先生?”

“别问我,”巴兹尔粗鲁地扯着嗓子道:“是温恩那家伙要我带他一同来的。”

在两位警官走进房子后,他们发现其他所有都到了:死者遗孀爱丝奎恩·诺埃尔,在她两旁陪着的分别是老律师约克·罗德尼与文学评论家伦纳德·弗利克斯;在角落里发呆的是哈利街上的开业医生斯坦利·基思;体格庞大的厨娘南希与娇小的女仆玛格丽特形成相当的反差;还有反手关上门的邓恩。但最让巴兹尔吃惊的是:比约特夫人也俨然在座,正向每个人怒目而视。

巴兹尔倒抽了一口冷气,嘀咕道:“该死的温恩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站在客厅中央的温恩看见了他们,微笑着迎上前来:“你们可来啦。您看起来似乎很累,霍华德先生。”他向弗雷德道。

“看守所里可不提供可卡因,”巴兹尔替他的犯人作答道,“得啦,温恩,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来看一场演出,一场谢幕演出。”说完,温恩转身摇晃着肚子走回到客厅中央,拍了一下手,等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过来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道:“首先,各位先生女士,对于你们今晚都能到场,我深表感谢。”

大家都注视着他,谁都没有说话。

温恩又点点头,继续道:“首先我要说的是,对于已故的诺埃尔先生与格温德琳小姐之死,我与你们在座的各位一样深表遗憾与难过。或者可以说,我更加的痛苦:因为我是被请来保护诺埃尔先生的,而我却失职了。”温恩向着诺埃尔夫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不能怪您,温恩先生。”诺埃尔夫人道。

温恩投去感谢的一笑。顿了一下道:“而今晚我以个人名义将各位请来,是为了向各位宣布一件事--我温尼·温恩,找到了杀害诺埃尔先生与格温德琳小姐的真正凶手。”

在几秒种的寂静后,巴兹尔首先叫了起来:“真正的凶手?你是说我抓错了人吗?”

“很遗憾,我不得不对您说,霍华德先生或许犯了盗窃罪,但他不是一个凶手。”温恩挺了挺胸。

“真是一派胡言,那些吗啡可是他的!”巴兹尔道。

“也可能是别人拿去的,这你我都知道。”温恩对警督道。

巴兹尔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温恩以手势阻止了下来,只得悻悻地哼唧道:“就让我们听听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温恩站地舒服了些,继续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霍华德先生是杀害格温德琳小姐的凶手。因为按照警督的假设当他听到格温德琳小姐向我透露情况后,他并没有在接下去的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寻机行动,却偏偏等到打牌的间隙上楼强行毒杀。这两种方式的危险性相比显然后者太高,而一名合格的赌徒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弗雷德感激地快要哭了出来,连连点头。

巴兹尔挥手道:“那么那些文件呢,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啊,亲爱的警督先生,”温恩也同警督一样挥着手道,“这么重要的证据他为什么还会放在屋里等你去发现呢?尤其在杀人后,这么赤裸裸的罪证没有被投到壁炉里销毁可真让人奇怪。这只能证明他没有杀害诺埃尔先生,所以也就保留了文件。”

又是一片沉寂,巴兹尔似乎同意了温恩的观点。

“那么到底谁是杀人凶手呢?”伦纳德终于提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啊,”温恩向评论家点了点头,边来回慢慢走动边道:“其实我对这案子最赶兴趣的就是动机。我不停地问自己,诺埃尔先生为什么会被杀害。”他看着在座的各位,又道:“而在这几天的调查之中,我发现几乎人人都有杀害诺埃尔先生的理由。”

“也许是想杀了他从而得到新上人的伦纳德?”评论家不屑地昂了一下头。

“也许是为了保住诊所铤而走险的斯坦利?”医生哆嗦着嘴连连摇头。

“也许是再也无法忍受这位不符合心意的女婿的比约特夫人?”老夫人根本不理他。

“也许是反对诺埃尔离婚而采取了极端主义的罗德尼先生?”老律师哼了一声。

“也许是一向看不起他主人那些不符合贵族行为的邓恩先生?”管家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

“也许是对一再质疑自己手艺的主人日益憎恨的南希夫人?”巴兹尔示意西里警佐阻止住想去厨房拿菜刀的厨娘。

“还也许是为了不知名原由的玛格丽特小姐。”女仆又开始用手绢擦眼睛。

“好吧,”温恩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看,在这见屋子里有这么可能的杀人凶手,真是不容易啊。”

“得了,现在不是你发感慨的时候,”巴兹尔打断他,“凶手到底是谁?”

