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1-6-25 16:5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抽空来学院,惊见某同学发了一篇同人文,便有了转载的行为。
每个人都有所在乎的人,或大胆表达,抑或是藏于心间
在心中默默地关怀,不着痕迹地为对方着想,在危险之时,那份弥足珍贵的羁绊
两颗心竟是如此相似,却从未发现
在生死边缘,坚持守候
情,倾泻而出;泪,流出眼眶
爱,让他有了这般举动
爱,让她勇敢的活了下去
爱,让我们记住了这段刻度铭心的痛
柯哀,永恒
                       ——BY 忆
以下转载自柯哀吧,原址:http://tieba.baidu.com/f?kz=116817135,作者:成冰的雨点

上篇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题记

  冰冷的咖啡沿着喉咙滑进食道,时间久了,原本苦涩的滋味也会变得麻木,就如同人心。“习惯也会使人上瘾的呢。”我自嘲地笑笑,放下杯子,十指继续不停地在键盘上飞舞,目不转睛盯视着眼花缭乱的数据在显示屏上变换,即使明知道没有相关资料解药的研制只能是水中望月,徒劳的努力尝试只因不忍见他压抑着失望的眼神。此生,欠他和她太多。
  我打算累死自己,然后在临终前一刻把解药交到他手里。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已经习惯了的他的守护会在某一天离我而去,我和他两不相欠,却能奢侈地享受他的温柔到最后,未来他会和天使牵手,但他将永远不会忘记我。
  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
  可是,既然准备永远将秘密埋藏在心底,就让我小小的任性一回又何妨?
  尤其,是当我知道自己还有泪水……
   
  黑色,到处都是压抑的黑色,从懂事起就成为我记忆中唯一的颜色。至今我还记得那个与我一同接受组织后备科学家委培训练的女孩只因贪恋阳光下鲜花的颜色而耽搁了一个实验,就倒在GIN枪口下时的眼神。她的血染红了实验室的地板。从那时侯起,我就爱上了红色,因为只有那鲜血一样的色彩才会让我意识到我还没有被无边的漆黑彻底腐蚀,我还有人的热血,在阴霾的黑暗中还能让我的心保留一点点温暖。
  生而不知父母的模样,组织里的人是摒绝七情六欲的,情欲的迷惑只能混乱人的头脑,高层里的人从来不需要那种多余的东西,所以,我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好在,我还有疼我的姐姐。只有在姐姐身边我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欢笑和撒娇,我才有了挺过组织一道道残酷试炼和培训的坚韧动力,我才可以从来不为被数不清的方程式填塞满了的童年而痛苦。只不过,我没想到上天对我何其吝啬,连这一点可怜的幸福都不肯留给我。
  等到我终于在美国取得了生化博士的学位回到日本,姐姐却已经为了我长眠于地下。连一块墓碑也不曾有,我得到的只有一句漠然的例行公事的通知。
  哦,是的,我的学历让我有了进入高层的通行证,所以他们自然而然认为我会接受并赞同这个事实。
  我没有哭。
  失去了姐姐,我再没有了放纵自己的权利,我知道自己甚至连复仇的能力也没有,缜密庞大的组织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撼动,但我抱了必死的决心,无力的抗议……至少,我不能让自己在监视者的眼皮底下崩溃,哪怕死也要倔强地维护最后的尊严。
  必须要坚强,我这样告诉自己。是谁说过的,疼痛到了极点就是麻木,姐姐带走了我的全部情感和眼泪,冷漠是在组织的18年生活教给我的最好的保护色。对人冷漠,也是对自己冷漠,死亡于我而言不过是去到一个有姐姐的世界,这一次,终于轮到我来自己选择自己的生命了。死在亲手制造的药物下,是对无辜的死者谢罪,和我最好的归宿吧。
  ……
  造化弄人。
  命运没有放弃我。

  博士收留了我,生平第一次,我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像个小学生一样背起书包去上学,或许这是上天以另一种方式在补偿我从未有过的正常童年,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命运为我留下了一扇窗。接受我的还有他,关东的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那个本应该最恨我的人。
  不是没有设想过工藤对我应该有的愤恨,但我还是不由自主为他思考案情时的专著神态所吸引。稚气天真的小脸上惟有一双暖蓝色的大眼睛闪烁出与年龄不符的光彩,那是一种执著于真理的光芒,和一切蕴藏于胸中的自信,耀眼得令人炫目。所以,当他以憎恶的眼神看着我说“怎么可能理解一个发明毒药用来害人的家伙”时,我的心,自从姐姐逝世够就波澜不惊的心,自以为再不会被任何事悸动的心,竟然有一丝丝痛楚。受伤的痛楚是如此之轻,以至于我竟忽略了这感觉。
  只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自以为已经将心包裹上一层冷硬的外壳,再没有了爱和泪,在工藤破解广田教授遇害的密室之谜那一瞬间我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长流,紧紧揪住工藤的衣襟,抱住他嚎啕大哭。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如此脆弱?不是早已决心,从今以后再不流泪的吗?我只知道那一刻心好疼好疼,疼得快要窒息,我没有了佯装坚强的力量。姐姐,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哪,不是被组织改造的冰冷机器……


工藤的双臂轻轻环住了我,他的怀抱温暖得像一个不切实际的童话。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一瞬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们成了朋友,命运相连的朋友,链接点是APTX4869。
  那个正义感超强的好心肠大侦探,一旦成为朋友就无条件地接纳我的一切,包括被黑暗浸染不堪回首的过去,尽管天使的眼泪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拜我所赐只能隐藏真相”挂在嘴边上,但他是真心接受了我作为朋友。他和我一样都是隐藏真心口是心非的家伙,只不过他的眉宇间总带着阳光的味道,完美主义的他隐藏只为保护身边每一个人,而我是将神秘冷漠作为了保护色,因为怕受伤害总是想到要逃避。
  我应该感到满足了,在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受组织残酷追杀的环境里,我第一次有了避风港。以前只有姐姐一个人会关心我,而现在我有博士的疼爱,有工藤的保护,还有三个真正小鬼头的依赖。死亡的阴影开始不再那么可恐,没有了姐姐,我却得到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真的好想永远维持现状。
  “人心苦不足”,这句话是用来我这种人的吗?
  说不上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追随那个小小的身影,默默关注着他每每自信的微笑,睿智的眼眸,精湛的球技,他令人心安的气势,和傻瓜一样遇到危险总是奋不顾身涌动的热血。他是王子,IQ超高而EQ超低的王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混合着可爱与英气的迷人魅力吸引一干少女的芳心。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两位天使,一位青梅竹马默默等待着不知归期的他的天使,和一位天真纯洁善良的小天使。
  跟她们相比,我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他的奋斗都是为了能够重回天使身边,心只为她而动,神采只为她而飞扬。也许,心动只在一瞬间,“你知道吗?只要戴上这副眼镜,你的身份就绝对不会暴露,就连超人也用它骗了不少人。”就是那一刻吗?为我戴上他的眼镜,留在上面的温度令我心悸。那一次,从匹斯可的枪弹和火海中救出我来的还是小小的他。仿佛蕴藏有无穷智慧和力量的他。
  只为一刹那,就此沉沦,没有理由。
  不过,工藤永远不会知道。阳光王子身边的人只能是天使,比我更坚强却总爱落泪的天使,接连幼年的小天使,也早在初遇的一刻注定了伤心的结局,更遑论是我。他身边留给我的位置只有朋友。
  已经足够了吧,这样就已经很好,恶魔是不应该奢侈地拥有幸福的。曾经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但上天安排我遇上他,度过一段祥和平静的日子,实在没有什么不该满足的。毕竟,鲨鱼是无法与海豚相比的。
  姐姐,我是不是很傻呢?你在天上看着我吗,又该怪我逃避了吧?可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他,我本来就是从泥沼中走出来的恶魔,不能再伤害他和她了啊!他的心意我比谁都清楚,天使的每一滴泪水里都有他的心疼,阳光下人间至洁的情感就连恶魔也不忍心破坏啊。我能做的,只有远远的关注和守候,然后,把欠他的都还给他。
  真没想到我也有就这么放弃的时候呢。可是,工藤,请你不要再对我这样温柔好吗?我可以用冷漠掩藏真心不至使你背上另一个负担,我可以让自己不陷入成为一相情愿第三者感情的羁绊,但面对你温柔的呵护,我无法不让自己心动。那种傻瓜一样的温柔,危机和灾难中依然不改,用身体紧紧护住独自留在即将爆炸巴士的我,爆炸的气浪把我们冲得好远好远。
  工藤,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不知如何度过生命中18年后其余的日子,更不知人生是否要珍惜吧!我努力做好一个朋友的职责,竞技场上你笑着为我戴上帽子说要暂时放下那些负担,青色古堡中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我担当起侦探的责任,但最后救出我的还是你。
  爆炸犯以东京地区1200万居民为人质向警界挑衅的那起事件中,你决定牺牲自己以拯救更多无辜的人,载着我们这群孩子远离危险的车渐行渐远,步美拼命自车里探出身子挣扎哭喊着你的名字回顾即将化为灰烬的东京铁塔,后来,我知道了小兰在那一刻仿佛听到你要她快逃的心音。而我,我只有默默低下头。我早已猜到你会做出的抉择,自信满满的正义大侦探哪,我的心在滴血,我不敢想像失去了姐姐之后再失去你,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义无返顾地冲向危机第一线,按照你的嘱托,我尽全力好好照顾那群小鬼头。


你说你要保护我,用你孩童般并不坚实的双臂为我撑起一片天空,我说我要守候你,作支持你做想做的任何事的坚强后盾。可是,工藤,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替你分担呢?在我面前做出一幅无须担心的笑脸,秀气的五官写满自信,却把所有压力都一个人扛在肩上。你豁出性命在雪夜赶去深山追踪组织的信息,却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可明白那一夜我是怎样度过的吗?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好在,凭借着追踪眼镜我找到了你。在发现你的一刻我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骤然的轻松竟然好像没有了感觉,唯一的念头就是再也不要失去你。哪怕要我牺牲自己。
  只是,工藤你无须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平静,冷静地告诉你时间已经是早上了。你拼命地跑出正在施工的隧道,脸上的神情落寞得令人心疼,是因为天使吗?失去了赌上性命找到的组织下落,归期又再度变得渺茫。我的心隐隐作痛,为你而痛,忘却了我自己。

  眯起眼睛吃力地捕捉住一个好不容易获得的数据,过度工作就是这个结果呢,我的大脑常常会眩晕,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咖啡成为我一日三餐的主要食粮。我的收获就是新获得的数据,这意味着距离解药的更进一步,同时也是亲手把他从身边推得更远。我是在赎罪吗?只为了弥补主因并不在我的过错,为什么我不能狠心自私一点……

  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我嫉妒兰,几乎到了保持不下冷漠面具的地步,嫉妒她把工藤的心占得满满的,落寞和喜悦都只为她一人。但仅仅是嫉妒而已,我只会冷眼旁观,伤害天使是连恶魔也不齿的罪行,我冰冷的只是外表,不想让他伤心为难,更何况……
  ……姐姐……
  我的下落瞒不过洞察一切的苦艾酒,满月之夜终于到了与组织对决的时候。工藤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人脉,他的妈妈专程从美国飞回,服部平次自大阪赶来,博士担当了收发信息密切关注进展的任务,就连朱蒂老师,那个当时还身份不明的FBI在得到信任后也与名侦探携手合作。唯一被瞒住的是我,苦艾酒是不会伤害工藤和兰的,她的目标只是我,如果我死了相关的人反而会从危机中解脱出来,但是工藤代替了我去赴那个危机四伏的战场。我应该面对的命运,由他替我去承担。
  然而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该我面对的考验我决不会逃避,更不能再让他为我牺牲。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博士的奇思妙想,备用的追踪眼镜又在这一次派上了大用场,我在工藤与贝尔默德对峙的时刻赶到了剑拔弩张的码头,朱蒂受了伤,而工藤在贝尔默德用身体形成的来福枪死角里以麻醉枪逼住了他。这样还是不行啊,同样在场的还有卡尔瓦多斯,一贯乐观的工藤不可能想到除了贝尔默德,组织里的人都在红着眼四处找我,我没办法永远躲藏,该来的一天终究会到来。蓦然间,我决定了,就在这里把性命交给苦艾酒,只要我消失了,和组织的联系被切断,大家就会平安得多吧。工藤他,也不会再有生与死的磨难了。我笑了,不是不害怕,可是我感觉欣慰而安详,我对贝尔默德说:“用我的生命交换你一个约定,除了我,不能再对任何一个人出手,绝对不能!”
  “不要,灰原,不要过来!”
  “灰原,快逃,快逃!”
  工藤的脸色在发现我的那一刻变了,焦灼而担忧,不顾一切冲着我大声吼道。
  真的好幸福呢。
  工藤,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地位呢?
  我好开心,死,对我而言是解脱也是另一种幸福。

兰在贝尔默德举枪射向我的同时冲了出来,把我扑倒在地上,紧紧抱着我。贝尔默德开枪威胁她快点放开我,她的回答是把我抱得更紧,附在我耳边轻声安慰:“再忍耐一会儿就好,我已经报警了。”
傻女孩,傻女孩!
一个真正的天使啊,就连苦艾酒都不忍心伤害她,枪弹在我们的衣角、发鬓纷飞,我几乎可以感受到肌肤上被擦过的锐利,但是因为有她用自己保护我,枪法精湛的苦艾酒始终没有击中我们。她的脸距离我好近,近到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吸的芬芳,不同于工藤的温暖,这是,属于姐姐的气息……
姐姐……
不知不觉,我轻声呼唤着,姐姐,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好紧张的,可是也好幸福,中了麻醉枪的工藤还在沉睡着,恍惚中,我模糊了界限,在姐姐的怀抱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又是新的一天了,工藤和兰搏命出战的收获就是危机再一次暂时解除,苦艾酒留下了放弃我的承诺。尽管组织的其他人决不会就这么对我放手,但和平总是最好的吧。工藤含笑安慰我可以暂且放心了,“我昨天扮成你的样子独自一人在这附近转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异常呢。”他满不在乎地说。是吗?我急了:“你又在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话一出口我突然感到后悔,我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了,他,是天使的。
天使,好像姐姐,我不能伤害姐姐……
他那么阳光,她,那么美好,他们才是最合适的,姐姐……祝福他们,他们一定会代替我幸福。

不想,不敢,亦复不能,此生只能在心里呼唤那个名字:新……一……
我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我……爱……你……

[发帖际遇]:  潘多拉幻翼参加工藤有希子易容班,考试成绩良好,加学分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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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25 16:51: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中篇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远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题记

沿着楼梯走出地下室,迎面就看到工藤来了,正和博士凑在一起神神秘秘说着什么。我下意识贴住墙壁,小心地隐身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阴影里,不能怪我有这样的举动,因为工藤每次想要瞒着我什么就意味着又有了组织的新消息,他又要去涉险。
我必须要阻止他,不能帮助他至少也要保护他,为了他,为了天使,为了,姐姐。
他们的声音很低,隐隐约约地,我只能模糊地听到“……醒了……”、“……反攻……”之类的字句。
这个时候,直接正面问他应该是最好的方式吧。我突然走出阴影,径直来到那两个自顾沉浸在讨论中的人面前,开口问道:“你们正在议论的事与组织有关吗?”
博士“哇”地显然是吓了一大跳,工藤则变成了豆豆眼,他猛地转过头,霎时间,他那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了数倍,我们的面孔距离如此之近,彼此的气息径自吹到对方肌肤上。我听到了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我们不约而同向后跳开,我感觉自己的脸像是在发烧。
“灰原,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工藤露出了招牌似的半月眼,不满地抚着胸口抗议。做什么,真正会吓出心脏病来的是我好不好?真是跟这个迟钝的家伙没办法了,我继续刚才的问题:“你们是在讨论与组织有关的事吗?”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和博士在讨论怎么回复服部提出来的推理挑战。”工藤忙着否认,看来他还不明白,他和关西那个名侦探有着同样的笨蛋般的诚实呢。只除了,那件分开他和天使的无奈事件以外……
“是这样吗?”我凉凉地反问回去,满意地看着他和博士同时变成豆豆眼,节奏一致猛点着头。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真的好可爱啊……
可是,只可惜我是在黑暗组织里长大的,代表着阳光和正义的大侦探没办法骗过我。
我转过身,随手翻翻工藤的办案笔记:“你记录事情的方式还真奇特。”放下笔记,一枚窃听器悄然留在了封面和纸张的夹缝处。

还是那条熟悉的放学路,橘红色的夕阳暖暖得照在便道上,三个小鬼头叽叽喳喳讨论着今天的课程,他们的身体也像被镀上了一层霞光般,童年,真好。工藤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变换着各种技巧玩着足球。我一如既往地沉默,他不想说,我就不会说破。
“柯南?”“柯南!”元太突然大叫起来,专心思考的名侦探显然吓了一跳,胖胖的男孩气愤地说:“步美在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人?”
“啊?我?”大侦探像是刚刚才回魂,尴尬地笑:“对不起啊,步美。你刚才在叫我吗?”“恩。”女孩没有丝毫不满,纯洁的大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今天晚上我家里要办烤肉宴会,柯南一定也会来对不对?”“不好意思啊,”他挠着头,天真无邪的笑脸任谁也内心深处的决绝,“我今天有点事……”
“柯南不能来了?”步美的神色顿时变得黯然,来自两个男孩的四道愤怒目光射向害小天使伤心的名侦探,他在尴尬地抽筋似的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无奈地对这群孩子妥协。步美的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动,然而却体贴地说:“没关系,柯南的事情要紧,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呢。”
真的还有那么多时间吗?工藤,看来你注定要让一个天使伤心呢。
“那灰原同学会来吗?”光彦转向我,我只是摇摇头:“我也有事。”他们已经熟悉了我的性格,并没有像要求工藤那样勉强我,工藤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的伪装很出色,他没有察觉。
走到岔路口了,工藤天真地向大家挥着手:“大家,再见了,我们明天学校里见哦!”飞快地抱着足球跑走了。孩子们纷纷向他挥手再见,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我停下了脚步:“我还有事,今天就不跟大家一起走了。”

摆脱几个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无须跟踪工藤,因为我很清楚他的目的地——米花综合医院。
窃听器告诉了我他此行的目的,偷听到的那个名字令我心惊。
水无怜奈。
名叫基尔的组织成员醒了。
这意味着距离揭破组织的秘密又近了一步,他也很快就能回到天使身边了。FBI特别请名侦探江户川柯南协助审问。
这样的消息的确不能告诉我,在他心中这意味着我无谓的担心和恐惧。
只有我一个人清楚那不是无谓的担心。
我可以感觉到那种气息,组织的阴影就在我们身畔环绕,他们不可能查不到基尔的下落。

幸好对于这次的行动我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抄近路赶到了医院,抢先乘电梯到达了住院部大楼的二十七层,二十八层以上就有FBI监控了,即使是主治医生,也要出示三种以上的证件和经过指纹识别才能进入,水无怜奈的病房就在最高的三十三层。
当然,这一切是绝密的,在外人眼里,即使是医院里的普通医生,也只知道二十八层以上是总统级豪华特护病房,是专门为政界高层人士和亿万富翁设计的,在三十三层住一夜的诊金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间还要贵数倍。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多亏了昨天深夜工藤与服部的联系。
可是,我决不能再让他涉险。
简单地观察了一下整层楼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忙碌的护士们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一片平静,暂时还没有异常的气氛。看起来,工藤还没有到。电梯就到二十七层为止,他如果来了就必须在这里改走通向二十八层的秘密楼梯。那楼梯经过巧妙的伪装,在只允许医院高层人士使用的洗手间附近。
我在洗手间的躲藏很成功,没有人会注意一个七岁的天真小女孩。

