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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22: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小珂
1863年10月25日       天气:晴朗,有点冷
今天上午的政治与文学常识课,小歇洛克让我们等了二十分钟。当八点二十分他谨慎地推开房门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手里抱着他的小提琴。
即使最迟钝的人也可以看出我当时是多么的生气。迈克罗夫特在晚餐之后对我说,他从没见过我的脸色像今天上午那样难看。
“歇洛克,”当时我是这么对他说的,“尽管你对政治与文学常识课了无兴趣,但是你也不该无故迟到二十分钟,并且还将与本课无关的乐器带进课堂。”
他开始解释,显得有些窘迫和拘谨,首先他为一早到树林子里练习提琴耽误了上课时间而抱歉,接着他讲到他的音乐教师威克顿先生明天将出差到伦敦,而他们的协奏曲学习恰好还余一部分尚未完成,因此今天晚上必须加上一节音乐课。……诸如此类。
就连傻瓜都清楚,小歇洛克正盼望着我能在充分体谅到他的难处的情况下,安排一节内容很少的文科课,或者干脆改上一堂理科课。当然,他的初衷——依我所见——极少或根本不是因为提琴的缘故,而是政治与文学常识课实在难以引起他的兴趣。
“很遗憾,歇洛克,”权衡再三之后,我决定不再助长他的这种重理轻文的行为,“别忘了你的提琴课是临时加进来的,而我不能总因为一些临时的变化就擅自调整课程进度,所以,依我看,你还是得在完成文科课程的学习之后才能去关心你的提琴。”
不出所料,他哀叫起来:“什么!三个小时,海伦!你是说整整三个小时的政治与文学常识课!”
“毫无疑问是的,歇洛克。”他使我多少有些气恼,“你不能指望所有知识都对你的胃口。现在,把你的提琴放到那边的茶几上,立刻坐过来,你已经使我们浪费了半小时了。”
他极不情愿地照做了,当然,上这样的课他从来就没情愿过。他不停地打着呵欠,目光在除去书本的任何物体上游移,至于我所讲授的课程内容他究竟记住了多少,对此我从未报过希望。有时我觉得歇洛克的秉性中带着很强的固执,这也许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的父亲。因此,要想使他关注一件他厌恶的东西,其难度远胜于使他厌恶一件他喜爱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于文学方面全然没有兴趣,事实上,我曾发现他最近在读《少年维特之烦恼》(天晓得他在想些什么),以及彼特拉克的诗集(我确信他还不能够理解它的内容),有时他还会就他所读到的内容问我一些奇特的问题。
上午十一点整,艰辛的政治与文学常识课总算过去了,小歇洛克迫不及待地跳下椅子,抱过他的小提琴,欢跳着奔出房间。中午时分即将到来,我让迈克罗夫特先离开,自己则留下来将书房稍作整理,接着我回房间打理一番。十二点差五分,我到达餐厅。
当我到餐厅时,迈克罗夫特和歇洛克已经在座。从脸色来看,歇洛克似乎不大高兴,他用他那双可爱的灰眼睛——并且尽可能地掩饰着——反复打量我。这样的情况本来不足为奇,福尔摩斯家的人都热衷于对各种事物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只是小歇洛克略显沉郁的脸色和他很少显现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令我多少生出些疑惑。
我们沉默地坐了几分钟,主人和女主人就相伴前来,午餐在一片平和安静的氛围中开始。
下午来临,我准时回到书房给迈克罗夫特讲授“英国政治体系”。我没有留意到歇洛克,一般情况下,他会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去练习小提琴。
然而今天,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小小插曲。
我们的英国政治体系课刚进行了一会儿,就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我疑惑地说。
门缓缓打开,歇洛克站在门口。
“歇洛克?”我说,“我以为你在树林里练习提琴。”
他沉默着走进来,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我本来应当是在那儿的。”他说,声音略显冷谈。
“那么,怎么?”
忽然,他清清嗓子,并(尽他可能地)换上一副严肃表情——虽然在我看来这颇有些引人发笑的滑稽意味。
“呃,尊敬的海伦•萨瑟兰小姐,”他开口,装的好像个老绅士——譬如他父亲,“我非常诚恳地、再次地向您致歉——关于我今天上午不明智,且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再次请求您,盼您原谅我的无礼。”
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啊啊,尊敬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您有什么计划外的特别要求,不妨直言,而不必……呃,呃!”