温恩踱着步,点头道:“这两起案件分别有两处迷惑了我的眼睛,使我在调查过程中走入了死胡同。今天下午我在喝咖啡时,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而问题就这么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温恩环顾了一下观众,继续道:“我想先从第二起案件讲起。躲过了我的视线的两个地方分别是:当时打断我和格温德琳小姐谈话的到底是谁?当时下楼喝酒的人确实是格温德琳小姐吗?”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伦纳德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是的,”温恩再次向他点点头,“当时那不是格温德琳小姐,而是诺埃尔夫人。”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诺埃尔夫人身上。现场没有一丝的声音。

诺埃尔夫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抬起头看着温恩。而老律师则高声道:“你这是诽谤,是诬蔑!”

温恩摇了摇头,一字字地道:“很遗憾,但确实是夫人。”

“但当时我们不是都看见是温妮吗?”伦纳德急忙道。

“不是那样。请你们回想一下,当时是在基思先生说了声‘温妮’后,我们三个人才注意到一个穿蓝色睡裙、披黄色外套、金色长发的女士背向我们走到客厅另一边的酒柜。”温恩道。

“既然斯坦利都叫了她名字,那不更证明了那是温妮了吗?”伦纳德迷惑不解地道。

“难道说基思先生有意帮诺埃尔夫人做戏?”一旁的巴兹尔搓着下巴。

“不,基思先生是无辜的。”温恩道,“在星期六的晚餐上,我旁边的弗利克斯先生说了这样一句话--他们长的可真像啊。我当时以为他是指诺埃尔先生和霍华德先生,但其实他所指的是诺埃尔夫人与格温德琳小姐。是不是这样,弗利克斯先生?”

伦纳德沉重地点了点头。

“请大家注意,诺埃尔夫人与已故的格温德琳小姐尽管容貌完全不一样,但她们的气质与身高趋势非常的接近。而且诺埃尔夫人自己也告诉过我-格温德琳小姐以前是短发,直到近一年来才慢慢养成了长发。这下他们更加拥有了相同的金色长发。”大家都屏住呼吸听着温恩的讲话,他舒了一口气接下去道,“所以星期天晚上诺埃尔夫人穿着格温德琳小姐的兰色睡裙,不,也许就是现在这件红白蓝三色的连衣裙--反正套上格温德琳小姐的黄色外套后只会露出下面的兰色。诺埃尔夫人就这样走下了楼,喝了酒又上去,而我们可怜的基思先生由于客厅里灯关了一半而且高度近视,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了温妮。”

大家又是一阵沉寂。巴兹尔搓着发亮的下巴道:“那诺埃尔夫人晚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温恩揉着眉骨,慢慢道:“当晚格温德琳小姐和我谈话时,正在给大家送茶的诺埃尔夫人听见了谈话内容。当格温德琳小姐想要对我说出她看见的那人的名字时,她适时地插了进来。所以当时想要打断我们谈话的并不是恰巧插进来的霍华德先生,而是后面送上茶的夫人。格温德琳小姐由于看见有人过来了,所以急忙地离去。”温恩停下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在得到满意的效果后,继续道:“接下来,诺埃尔夫人上楼后先去霍华德先生屋子里拿了些吗啡,然后等格温德琳小姐回房后,进屋与她闲聊,并借机在水杯中下毒,看她喝水躺下。由于知道我们四个人会在楼下打桥牌,所以等到十点以后,她披上格温德琳小姐的外套下楼露了面,上楼后把衣服丢进房里。这样就造成了格温德琳小姐是在十点之后死亡的假象。”

大家都沉默着,只有伦纳德在低语:“这不是真的,是不是,爱丝?”

诺埃尔夫人没有回答。

巴兹尔哼了一声,道:“那么第一起案件呢?也是她干的吗?”

温恩又走了一个来回,才缓缓开口道:“恐怕也是的。在第一起案件中,我所忽略的是:诺埃尔先生真的是喝了那杯牛奶才死的吗?格温德琳小姐晚上究竟看见了谁?”