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慢还是我紧张到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四周围真是安静得渗人,我的手心在出汗了,好像已经等了很久,可是表盘上分针的挪动还没有超过五个格子。
好在工藤并没有让我等得太久,事实上如果不是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我几乎听不到他轻如羽毛落地的脚步声。声音渐渐近了,来了,他终于来了,他准备要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进入楼梯间了。
“工藤!”我悄悄探出头去,果然不出所料,他见到我大吃一惊,险些弄出会引人注意的声音,我适时地轻轻一嘘:“别吵哦,这里可是医院,病人们需要安静的休息。”
“灰、灰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那种可爱的惶惑加无奈的表情,他竭力控制住情绪,轻声然而严肃地质问我。没有习惯性的半月眼,天真纯洁的面容上是成熟睿智的神情,我再向他看了一眼,也许,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呢。
“因为突然想到点事情要告诉你。”我漫不经心地说,他没有防备,直接凑近过来,“就是……”我摆出了口型。
突然,我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工藤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觉地脸红成一片,我已经将沾有麻醉药水的手帕掩住了他的口鼻。平成的福尔摩斯没有反抗就陷入了沉睡中。
一切如同预想般顺利,工藤那个好心的热血侦探,对于朋友是从来不加防备的。是的,朋友,只限于朋友……
  
接下来的一切就容易得多了,我和工藤换了衣服,上次他假扮我去赴满月之夜和贝尔摩德的约会,他那个精通易容术的母亲也为我制作了他的面具,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再加上博士做的口罩形变声器,身份互换完美无缺。
只有在换上工藤的衣服的时候,我的脸好像有些发烧了,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体温,就像他又在展开双臂为我挡开外界的灾难一样,我们本不该如此亲密……我竭力告诉自己别再心神不宁,接下来还有很艰难的战斗要打,而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天使和姐姐。
最后,把幼小的工藤藏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再戴上他的麻醉枪手表,大功告成。
我悄悄走出去,拉开了秘密楼梯的门。

FBI的防范极其严密,通向二十八层的楼梯只有一半,就被一面巨大的高精防爆门隔断了,门上设置有指纹鉴别仪。
这个难不倒我,我在美国的三年拿下了哈佛、麻省理工和普林斯顿三所大学的三个博士学位,除了医学之外,我还有生化博士的头衔,模拟工藤指纹的仿真超薄手套是昨夜连夜制作出来的,很轻易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再往上走,是FBI的肖像识别和证件识别,我随身带着工藤的相关证件,凭着他母亲不输于贝尔摩德的易容术,我随机应变地对答每一层楼上守卫特工的盘问,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三十一层之后,朱蒂老师亲自下来接我,余下的两层连盘问的程序也省下了。
“Hi,Cool guy!”朱蒂老师脸上绽开阳光般的笑容,不愧是FBI,无论何时,无论置身于什么样的环境中,即使身处绝境,也决不悲观丧气,决不在气势上输于人。“你感冒了?”她看到了我的口罩,“放心,不用这么大压力。你只需要在监控室的茶色玻璃后,通过变声器在必要的时候协助我们提问就行了。而且,你看我们的防范很严密,水无怜奈在这里的绝密事件绝对不会泄露出去,那些家伙也一样。”


不对,朱蒂老师,不对,FBI的计划还是有漏洞的,这里的防守并不是坚不可摧。从二十八楼到三十三楼,有特工监视,有各种高尖端识别仪器,但总的来说,是机器的力量远远大于人力。每到一层楼我都仔细观察过,除去朱蒂老师那三名直接负责人员外,总共只有二十三名FBI在各层把守,防范系统主要是依靠仪器来完成的。
这也难怪,特工和普通人总有些不一样,在内行人的眼中是很容易分辨的,想要入境查案不惊动日本政府,目前派出的人员已经是最大数量了。何况组织在世界各地的分部数量广大,在没有确定日本就是组织总部之前惟有派人入境各国对可疑的犯罪事件进行调查,这样的话会大量分流FBI特派员的数量。
但是机器毕竟不等同于人,我只是一个人,凭借博士家的电脑和实验工具就能顺利假扮工藤进入,已经很能说明即便是高精尖的一起也有其可欺性。惶论级别严密设备先进的组织了。
我想着,踏上了通向三十三楼的最后一级楼梯,霎时间,五脏六腑感到一股杀人于无形的寒意,我的心一颤,这种本能意味着,已经有组织的人潜进来了。我不由得庆幸带了口罩,这样他们只会看到进来一个小孩子,不会认出这是工藤,即使我和FBI都在这里被杀,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了。
我要,保护他,以我自己为代价。

朱蒂老师笑着带我到监控室,每向前一步,心底的寒意就加深一分,离潜入者的距离是不是越来越近了呢?
组织令人发指的暴行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我眼前掠过,我几乎忍不住想逃。可是我仍然努力保持着稳定的步伐,像那位大侦探平时做到的一样镇定。
姐姐如果还在,一定会说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勇敢了吧。
监控室里只有那位詹姆斯大叔在,他作为FBI日本分部的总boss,和我一起对黑衣组织成员基尔进行监控和提问。透过前屏的巨幅茶色屏幕,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病房全景,以及每一个细节。
水无怜奈眼神漠然地坐在病床上,她手上还插着吊点滴的针头,朱蒂老师、那个我并不想看到的赤井秀一,还有另外两名FBI挡在她周围。为防止冷枪病房的阳台已经被严密封上了。

审讯正式开始。
“水无怜奈,不,还是叫你黑衣组织的基尔比较好,你的真名是什么?”朱蒂老师似乎对这个女版冒牌007很感兴趣,第一个发问。
一阵沉默。
“OK,看来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朱蒂老师一笑,接着说,“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了。你们的组织在世界各国进行一系列恐怖活动,却既不向某国政府示威,也没有任何人为了某些目的宣称对此负责,事实上,你们的一切活动都是在极为隐秘的条件下进行的,所有知情人无一例外都是死亡。你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依然沉默,水无怜奈满不在乎地别过头,脸上一片冷漠。
朱蒂老师颇为头痛地摇摇头,赤井秀一突然发问:“你们组织的总部设在哪里?”
“你们在全世界多少个国家有分部?”
水无怜奈双眼望向天花板,还是不发一语。

我的心在狂跳,组织成员都有这种本能,她一定也感应到了同伴就在附近的气息。组织决不会轻易就范于FBI,如果有战斗,那将是殊死血战。

“帕德娃,还是你来吧。”詹姆斯通过扩音器下令。
“OK,boss。”那个棕色皮肤的印裔女特工走到水无怜奈面前,缓缓抬起双手。FBI并不是毫无准备,她是来自印度古老家族的催眠大师。
水无怜奈显然也意识到了,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闪电般掠过我的心头,还没等我来得及提醒,帕德娃已经从怀里掏出锯掉枪托的短冲锋枪,向着室内一通扫射。赤井秀一相当敏锐,在枪响的同时一把推倒朱蒂老师,但另一名FBI没有这么幸运,应声倒地。
詹姆斯脸色大变,黑衣组织的成员居然变身FBI潜入而没人察觉!他立即掏出手枪冲到门边,监控室外已经枪声大作,显然陷入了激战,与此同时,砰地一声枪响从被假帕德娃打开的阳台密封处穿入室内,来复枪弹爆炸在距离赤井秀一肩膀边不到两公分的地方。
我立即调出备用追踪眼镜的望远镜功能,住院部大楼对面的楼顶上,狙击手正在准备再度发射,是那个绰号基安蒂的疤眼女人。
赤井秀一冒着假帕德娃的枪弹冲到阳台上,他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拿到来复枪,开始朝基安蒂反击。假帕德娃一把撕掉脸上的伪装,是绰号朗姆酒的组织成员,一只手断着冲锋枪继续扫射,一只手拉起水无怜奈就向外冲。
幸好监控屏幕是防爆的,我看到朱蒂老师几个翻滚避开枪弹,此时詹姆斯已经指挥加入到走廊上的枪战,FBI占了上风,正路肯定走不通了。
朗姆酒举枪朝向赤井秀一,拉着水无怜奈冲向阳台。
朱蒂老师嘴角边忽然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掏出手枪射向两名黑衣组织。
精钢打制的超薄扑克牌疾飞出去,朗姆酒手腕中招,一声惨叫,放开了基尔。几乎就在同时,另一张扑克牌插中水无怜奈足踝,她一下子单膝跪倒,毫无疑问逃不出去了。
朱蒂老师……
怪盗KID!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我甚至感到了目不暇接,赤井秀一知道背后出事了,本能地闪过朗姆酒第一阵子弹,但他正在对付基安蒂,科恩也在那里,根本无暇分心,朗姆酒又一次举枪开始了第二轮射击。
水无怜奈捡起殉职FBI的手枪朝基德射击,绊住他给朗姆酒争取时间。
就在此时,房门玻璃“哗啦”一声碎裂,一只足球势夹劲风破窗而入……
| 楼主| 发表于 2011-6-25 16:52:43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篇:柯南的心声

其实在初中毕业那一年我就已经自学完了东大的物理、法律、心理学三个系的学士课程,如果跟爸妈一起回美国的话,很容易就能进入常春藤名校的研究生院。可是爸爸不同意,因为假如跳级经过的就不是一次完整的人生经历,人在青少年时期的时光最宝贵,人为的刻意追求只能牺牲到应该享受到的正常生活,换来的是永远无法挽回的残缺人生。
不仅如此,我自己也决定了留在日本继续平淡的高中生活,因为这里有兰,有我无法割舍掉的博士和众多朋友,还有心中那个追逐正义的侦探梦。
热带游乐场与GIN的正面初次遭遇不仅破坏了我的生活,也把我卷入了侦探生涯中、甚至是犯罪史上前所未有的庞大黑暗组织中。即使没有身体变小,没有和兰咫尺天涯的被迫分离,我也决不会放过那班家伙。
可是,对于17年来一直一帆风顺的我,这种耻辱的挫折打击了我身为侦探的骄傲,或者说我更生自己居然一时大意以至成恨的气。APTX4869,黑衣组织……我发誓要将那班家伙一网打尽,执著追寻内幕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变得偏激。
广田雅美的遇害是我一生的痛心,我没能救她,使我开始了解以前从不了解的被迫做出违心事件的那些本应该是无辜者的痛苦。但是兰的眼泪和痴心等待,我从小呵护的、以为她很坚强的兰无助的眼泪……我憎恶那种缩小我的身体更夺走了很多人生命的毒药,憎恶研究出那种毒药的害人者。
回到小学的生活无聊而平淡,我时不时还得为那几个爱闯祸的小家伙从危机中解围,从没想过会遇见她。
她真的好美,即使被园子称作推理白痴,老妈说我EQ低得不像她的儿子,可是我仍能感受到她的美。茶色的波浪卷发,白皙似雪的细腻肌肤仿佛吹弹得破,冰蓝色的眸子锐利而清澈,那种光彩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可是她的名字,为什么她叫做灰原哀,她的生活中有那么多悲哀吗?她的目光隐隐有一种凄清的哀凉,可是那种感觉是如此的转瞬即逝,她将一切可以透露出心事的神色隐藏在了没有表情的面容下,以至于我怀疑起了自己的侦探直觉。
有时候我的反应确实很迟钝,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普通的高傲小女孩,尽管她主动选择了坐在我身边,也没能对我继续想自己的心事造成困扰。
那实在是很平常的一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震惊于博士的遇害而拼命跑回去,根本没想过她为什么也会吃那种药,以她的枪法如果想杀我机会多得很。

得知她就是我压抑地憎恶了很久的毒药制造者之后,尽管她没有想像中的如GIN般的冷酷邪恶,我仍然抑制不住愤懑地将压抑了很长时间的不满之言冲口而出,宣称永远也不会谅解一个做出毒药来害人的人,尽管我知道如果没有APTX4869我就不仅仅是缩小,早已死在了GIN的枪口下。在我指责下的她很平静,她没有为自己的清白辩白,尽管她有充足的原因和理由,她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可是她陈述语气下的事实也让人无法再恨。
她,其实或许就是最深的受害者。
很快我放弃了义正词严的指控,后悔那些冲动下对她不假思索说出的伤害的话。她没有反驳我,镇定地跟我们一起找出解药的线索后一起驶向姐姐的教授家。她一直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融入在了空气中。
然而也就是那个夜晚,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她掩藏在冷漠面具下的真性情。解决广田教授的密室遇害之迷对我来说并不是太难的挑战,她却止不住地泪水长流,紧紧揪住我胸前的衣服,质问我为什么不救她的姐姐。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彻心扉,是感情隐忍到极限的痛,或许那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只是,只是这真实只有痛苦,无法解脱的永远的痛苦。
我无言,名侦探滔滔不绝的推理在此时都派不上用场,任何多余的安慰都是一种伤害。
从没有告诉过她,广田雅美,那个被黑暗折翼的天使,也是我心中无法触摸的痛。
轻轻地,我伸出双臂环住了她,她是如此娇小,即便是十八岁的她,又是如何承受起一次次组织扭曲人性带有致命伤害的打击,那个黑衣组织到底对她们姐妹做了什么!


她的泪打湿了我的衣衫,滚烫地滴落在我的胸前。她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敞开怀抱,就连兰也不曾有过。
从那一刻起,我发誓要用生命来保护她。

之后的生活仍在继续,我们成了朋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她还是带着冷漠安静的面具,但是在那三个热心小家伙的生拉硬拽下,加入了孩子们的少年侦探团。步美不知道鼓了多少次勇气,最终还是经过她的允许才敢喊她“小哀”,让元太和光彦很是羡慕。
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一种习惯,我固执地叫她“灰原”,一如她总是称我作“工藤”,人前则是“江户川”一样。没有朋友之间称呼名字的亲密,尽管我可以在汽车爆炸的瞬间把决心自殉的她拉离危险,用身体为她挡住爆炸的气流和飞溅的玻璃碎片,尽管她可以在我因为好奇心放松警惕而于青色古堡中受困时担起照顾大家的责任,勇敢地代替我奋斗下去。
我们是同一阵线的战友,可也是熟悉的陌生人。
在和高木警官一同陷入为向警方报复而以东京1200万居民为人质制造炸弹事件的罪犯设计的电梯陷阱里的时候,推理的结果指向了帝丹高中也有可能成为炸弹放置点之一,等待提示结果的最后30秒里我本能地在心里呐喊着让兰快逃,事后,兰笑着对我说:“柯南,好奇怪哦,今天考试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新一的声音,他说什么让我快逃。那个推理狂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最危险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她,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将那三个孩子,如果可能的话还会有更多需要帮助的无辜者,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他们保护得好好的,因为那是我嘱托她的,她不懂得拒绝也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是的,她似乎常常有意在和我拌嘴,比斗嘴我永远是处于下风的一方,经常被她气得半死而又无可奈何。但是说不上什么时候起,甚至是在不知不觉中,在冲向犯罪第一现场的时候,在我必须孤身去跟各种罪犯斗智斗勇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地说上一句:“灰原,这里就交给你了。”
与爆炸犯对抗的时候如是,在女演员牧树里《约瑟芬》戏剧公演剧场接受基德挑战的时候如是,兰和侦探团的孩子们被戴上限定时间和地点的引爆装置以威逼我和毛利叔叔在半天时间内查明无头积案的那一次空前危机中亦如是。相信她,兰她们身上的炸弹如果引爆伤害的不仅是在不知情状况下被绑定炸弹的她们,还有同样不知情的和叶,还有游乐场里无辜的游客,我甚至没敢告诉兰事件的真相,唯一能托付的只有她,我相信她。
只要有她在,我就知道我可以放心地离开,无数次的遭遇危难中她是我唯一的希望的信任,如果说我可以无所畏惧地面对哪怕嗜血成性的残暴罪犯,那是因为有她的支持使我毫无牵挂。兰也支持我查案,那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我不能容忍任何的犯罪,善良的她也不能对无辜受害者流出的鲜血熟视无睹,尽管每次她都要因为查案引起的分离拼命压抑忍耐。可是灰原,她不同,她真心支持着我,这个别扭的家伙总是嘴硬地不肯承认,但是我知道她会和我在一起战斗,没有勉强和隐忍,她全心全意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和力量支持着我对正义的追寻。
总是在伪装的面具下佯作冷漠和坚强,她的善良深藏在心底最深处,她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候。但凡涉及到与黑暗组织有关的事件中,她总是会说太危险了,她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尽快远远逃开,绝对不能牵连博士和孩子们,逃到一个没有流血和喧嚣的世界里。然而,在与组织的几次对决中,都有一个她和我站在一起。
杯户城市饭店里追踪组织成员皮斯可的遭遇战中,一心寻找解药的我不顾她的劝阻闯入即将成为犯罪现场的会场,她,见到GIN的车就会想到逃离的她,紧随我进入对她而言比对我更加危险的地方。她嘴上说是不希望我再叫她杀人凶手,可是我知道她是善良得跟兰一样无法对鲜血和罪恶无动于衷。后来拥挤的人群中我们失散了,她被皮斯可关进了酒窖,随时都可能面临死亡的危机,她想到的却是把能够收集到的APTX4869资料存入MD,以备我在事后拿回去请博士研制出解药。即使在房顶上与GIN遭遇被连射了十几枪,她不仅没有屈服低头,甚至在事后一直没有对因为大意而使她遇到危险的我责备一句。


她仅仅是在提醒我要小心谨慎。习惯的冰冷语气掩盖不了冷静而真挚的内心。
从那以后,再有组织的消息我总要瞒着她,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从遇害的程序设计师板仓那里得到黑衣人的情报后,我设计追上了伏特加,却被GIN识破而功亏一篑,被迫躲进了储物箱里,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如果我死了以后就不能再保护她了。第二天早上看到打开箱门的是她,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蓦地钻入我的脑海:能够找到我的,应该只有她了吧。这感觉是如此飘忽,以至于一闪就消失不见了,轻得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我要保护她,满月之夜与贝尔摩德的对决使我动用了所有的朋友和力量,惟独没有告诉她,因为我不想她作无谓的担心。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事情的时候永远是当局者迷,服部猜到了“那个叫做灰原的小姑娘不会就这样什么也不做而任凭工藤代自己去涉险”,我却只有在她以备用的追踪眼镜追到了码头的决战场才懊悔没有更好地为她解释,把她安置在更安全的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灰原,快逃!快逃啊!”我拼命冲着她大喊。
她的回答是一步步走近曾经让她极端恐惧的贝尔摩德,提出以她自己的生命换取不牵连任何一个人,要求对方保证大家的安全。
她的神情坦然而恬静,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神情,圣洁得仿佛天使。
我呆住了,浑然忘记了露出诡异微笑的贝尔摩德,直到被自己的麻醉针射中。可是我并没有昏迷太久,兰冲出来保护灰原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了。那一瞬间,我感到了手心里紧张的汗水,虽然接下来还要与贝尔摩德对峙,我依然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只要大家平安就好。
对决输了还可以重新来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那个做下无数大案、害死无数人命的黑衣组织绳之以法。