他的脸有些发红,那是他感到窘迫或生气时的表现。
“那么,”他赌气似的说,“请您——麻烦您,将我的小提琴还给我。”
“——什么?”
“我的小提琴!毫无疑问是您将它藏起来啦!”
“可是,小提琴,不是上午你自己拿走了吗?就从门旁的那张茶几上。”
“是啊,是啊,”他不耐烦地说,“可问题是……当时我出门,在走廊里就听见父亲叫我,他在找,唔,一些失踪的玻璃器皿——这就不必去在意了。总之,我立即就去了。当然,提琴是不能和我一块去的(否则我的下场会更加悲惨),我就把它放在走廊里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摆放蜡烛的、朝墙里凹进去一块的台子,就和走廊里其它放蜡烛的凹台一样,只不过这一个是最大的,它恰好可以容下我的小提琴。我把蜡烛挪到凹台的最里面,把提琴放进去,就立即跑去见父亲。……在十一点四十分时,我赶回来取我的琴,可是它已经不在那儿了!甚至于那支蜡烛也不在那儿了!我犹豫了半天,但当时我就要赶不及去吃饭,于是我只能带着满腹狐疑先到楼下的餐厅去。然而,毫无疑问,我认为——我推测,是您把它藏起来啦。”
“可是,我为什么要藏起你的小提琴?”
“因为你要惩罚。”
“惩罚?”
“是啊,鉴于我今天上午差劲的表现,你当然有理由认为我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
“可是——那么好啊,歇洛克!你大概乐意向我解释一下,我是怎么拿到你的小提琴,又是怎样把它藏起来的吧?”
他庄严地清了清嗓子:“我正是要说的,整个事件经我的调查,已经明晰起来了。那么,如果有说的不明白之处,你们就及时指出来。”
于是他开始说,脸色绯红,情绪激动。他的叙述有些简单生硬,需要稍加编辑才能显出生活的本来面目:
“首先我们必须把时间的问题明确一下,以便于将无关人士排除出去。嗯,上午的文学与政治常识课结束时间是十一点整,然后我出了门、听到父亲的召唤、把提琴放在凹台内、到楼下去,此后便一直和父亲待在一起,直至十一点四十分回去取琴。这期间我们起码可以认为我的父亲是没有嫌疑的。”
“唉呀,歇洛克,这确实令人难忘!”
“问题就出在十一点至十一点四十分这三刻钟之内了。在这期间有谁经过了我的提琴面前呢?苏珊(我们的女仆——海伦注)告诉我她在十点半到十一点一刻时打扫二楼的房间,十一点一刻她完成打扫后出来,恰好遇到迈克罗夫特,于是他们一起下楼去花园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哥哥迈克罗夫特待在花园里和约瑟夫学习分辨植物与泥土,我的母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苏珊则在不远处晾晒衣物,直到十一点四十分他们才散开。这些都是经过他们相互证实了的。
“现在,剩下的事情就很容易弄清楚了。只有一个小问题需要向你核实一下,那就是,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
“十一点二十五分。我留在书房整理你胡乱扔下的书籍,花了十分钟。”
“好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做出这样的假设:当你十一点二十五分离开书房时,你发现了我放在走廊里的小提琴,接着你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对我实施小小惩罚的绝妙时机,于是,在迅速思索之后,你很快地把提琴拿起来,藏到了一个地方——这花不了太长时间。接着你又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一番,并于十一点五十五分到达餐厅。”
“非常有趣。那么,尊敬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是不是也能顺便告诉我们——根据他精妙的[wiki]推理[/wiki]——究竟我把他的提琴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据我的推测,它被你藏到阁楼或其它光线不太明亮的地方去了。”
“噢?”  