“什么?牛奶里不是检查出有毒吗?”巴兹尔惊讶道。

温恩摇头道:“诺埃尔先生不是喝了牛奶才死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喝过那杯牛奶!”

“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巴兹尔瞪大了双眼,一把搓破了下巴上的皮。

“我只是根据诺埃尔先生的性格来推想,”温恩取出了一张纸,“这是早先诺埃尔先生寄给我的信。使我感到有意思的是:信中每个字都写地很大,而字与字之间的间隔却几乎完全一样。虽然我不是笔迹专家,但多少可以看出诺埃尔先生是个很严谨的人。后来当我第一次在书房和诺埃尔先生谈话时,由于我的不小心碰翻了一堆书,可诺埃尔先生却在边与我谈话时,边不停地摞着那堆书极力想使她们看起来和原来一样。当进晚餐时也一样,他因为牛肉的生熟对南希大发牢骚。这种种更加肯定我的想法:诺埃尔先生和我本人一样,是个固执的人。我们这类人都十分钟爱整洁、整齐,容不得一丝的偏差,严格执行自己的习惯。不,也许诺埃尔先生比我更甚。他也许已接近偏执了。”温恩越说越有些骄傲的味道。

“是这样,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偏执狂!”厨娘南希得意地大声嚷嚷。

“那么这些和牛奶有什么关系?”巴兹尔问道。

温恩道:“当我今天下午喝咖啡时,由于发呆想事情所以没有及时饮用,所以当想喝时咖啡已经冷了。我向来只喜爱热可可,面对着冷掉的咖啡根本喝不下去。”温恩看着迷惑的一张张脸,继续道:“星期六晚上十一点左右,邓恩去为诺埃尔先生送牛奶,由于他下楼和我一同为夫人寻找披肩,所以把牛奶放在屋外的置物架上大约有十分种。那时根本没有人对牛奶下毒。由于现在天气寒冷,在十分种里牛奶已经冷下来了。我前面请南希帮我做过实验,其实只要六七分钟牛奶就已经没有了热气,”温恩向厨娘点了点头,“十分种后邓恩敲门把牛奶送进去,诺埃尔先生一开始没有发现是冷的,所以没有让邓恩换就让他出去了。而在临睡前想要喝时才发现是冷透的了。由于他习惯喝的是热牛奶,所以才每天让管家准备,更由于他的偏执--所以他最后根本就没有喝过牛奶!”

又是一片的安静。过了一会巴兹尔才道:“这都是你的猜想,你又怎么能说是诺埃尔夫人杀害了了她丈夫呢?”

温恩道:“当时等大家都上了楼,而我忙于寻找夫人先前故意藏起来的披肩时,诺埃尔夫人则密切地关注着楼上的一切。等邓恩端着牛奶走到诺埃尔先生门口时,她就出声叫邓恩下楼帮忙。而正如她所料:邓恩将牛奶放在了置物架上。这样就造成了其他人可能乘机投毒的假象,以及她自己的绝对无辜,因为有我温尼·温恩可以为她作证。”说到这儿,温恩不禁向诺埃尔夫人鞠了一躬,“其实您一直在利用我做出您是无辜的证明。”

诺埃尔夫人没有回答。

温恩扬了扬眉骨,继续道:“然后夫人在晚上两点左右打开通向她丈夫房间的隔门--她在白天已经到她丈夫房里打开了那边的锁--进入到诺埃尔先生的卧室。诺埃尔先生当然已经死了,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牛奶没有喝过。于是,夫人又向死者口中倒了半杯牛奶,然后在剩下的半杯里放了氰化钾。最后她锁上隔门这边的锁。走过书房从通向走廊的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的确是非常的细致。”温恩闪动着目光。

“那么格温德琳小姐看到的就是她喽?”巴兹尔问道。

“不是,格温德琳小姐看到的是当时在诺埃尔先生门口探听动静的霍华德先生。”温恩道。

“我……我当时听见里面有人走动,难道不是德斯蒙德,而是爱丝奎恩?”弗雷德难以置信地道。

“恐怕是这样,”温恩点点头,“那天夜里我正好醒来并听见外面有四下咔之声,那其实就是关门的声音:前两下是霍华德先生与格温德琳小姐的关门声,而后面两下是诺埃尔夫人关她丈夫与自己房门的声音。还有,”温恩不让巴兹尔插嘴,“第二天晚上格温德琳小姐想说出来的人其实是霍华德先生,而她匆忙离开也是因为霍华德先生过来了。但诺埃尔夫人误以为她看见的是自己,所以在那一刻对她动了杀心。”