我从没有什么能瞒过她,就像她没有什么能瞒过我。追踪黑衣组织的女播报员水无怜奈是迄今为止交锋最激烈的一次战斗,孤军奋战的我被迫向博士求援,一同赶来的依然还有她。整个战斗过程中我们一起破解暗号,分析可能出现的案情,为了阻止暗杀和牺牲而奔波拼搏,我要跟随FBI继续追踪下一个目标,分别前像往常一样习惯地把保护兰和叔叔的责任交给了她。
没有刻意,没有矫情的取舍思考,一切只是出于最本能的自然。
不曾告诉过她,她凝神沉思的表情美得像一幅画,不难想像十八岁的她该是何等的美丽绝伦。
灰原,我该怎样来面对你?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朋友,对吗?在和你相像的小学生雨宫祥子失踪之后我只有默默地递过帽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能看穿狡诈的罪犯和精心布置的犯罪现场,唯一看不透的居然是自己的心。
我只知道,兰的坚强掩藏在温柔外表下,而灰原,她的坚强是经历了人间地狱和常人难以想像的苦难后对生命格外的珍惜和敏感,却随时准备着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
西多摩市的双子摩天大楼即将被炸毁,我们五个孩子和一位昏睡中的老人唯一的生路是在爆炸的瞬间借助爆破产生的气流驾车飞跃摩天大厦,她为了准确掌握好时间选择牺牲自己;在星星的那次事件中穷凶极恶的罪犯阴谋败露后预备杀人灭口,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小小的步美;巴士车上的炸弹即将引爆,为了不使身边的人陷入危险,她宁肯独自留下随车而逝……大家都知道在模拟游戏“茧”的发布会上五十个孩子同时被关进了虚拟世界,游戏足以破坏五十个大脑的强大电流随时威胁着孩子们的生命,我一路拼命搏到了最后一关,却因为兰的与开膛手杰克同归于尽而险些崩溃,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最后才在福尔摩斯的提示下,为了兰鼓起勇气经历“浑身浴血”。无人知晓的是当兰径自追着开膛手杰克冲出歌剧院,是灰原,是她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将我从倒塌的柱子下推开,对我说我就是大家的福尔摩斯和希望,为此付出了她自己,我眼睁睁看着她化作了一片消失在空气中的光芒……其实,我相信即使没有我,以她的冰雪聪明,一样可以找出最终的事件真相,但她就是无条件地把信任交给了我。


爱口是心非的她,永远冷静和敏感的她,在小兰因为目睹变态心理医生对佐藤警官枪击的场面而受刺激失忆的时候,第一次露出了伤感的神色,她希望她也能够失忆,能够忘却组织的追杀和一切悲哀与不幸……她的声音悠远得仿佛要飘向天边。然而她立即又现出笑容说开个玩笑让我心情好一些。
我有着名侦探的直觉,在老妈回国带我们这些孩子去参加电影试映会的那天夜里,却问了她一个最白痴的问题。我在逃避吗,因为隐约不确定的心理不敢面对她而逃避?满月之夜的对决之后,或许是因为小兰的救命之恩,她的目光不再追逐我,而是转向更广阔的天地时,为什么我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失落?
  
真是好笑,也许距离产生美是亘古不破的真理,长期的分别使我并不完美的形像在兰的思念和记忆中愈加高大,使我为兰的眼泪感到心疼,对她许下诺言发誓即使死也要回来,让她一定要等我,发疯般渴望着恢复身体,回到她身边继续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呵护。我要保护兰,不能让兰有任何危险,即使她的心里不再有我。而我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兰真的会因为无望地等待而放弃,心痛她的执著痴心而害怕她的失望放手,得到解药的渴盼占据了我心灵的全部,对灰原养成的另一个习惯就是时不时追问她解药研究的进度。
朝夕相处使我习惯了身边另一个女孩生死不改的陪伴,习惯了依靠有她在的支持,就像融入血脉那样自然,就像空气对于万物生存的重要性那样平淡,无时无处不在的支持和信赖,无形无声的伴随和依靠,却往往使人忽略。

这次接到朱蒂老师通知水无怜奈已经苏醒的电话使我兴奋莫名,FBI开始信任我,选择和我合作,发出一起参加审讯的邀请。高兴之余,我没有忘记黑衣组织的狡诈和缜密,那些狐狸一样狡猾的对手:GIN、贝尔摩德……为了以防万一,我请博士随时待命准备接受特殊情况时我可能会发出的信息,并监视在这敏感时刻任何接近米花综合医院网络的黑客,同时不忘提醒他:对灰原保密。这次的情势比以往更加严峻,可能出现的危机非同小可,决不能再让她跟着我去冒险。
这家伙走路的脚步声轻得像猫一样,在我和博士都没发觉的时候突然出现,质疑起我情急之下对她编出的理由。还好,这次我临时编造的借口还算没有破绽,不过我也感觉到这样骗不过她,惟有拜托博士到时候看好她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回博士不会直接出面,不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跟来了。
夜里等小兰和毛利叔叔都睡熟之后,我联系了服部,他明天一放学就会乘飞机赶过来,还有上次托他调查的酷似水无怜奈在大阪的照片的事情,也已经出了结果。

在放学路上摆脱了那几个好奇心超重的小家伙,我在街上大兜圈子以防有人跟踪,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我刚刚才正要拉开通向第二十八层的楼梯拉门,灰原竟然从用作掩护的洗手间里探出头,向我招招手:“工藤!”
我惊讶得险些跌倒,她半是嘲弄半是认真地轻轻一嘘:“别吵哦,这里可是医院,病人们需要安静的休息。”
这个家伙……我感到脑后一大滴汗,但还是尽量严肃地问:“灰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突然想到点事情要告诉你。”她示意我靠近些,我走近她,一点,一点,我们两个面对面的距离最多只剩下了不到十公分,不好,心跳有点快,我这是在干什么,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办正经事要紧。
“就是……”她的口型是在说这两个字,可是声音太轻了,下面的话就听不到了,我本能地再向她靠近……
突然,她抱住了我的脖子,我脸上一阵发烧,还没来得及抗议,口鼻就被手帕掩住了。
麻醉药水!
我想挣扎,却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朦胧中,她注视我的眼波好像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
……
“工藤!工藤!”谁在呼唤我,这声音好熟,是,服部?我在哪里,服部为什么会来?
“工藤,发生什么事了,你叫我来,怎么反而昏倒在这里?谁对你下的手?”服部把一些冷水洒到我脸上,我立即清醒起来,灰原!她代替我去参加审讯了!


“不好,服部我们快走!”我拉着服部朝外冲,他立即知道了事情的严峻。我们通过了指纹鉴别,同时我大概告诉了他事情经过。

接连两层楼上都见不到一个人,各种防范鉴别的仪器没人操作,指示灯都是灭的,一定出事了!
我心急如焚,和服部冲上三十楼,朱蒂老师在这里,身上血迹斑斑,走廊上一片狼籍,两个黑衣人倒在她脚下,显然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与灰原在一起吗?
“COOL guy!Why are you here?”朱蒂老师看到我们也很惊讶,“你不是早就到楼上的监控室去了吗?服部也来了吗?”
时间已经不容许详细解释了,但在赶往三十三层的路上我们还是互相将情况说明了大概,原来今天早些时候,怪盗KID约见了朱蒂老师,他为了报杀父之仇也在一直搜集组织的情报,从白鸽身上的窃听器得到确切消息,组织将在今天对医院发动袭击。FBI人手不够的事虽然是绝密的,但黑衣人在政府高层里有很大的势力,通过海关进出境的资料很轻易就能查到,如果突然发难成功的几率极大,于是基德提出合作的要求:由基德改扮朱蒂老师牵扯黑衣人的视线,真正的朱蒂老师则全力负责防范对抗事宜。
只不过,虽然此次行动没有贝尔摩德出面,但她似乎负责了全体出动人员的化妆,基德的易容纵然连赤井秀一和詹姆斯都骗得过,过了指纹鉴别的关卡后贝尔摩德的巧手也同样能骗过一般特工成员。战斗是在粹不及防的时候发生的,负责三十层的朱蒂老师虽然击毙两人,仍有七八名黑衣人冲破了防线。
听到有人假扮成我的样子,朱蒂老师不由瞪大了眼睛,我连忙解释:“扮成我的也是自己人,就是灰原,上次贝尔摩德要杀的女孩。她还和我们一起参加过对水无怜奈的追捕。”“哦,是那个小妹妹啊。”朱蒂老师总算放下心来,“她和COOL guy不相上下呢。”
可是我顾不上那样乐观,脚下不停地向前冲,可是路途似乎变得格外漫长,灰原,她千万不能有事啊!灰原……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只有保持冷静的心情才能保护她,保护身边的人……我在三十二楼的手术室猛地收住脚步,拽下一件最大号的连体手术防护服:“服部,快穿上。”服部满脸问号:“干什么?”但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两个都不能暴露真实面貌和身份,如果万一组织成员有漏网之鱼,或是未知的地方有监视器之类,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有可能被那些家伙抓住。牵连身边的人对工藤新一或者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是同样适用的定律。
服部立即背上我,我们两个一起套上了防护服,天花板上一片嘈杂地乱响,枪声越来越密集。
“快走!”我不敢想像灰原万一暴露身份会怎么样,心急地催促服部,朱蒂老师递过来一把手枪,我们一道飞快地冲上顶楼。

火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墙壁和病房的门窗,以及天花板上满是枪弹的洞孔,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惨境,枪声仍然不绝于耳,转过走廊,数名黑衣人正在与詹姆斯指挥的FBI进行激烈地枪战。
朱蒂老师举枪撂倒一人,詹姆斯看到她一怔:“你怎么出现在这里?”黑衣人腹背受围,略显慌乱,服部开枪打掉一个正要射击的黑衣人的手枪,带着我冲到FBI死守的水无怜奈病房那边,枪弹擦着我们脸颊呼啸而过。
我被服部背着可以看得很高,没有找到灰原,可是透过病房玻璃能清楚地看到一名黑衣人正朝着阳台上背向房间的赤井秀一举起枪,来不及多想,立即拉开防护服背部的拉链,弹出充气足球,调开脚力增强鞋奋力凌空一踢……
与此同时,我将蝴蝶结变声器调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开到最大,不能叫出名字,只能单纯地吼出呼唤:“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回答我……”

(END,下文转回哀的视点)


足球击在朗姆酒背上,那家伙在强劲的势道下站立不稳,竟一个倒栽葱栽下了阳台。楼下大概有那些家伙事先安置好的防护措施,赤井秀一后背一颤,不顾对面楼顶上的危险,枪口下移对准了楼底。基安蒂已被换下,面孔呆板的科恩朝这边举起了来复枪……


基德一记扑克牌打掉了水无怜奈的手枪,箭步冲上去踢远,同时拉开滑翔翼,跳下阳台向着对面大楼飞去。
科恩显然大吃一惊,迅速收起枪,和基安蒂一同消失在楼梯间。

组织是有备而来,事态的发展显然朝着更加出人意料的严重方向。我不能无为地什么也不做,正在这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外面大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回答我……”
是工藤的声音,尽管他不敢在那些家伙面前暴露声音也不敢喊出我的名字,我还是能猜得出来是他,只有他才会为我想得这么多……我把口罩变声器调大到从未用过声音的最大值,回应他:“我在这里,我很好。”
外面的枪声本来已经停止了,突然又再度响起,只有寥寥的几声,但在本已安静下来的医院走廊听起来格外刺耳。

拉开房门走到外面,我才知道最后的枪声是成为瓮中之鳖的黑衣组织成员举枪自尽。不愧是组织,好毒辣的手段,几乎可以算是洗脑的御下方式,培养出了大批盲目而残酷的杀手,无论对人对己都是如此,失手或被擒就选择自裁,不给对手以一点可乘之机和返攻的可能。可是,可是……我抬起头,正迎上工藤望向我的目光,迅速的眼神交流中我读懂了他心中所想跟我一样:虽然水无怜奈一言不发,对付基德和赤井秀一的手段也很凌厉,但是,就是有一种感觉,她与那些家伙是不一样的。说不出具体是在什么地方,然而就是让人有这样一种直觉。
“OH!”朱蒂老师无奈地摇着头,“这些人的动作还真快,简直跟随时准备着去死一样。”詹姆斯的脸色很难看,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身为FBI不仅被陌生人以及对手混入高度防范的场所,而且还被人出其不意发起冲击,甚至在获胜的情况下都没能多抓到一个活口,无论是面子还是感情的确让人很难接受。
我走到工藤面前,把手表型麻醉枪还给他,他看到我平安地走出来好像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满脸放心安慰的表情,接过我递上的麻醉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哼”地一声,别扭地转过脸,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这个家伙,他是在为我擅自弄晕并顶替他来赴约而生气吧。真像个小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服部好像已经憋了很久,一副再也忍不下去的模样,眼睛变成了上弦月形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FBI们虽然心情压抑,可是也不由得人人面露笑容。工藤莫名其妙的神情让服部抱着肚子笑得更厉害了。
“工,工藤……”我差一点也要笑了,可是还是不要再惹他的好,强忍住笑意提醒他:“看看你自己的打扮吧。”
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我为了假扮工藤和他换了衣服,但是我也知道他一定会赶来,麻醉药水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只拿走了他的手表麻醉枪,把冲气足球腰带留下来以备他防身。所以现在工藤穿的是我的女孩裙装,腰上却是男孩子的腰带,又一幅夸张的气愤表情,简直超级滑稽而可爱。
工藤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脸腾地红了,尴尬地变成了豆豆眼。可是他气哼哼瞪了我一眼,还想赌气,可是换过衣服来最重要,刚想走过来说什么,一张扑克牌突然倏地自外面飞进来,插在地板上。
工藤立即捡起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沉重:“是基德发来的,他跟丢了基安蒂和科恩,对方这次的偷袭好像是经过了极为严密的计划,找不出丝毫破绽。”
病房阳台上的赤井秀一放下枪走出来:“不仅有军火贩子,那个组织里还有毒品大亨啊。我能够打断假扮帕德娃那家伙的脚,可是已经没用了,那家伙服毒自杀。”
“那水无怜奈呢?”朱蒂老师赶忙问,她可是最后一个获得情报的希望了。赤井秀一点点头:“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她暂时没有自裁能力,也动弹不得了。”
大家稍感放心。
这一次的战斗包括击毙算在内共有19名黑衣人死亡,FBI殉职一人,帕德娃只是被贝尔摩德弄晕,并没有死,已经被找到了。二十八楼以上的超隔音效果非常良好,不至于惊动楼下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唯一有麻烦的是在底层地面被赤井秀一击中又服毒自尽的朗姆酒的尸体。
詹姆斯让人赶在第一时间去处理了。


我和工藤换回了衣服,当前大家最主要的是商讨下一步作战方案。
  
FBI在日本的人员很少,而组织的庞大力量是被大家公认的事实。不与日本警方合作,就很难获得胜利。在东京警视厅方面,目暮警官虽然可靠,但他最多只能调动搜查一课的力量,再往上级,以组织的复杂和幕后势力巨大,没有可能不在警界安插势力眼线,很轻易就能操纵调动下级警务人员,任何布置情报都有被泄露、甚至设下陷阱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这次死亡的黑衣人中虽然包括伏特加在内,可是没有一个组织的高层精英在里面,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看中此番营救行动是否成功,那13个人也可以说是专程被派来送死的。他们的性命就是组织用来探路的工具。只要打探确凿了水无怜奈被藏在这里,并且尽可能对FBI会采用的措施和器械进行破坏,下一次精英们就能以更少的代价更轻松地发动进攻,假若水无怜奈被转移,那就更容易被当作目标盯上,而水无怜奈肯定也不会轻易就范。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如果能够抢在对方前面,以周密的对策先发制人,决胜的希望还是极大的。
我们在三十三楼的办公室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大家都专注地凝神思索着对策。
工藤脸上又是那种最让人着迷的坚定沉稳的神情,沉思中的他眼睛里有种魔力般的奇异光芒,不好,我好像走神了……正在这时,工藤突然问:“服部,你说已经有了水无怜奈曾在大阪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大家的目光都被他的话吸引过去,服部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差点忘了。”他掏出那张以通天阁为背景的酷似水无怜奈的女人的照片,放在桌上:“上次我跟你说了,工藤,杂样煎饼店老板说的关于本堂瑛佑老爸的事情,他的同事每次都不一样,而且常常有很多外国人,所以想到要查一下十几年前的入境和移民记录。结果发现在十二年前,有一个英裔日本人家庭决定回到祖国定居,这一家日本人就是姓本堂的,那家的长女本堂瑛爱与水无怜奈几乎一模一样。”他说着又拿出三张旧版护照的复印件,上面有清晰的照片记录,那个照片上的本堂瑛爱只不过比现在的水无怜奈稍显年轻,说是水无怜奈一年或两年前的照片也不为过。另外两张护照分别是父亲和幼子的,照片上的男孩虽然年纪还小,可是跟工藤给我看过的本堂瑛佑的照片相差无几。
这意味着什么?
大家的目光凝重起来,传阅着照片和三张护照复印件,神色越来越意味深长,根据这些资料,我也可以猜到和联想起一些事来。
服部接着说:“这家人在大阪定居三年后,本堂瑛爱曾到警察局办理改名的手续和更换相关证件,据说是因为被过继给别人,所以改姓真纪。但是之后不久,无论是本堂瑛爱还是真纪瑛爱,全都没有了下落。而当时办理的更名的过继相关文件,全在一年后警局内部的一次大火中被烧掉了,当时查证是文件管理人员吸烟不慎造成的火灾,那名管理人员被解雇和判处六个月监禁,在出狱后的一次车祸中丧生。这件事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我是求大泷警部带我去找当年的一名退休警员,才知道了这么多。”
“这说明……”工藤思索着,“就是从那时侯起,不管水无怜奈是不是失踪的本堂瑛爱,她都离开了大阪,加入了黑衣组织。服部,你有没有查到那家姓本堂的从事什么职业?”
“这个当然查了。”服部对工藤置疑自己的调查经验抗议着,“本堂瑛爱当时还是高中生没有工作,她父亲经营着一家小型传媒公司,还曾致力于把日本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所以经常会接待来自很多国家的日本文化的爱好者。同样,公司员工也是各个国籍都有。”
“聪明的办法。”朱蒂老师说,“以传媒公司作为挡箭牌,即便来往人员复杂也不会被怀疑。”
詹姆斯一直在凝神听着他们的话,忽然说道:“既然是移民,并且是返回故国的性质,手续必定不会太复杂。看来解开迷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以前居住的英国。”工藤和服部显然与他想得一样。
“英国之旅势在必行了,”朱蒂老师分析说,“可是这个任务的艰辛不用说,而且需要极细致的分析和观察能力,危险性也是必然的。接受的人一定要有足够的担当和承受能力,还要有勇气、智慧和坚定的毅力,让谁去合适呢?”
| 楼主| 发表于 2011-6-25 16:53:18 | 显示全部楼层
FBI最合适但在目前黑衣组织暗中窥视随时发难的情形下显然也最不现实,而且除了赤井秀一外全部都是外国人,出入境时可能会被监视。服部在大阪调查水无怜奈以前的事情,万一引起组织注意的话可能有无辜的知情者被牵连,并且FBI需要与日本警方合作,不能惊动东京警视厅的话,最有力的合作者是大阪警府,也需要服部作为他老爸和FBI的中介留下来。那么……
我想到了合适的人选,抢在大家前面说:“那就让我去好了。”话一出口,我和工藤同时一怔,他的话和我一字不差,我们不仅想到了一起,而且异口同声。
“Cool guy,小妹妹,你们的默契真棒啊。”朱蒂老师笑眯眯望着我们,服部则一脸强忍坏笑的表情,我的面颊上有些发烫,工藤涨红了脸大声说:“胡说,才不是这样呢。”
电话铃突然响了,是小兰打来的,这么晚柯南还没回家,她很担心。工藤跑到一边接电话,用天真可爱的语气说现在正在博士家玩游戏,可能会晚点回去,不等她抱怨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盯着我看了很久的赤井秀一突然问:“志保?”
我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没有理他,也没有回头,冷漠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赤井秀一跟以前一样的冷静和自信:“你真的是志保?”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式,语气中却是自信满满的笃定。
我无法再伪装下去,猛地转过身冷然瞪视着他:“是与不是无关紧要。宫野志保早已经死了,在宫野明美遇害的同一天死了。”假如能够选择我不想再见到他,他使我想起很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姐姐的遇难,还有在组织里的每一天……
工藤收了电话匆匆跑到我身边,看看我,我已经不像往常一样镇定了,他站在我身边,脸涨得通红,傲然瞪向赤井秀一,虽然没有说话,却有种与对方针锋相对的气势。
服部他们明显还没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丝小小的窃喜在心中升起,我可以认为他是在吃醋吗?
赤井秀一似乎要激怒工藤:“孩子,谢谢你一直以来保护志保,在你去英国之后,照顾志保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他还特别突出了“孩子”两个字,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别以为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灰原,你们认识吗?”工藤看着我,好像把我冒名顶替他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的姓从他口里说出来没有往日那般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赤井秀一称呼我“志保”的缘故,而我们之间只有习惯性的互称姓氏。
“不关你的事。”我的声音很冷,然而对赤井秀一说出的话更冷,“我有能力为自己的事情做主,不需要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多管闲事。”被工藤的温柔宠坏了的心越来越无法维持压抑感情的冷漠了,短短几句话似乎耗费了我很大力气。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
“好了,”权威的詹姆斯打起了圆场,“私人的事私底下再解决,我们现在要决定的是去英国调查的人选。时间刻不容缓,我们已经长时间受制于人了,但决不能永远受制。”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工藤恢复了纯洁无瑕的笑脸,“我和灰原一起去就好了。”
“喂,工藤。”第一次见到他主动与别人搭档,服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工藤,他,不仅不再想方设法瞒着我,还代替我做出了决定?
工藤君,我可不是天使那样的贤妻良母,温柔地生活在你的决定下,只为了一句并非亲口说出的誓言就默默而隐忍思念地长期等待。
前18年的生活教会了我必须独立地面对一切,这已经成为了融入骨子里的习惯,我讨厌由他人替我做主,就连姐姐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是,为什么,对于他的霸道决定,我竟没有丝毫反感呢?就像,那也是我的愿望……
我默许了他的话。
“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詹姆斯环视四周,经过这么多次事件,大家都很信得过工藤,也信得过我,没人表示反对。“那好吧。”詹姆斯做出最后决定,“就由柯南和灰原去吧。时候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准备一下,最迟明天早上我会送过去证明你们身份的证件和必要的资料,争取赶上明天下午飞往英国的班机。记住,这件事情是绝密的,而且越快越好。”