“因为凹台里的蜡烛不见了。你一定是在拿提琴的时候顺手拿它去照亮。需要照亮的地方——这地方是你运用智慧在瞬间想到的——我能猜测到的应该就是阁楼或其它光线不大明亮的地方。”
他说完后就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点得意的神情。

停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跟他说:“好啦,歇洛克,我们已经耐着性子听完了你的,呃……不合时宜……的一大篇演讲,现在麻烦你站到走廊上去,从外头帮我们把门带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必须继续上课了。”
“但是,我的小提琴!”他急切地叫起来,“我必须练习!”
“够了,歇洛克,依我看,这个玩笑有点过火了。”我严肃地说。
“这怎么会是一个玩笑!”他气恼地喊出声来,“我远没有无聊到——”
“你再说一遍你把提琴放哪儿了,歇洛克?”迈克罗夫特突然问道,在此之前他一直不发一语。
“就在走廊里那个大凹台里!”
“就是顶部雕花的那一个?”
“是的。”
“那么,”迈克罗夫特冷静地说,“到厨房里去找找吧。”
我疑惑而吃惊地盯着迈克罗夫特。歇洛克看了他几秒钟,然后飞速转身,朝楼下厨房奔去。
“慢点儿,歇洛克,当心那些梯级!”我喊了一声,跟在歇洛克后面朝厨房跑。

当我跑进厨房时,歇洛克正在那儿四处搜寻。忽然他喊了一声,就朝一个角落跑去,不一会儿,他从那儿出来,满脸笑容,手里抱着那把他珍爱的小提琴。
“我很抱歉!”他一眼看到我,立刻说,“我真的十分抱歉——我不得不请求你的第二次原谅!可是,天呐!我真笨,我真是天下第一蠢笨的家伙呢!——瞧,迈克罗夫特,我亲爱的迈克罗夫特!”
迈克罗夫特站在我身后,用他特有的语气懒洋洋地说:“现在你该明白啦,那个被你认为是一个巨大蜡烛台的家伙,实际上是一个小小的送货通道。以前人在楼上就可以通过这个通道把厨房的东西运输上去,就像古老的滑轮运货装置一样,只要拉一根绳子就可以办到。那块放蜡烛的台子实际上是一块能在厨房与二楼间滑动的垫板。当然,从外观上轻易是发现不了这些的。这个通道好几年前就废弃了,因为它有个部分的设计出了问题,更主要的是,它的滑道坏了,在楼上只要把稍重一点的东西放上去,立刻它们就会滑落下来——这些都是老盖洛普(我们的厨师——海伦注)告诉我的。为了防止大伙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往垫板上搁东西,他特意放了一只蜡烛以作预防之用。”
“毫无疑问,毫无疑问!瞧——”歇洛克笑呵呵地举起一支蜡烛,“现在我全明白了,我把提琴放上去后,由于重力和滑道损坏,使放着提琴的垫板下滑到了这儿,然后——”他指引我们走到那个小角落里,比划着以便让我们加深理解,“由于这儿有一个使垫板倾斜的装置——我想大概是为了使垫板上的东西自动滑下——我的提琴滑落下来,与此同时蜡烛也滚落,都掉在前面这张桌子上;垫板由于失去重压,又自动上升回到原来的位置,所以当我回去的时候,我既没有看到提琴,也没看到蜡烛。然后……”
“然后,你就以一个荒唐的理由指控我把你的提琴藏到阁楼,或是别的什么不太光明的地方去了。”我笑着接上他的话。
他的脸又显出红晕,不过这次既不是因为气恼,也不是因为兴奋。他低着头,不无幽默意味地说:“今天我把我的一万零一个‘抱歉’全都送给你了,海伦,我想我再也没有一个‘抱歉’可以留给别人了。”
迈克罗夫特打了个呵欠,含混地说:“啊,我们可以继续回去上课了吧?还是你打算就此给我们放放假,亲爱的萨瑟兰小姐?”
他转身向外走去,歇洛克健步跟上他,用瘦弱的肩膀撑住他哥哥搭过来的健壮胳膊,我跟在他们后面,偶尔听见迈克罗夫特对他弟弟说:
“……首要的是,对于你所处的环境,你务必要有个清楚细致的了解,这是至关重要的。”


此篇,我是在推理世界上看到的。和上一篇一样,都是讲福年轻或年少时候的事情。很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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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3 22: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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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啊……

不好意思,我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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