“那么诺埃尔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他确实是中毒而死的呀。”罗德尼律师忽然道。

温恩又点了下头,道:“我也在这个问题上想了很久,在今天下午重新去检查了一次诺埃尔先生的房间才有了结果。当我检查洗手间的药品柜时,发现少了一样东西--牙膏。而我又从邓恩口中得知诺埃尔先生每天睡前都会刷牙,而且不是使用的牙线--”

“等一下--难道你是想说毒是下在牙膏里?”巴兹尔瞪眼看着温恩,“那样能致人以死吗?”
温恩摊手道:“氰化钾是剧毒,只要在刷牙时有一点点随着唾液咽下就可以了。就这问题我还专门请教过了专家。”他对着斯坦利一点头。

医生无奈地摆摆手,以示同意。

温恩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纸袋,交到巴兹尔手中道:“这里面是我下午从诺埃尔夫人房里找到的剩下的氰化钾和那晚她从诺埃尔先生房里取走的牙膏,你可以带回去化验。”

这一次大家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连巴兹尔警督也低头看着手中的纸袋思考着。

“动机,”比约特夫人出人意料地开口讲道,“她杀死她丈夫的动机是什么?”

“是因为诺埃尔先生要同她离婚,夫人,”温恩低着头,不去看老夫人的眼睛,“恐怕诺埃尔夫人早就知道了他与格温德琳小姐的关系,并且一直怀有恨意--这从她一个月前就从基思先生那儿偷走了氰化钾可以想到。她无法容忍丈夫的背叛,她不愿意失去婚姻、感情、财产的任何一部分。这恐怕和您家族的性格有关--一切都要求最好的。而当星期六诺埃尔先生向她摊牌时,她恐怕立刻去到洗手间里边流泪边投下了毒……。至于格温德琳小姐,是纯粹为了掩饰罪行杀人灭口还是一开始就怀有杀意,就需要问夫人自己了。”

没有人说的出一个字,一切都归于宁静。伦纳德木然地望着诺埃尔夫人,斯坦利与弗雷德都缓慢地摇着头;比越特夫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而老律师已是泪流满面。

几分钟后,诺埃尔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优雅地站起身来,用动人的绿眼睛注视着温恩道:“您的确是最普通也是最有才能的侦探,温恩先生。”

温尼·温恩深深地向夫人鞠了一躬,没有说话。

诺埃尔夫人俯身亲吻了一下比约特夫人,又伸手摸了摸伦纳德的脸庞。在做了一个决绝的手势后,向巴兹尔警督点头示意。

巴兹尔沉默地给诺埃尔夫人戴上手铐,和西里警佐一同陪着她向外走去。

而背后传来了温恩的声音:“十分感谢您的夸奖和鸡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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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21:5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谢幕
温尼·温恩穿戴整齐地坐在他的客厅兼工作室中,翻着新一天的报纸。

他对面坐着苏格兰场老资格的巴兹尔警督,正津津有味地喝着乔治端上来的热可可。

“这玩意儿至少比牛奶好。”巴兹尔评价道。

温恩笑了笑,开始读报纸:“‘原诺埃尔-霍华德公司董事弗雷德里克·霍华德上周挟公款出逃,先有消息称他已流亡海外’,真像他的作风哪,不是吗?‘医学界新秀斯坦利·基思有关氰化物的论文引起了全世界同行的关注,并有望获取本年度诺贝尔奖’--他肯定不再让猫靠近办公室了。‘著名评论家伦纳德·弗利克斯最新推出的侦探小说《谋杀演出》现正热卖,明天上午十一点在海德公园举行签名售书活动。天哪,巴兹尔,我应该告他侵犯知识产权。”

“得啦,温恩。”巴兹尔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们各自都抓了一个犯人嘛。”

“但一个是盗窃犯,一个是杀人犯。”温恩微笑着端起了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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