时间很晚了,我和工藤、服部一起离开医院,虽然服部得尽快赶去搭乘回大阪的飞机,还是把工藤拉到一边进行“男人间的谈话”。我并非有意偷听,可是工藤笔记本上的窃听器还没有拆下来,还是听到了服部提醒工藤兰无私地等待了他那么久,让他好自为知。
低EQ大侦探的回应只有万年不变的“知道啦!”“不用你多事。”
服部去机场了,今天的回家路因沉默而格外漫长,我们都没有说话,夜幕中昏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工藤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考虑明天的英国之行,还是仍在为赤井秀一的事一个人赌气。

FBI的办事效率是世界第一位的,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朱蒂老师送来了我和工藤的护照和必须的资料,工藤最后一次对毛利隐瞒真相,称妈妈要回来接他一起去国外,善良的天使虽然不忍分别,但孩子回到父母身边是人之常情,还是忍住泪水为在寂寞和危难中给了她无数安慰与保护的柯南弟弟收拾行装。这一次,是由基德化妆成了江户川文代的模样。
博士是我们身边唯一的知情者,他去学校为柯南和小哀办理转学手续,带回了三个哭得淅沥哗啦的小家伙。步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拉着被小兰送到博士这里来与小哀会合的柯南的手,再三叮咛着:“柯南,你到了英国一定要打报平安的电话回来,还要常给我们打电话,常写信啊……”话没有说完,秀气的小脸已经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
光彦和元太忘记了往日有过的妒忌,拼命点着头。
工藤难得地郑重起来,严肃地点着头,一一答应他们的要求。毕竟,这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最后一次和他们在一起,而往日,尽管有过无奈,有过尴尬,然而他们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用心中燃烧的热情跟我们一起办案,在侦探队进入古洞探险遭遇案件的时候,在双子摩天大楼爆炸的刹那,是他们用智慧和勇气把工藤和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只是,工藤,或许从英国回来后你就可以回到天使身边,但欠下稚龄天使心意与哀伤,你要用什么来偿还?
大家在博士家最后一次一起吃了午饭,他们下午都请了假,和同样请假的毛利到机场给我和工藤送行。博士开车送我们,一同到机场去的还有迷糊侦探毛利小五郎。只有那个迷糊的幸运侦探还能一脸轻松地挠着头说要与白吃饭那么久的小鬼头分别竟然有点伤感,本来已经说好不哭的步美忍不住还是泪如雨下,元太和光彦像小小男子汉一样严肃地与柯南约定不要忘记大家共同的友谊和理想。
博士的眼睛红红的,却在人前不敢有所泄露,只能拉着我的手叮嘱:“小哀,路上当心,到了英国更要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博士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谢谢你,博士,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在全世界都没有一个我可以容身之处的时候,是你收留我,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亲人般的温暖,和从未有过的祖父一样的慈爱关怀。工藤给了我保护和心痛,你却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灵验,临近登机与大家分手的时候,我听到天使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好像有种感觉,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柯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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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题记

“赤井秀一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朱蒂老师为我们定的是头等舱机票,舱里的客人只有我和工藤两个人,而那个孩子脾气的大侦探还在为了昨天的事一脸别扭地跟我赌气,经过了六个小时相对无言的沉默后,我终于忍不住跟他解释,“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我姐姐最深爱的人。”工藤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有些自嘲地接下去:“当然,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姐姐告诉过我,还有姐姐留下的日记,所以我很清楚有关他的每一件事。自然通过姐姐他也了解了我的事。姐姐,姐姐为了我去抢劫十亿日元,也可以说是为了他而死……”
告诉他真相吧,虽然原本想永远瞒着他,但是既然在那个满月之夜后就决定了要放弃他,这种时候一丝一毫的线索也许就能成为他查案的重大突破,还是不要再隐瞒下去了。或许,接受赤井秀一是个不错的办法,让我可以斩断自己情不自禁的杂念也能够使他放心……
只是,我真的能够那样做到吗?
工藤望着我,暖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温暖,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在他目光的鼓励下鼓起勇气,打开内心深处那些原本想永远也不要记起的不堪回首回忆:“你应该也清楚GIN的可怕,杀人于无形的冷酷,冰冷然而决定聪明的头脑,是组织幕后Boss得力的左膀右臂。可以说他只有一个弱点,不,说是嗜好更确切些,他是个以收集占有和虐待女性,之后再将她们杀死为乐趣的恶魔……”
“GIN收集的女性当然从身边的组织成员开始,虽然最后会放高层成员们一马,但是底层成员,即使为组织效力,在他失去兴趣后也难逃一死。然而偏偏有很多女人,就像基安蒂那样,对他的冷酷着迷。他本身是日美混血儿,所以对混血儿格外感兴趣,自然地,没有父母保护的我们姐妹俩很轻易就成为他的目标。”
“姐姐时刻提防着不知何时会伸过来的魔爪,可是在组织那样的环境下,以GIN的势力根本就是防不胜防。为了保护我免于遭受他的蹂躏,姐姐,姐姐牺牲了自己,被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地狱般的日子,我不由自主一阵颤栗,声音哽住了。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孩子般细腻的手掌却有着男子汉的力量,奇迹般地给我撕裂的内心伤口以安抚,使我凄然的心渐渐有了种说不出的平静。我抬起头,对上的是工藤温柔的眼眸。
“灰原,说不下去就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轻轻为我将几根散落在鬓角的头发拢在耳后,工藤痛惜地说,他的动作出奇地温柔。我挣开他的手,倔强地别过头:“不,我要说,你听我把话说完。”
“GIN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我,幸好组织在这个时候送我去了美国留学,总算得以暂时远离。可是GIN的阴影并没有就此消失,越是不能轻易得到的东西越能激起他征服的欲望,落入他掌握后的下场也就越悲惨,他发誓一定要让我成为他的收藏品之一,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仅凭一根头发他就能够认出我,在杯户城市饭店那次遭遇中接连向我发射十几枪而没有立即杀我是因为他想听我哭泣求饶的声音,然后再慢慢欣赏我死后僵硬发青的脸。”
“为了胁迫我GIN没有立即对姐姐下毒手,不过可想而知,在组织的监视控制下,留在日本的姐姐日子是何等悲惨。就是这种情形下,姐姐认识了赤井秀一。”
“他是FBI派到日本调查组织情况的调查员,在还不知道姐姐真实身份的时候,他们一见钟情。姐姐是很传统的日本女性,不愿欺骗最深爱的人,告诉了他我们身份的秘密。开始赤井很大度,表示并不在意,但是希望姐姐能脱离组织,与他堂堂正正在一起。可他也是很传统的日本男性,姐姐因为爱而坦然相告的关于GIN的事让他不能接受。”
“正因为此,还为了让我彻底远离有关组织的一切,尽管隐隐预感到不祥,姐姐依然接受了那个抢劫十亿日元的任务。就在出事的前一天,姐姐给赤井和我各发了电子邮件,告诉我她很好让我不要担心,却拜托赤井,如果她遭遇到不测就代替她照顾我。关于这些,那些妈妈留给我的录音带里夹杂着一张磁片,里面是姐姐两年来的日记,有关他们相爱的事情和姐姐的心愿以及决定写得很详细。”


工藤镜片的反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他突然抬起头,仔细看着我,很认真地问:“灰原,你为什么以前从来不告诉我这些,现在却突然说出来呢?”
我一惊,不想讲出原因,可是稍加迟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想你遇到危险。这些事情的正确性对于我们而言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仅凭我们的力量找不到真凭实据,而没有证据就不会引起警方重视。能帮助我们的除了博士、你的双亲、服部之外,还能找到谁?以你那种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既然不能坐视不理就只有孤身涉险,就算是真正的福尔摩斯也没有第二条命可以赔的。但是现在我们都已经很快就到英国了,如果再不告诉你真相,不仅是你,和你在一起的我也会受到牵连。”
我的话中加了很多可有可无的修饰词,我总有办法惹那个大侦探生气。然而他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用很庄重的态度对我承诺:“灰原,我会保护你的。所以请你不要再担心。”
然后呢,保护我,消灭组织,然后回到天使身边,对我说一声“对不起,灰原,保护你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喜欢的只有兰一个”?用你那洋溢着满满自信的正义感和男儿魅力偷走我的心,然后离开我,时时刻刻心心念念只容得下天使一个人?
工藤,我会跟你并肩作战,豁出我的一切保护你,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冷冷一笑,半是嘲弄半是认真地说:“你要保护的是毛利。我可不是温室里弱不禁风的花朵,需要你的保护。”
工藤的眼睛变成了半月型,他一定又在认为我是个别扭的家伙了吧。我忽然想起一个陈旧得落入俗套的问题,顺手拿来问他:“那我问你,如果我和毛利同时遇到危险,也可以说同时落在组织手中,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选择救谁?”
工藤额头上顿时出现一个大大的“十字路口”,尴尬地“呵呵”干笑着:“当然是两个都救了,我怎么可能置你们中的哪一个人于不顾嘛!”
我追问道:“听清楚了大侦探,假如只能救一个人呢?可能时间紧迫,也可能情况危急,总之是只能有一个人获救。”
意识到我是认真的,工藤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沉默了,慢慢低下头,良久无语。
好心肠的大侦探,实在难以取舍吧?你真心想救的是天使,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刚刚又承诺了会保护我,何况还怕伤害到我的自尊心,所以无法回答,只有保持沉默是吗?
虽然早已猜到答案,我心中仍有着难掩的失落,不过这也好,也能让我早日放弃无望中很久以前就不被理智认可的一点点奢望。
我也不再说话,我们余下的旅程漫长而寂静。

经过了十二小时的飞行,我们的班机于格林威治时间下午五点在伦敦国际机场降落,这个时间的日本应该是凌晨两点。
工藤给毛利打了报平安的电话,他了解天使甚于他自己,知道那个“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常常为了别人而哭泣的滥好人”肯定会不眠不休等待着柯南平安抵达的消息。令我们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当我打电话给博士的时候,步美竟然也在博士家,而且一直没有睡,坚持着在等柯南的电话。
我把话筒递给工藤,他“恩、恩”地不停应付着答应什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然而可以想见的是步美又哭了,一定又在叮嘱柯南别忘了常常联系,有机会要回去看她和大家。
挂上听筒,工藤发现我在看着他,脸“腾”地红了,嘟嘟囔囔地解释:“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早熟。”是吗,工藤,你解释的对象不应该是我吧?
平成的福尔摩斯,大侦探,你是罪犯的克星,也是生来让天使们伤心的吗?

在入境检查处递上机票和护照,我们顺利通过了入境检查。此时的伦敦已经是傍晚了,对于我们两个小孩子来说,英国,即使是伦敦都有这么大,我走在前面,不回头地问:“大侦探,到了英国的第一步该做什么,想好从何着手调查了吗?”
“恩。”工藤自从在飞机上的谈话之后就一直思考着有关组织的问题,突然听我这么问,于是回答:“既然那家姓本堂的是英籍日裔,又在十二年前移民,伦敦移民管理厅一定有所记录。不过这个时间工作人员应该都下班了。那我们的首要问题就是找到住处……”

说着话该轮到我们通过海关了,除了随身的背包我们都没有别的行李,海关检查很顺利就通过。工藤还在边走边思索着,离开机场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这里虽然还不是伦敦城区,可是国际机场是伦敦最大和最正式的机场,周边商业非常繁荣,二十四小时车流人流不息。
我站到路旁,招手准备叫计程车。
“灰原,趴下!”他突然在后面猛地扑倒我,紧紧抱住我就地几个翻滚。几乎就在同时,一排子弹呼啸着擦过我的面颊,在地面上留下一排弹孔。
我心中一悸,本能地抬头,街对面一个黑色的人影再次朝我们举起了枪。

“快跑!”工藤拉起我飞快地跑到道旁停着的一辆汽车后面,我们刚刚进入汽车的遮蔽范围,第二波子弹又已射到,“哗啦啦”的碎裂声中车窗玻璃被打成粉末,工藤冒着枪弹和飞溅的玻璃拉我迅速离开,那辆倒霉的汽车就在被射得千疮百孔后又被击中了油箱,“轰”地一声陷入一片火海。
这个时间正是都市生活中的人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在英国单身汉和很多一家之中的男主人都喜欢到酒吧喝一杯再回家,家庭主妇则要在这个时候到超市购买准备晚餐的材料,道旁停放着不少汽车,商店里和街上很多人带着英国绅士特有的从容忙碌着自己的事。那些商店、路牌和车辆成了我和工藤最佳的挡箭牌,我们从中迅疾穿梭,拼命地奔逃,子弹在我们身畔四散纷飞,有的打在街边的路牌上,激起一片威力奇大火药特有的火花。
“该死,那家伙根本不顾忌无辜的路人!”工藤紧紧拉着我,我们在路上奔逃,他用身体全面把我挡在后边,尽力替我挡下子弹可能造成伤害的危险。英国曾遭受过基地恐怖分子的爆炸袭击,国民都进行过大规模的反恐演习,开始行人们并没有多大惶恐,镇定地按照政府颁布的反恐防范措施进行自我包扎、报警,冷静地躲避可能的危险源。但组织与基地分子的恐怖活动完全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择手段,来不及躲闪的行人纷纷中弹倒地,水平的路面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
很快地,路人们意识到这次的恐怖行为与基地组织根本是两回事,不是为了警告反抗英国政府,而是疯狂的血腥大屠杀,顿时陷入了恐慌中。妇女和儿童纷纷尖叫、哇哇大哭,男子们尽量对身边的人伸出援手,机枪却疯狂地扫射过每一个可能会防碍他们杀死我们的无辜者。
街道上一片混乱。
“危险!”工藤突然一把将我推到前面,展开双臂从后面护住我,几乎就在同时,我们身后的几个行人应声倒地。暗杀者不止一个,我们身后也有人在追击!
“这帮灭绝人性的混蛋!我决不会放过你们!”工藤狂怒地吼道,他用孩子般纤细的手臂在侧面和后面保护着我奔逃,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可怕的脸色。不行啊,这样下去不仅会牵连旁人,我们两个也都很难逃过这场劫难!我试图挣开他紧紧拉住我的手,可是他的力量好大,我没有力量挣脱,只好将心里话直接说出来:“放开我,工藤,这样下去我们都死定了。让我去引开他们,你快点逃到安全的地方吧,以后的事情就全拜托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闭嘴!”工藤冲着我吼,子弹擦着我们头顶“飕飕”飞过,牺牲者越来越多,还能行动的人都远远躲开了,一辆接一辆的路边汽车被射中油箱后爆炸,能够替我们遮挡的屏障越来越少。我也急了:“别犯傻了,我不用你保护,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
“遇到危险我会救兰,我会陪你一起死!”工藤气冲冲瞪着我霸道地冲口而出,我立即意识到他是在回答我在飞机上提出的问题。
工……藤……
伦敦带着寒意的暮色中,他手上的热力让我的心也温暖起来。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被他拽进了路边一家大型商场。
正在购物的人们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和枪声,但还不知这次的危机与一般恐怖袭击的不同,冷静地采取着自保措施,忙中并不慌乱,不失风度地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我们两个突然闯进来的孩子。
工藤拉着我冲进人群,一边往商场里面跑,一边大声喊:“大家快逃,这是无目的地疯狂杀人事件!”喊声未落,我们已经冲进了商场的大卖场。


时间好像凝固在了这一刻。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一排子弹突然擦过我的面颊打在身后倚着的树干上,粗大的树冠一阵摇晃,工藤大惊,飞快地拉起我就跑,我们背后传来了大树倒地的轰响。
杀手在湖的对面向我们射击,很快就能追过来。树林外面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那座小山,工藤带着我径直冲向山上,伦敦地区没有崎岖巍峨的大山,然而小山却十分陡峭,他在后面保护着我,我们拼了命地攀到山顶。
可是,前方没有路了。公园里的山路终究不会太过复杂,我们上来的是唯一通向山顶的路径,而且顶峰的范围并不大,背面是几乎笔直的山壁,除了半山腰上几株斜斜生长出来的小树外连可能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朝山下俯望,一名杀手已经在上山了,另一个正冲进树林,马上也要到山脚。
我看向工藤,他,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在微笑?那是一种愤怒到了极点,然而永不放弃希望的微笑,霎时间,我不再担心了,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渡过眼前的绝境。
工藤迅速解下伸缩背带,在一端打上一个结做成绳圈,像游牧民族对付野马常用的办法那样,对准山腰的一棵小树抛下去,绳圈正好套在了树干上。他把背带另一端系在腰间,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低声说:“灰原,抓紧了。”一边调大脚力增强鞋。
第一名杀手迈上最后一步山路,双眼立即搜索到我们,刚要举枪,工藤已在同一时刻弹出了充气足球,奋力凌空一踢……暗杀者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只迅疾无伦的足球已带着强劲的力道击向他脸部。
与此同时,工藤一只手抓住伸缩背带,一只手紧紧抱住我,纵身跳下了山壁。
我只觉得耳边有呼呼风声,身体已经凌空,眼前的景物在一瞬间改变,几乎什么也来不及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本能地抱紧他,他也还是孩子的幼小身躯,但是他怀抱里的暖意隔着两层衣服流淌进我心里,让我感觉好安全,世间再没有什么值得畏惧。
这一瞬间变成了永恒。
我们落地了,工藤迅速解开并拽回套在树上的背带绳套,环视四周,山的另一面已经出了公园的范围,这里是空旷的郊区地带了。暮色越来越浓,平成的福尔摩斯屡破奇案的先决条件之一是对生长于厮的东京,无论是地域特征、交通条件还是气候变化了若指掌的熟悉,而在伦敦这些优势都不存在,只能凭借敏捷的头脑和本能的直觉直接做出判断反应。工藤毫不犹豫拉着我奔向不远的一处建筑工地。工人们都已经下班了,可是尚未完工的摩天大楼只剩下内部的装修,楼内的电力和基础设施都能够应用。
我们跑进楼内的电梯,工藤刚刚按下上升的按钮,我就在电梯内安装的外部监控摄像头上看到了追过来的两名杀手。
“我敢打赌,如果警察抓住他们审问的话,肯定会发现这只是两个有精神问题的嗜血杀人狂,跟组织差了十万八千里。”工藤嘴角上扬,又是那种勇敢和骄傲地面对一切挑战,自信满满得让人信赖的微笑,“就像福尔摩斯常说的那样,莫里亚蒂教授操纵着伦敦所有犯罪活动,但是警察只会调查出街头发生抢劫凶杀案的同时那位教授正站在十五英里以外的大学讲台上传授他的高等数学微积分。”
电梯持续地上升,杀手追到大楼里来了,由于监控摄像头角度的问题无法看清他们下一步具体的动作,然而想也知道一个进了隔壁的电梯追着我们的行踪,另一个从逃生楼梯入手堵截我们。
已经上升到了第十六层,距离顶楼还有八层,工藤突然按下电钮停住电梯,拉着我跑出来,然后让电梯继续上升。这座未完工的伦敦国际金融交易大厦每一层都有着敞阔的空间和众多房间,我懂他的意思了——迷惑住杀手的视线,在这种迷宫式的无人空间里跟他们捉迷藏,尽量拖延住时间,直到警察到来。
我们跑进一家挂着“网上交易所”牌子的办公室,这里的位置十分合适,数张大型电脑桌既可以作为躲藏时的屏障,紧靠楼层边缘的大玻璃窗又能够在危急时通过伸缩背带成为逃生窗口。我看到办公桌上有一台被人遗落的笔记本电脑,正想试着打开与外界联系,工藤忽然“嘘”了一下,拉着我躲到被转椅挡住的电脑桌底下。


狭小的空间里,我们挤在一起,又贴得这样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然而就在这时候,大楼绝对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脚步声。
如果不是周围环境安静得可以辨别出最轻微的呼吸,以如此广大的空间绝不可能对并不沉重的脚步声听得这般清楚。一名杀手应该到了二十四楼堵截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楼下,另一名杀手不会想到我们停在了十六楼,即便猜出来,要想追着电梯的速度即刻从一楼赶到十六楼,就算拥有超强体力做得到也不可能控制住粗重的喘息和脚步。
而且,相信工藤侦探的耳朵比我听得更清楚,那种脚步不属于两名杀手中的任何一个,除了我们之外,楼内还有第三者!
是谁?是新出现的暗杀者,不相干的人,还是……
工藤看向我,我一点都不担心,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举起手臂挡在了我前面……
楼梯口传来咚咚地跑动声,这种沉重的步子……是那名杀手追来了!轻微脚步声的主人立即转身走出去。
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两个人显然是在走廊上遇到了,突然“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沉重的人体倒地的声音。我一惊,工藤低声喃喃自语:“美国制造,左轮手枪,2000年后正式成为欧美情报及特工人员的配备枪支,容量大于一般手枪,可装12发子弹,声音低沉即使不装消音器在通常情况下也很难引人注意。”
神秘的第三者究竟是谁?
“快点,灰原,趁现在抓紧时间。”工藤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闪身钻出了桌底,跑到窗口,将伸缩背带的一端系在桌腿上,另一端绑住自己的腰,双手抓牢背带小心地钻出玻璃窗。还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也不知道大楼里还有多少未知的埋伏,目前的情势下正路显然走不通,楼梯和电梯很可能都处于对方控制下,我们的退路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先下去,你稍等一会儿,我到下面接应你。”工藤叮嘱道,他紧紧抓住背带,双脚抵着大楼的外墙,小心地一点点将背带放开,像攀岩一样轻捷地在墙壁上一跳,找准了着力点,接着又是一跳,再度缓缓地下降些许距离。
我站在窗口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时而向下看看他的进展,变成了深蓝色的天幕下,地面上忽然一片灯火通明,是警车!虽然我们不规则的逃亡路线给警方的搜寻带来了很大难度,但英国毕竟是久经反恐考验的国度,根据我们路上留下的线索,十数辆警车聚集在了楼下。
只要我们能再多坚持片刻,等到警察上来,危机就会过去了。可是,如果被警察问起我们两个亚洲面孔的小孩子为什么没有大人跟随而入境,入境来做什么,也很难应付呢!
我想着,工藤忽然从十二楼正对着的窗口探出头:“好了,灰原,你下来吧。别怕,小心些。”看来经过亲身尝试他认为最适合我目前体力状况的层次是十二楼,他已将背带的另一端系在了十二楼房间里的牢固物体上。
组织的生活看起来也并非全无益处,至少培养了我足够灵活的身手,还不至于被四层楼高的攀岩吓倒。我握紧背带,转身小心翼翼地倒着退出玻璃窗,摸索着找到一个重心着力点。就在此刻,我全身都已经退到了窗外,突然听到走廊上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那个神秘人物因什么事急忙跑开了。
然而已经没时间多想了,我学着工藤的样子,小心地倒换着手抓紧背带,一点点向下攀爬。没过几分钟,工藤所在的十二楼窗口就出现在了面前。
“你看,我说没关系吧。而且我们很快就会没事了。”工藤微笑着向我伸出手,他一定也看到了楼下的警车,我笑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准备在他的帮助下回到楼内。突然,我左脚一滑,身体重心落空,顿时向楼下坠去。
“啊?”我一惊,险些惊呼出声,工藤紧紧拽住我,孩子一般的苹果小脸涨得通红,拼命鼓励着我:“别慌,灰原,我一定能拉你回来,你要配合我!”天啊,他的声音这么大,他难道忘了如果在警察冲到楼上之前招来杀手我们一样死定了吗?
在他坚定的暖蓝色眸子注视下,我什么都忘了,忘记了恐惧为何物,振作起精神,努力斜抵住墙壁,配合着他的力量,慢慢爬回窗口。


终于,在工藤用尽全力最后一拉的协助下,我几乎是踉踉跄跄跌进了楼里。工藤累坏了,双手撑住膝盖,对着玻璃窗大口喘着气。我紧绷的心放松下来,淡淡一笑,才想说话,紧闭着的房门忽然从外面缓缓打开了。
我的呼吸顿时一滞,不由瞪大了眼睛,一张狰狞的脸孔出现在门口……
是那名杀手!
他狞笑着,朝我们举起枪,工藤飞快地转过身,我本能地扑到他前面,希望能够为他抵挡,枪口对准了我们……
一记沉闷的声音在暗杀者背后响起,杀手身体一晃,一丝鲜血自嘴角流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跟着一个金发妙龄女郎出现在我们面前,满面堆笑,手上的左轮手枪冒出一股淡淡的轻烟。
工藤用身体挡住了我,卷起袖子露出手表麻醉枪,全身都处于警戒状态。
金发女郎却不在意,笑着跟我们打招呼:“Hi,二位可爱的小朋友就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吧?我叫凯瑟琳,是专程来接你们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和行程?”工藤冷峻地问道,我们两个都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任何组织或有关邪恶的气息,然而那不是放松戒备的理由。
凯瑟琳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你们果然不是普通的少年,不然也不会担当到伦敦来的重任。我是皇家特工中心的特工,直接隶属于伊丽莎白女王座下,这是我的证件。”她很懂得怎样获取别人信任,并不趁机上前一步,而是凌空抛过来一个深色的小皮本子。
工藤一动不动把我挡在身后,我打开墙角的灯,捡起那本证件,上面有凯瑟琳的照片,经过对比确认是本人无误,还有皇家特工中心的印章和女王专有的玺章,以及相关守则条例及电脑识别读取的条码,看样子不像是伪造的。我把证件递到工藤眼前,他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着,微微一点头,我们两个取得了共识——她没有说谎,确实是皇家特工。
但是还有很多疑问,工藤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你的身份是真的,但是皇家特工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们?你找我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和你们到伦敦来的目的一样的原因,有关那个黑衣组织啊。那个酝酿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反人类新纳粹组织……”凯瑟琳的笑容隐去了,“组织的两个分部都在欧洲,我们也一直进行着调查。至于你现在其他的问题,我还不能回答你,因为那个我老板要亲自为你解开疑问。”她那种镇静而开朗的神态,让我几乎感到像是认识了另一个朱蒂老师。
相信她是个冒险的赌注,相形之下警察更可堪信赖,但依靠警察则意味着我们此次行程的行动计划成为泡影……
工藤,你的抉择是什么?
楼梯处传来了警察们赶过来的声音。
工藤紧蹙双眉,飞快地思考着,凯瑟琳指指身后:“小侦探,还不尽快做出是否相信我的决定的话,你和灰原小妹妹今夜就要在警察局里度过了哦。”
“好,我相信你。”工藤突然抬起头,“成功与失败几率一样的风险,我通常很乐意去尝试。”刹那间,他全身都似乎散发出异样的神采,那种逼人的光芒让身为皇家特工的凯瑟琳也不禁为之侧目。
凯瑟琳赞赏地笑笑,和工藤交换过一个相互信任的眼色,接过掷还给她的证件,转身出去与警察进行交涉。

不知道凯瑟琳跟警察的交涉是怎样进行的,但凭借直属女王管辖的皇家特工的身份,一刻钟之后,我和工藤已经顺利离开现场坐在她的汽车上了。
不出工藤所料,两名杀手被警方最终定性为带有嗜血倾向的精神病患者。
今天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以我和工藤现在的身体状况,体力和精力都难以支持。凯瑟琳到酒店为我们订了两个房间,约定明天一早她再开车过来载我们去见她的老板。
凯瑟琳走后,我回房间冲了个热水澡以洗去奔波一天后的疲劳,心里却清楚某个好奇心超强的侦探是闲不住的。果然,房门铃几乎在我冲完澡披上浴衣的同时响起来,打开门,他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外面。
“灰原,”他一走进来就说,“你应该也觉察到了吧,对那个凯瑟琳我有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好像是很熟悉的,应该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某种感觉。可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经历过。”


“也许是从某个被认为是敌人的朋友那里吧。”我淡淡地说,很清楚他指的那种奇妙感觉,“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凯瑟琳的可信度有多大。要知道组织可以做到制造几可乱真的伪证或派人整容这种事。”
一丝熟悉的光芒在工藤的眼眸中闪过,他的神采突然闪亮起来,嘴角上扬,又是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于是我知道他对于明天的行动已经成竹在胸。
“放心吧,她不是坏人。”他笃定地告诉我,“如果她要杀我们有很多机会的。我相信,我们遇上的是盟友,跟FBI的朱蒂老师一样的盟友。皇家特工和FBI,还有你、我和服部,以及基德这些日本的精英,我们携起手来,粉碎新时代的纳粹组织指日可待了。”

是啊,粉碎了组织,你就可以回到天使的身边了……

说不出的落寞刹那间涌上心头,我慢慢走上阳台,仰望着伦敦的夜空,泼了墨似的深色天幕上几点寥落的星辰,天幕下是灯火辉煌的夜景,与东京没什么不一样呢。不知不觉中,我自语似的喃喃说出压抑在心底的话:“只要组织覆灭了,你就可以对毛利坦诚一切了吧。即使没有解药也无所谓了,善良如天使的她一定会原谅你。”停了一下,我补充道:“当然,解药实验已经有一大半成功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尽快为你研制出来,所以不用担心。”
永久解药的研究成功之日,就是我完成任务的悄然身退之时……
这是我欠他和天使的,所以一定要亲手偿还,不论将为之付出和放弃什么……
“小,灰……原……”我猛地转过身,工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房间通向阳台的门口,站在我身后,微微垂下头,斯文而又可爱的小脸红愈苹果,额头上竟然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嗫喏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却说不出第二句话。
房间里的灯光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道柔和的金边,朦胧的月光洒在他脸上,秀气灵动的五官使他看起来就像从古代欧洲神话中走出来的王子。不难想见十七岁的他是何等的魅力逼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天使即使伤心也爱他爱得义无返顾。
苦涩地笑笑,有些话腼腆的名侦探打死也说不出口,我立即读懂了他的心意,然而却必须做出决定:“不,不要说出来,工藤君!”
我的声音太激动了,工藤惊愕地抬起头,久久望着我。
心好疼,如果毛利不是那样美好,如果她不是宁肯自己委屈也看不得别人痛苦和不幸的善良天使,那么即使今天之前还曾有过犹豫和退缩的想法,经历了今天的事之后我也决不会再放手!可是……
“请不要欺骗自己的心,工藤。”我竭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读得懂工藤说不出口的心意,而且我猜得出他已经知道了我明白他的心意,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放不下毛利。没错,而且我也放不下她。还记得在‘茧’的游戏中回到十九世纪伦敦的那次冒险吗,人工智能诺亚方舟说,僵化的体制和等级制度严重阻碍了社会发展,所以要让日本这个国家重来一次。其实何止是日本,当今世界的虚浮和躁动让整个人类都深陷其中。然而,即使是浮躁的现代社会,即使是在喧嚣的大都市里,还有毛利那样的天使存在,她真的就像上帝为了拯救人类而派下凡尘的天使一样。”
“毛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并且,不仅于此,在我心中她还是,姐姐。我知道这样想很傻,毛利就是毛利,姐姐就是姐姐,谁也变不成另外一个人,姐姐已经被杀害再也不可能复活了,但是毛利像姐姐一样温馨的笑容,总是体贴得关怀别人而忽视了自己,真的让我有种错觉——她就是姐姐,是姐姐通过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人间,回到了我身边。所以,我对自己发誓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决不让悲剧第二次上演,也不让自己再一次经历无法挽回的终生遗憾。”
“而且,对于她的美好和善良,她对你的思念和等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工藤,你明不明白一个女人没有多少青春可以用来等待?可是她却一直在痴痴等着你,身处繁华闹市而不沾染俗尘,为了一句并非本来的你亲口说出的誓言,独自隐忍下痛苦的泪水,无怨无悔地等着你。伤害天使是连恶魔也不齿的罪行!你如果让她伤心的话,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只是淡淡道出思考了很久的真心话:“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一种幸福,而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则只能是一种遗憾。你是属于天使的,终将回到她的身边,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我只不过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因为命运的捉弄沦为了组织的共犯,破坏了你们原本完美的幸福生活,又因为对宿命的逃避而需要你的保护。”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对于我们而言,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把对方珍藏在心底里记忆的最深处,然后彼此忘记。等到组织覆灭后,我会在为你研究出解药后离开,到了那时候请你不要挽留,我只是在寻找另一种新的生活。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我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平凡的幸福。”
曾经年少痴狂心比天高,经历了太多之后方才蓦然惊觉,原来普通人的生活无比珍贵……
“灰……原……”工藤喃喃地说,想往常很多次一样将真实的心情隐藏在镜片的反光下,我努力咽下眼睛中荡溢了很久的热热的液体:“记得西多摩市双子摩天大楼爆炸时候的情景吗,毛利,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却在险象环生的紧急关头决然带着你飞跃过六十层楼的高度和漫长的距离。她有勇气面对是因为对你许下的一定会等你回去的诺言,她不害怕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有你伴在她身边……你真的可以忘记这一切吗?工藤,不要欺骗你自己的心。”
有一些人注定要错过;有一些事注定是遗憾;有一种爱不必执著彼此牵手;有一种情不必强求天长地久……
爱到极处,有一种最刻骨铭心的表达叫做放弃……
工藤,能够和你俩俩相忘,能够拥有今天的记忆,我已经足够了……
相对无言,沉默中我们都明了对方心中的百感交集,工藤暖蓝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看起来好深邃,深得让我望不到底。目光的交流中,我们相互约定:一定要幸福,一定要把对方珍藏在记忆深处,然后忘记。
“好了,”我努力换了一种淡淡的轻快语调,“快回房间去好好睡个觉。别忘了明天还要去见皇家特工的头头,很多事都等着我们去做。所以大侦探必须保持旺盛的精力。”连拉带拽不容分说地把他拖出了我的房间。
关上房门,转过身倚在门上,英伦的晚风从阳台上打开的门吹进来,带着北回归线附近特有的凉意,我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姐姐,我是不是很傻?
在伦敦的第一夜没有想像中的难以成眠和漫长,因为时差和体力透支的关系,我睡得很熟。

第二天,我和工藤都没有再提起昨夜的谈话。刚刚吃过早饭,凯瑟琳就开车过来接我们。
也许是因为有特工人员的引路,皇家特工中心并没有想像中的复杂和神秘。凯瑟琳的老板兼任皇家特工中心处长和英国情报部门大臣,还有爵士头衔,但这位名叫丹尼斯的大叔是一位与FBI的詹姆斯大叔同样智慧内敛,深藏不露的沉稳中年男子。
“两位小朋友请坐。”丹尼斯微笑着招呼我们,“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昨天由于我们推测的失误,导致计划出了漏洞,害你们一到英国就遭遇了一场险象环生的追杀。”
“这个不必说了。”工藤不卑不亢,“相信凯瑟琳已经把我们的问题告诉大叔了,现在我们最想听到的是答案。”
丹尼斯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神态郑重起来:“能够受到FBI的特派委托,你们果然不是普通少年。那我就直说好了,在二战胜利、法西斯轴心国被瓦解几十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有一个秘密组织在暗中进行新的纳粹计划筹备,你以为远在美国的FBI有所觉察并开始调查,日本的你们密切关注一系列不同寻常的犯罪事件,与新纳粹组织的两个分部同在欧洲的我们反而察觉不到吗?虽然那个组织的秘密活动瞒得过警方,我们也因为掌握不到确凿的真凭实据而不能轻举妄动,但是我们可以肯定联系着一切神秘犯罪事件的那条看不见的线,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采取行动。我可以告诉你们,新纳粹组织里有我们的卧底,之所以知道你们会来英国是因为我们接到了本堂传送过来的情报邮件。”
“本堂?”我一惊,工藤不为人发觉地向前移动一步,把我挡在身后,然而却没有显出丝毫惊讶:“应该是本堂瑛爱吧。本堂瑛佑年纪太轻,而且动作和意图也过于直露了。”他果然早已经知道了。
丹尼斯露出一丝惊讶,继而赞赏地说:“我现在明白FBI的詹姆斯为什么这样信任你们了。不错,给我们传送情报的卧底特工就是本堂瑛爱,她在日本的名字是水无怜奈。”
“那个大姐的真实身份是皇家特工啊,所以会取水无怜奈这种化名。”工藤的双眼习惯性地变成半月型,神色随即凝重起来,听对方继续把话说下去。
“瑛爱是英籍日裔的第四代移民,家族里从她父亲那一代起就成为给皇家效力的特工人员。当年接受任务的时候她弟弟还太小,不仅没办法承受要作特工必须的考核训练,而且不适合把举家牵回日本的真实意图告诉他。不过,从小在家庭环境里耳濡目染,那孩子应该也学会了一些诸如通过脉搏呼吸测试别人是否撒谎之类的基本技巧,与普通孩子表现得不大一样吧。”丹尼斯解释着,“事实上她不是我们第一次派出去的卧底特工。早在二十多年前,我们刚刚发现组织存在的时候,就派遣过卧底人员。可是那名女特工到达日本之后,在与新纳粹组织接触的过程中和组织内部的一名科学家一见钟情,竟然不惜为之放弃特工的身份和职责,转而加入了黑暗组织。那是名很有科学才华的姑娘,实在很可惜,她的背叛也导致了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成功地派出第二名打入组织内部的卧底,也就是本堂瑛爱。”
“背叛?”工藤低声重复一遍,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丹尼斯接着说:“她的名字叫艾瑞娜•布恩,或许你们从FBI那里听过她结婚后的名字——宫野艾瑞娜。”
妈妈?!
我被突如其来的震撼惊得险些坐到地上,工藤适时扶住了我,转身傲然瞪视着丹尼斯,等待他下面的解释。


霎时间,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许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仿佛在一刹那有了答案。我明白了在组织里妈妈为什么被称作坠落地狱的天使,明白了她在录音带里告诉我的那个惊天秘密,除了组织的真实目的之外的秘密,那是她和爸爸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最后能为我和姐姐做的事,而如今,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丹尼斯仿佛有些疑惑,我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失仪了。可是工藤自始至终都很镇静。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恢复成那个冷漠镇定的灰原哀。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我们两个冷静的态度,或者更多的是出于对大力举荐我们的FBI的詹姆斯的信任,丹尼斯的疑惑只在一刹那,继而目光中流露出选择继续相信我们的神色,接着说:“瑛爱的身份是绝密的,即使在皇家特工内部,也只有女王陛下和我们少数几个人知道。因为艾瑞娜的背叛,她能打进组织是很不容易的,这份任务不仅要求她典型的亚洲面孔和纯正日本血统,为了做到不引人注意还必须以家庭作为掩护,举家牵回日本,并且她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为了消除可能会留下的痕迹,她不得不采取比对手更加谨慎和周密的行动,完全与过去的生活断绝,抹去任何以前的印记,必要时候甚至不惜一切的牺牲。”
我立即想到服部说过的有关本堂瑛爱详细资料的缺失,以及当年知情人的离奇死亡,工藤显然和我想的一样,暖蓝色的眼眸中迸射出愤怒的火花:“所以就需要采取和新纳粹同样的手段,为了达到修改身份履历并且不被人查出的目的不惜不择手段,哪怕是杀人灭口,是吗?”
丹尼斯一声轻叹,似乎有些尴尬,语气却是不容质疑:“小侦探,我相信你的正义感,可是请不要怀疑我们的动机。我们为皇家效力,目的不是为了滥杀无辜,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希望牺牲任何一个普通人。然而有些人是注定了要被牺牲的,为了能早日查出组织的内幕,为了能维护世界的和平、让更多的人更幸福的生活,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何况,牺牲的不仅是大阪府的警察,为了能让瑛爱顺利取得纳粹组织boss的信任,需要做戏的部分必须真刀真枪实际发生,不管是被子弹打穿双手双脚也好还是肋骨被打断,并且她的父亲牺牲了自己,上演了一出苦肉计,让自己死在亲生女儿手里。”
是吗,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更多人能够拥有更幸福的生活,所以有些人是注定要被牺牲的……如果能让全人类享受更加美好的生命,那么一个人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吧……
工藤黯然无语,他无法辩驳丹尼斯的话,即使不能够认同,但必须承认丹尼斯和本堂瑛爱的抉择没有错,尤其是几乎可能作为唯一潜入黑衣组织探知情报的途径。即使这份认知极其痛苦……
我情不自禁回握住了他的手,他的眸子忽然亮起来,握住我的手的力道更大了。
“那么,我想其实也就是本堂瑛爱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吧。她目前的身份还是被FBI逮捕的黑衣组织成员基尔,如果不亮明真实身份是没办法在FBI眼皮底下给你们传送情报的。”一旦掌握大致的事件内幕,具体的真相细节就没办法再瞒过工藤侦探的锐利目光,“而如果她向FBI证实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那么强留下她进行审讯就没有意义了,最好的办法是皇家特工和FBI联手合作,对她而言就是回到组织继续卧底生涯。”
“组织的成员80%以上都被进行过洗脑,即使是没被洗脑的人员,失手被擒而又反抗无望后第一个本能地动作就是自裁,以免被对手套出秘密。”我接着工藤的话说下去,“丹尼斯大叔你刚才也说过,本堂瑛爱为了顺利打进组织付出了巨大代价,可是如果在那么多黑衣成员强行劫人被全数击毙的情况下,如果只有她一个毫发无伤地回去,就算是能通过组织的检查,前面为了取得信任而做出的牺牲代价恐怕也会白白付诸东流。”
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不带一丝感情,只是在平静地述说一个大家早已心照不宣的事实。
如同以往每次的案件一样,工藤配合默契地对我的判断进行补充:“相信对于专业特工来说,找一个回归组织的借口不是难事,问题是需要让人相信这个借口,尤其是在必须面对面与之作全方位斗智的是新时代的纳粹分子的时候,不付出任何代价让人不可想像。我们两个的英国之行就是这个代价,特别是在必须把我们到来查案的情报及时传递给你们的关键时刻。所以我们到英国来的消息是本堂瑛爱透露给黑衣组织的。”


凯瑟琳急于想解释什么,丹尼斯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工藤的话,他眼出露出一丝笑意,我简直可以把这位情报部大臣大叔当作透明的读出他的心思,他几乎是在转和詹姆斯曾经有过的同样的念头,想把外表只是一个普通少年的工藤说服加入皇家特工组织。
工藤嘴角上扬,习惯性地露出那种会让人沉醉的微笑,自信满满,仿佛万千真相都尽在胸中:“我想刚才一见面的时候大叔你说的由于你们推测失误导致我们的被追杀,就是因为本堂瑛爱其实同时送出了两份情报。向黑衣组织透露我们到英国来是为了重新取得信任,但是并不能让我们真正被杀,所以她同时给你们送出了情报,在她的计划中只要你们及时赶到,不仅能救下我和灰原,运气好的话还能抓获组织派来的杀手。只是在这个计划中时间的计算出不得半点差错,只要稍有疏漏,哪怕仅仅是几分钟,也会导致昨天那种我们被大肆追杀的场面出现。”
他的目光明亮犀利,并没有丝毫指责的意味,我比了解自己更了解他,他只是不希望被人蒙在鼓里当作可以随意骗过的懵懂少年,要合作就必须站在绝对公平的地位上,所以他要证实自己的实力,这更是他的原则。至于可能涉及到他自己安危的事,他倒是从来都好说话并且不放在心上的。
丹尼斯点点头:“我承认你推理的都是实情。可是小侦探,相信你也不会质疑我们的本意和立场。失误确实是我们的责任,但是要剿灭纳粹组织就必须三方联合,首先要求的就是相互间的公平和诚信。我向你和这位小姑娘保证以后决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件了,我们还有FBI可以精诚合作。我完全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你们,你们也将会同样信任我,是吗?”
他诚恳地向工藤伸出手。
工藤微笑着与他握手。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站在绝对公正的天平上,彼此做出男人之间最庄严的承诺。
回过头,凯瑟琳正微笑地注视着他们,似乎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沾满无数鲜血的组织离覆灭并不遥远了,姐姐,我终于能够为你报仇了,同时,也是分离时刻的日益临近……

在丹尼斯的办公室里,工藤通过电子邮件与FBI取得了联系。朱蒂老师证实了他关于我们离开之后发生事情的推理,并且他们通过服部的联络介绍取得了大阪府警方的信任,已经与服部平藏展开了全权合作。有FBI、皇家特工以及日本警方通力联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互通情报的有无,设计全面详尽的围剿计划,然后等待本堂瑛爱从纳粹组织内部传递出确切的消息,进行最后的全力围歼。
这些都是特工人员和侦探的工作,不属于我的专业领域范围。
与丹尼斯专注地商讨作战方案的工藤不时通过互联网与服部和FBI交换着意见,他眼睛里闪烁着我再熟悉不过的锋锐光芒,自信,无畏,敏锐,决绝,蕴涵着勇于面对世间一切不公的黑暗挑战的气魄。真的好珍惜最后能够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啊!尽管我并不很关心那个正在被讨论方案的具体细节。
因为我理解他,相信他,只要有他在,真的不需要担心是否可能会失败,我知道正义的大侦探一定能赢得最终的成功。
不过我却有点后悔没带一本专业书来消磨时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中午时分,一位大侦探和两位顶级特工的眼睛里都溢满了成竹在胸的神采,相信在互联网的那一边,关西的名侦探和FBI脸上有着同样的光彩,那种被他们的青梅竹马称为最让人信赖和可以放心依靠的表情。
丹尼斯和凯瑟琳请我们到特工中心的餐厅吃午饭,不出我所料,ABC三套决战方案被制定出来了,下午要做的就是对一些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和细节做出补充及预防,然后等待本堂瑛爱下一份情报,根据她提供的最新资料进行决策性选择与判断。
我们都相信很快就能收到最新的卧底情报。毕竟组织不会毫无知觉力地坐以待毙,单单是对我和工藤的暗杀没有成功,他们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意识到有侦探对其进行深入的追踪和调查了。依我对他们的了解和工藤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先发制人是组织惯用的手段,他们肯定会抢先采取行动和对抗措施,只要是人的行动就必定有疏漏,不管那个疏忽是多么不起眼或者迅速地被弥补,都将成为使他们走向覆灭的决定性环节。


现在是敌人的一举一动尽在我们的预料和掌握中了。

工藤一直在望着我,我们坐在餐厅靠窗的位子上,午间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他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流动着变幻莫测的的光彩。他用大海般深邃的眸子探索着我的眼睛,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是在丹尼斯和凯瑟琳的面前,却什么也无法说出来。
“灰原小妹妹,你好像对推理和查案并不是太感兴趣啊。”凯瑟琳看看工藤又看看我,突然笑着说,“虽然你很聪明,而且也很冷静,但是我想你来英国与其说是出于自己的愿望调查新纳粹组织线索,不如说是陪伴这位小侦探吧。”
这一次是我难得地变成了豆豆眼,工藤本能地脸红成一片,却没有像摆出一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表情以明显死撑的口气立即予以反驳。
凯瑟琳轻轻笑了起来,真不愧是皇家特工的重要成员呢,观察可以这么细致入微。
“小妹妹,下午皇家学术报告厅里有剑桥大学的教授做学术演讲,你如果感兴趣而又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无聊的话可以去听哦。我可以送你进去的。”凯瑟琳好心地建议,我直觉地想拒绝,我也不愿错过工藤脸上那种让人痴迷的耀眼而神采飞扬的表情啊!尤其是能够相处的时日已经无多……
可是凯瑟琳接着说:“今天做演讲的是剑桥大学医学院的艾蒂安•沙莱教授,他是生物细胞研究与药学工程方面的权威呢。我记得他今天报告的题目是……”她略停了一下,努力思索着,丹尼斯接了下去:“《人体基因与细胞的生化核变》。虽然像相对论一样还只是纯粹理论上的课题,不过作为这方面的权威,沙莱教授的研究有他独到的地方,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处于最前沿。”凯瑟琳笑眯眯地说:“没错,他可是我们国家的骄傲呢。不过这种枯燥的专业学术性报告,小妹妹应该没有兴趣吧?但是现在外面很危险,别的地方没什么可以去的……”
“不,我要去听这个报告!”我立即反应过来,生化和医药权威的研究课题报告!虽然我自己也有这方面的学位和多年研究经验,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博采众长反倒有可能达到一个崭新的领域。而且,我有一种直觉,制作APTX4869解药的关键,就隐含在这次的学术报告中!
工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配合我:“反正现在还没到最终决断的时候,灰原一个人听我们争论也很无聊,不如去听听学术报告吧。消磨时间也好啊。”
工藤君,你就那么急切地盼望着早日变回去吗……是啊,你和纯洁的天使都已经彼此期盼了那么久……
我天真无邪地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那好吧。”凯瑟琳或许有些奇怪,但她早就知道我和工藤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等一会儿我送灰原小妹妹去皇家学术报告厅。现在就请先好好品尝我们这里的美味佳肴吧。”
英国风味的葱烧羊排端了上来,还有皇家秘方烧成的菌汤。大家谁也没有再说话,各自默默品尝着面前的食物。

工藤似乎一直在隐忍,午饭后凯瑟琳起身准备送我去皇家学术报告厅,他终于忍不住,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脸红红地,略显迟疑地开口:“灰原……”我笑笑打断了他:“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你放心好了。”
他猛地抬头直视着我,我淡淡地一笑,跟着凯瑟琳起身向他和丹尼斯告别,像平素正常的灰原哀一样留给他一个云淡风轻的背影,把感动和情愫深深藏在一个心底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谢谢你,工藤,不,新一……妈妈是背叛光明的皇家特工,我很震惊,但这决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困扰与影响,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妈妈,是把所有的爱和希望都留给我的天使一样的妈妈……就像你一样,即使分别迫在眉睫,日后你会和毛利幸福地走在一起,但你永远都是我最牵挂的人……

不过这场剑桥教授的《人体基因与细胞的生化核变》主题报告对我来说的确很无聊,绝大部分病理和内容都是我刚进哈佛就研究过的,与在组织时进行的实验相比只不过是初级阶段而已。
我听着台上沙莱教授激情洋溢地演讲和台下不时响起的掌声,临窗的座位很方便让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照在我身上,简直昏昏欲睡了。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和工藤他们在一起讨论决战方案呢。


毕竟组织的庞大机构活动已超过了半个世纪。
工藤习惯性地用手托着下颏,思索着:“这说明那些黑衣人至少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调查他们了。所以他们要先发制人率先开始行动。”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次名义上冠冕堂皇的会晤是三国的纳粹成员开始发难的序曲,日后相关的阴谋计划和不便通过电话与电邮商讨的战争策略都将在此番会谈上议定。反正在当今社会谢绝媒体采访报道的大型政府间集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随意都可以找出类似“为使政策顺利实施所以暂不接受采访”之类堂而皇之的借口,既可以用完美的安全防卫工作保证只有自己人的内部成员参加,又不至于泄密,还能理所当然地不引起外界人士怀疑。
而一旦被他们最后敲定并实施有关的战争阴谋,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就再也无所顾忌,很快就会掀起将全世界都卷入其中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整个地球都将陷入腥风血雨。
“不仅如此,那帮狐狸一样的坏蛋考虑得十分周详,你们看看这个吧。”凯瑟琳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现出CNN电子新闻网的最新更新版。
同样是大幅标题,不仅报道了德、意、日三国领导人将于下周在东京会晤的消息,还有日本政府出于安全问题的考虑,从即刻起至一定时限内开始施行限制外国人入境的规定,必要的入境则需要多于往常数倍的身份证件证明和必须经过复杂得多的程序审核。而且,同一国家每次的入境人数不得超过十人,并且不能连续申请入境。
理由同样很正当——为了防范基地组织成员趁机潜入境内制造恐怖袭击活动。日本首相新闻发言人通过媒体一再向其他国家的游客致谦,向大家保证这一政策只是源于安全需要而暂时实行,政府首脑访问结束后将立即解除,希望广大游客能够谅解。
新闻后面的评论有着不少人表示理解的跟帖,因为爱惜生命是人类的天性嘛,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出国旅游。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这项规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限制FBI和皇家特工的入境签署的,至于已经在日本的朱蒂老师和詹姆斯他们,人脉力量毕竟有限,又没有证据不能与日本警方公开联合,对组织的庞大体系构不成什么威胁。
会面地点之所以定在日本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欧盟国家公民在欧盟内部国家之间出入境简捷易行,而且欧美人士的外在身体特征乍看起来很难详细加以区别,如果集会选在德国或意大利举行的话很难保没有别国特工和FBI暗中潜入境内调查破坏组织的计划。而在亚洲的日本这些顾虑都将不复存在,风险几率被降到了极低的线上。
“好了,现在没有时间做多余的无谓推测。”丹尼斯神色极其凝重,“我们必须尽快到日本去。这次三国首脑会面磋商也是我们剿灭组织的大好时机,如果不把握住的话,等到他们协商成功各自回国筹备发动战争,就算到时候能够打赢第三次反法西斯的世界大战,全人类也必将付出难以想像的巨大牺牲和代价。凯瑟琳!”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显露出皇家情报大臣特有的果敢和决断:“你立即去挑选八名顶级特工,然后订机票,我们要立即赶去日本。但是为免打草惊蛇不能动用皇家专机,要订最早的民航航班。”他转向我和工藤,“至于你们,江户川小侦探和灰原小妹妹……”
“我们当然也要回日本了。”工藤猛地抬头,昂然应声道,“我们本来就是日本人,护照上的资料也是日本籍,应该不会受限制外国人入境政策的制约。我们也要参加战斗!”我立即站到他身边,这种时候我不习惯多说话,但是决战的话也有我一份在内,我要和他并肩战斗!
丹尼斯与工藤对视片刻,两个人眼中都有着热血男儿间相互信任的坚毅,然后,他郑重地点头:“我们一起去日本。凯瑟琳,订十二张最早的民航班机头等舱机票。”
凯瑟琳领命而去。

伦敦飞往日本的最早航班是第二天凌晨五点起飞的班机。
与我们同行的除了丹尼斯和凯瑟琳外还有另外八名皇家特工中心的顶级王牌特工。
头等舱只有我们这些人,工藤坐在我身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地自信微笑,对胜利的未来充满乐观和信心。说起来,除了对于天使的负疚和牵挂外,我竟然从未见过他忧虑的样子。


工藤,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和毛利,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一定会……
妈妈为了爸爸甘愿变成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天使,姐姐为了赤井明知是死亡的结局依然义无返顾走下去,而我……我想起自己在昨天得知决战临近后所做的决定,欣慰而无怨无悔,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幸福……
“咦,你在想什么?”工藤放大的孩子气面孔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仰过身子试图和他拉开距离,可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个家伙,行动总是这么不拘常理、悄无声息的,本应全神贯注思考决战策略的他竟然还有暇一直关注着我,而我也习惯了被他关注的感觉……
“想像一下战斗胜利后某位恢复真身的侦探被空手道修理的场面,不可以吗?”我凉凉地反问回去,满意地看到工藤额头上出现大大的“十字路口”,眼睛变成半月型“呵呵”尴尬笑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好可爱的表情呢。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听交通课那名女警宫本由美讲起过的、在摩天轮上殉职的刑警松田阵平的故事。那位我从未见过的刑警应该和高木警官很像吧,尽管在由美警官的讲述里他拥有更加狂野的气质和不羁而出众的外形,但是能让优秀强悍得令众多男子也相形见拙的佐藤警官终生难忘、甚至经过三年都舍不得删除他留下的一条短信,那份与众不同已经足以令人调动全部想象力去描摹他曾经有过的音容笑貌了。
也许佐藤警官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好好把握和松田警官相处的时光,谁也未曾料到那时光竟然短暂得只有转瞬即逝的七天,他选择牺牲自己等待提示的炸弹爆炸那一瞬间就是他们拥有的全部永恒。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他想到了什么,是没能兑现为挚友报仇的诺言的负疚还是无法亲口向佐藤警官表白心意的遗憾,也没有人知道他脸上是否挂着从容无畏的微笑直到最后一刻,可是,佐藤警官相信,每一个知道这个故事的人也都相信,他只是镇静然而决绝地做出一位刑警最本能的直觉抉择,他希望佐藤警官和更多善良的人们能够幸福。
好在佐藤警官身边现在有了高木警官的陪伴,他的温和是对她饱经生离死别沧桑心灵的最大抚慰,松田警官一定在天上微笑地祝福他们……
我淡淡地笑了。

凌晨两点,我们的飞机在东京国际机场降落。看来这个时间和我们很有缘呢。
一切入境手续和相关程序办理有皇家特工们代办,无须我和工藤操心。通过海关检查走出机场后就可以看到一辆毫不起眼的破旧汽车停在路边。
事先得到通知的FBI来接我们了。

我们这些人分散开来以最不引人注意的姿态上了车,开车的司机竟然是易容的黑羽快斗让工藤老大不爽,就像往常跟关西的名侦探一起查案时一样一阵斗嘴。丹尼斯他们听说眼前这个看似最没有特征的人竟是怪盗基德改扮的十分惊讶。我倒是很明白,他现在是我们的战友,目前的情势下首先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他精妙的易容术正可以派上用场。反正以往被基德偷到手的珠宝都在事后悄悄送回了,只要报了杀父之仇今后他就可以不用再以基德的面貌现身,也就无须担心警方的抓捕。
除去FBI和服部平藏等可靠的大阪府警界人士之外,只有服部平次、黑羽快斗和博士知道我和工藤秘密回到日本的消息。而当快斗开车送我们到FBI在东京郊区以詹姆斯名义租下的一幢别墅里的临时秘密据点时他们都等在那里。
“小哀!”博士一见到我就大呼小叫着冲上来问寒问暖,“听说你在伦敦一下飞机就被人追杀,有没有伤到哪里啊?”脸上是我所熟悉然而令人倍感温暖的可爱神情,见到亲人的感觉真好。工藤习惯性地变成半月眼:“喂喂,博士!”额上冒出一大滴汗。
“好了,博士。我没事,因为有某个逞英雄的侦探一直在保护我嘛。”意识到大家都在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们,我不禁脸上发烫,连忙抽回被博士握住摇个不停的手,同时成功地将平成的福尔摩斯刚刚恢复原状的眼睛再度变成半月型。
| 楼主| 发表于 2011-6-25 17:0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博士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尴尬地挠着头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下来。
皇家特工与FBI以及服部平藏和远山刑警部长等人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大家很快进入了商讨对抗组织策略的正题。
一张德、意两国首脑访问日本的日程表已经被摆上了台面,抵达时间是在下周的今天。但是第一天在东京的交流活动有媒体的全程追踪报道,很理所当然地,这种大规模的政治出访不在传媒身上做足作秀功夫简直是无法想像的。第二天,三国领导人将到鸟取县参观那里新建的目前世界上最具规模的环保生物园,并顺路访问总部设在该县的日本最大金融集团,当晚在那里新近落成的亚洲最高层国际饭店举行谢绝媒体入内的国际政治经济磋商会谈。从第三日开始,德、意两国首脑的参观访问将会分开进行,日本方面陪同的政府高层也将分做两部分,除了两国出行的领导人结束访问回国时必要的新闻发布会,再不会有三国相关的全部财政界高层人士共同出席的场合了。
换言之,组织在德、意两国政府与财经界高层访日行程计划中的第二天晚上于鸟取举行的三国会面是我们采取行动的唯一时机。一旦错过,时不再来。
凌晨已经算是新一天的开始了,距离最后决战我们还有八天时间。
朱蒂老师似乎是在无意间打开了日本TBS东京广播公司的《凌晨新闻》广播,播音员正在播报一条最新新闻:“据本台最新收到消息,昨天深夜,位于横滨的日本唯一利用核反应堆发动工业与民生必需电力的核电站失窃,大量核能燃料被盗走。根据1946年签署的《日美安全条例》以及‘六方会谈’协议,日本作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缔约国应属于不能拥有核武器的无核国家,横滨核电站是日本唯一得到世界安全法规允许的为发展经济与人民生活必需而成立的核电站,因此核能失窃迅速引起国内和国际各方人士的重视……据可靠消息透露,失窃时间大约是在深夜十一点半以后,值勤的保安人员进行当天的最后一次巡查时还没发现特殊情况……”
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还不到凌晨三点,距离核能被盗只有三个小时多一点。
在座的人脸上均变了颜色,大家都清楚,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情况下于守卫严密的核电站窃走核能燃料,除了黑衣纳粹组织之外绝不用作第二人想。那些疯狂的家伙一旦得到核能,以他们所拥有的强大科学家阵容和研究实力将会做什么可想而知。
詹姆斯等FBI吃惊尤甚,日本作为唯一承受过原子弹爆炸的国家,是二战时期美国为了报复其在珍珠港的偷袭而采取的以核弹进行反击的措施。新兴的纳粹组织计划中一项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对二战中的盟国加倍报仇,如果给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掌握了核武器,美国就是其首当其冲的对付目标。
而且不只美国,中国、英国、法国、俄罗斯……跟那些家伙没有道理可讲,他们的战争矛头会指向任何一个认为是敌人的国家,以及侵略占领后会得到丰富资源利益的国家和地区。用“人间地狱”形容到那时侯的地球并不为过。
而组织已经开始对即将到来的三国高层会面展开全方位准备和周密而滴水不漏的防范警备了。在我和工藤离开日本的不到三天时间里,仅东京地区就发生了两起银行抢劫案和三桩谋杀案,他们是在分散警力,并且为潜藏在政府高层之中内线成员所实施的临时限制外国人入境政策提供舆论口实。
的确是很严密的计划。等待我们的将是异乎寻常的艰难考验。
八天时间,按照当前日本实行的限制入境规定FBI和皇家特工还能够再分别调遣十名特派员来。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我们的人脉力量最多还可以增加二十人。这些都是头脑与身手都趋于世界一流的精英,通常情况下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任务难得倒联合起来的他们,然而我们要面对的是复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庞大新兴纳粹组织,将一切可能的后援人手力量算在内也仅仅是增加了获胜的层面,而没有完全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必然把握。
最后的八天时间,足够我拼着赌一赌在决战期限内为工藤制作出永久性解药。


这种时候任何的谨慎都不能算过分,大家又重新审定了作战方案,并且设想了每一种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景,直到凌晨四点才匆匆休息片刻。服部父子等人要在天亮前赶回大阪,临行前大家商定决战行动应该和东京警方合作。

以目前的形势东京警方唯一能够值得完全信赖的只有目暮警官,天亮后詹姆斯亲自出面与他进行了秘密详谈并提出合作请求。再由他从搜查一课的警员里挑选出可靠的部下加入到对组织的决战行动中,并且绝对不能对外界哪怕是同事透露有关战斗的一个字。理所当然地,佐藤警官、高木警官、千叶警官,甚至还包括女警宫本由美在内,都是目暮警官亲自选择的能够信赖得被委派加入到对抗组织行动中的可靠部下。
开始目暮警官并不相信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会发生人体变小返老还童这样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有我和工藤的活生生例证,还有博士及服部父子的证实,再加上那位迷糊的毛利侦探时强时弱的推理能力,终于不由得他不相信眼前似乎只有在童话里才会发生的一幕了。
“呵呵,我说那个迷糊的毛利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变聪明了,每到破案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摆出装睡的样子来~~”目暮警官的半月眼也相当有名,特别是在得知被他视为“瘟神”的“沉睡小五郎”推理探案真相的时候。
尽管在见到我们的时候千叶警官和由美警官也惊讶得目瞪口呆,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却心有灵犀的坦然接受了这个对一般人来说即使亲眼目睹也难以相信的事实。其实他们也早就相信柯南决不是普通小孩子了。不愧是情侣,他们连心里想得都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对一直以来崇拜的“沉睡小五郎”毛利侦探有点失望而已。
接下来就是大家共同合作商定部署围剿组织的行动计划,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商讨演练,对工藤和丹尼斯在伦敦时议定的作战方案结合当前最新情况进行修改补充和模拟实战状况演习操作,集思广益提出新的施行建议和特殊形势下的可行性行动。在我们必须以并不占据决定性优势的人脉力量把握唯一时机对黑暗进行反攻的当前情势下,计划操作的完美是增加胜算的必要因素,每增添一分切实可行的周密性都意味着更少的警员生命的牺牲。
到第四天的时候,服部平藏和远山刑警部长等大阪警府人士以出差的名义来东京与大家准备最后的方案部署并等待决战行动,服部平次和黑羽快斗也各自向学校请了假,瞒过他们的青梅竹马全力加入到行动中来。同一天,新调来的FBI特派员和皇家特工秘密抵达东京。
第五天,佐藤警官的右手中指上戴上了和高木警官一模一样的订婚戒指,千叶警官憨憨地站在花店的玻璃橱窗前开始考虑送给由美哪种鲜花的问题,赤井秀一虽然表面上一如既往地淡定冷静,却若无其事地接过了朱蒂老师掰做两部分递过来的巧克力,带着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微笑细细品尝,相信解开了姐姐留下来的心结,他们会有一个可以预见的幸福未来。和未来可能的血洒战场相比往日的害羞与死撑面子的小小自尊心满足是如此微不足道,大家都无比珍惜地把握住时日无多的相处时光与美好生命,不至于留下未完成的终身遗憾。
虽然仅仅才分开一天,和叶跟中森青子却几乎打爆了服部和快斗的行动电话,即使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我也可以想见电话的内容,两个直率真诚的女孩向青梅竹马抱怨的话语掩盖不住对心爱的人的关心和诸如“查案时千万要当心”等看似千篇一律却饱涵了女孩子多少秘密心事的提醒。服部和快斗在电话里还是像往常一样跟她们嘴硬地抬杠,目光中却多了几许平日难得一见的属于男生的细腻,平常的斗嘴内容中深藏有着即将诀别觉悟的柔情。害怕她们会担心,这两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对可以用生命信任的她们也没有透露半点有关此次真实行动的内容。
其实,工藤对毛利的保护不也是一样吗,宁肯千难万险自己一身承担……

大家都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与纳粹组织拥有的数量庞大的各种类型人才相比,我们这边的精英也不在少数,但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在全面围歼组织后所有人员全身而退的程度。我们的胜算经过大家共同反复研究演练后已经占到了95%的绝大层面,我们会获得最终胜利,但那将是你死我活的浴血奋战之后。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胜利的结局必须付出不计生死的惨重牺牲代价,必要时全体成员与敌人同归于尽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为了全人类的幸福与和平,大家平静而从容地做到了生死无惧,无怨无悔。没有人在乎生还的几率或忌讳有可能战死的话题。包括永远乐观、在任何绝境下都不放弃希望的工藤和无所畏惧、豪气干云的服部,以及常常孤身涉险的怪盗基德黑羽快斗。
就连向来乐观开朗的博士也破天荒地放下腼腆,鼓起勇气约了木之下茉纱阿姨共进烛光晚餐。因为这很可能是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机会向她表白真正的心意,“我们已经耽误了四十年,至少,我不想成为一生的遗憾……”
博士……

放心吧,博士,你,还有工藤,大家都不会死,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我会保护你们大家不受伤害……

第六天,我瞒过工藤和博士,想方设法联系上了本堂瑛爱。我还没有自大到认为单凭自己一个人就能顺利实施早已决定的计划,告诉工藤的话他肯定会阻止我或者干脆用麻醉枪射晕我后由他一个人孤身涉险,但是我也已经想好了合作伙伴,那就是这位化名水无怜奈的皇家高级特工。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身世是相同的,都被黑暗组织害到家破人忘。虽然她的身份和加入组织的原因比我更加光明正大,可是,她付出的残酷代价……被迫牺牲亲生父亲,将唯一的亲人弟弟一个人丢在对他来说几乎完全陌生的国度……相信即使在加入组织之后她也不会完全对弟弟毫不关注,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稚龄的孩子独自在举目无亲的社会中苦苦寻找着“失踪不见”的姐姐。那种亲人因为自己而献出生命的剧恸是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永远难以体会的刻骨铭心滋味!我真的理解她,理解她的痛苦和想法,在身为特工人员必须要肩负的职责之外,她一定有着跟我同样强烈地向组织报仇、亲手讨回血债的愿望!
这种愿望与工藤教训因为复仇而杀人的罪犯时常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无关,跟灭绝人性的纳粹组织谈人性和宽容无异于对牛弹琴,对丧心病狂的疯子纵容只能成为对善良人的犯罪。我们向组织讨还血债,是为了给亲人讨回公道,也是为了亲手驱散遮盖了一直渴望着的光明世界的乌云,避免更多人的牺牲……与本堂联系上后的交流证明了我对她的理解没有偏差。她似乎也早就有了跟我同样的决定,甚至还保存了我背叛之前组织内部人员之间常用的联系密码以备万一。我本来是想用那个密码试试运气,能够顺利接上联系还真是多亏它。

这些天我都在博士家的地下实验室忙着进行制作解药的各项试验,但常常会被工藤拉着一起参加决战方案讨论和实践行动预演。说起来,他近来对我的态度温柔了很多,甚至,超乎寻常到让人感觉有点奇怪……丹尼斯和服部他们为了保密的需要都住进了詹姆斯在东京郊区的别墅,深居简出尽最大可能做到不引人注意。可是因为要赶在最后时限之前做好解药,也因为能陪伴博士的日子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天,我坚持秘密住回了博士家。然而没想到他竟然也跟着住了进来。
每天,他都霸道地拉我跟他一起参加大家的计划制定会议,却现出一副不容拒绝的天真无邪笑脸,还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我。受他的任性霸道牵连最大的是博士,为了送我们到FBI的秘密据点,只能天天以出去约会的名义开着车在大街小巷一通转绕,甩掉一切有可能的跟踪盯梢,还要以最无所谓而且不被人留意的态度带我们到郊区的据点。结果博士被人称为“恋爱热情高涨”,前天还接到了天使打来的电话,好心的祝福之余问他何时结婚。握着电话听筒的博士只能冒出一大滴汗地尴尬笑着,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还没有向木之下求婚呢就被新一害惨了”。
是啊,博士,战斗和死亡可以坦然面对,最担心的却是木之下阿姨会被牵连伤害。所以,即使早就准备好了戒指,在等待了四十年后终于能够说出心理话的时候却依然选择了隐藏,哪怕那是一生的爱和愿望……
博士,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会保护你,你一定有机会亲手为木之下阿姨戴上那枚晶莹得仿佛大海的眼泪一般的宝石戒指……即使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可是无论身在何处,我永远都会最真切地祝福你和木之下阿姨……


目前最让我担心的却是工藤,难道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不行,工藤君,我决不会再让你卷进来,这场只属于我和本堂瑛爱两个人的战斗……

第七天,情况忽然又有了不大不小的变化。鸟取国际饭店作为亚洲最高层的酒店建筑特点就是其深入地底部分地下建筑深达三层,并且从地下室直到顶层全部都是酒店主体内容的包房和宴会厅,它的停车场反而设计成大楼以外的地上建筑物。而且与一般饭店越到高层包房价格越昂贵、属于贵族级别的总统套间不一样的是,鸟取国际饭店的地下宴会厅和顶层包房价格都是最昂贵的,尤其是地下宴会厅,据说特殊的特技效果可以使身处其间的人有在海底漫步的奇妙感觉,租金用寸土寸金来容易也一点不为过。地面以上的饭店中段部分楼层价格反而相对较低。
德、意两国首脑到日本访问的第一天,就是宣布下一天将于鸟取国际饭店举行的三国政府会晤改在地下宴会厅而不是先前公布的顶层会议室举行。
果然不愧是组织一贯滴水不漏的缜密作风,当年在西多摩市的双子摩天大楼,爆炸的最后一刻尚有我们五个小孩子和一位老画家飞车逃出生天,顶层的守卫防范手段无论再怎么做也及不上地下室的效果呢。会谈在地下宴会厅举行,就算有FBI之类的知情调查员对他们冠冕堂皇的肮脏会面心知肚明,想要混进去查探的机会也几近于零。他们一定早就计划到了这一层面,却直到最后一天才正式宣布,就是为了消除最后一点泄密的可能性。
当然,也许是组织boss深层潜意识里清楚他们的恐怖阴谋以及战争目的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比起更接近阳光的大楼顶层来说黑暗的地下室更适合他们。
这个突然变化使得大家再次改动了围剿行动方案,时间过于紧迫,已经没有机会将新的方案反复推敲甚至推翻重来,一切必须第一次就做到最好。最后,是东西方名侦探和怪盗的联手设计达到了最完美的要求。工藤、服部和快斗的智慧和精密思维得到了包括严苛的服部平藏在内的所有资深警员与调查员的赞赏及支持,年轻的他们理所当然成了这次全面围歼行动的总指挥。
我也在工藤的霸道要求下全面参与了方案修订。与此同时,我的实验结果会在第二天出来,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次一定能成功,之后解药的制作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完成。总而言之,在最后行动之前我就可以完成对工藤的承诺,把欠他和毛利的都还清,了却在这世上的唯一牵挂……
晚上,我一个人在地下实验室使用手提电脑和本堂瑛爱联络,我了解工藤他们的全盘方案,其实都不需要再重新设计行动计划,有她给我做内应,我们只需要比工藤他们提前几分钟行动就可以,十分钟时间已经足够。但是为防万一,我仍然通过电脑从网络上将工藤和服部他们决定的发动攻势时间后移了十分钟,并且在每一位参加行动人员的时间表上都做了相应修改,确保不会有任何一名无辜警员在我们实施计划的关键时刻涉足险境。
进入行动计划程序必须有密码并经过特别设定的系统确认属于参加围剿行动的警员一方的自己人,而我们这边所有人都是经过精心选择值得以性命信赖的可靠战友,所以没有人发现我所做的改动。在组织时养成的敏锐知觉和谨小慎微习惯也使我相信我已经成功地瞒过了似乎永远能够洞悉一切的工藤。

第八天,决战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工藤要先和服部他们汇合,然后一起赶去鸟取为晚上的围歼行动做最后的准备。临行前,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灰原,这次行动很危险,我不想再做弄晕你的事,但是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我要你答应我,我不带你去鸟取,你要安心留在家里,决不再想做什么伟大的牺牲者为了不牵连别人而一个人采取单独行动。我答应你,我和博士都一定会活着回来。”
博士的任务是在鸟取县的临时指挥中心用电脑进行网上监控,防止组织或其他地方的黑客在战斗紧要关头进行破坏,同时保证德、意两国内组织分部的计算机专家在发现情况不对劲后不能对日本的金融和工业信息情报网络造成冲击。


这个家伙,前几天死缠着拉我去参加方案制定,等到决战的时刻却又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欺骗我呢,用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语气?我相信他会拼死保护博士平安归来,可是他……我很清楚他的想法,他也明白这样他是骗不过我的,然而他要的不是我对他所说的话的信任,而是我对他的承诺。
工藤暖蓝色的眸子久久凝视着我,纯净而执著,等待着我的回答。
“好,我答应你。我决不孤身涉险,一个人单独行动。”我点头承诺。我不是孤身一个人,和我并肩战斗的伙伴名叫本堂瑛爱……
得到我允诺的工藤露出安心的样子,阳光下的笑脸有着孩子般的天真灿烂:“再见!多保重哦,灰原。记住你对我说的话!”放心地钻进博士等待着的汽车。博士也在向我招手:“小哀再见!”
晴朗美好的天气里,两个我最重要的人微笑着绝尘而去……
对不起,工藤,我要对你失言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有办法实现对你的诺言……

未到中午时分,我已经根据最后的实验结果成功地制作出永久性解药。
只有一颗。我不想变回去,对我来说,灰原哀的身份有着太多宫野志保没有的幸福和依恋。更何况,现在的我也已经不需要了……
将解药留在实验室最醒目的地方,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工藤,祝你和毛利幸福。还有,代我亲口向博士说一声对不起。
另外,是一封留给博士的信。
做完这一切,我戴上口罩型变声器,最后一次仔细环顾这个曾给了我无限温暖和安慰的家,然后细心地锁好大门,决然离去。
我要赶赴鸟取的战场。那里,本堂瑛爱在等着我,以及专属于我们的战斗……

觥酬交错,处处是钗光碧影,空气中弥漫着从巴黎空运而来的法国高级红酒和鱼子酱混合在一起的特有味道,灯红酒绿与金碧辉煌交相辉映的色泽简直恍的人眼睛发痛。将大厅四面墙壁幻化成各种栩栩如生的海洋生物在一片蔚蓝的海洋中游动景致的特技灯光的照映下,是一张张意满志得的脸和一片片饱涵狂妄骄横的欢声笑语。只不过,身处其间的人统一着装黑色,给这个流光溢彩的世界抹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真不愧是组织的作风呢!本应该是发动战争的严肃密谋也能设计成全自助式的鸡尾酒会,眼前的这个场面,就算真的有记者现场采访也只会赞扬三国首脑不高高在上的亲民作派吧。人人恣意欢笑,看似人人无心,却人人随时随地在表面的松弛下不露声色地警惕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常,比之气氛紧绷、形式僵化的传统会议不知提高效率多少倍。他们才不会在乎为此耗费的巨资上浸染了多少鲜血,对他们来说更多的财富很快就会源源而来,那些劣等生命能为他们带来金钱反而应该感到荣幸。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戴着大大的口罩变声器通过本堂瑛爱特地为我留下的只容一个小孩子进入的出入口,随后将这最后一个出口封死。至于其它通向外界的出口,早被她瞒过所有人的视线秘密地彻底封死了,她还顺便解决了基安蒂和科恩等几名担任守卫的人员。皇家特工超人般的绝境歼敌技能训练在这里正好是纳粹组织的克星。
对,这就是我的计划,妈妈留给我的录音带里比组织的真实目的更为惊人的秘密,她和爸爸最后为我和姐姐留下的东西——大量超浓缩的炸药,爆发的强度超过炸药本身体积数十倍,虽然没有核武器的辐射特征,却有着同样强大威力的毁灭性力量。当年她和爸爸已经预感到组织将要采取灭口行动,虽然凭借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可以顺利逃离,但是却没有办法保证年幼的我和姐姐能够完全不受追杀的伤害,而且重情重义的爸爸为报boss当年的知遇之恩,即使背上“疯狂科学家”的名声、即使面临死亡也决不肯离开组织。并且妈妈也决不肯离开爸爸。
他们从容赴死,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姐姐还有我,那时候的我才刚刚出生,而柔弱的姐姐毫无疑问将在等级森严的组织里受尽欺凌。爸爸是医学家,但妈妈是化学家,他们惟一能为我们留下的是足以防身并让组织有所顾忌的武器,即便将被迫在黑暗中长大,可是至少不会遭受像他们一样被灭口的命运。哪怕是在没有退路的绝境下与组织同归于尽,总归不是毫无价值地白白遭到毒手。于是,爸爸作掩护,而妈妈亲自动手试验,他们用尽所有智慧瞒过组织派来监视的耳目,为我和姐姐制造了一大批威力巨大的微型浓缩炸药,然后藏在一个万无一失的隐秘地方。炸药的化学元素成分非常复杂精密,然而使用操作很简便,是妈妈用她的化学天赋专门为幼年的姐姐与我设计的,之后再在录音带里留下有关线索。


只不过,善良柔弱的姐姐,就算知道了这个秘密,好心的她也不可能动用爸妈留下来的武器。更何况,她要把这件在组织的严密监视控制下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防身武器留给我……为了我,为了赤井,她像父母当年一样义无返顾走向死亡……
而现在,为了我所爱的人和更多善良美好的人能够幸福,我要动用父母唯一的遗物,与笼罩在爱好和平的人们头上的黑暗势力同殉……
本堂瑛爱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这次所有组织高层人员齐集的聚会促成就有一部分是她的力量,我们的任务分工是她绝密封锁一切可能的逃生出口,我负责设置安装炸弹,然后在最后几分钟突然现身吸引及转移如GIN一般精明人物的注意力,直至炸弹爆炸。而这项计划的代价就是两个人都会与组织共同埋在深深的地层下。
如果用遥控器启爆炸弹我很可能在关键时刻落入会场上随行保镖等身手矫健人物手中,而一旦遥控器被那些家伙掌握我们的计划将会付诸东流。这是仅有的复仇机会,决不允许任何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出现,所以在每一个经过精心计算的爆破点上,我安装的都是开启后就不会停下的定时炸弹。
耀眼的医学博士和生化博士头衔往往使人忽略另一个事实上是我最拿手学科的学位:麻省理工学院的爆破学博士!我的计算完美得恰到好处,丝毫不会伤及大楼外围包围圈的警员们。而组织花费巨款的同时还动用庞大势力包下的这座国际饭店今天根本没有多少客人,仅有的寥寥几人和侍者用几个适时的烟雾弹就能提醒他们及时逃出生天。
地下宴会厅的隔音效果是当今世界上一流的。纳粹组织千算万算,惟独没算到优势也可能变成让他们灭亡的劣势。

我隐身在灯光的阴影下悄悄登上此刻空无一人的主席台,随手拿过话筒,不少人已经发现了我,然而我抢在了所有人之前:“Hello,新时代的纳粹们,大家这个晚上过得很愉快吧。”
所有人的目光在刹那间指向了我,带着嗜血的疯狂和犀利,他们大概都在诧异本应该一只飞蛾也进不来的会场为什么会多出一个陌生的小孩子。许多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冲到前面,金发碧眼的或黑发黑眼的,也许都是些如GIN一样身份的人物,尽忠职守地保护着他们的boss。GIN站在最前,举枪对准我:“小鬼,你是什么人?是谁放你进来的?”不愧是GIN,立即猜到了我有内应。
“好久不见了,GIN!我是Sherry。”随手摘下口罩型变声器,我笑得坦然而平静。距离炸弹爆炸还有三分钟,再没有了往日的逃避和恐惧,真正面对死亡反而使我心中一片平和。
如果工藤知道的话肯定会怪我的吧,他又要说无论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能成为我安装炸弹与这些家伙同归于尽的理由了。可是,如果这是为了避免更多人的牺牲,让善良的人们能够更好地活着……即使真的有神要惩罚我必须沾染血迹的决定,那么,在死后,我心甘情愿承担一切。可是在那之前,我只有义无返顾沿着自己的选择战斗下去。
“Sherry?哼,原来你变成了小鬼头,怪不得能躲过组织的搜查呢。说,一定有人和你一样吧!”GIN阴冷地笑着,“这个会场里肯定有内奸帮助你潜进来,快说,那是谁?还有在杯户城市饭店救走你的是谁?老老实实回答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我淡淡地笑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看一眼博士做给我的手表,只剩最后一分半钟了……
姐姐,我马上就能亲手为你报仇了……
“蠢货,有了变成小鬼这样的线索,你不说组织也能轻易查出来。”GIN阴沉地说,“那么你就死吧!”手指按在了扳机上……
我静静等待着……
突然,一只足球迅猛地从人群中飞出,“嘭”地击中GIN拿枪瞄准我的手腕,将手枪撞飞出去,然后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嗤”一声泄了气。
与此同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呼喊着:“小哀!”分开人群迅捷无比地飞扑上来,重重喘息着,用身体紧紧护住我,将他自己完全暴露在组织黑洞洞的枪口下。
啊,工藤?!
霎时间,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变成一片空白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他是怎么进来的……

事后服部告诉我,发动总攻前夕的那一刻,工藤突然表现出强烈地不安,问他出了什么事,他的回答让大家都认为不可能:“不好了,灰原有危险!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她!”朱蒂老师正说着:“Cool guy,那个小妹妹不是安全地在家里吗……”负责第一线监督的高木警官突然报告:“警部,饭店内好像有人安放了烟雾弹,很多客人忽然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工藤立即跳了起来,匆匆扔下一句:“服部,这里的指挥就拜托你和快斗了!”不回头地向着饭店大楼跑去。他孩子般的背影透着坚定和无畏,速度快得服部和快斗两个人都来不及阻拦……
至于他是怎么进入所有通向外界出口都被我和本堂瑛爱联手封闭的地下宴会厅的——事后结局证明了我们封闭的有效性,将是一个永久的谜了……

我们身后是没有退路的墙壁,而其它三面,已经被密不透风地围住了。在牛高马大的组织成员紧逼包围下,他小小的身体似乎随时都能被黑暗吞没,却足以全面保护住我。他明亮的暖蓝色眸子,就好像,照亮这个阴暗世界的璀璨星辰……
“你是谁?”GIN身上的手枪永远都不只一把,冷酷地喝道,瞄准了工藤的胸膛。
“江户川……不,工藤新一,侦探。”工藤帅气地摘下眼镜,嘴角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孩子气的面孔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睿智和成熟,以及浑无惧意的坚定微笑。
“工藤,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我几近绝望地问,我不要他死啊,对他的爱是支持着我超越生死的勇气和力量,可是,我要他幸福地活下去……他却用很生气很生气地语气回答我:“小哀,我在生你的气。”

是啊,你是坚持正义的大侦探,而我又做了违反法律的事……我黯然想道,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似是嗔怪然而却很温柔地接着说下去:“如果我是你,我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对魔鬼的宽容只能成为对善良的人的残忍,跟没有人性的人是讲不通人性和宽容道理的。小哀,我气的是你又瞒着我打算独自牺牲,难道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如果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不管是无法避免的必需死亡还是真的会下地狱,我都会伴在你身边。”
心,在刹那间再度沉沦,难以言说的幸福和温暖包围了我,真的好开心啊……但是,有你这份心意我已经足够,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无意识地看看表,绝望地想要使时间停留,可是只剩最后半分钟,我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我听见了心裂成碎片的声音。
“原来是那个侦探小鬼,杯户城市饭店那次就是你救走Sherry的吧。真是蠢,Sherry的眼光原来这么差劲,喜欢自动送死的笨蛋啊。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们到黄泉路上做一对同命鸳鸯!”GIN冷笑着,手指扣动了扳机……
突然,宴会厅外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栋楼体都在晃动,大地也好像颤抖了!
GIN一怔,接连不断的爆炸轰鸣响起,连成一片,宴会厅内外都一样,密闭的空间里立即弥漫了火药烟尘和血肉横飞的气息,天花板和墙壁被炸得面目全非,水泥凝块、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纷纷从上方砸落……碰巧站在炸弹边上的倒霉家伙无一例外被炸成了碎片,然而更令那些饱经各种风云变幻的组织头目们震惊的是蒙昧住视线让其看不清眼前状况的烟雾尘埃带来的恐惧,结构严密的纳粹组织也不禁起了骚乱!
大地剧烈地抖动着。
酒具和餐盘“啪”、“啪”摔在地上,桌椅全都散了架,金属板和木头碎屑被炸得四散乱飞,凶猛的烈火在几处地方同时熊熊燃起……然而,我被新一好好的保护在身后,他用自己为我挡住了一切外在的可能伤害,透过单薄的衣裳,我感到的只有他体温的暖意……
“就算死我也要亲眼看着你们比我先死!”GIN在灰暗的烟雾中狂叫着,朝我们举起枪……
一片巨大的天花板和坠落的横梁一起当头砸落,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压在了下面。
几乎就在同时,我们这边的炸弹也爆炸了,新一紧紧抱着我挡下了飞溅的金属和石块,又一片厚重的天花板朝我们砸落下来……
新一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猛地拉我跳下主席台,就地扑倒,死死把我压在身下……下一刻,沉重的天花板在我们上方轰然落地。
惊天动地的轰鸣震动伴随着骚动人群的惨叫,刺耳的轰响使我除了躁动喧嚣什么也听不见,可以想见有限的空间里昔日不可一世的组织成员在意识到覆灭不可避免后的惶恐混乱。大地像被谁激怒一样疯狂地震撼着,地面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整栋楼体开始坍塌了……
烈火的浓烟和呛人的化学药物气体与地面撼动一起使我渐渐失去了意识,朦胧中,我却清晰地感到我很安全,因为有一个人为我挡去了所有的危险……

“小哀!”“小哀!”
好熟悉的温暖声音,是新一在呼唤我吗?真的很喜欢听他喊我的名字啊……可是我这是身在何处,我已经死了吗……
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和地震已经停止了,周围也没有了黑衣人们无望地疯狂呼号挣扎,四下里一片寂静。不清楚究竟昏迷了多久,狭小的黑暗空间使我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然而昏迷前的情形如同潮水般涌进脑海里……
片刻之后,双眼慢慢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我才逐渐看清楚我们目前身处的状况。
某种程度上多亏了那块朝我们砸落的天花板,新一在千钧一发之际拉我跳下主席台,天花板的一端抵在了高高的台沿上,形成了一个狭窄然而相对来说却较为安全的空间,我们此刻就处在这个空间中。并且天花板还为我们挡开了大部分在那之后不断塌落的砌墙石块和巨大的块状混凝土。这样一来至少暂时我们两个还都不会死。
可是,天花板的另一端,虽然被一旁地上散落的不知什么材料的杂乱物事分懈了部分重力,而且最顶端好像还卡在了地面粗大的裂缝中,但仍有相当大的重力正压在了新一背上,就是体格健壮的成年人都有可能承受不住,何况他现在还是孩子的身躯……



不,其实被直接压住的本来应该是我,新一或许在塌陷的那一刻有机会逃开,可是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了我,将我好好保护在他的怀抱里,替我承担了一切伤害!
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除了头还能稍稍活动之外,其他的身体各部分都被压得丝毫动弹不得。尽管如此,新一仍然奋力尽可能撑起身体,用独自承负重压来确保至少减轻一丝一毫压在我身上的负担。他是在用孩子样的身躯,为我担起如山的重负……
我们的身体依然紧贴着无法动弹,然而,在他的保护下我受到的压力已经很小,很小了……
“小哀,你还好吗?”他温柔地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看到我醒了,暖蓝色的眼眸中露出欣慰的神色,没有矫情,没有造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我、我没事。”我慌乱地回答道。黑暗中,我们唯一能够看清楚的是彼此的眼眸,都可以从对方晶亮的眸子中看见自己的眼睛。虽然他在刻意隐瞒,我仍能读出他眼底强行压抑着的痛苦!
突然,我再也无法抑制心底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带着哭音冲口呼唤出那个在心里不知默念了几千几万遍的名字:“为什么?新一,为什么?我把解药放在了博士家的地下实验室,我只是不想你再卷进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傻?”我要你活下来啊,你还有大好的光明前途,还有天使在等着你,你们应该拥有幸福啊,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他的目光出奇得温柔,深深凝望着我的眼睛,一直望进我内心最深处,“小哀,你说得对,我放不下兰。我的确准备像你说的那样,等到组织覆灭后就向她坦白一切,争取她的原谅,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珍惜她,弥补长久以来对她的亏欠。以她的温柔和善良,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会幸福,而遵守和你的约定,与你相忘于江湖——但是,”他的声音变得很悠远,却字字撞击着我的心,“如果我能够做到和你俩俩相忘,那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是身在天涯海角,地球的某一个角落里仍然有一个你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同呼吸,因为我知道你是平安和快乐地过着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即使要我放弃全世界,我也要守护你微笑的样子——”
我听着他略带羞涩地倾诉,努力将每一个字深深铭刻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曾经,我自己阻止了他对我说出心里话,曾经,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听到他对我说那三个字,却怎么也没想到今生第一次听他亲口向我表白心意,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氤氲的空气在我们之间流动,蕴涵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甜蜜,天花板隔离出来的狭小空间就是我们的全部世界。可是,偎在他的怀里,清楚听到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给我安全感的特有气息,我却甚至连回抱住他都做不到……
新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深邃而纯净,溢满叙不尽的珍视与怜惜,仿佛要在此刻用尽一生一世的光阴:“从来不敢对你说比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的话……小哀,因为我不知道与宫野博士,明美小姐,还有你妈妈相比,我是否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可是,我却知道看到你微笑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宁死也不愿你受到伤害……”他像着了魔般不停说着,虔诚地在我额头上深深印下一个吻,眼角眉梢的笑意透着至诚的无怨无悔。
“小哀,知道吗?你太善良了,你总是做什么天使和魔鬼的比喻把自己贬得很低,阴霾的生长环境不是你的错,你却总爱把什么都背负在自己的肩上……这样的你,看得我心痛……有什么危险,让我代替你去面对,有什么责任,让我代替你去拼搏……真的好想,亲手为你抚平眉宇间的忧伤啊……”
“兰说的没有错,我真的是一个笨蛋推理狂,我用责任和约定的借口来逃避对你的感情,却迟钝得不肯认清在这世上只有你才能仅仅一个眼神就明了我的心意。我能看穿各种错综复杂的犯罪,唯一看不清的却是我自己……忽略了每当直面生死危机时只有你可以让我信任和依靠,忽略了患难与共中我们相互支撑的心灵默契……太多的时光,就这样被迟钝的我白白浪费……可是我要守护你,用我的一切拼死也要守护你……亏欠兰太多,需要弥补她的也太多,兰是善良的天使,你说的对我们都不能自私地伤害她,所以我不知道我是否是那个有资格呵护你相伴终生的人……但是我要你幸福,那是我一生不变的希翼……”


用心灵倾听着他饱涵深情的话语,原本以为早已流干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我的眼睛模糊了,此时此刻再不需要压抑,我尽情放纵着自己的感情,依稀中,我的视线里只有他满含痴情的明亮眼眸依旧清晰。
“别哭,小哀,别哭。你的眼泪是我最大的心痛……”他轻轻吻去我的泪痕,我的脸颊在发烫,可是,我更清楚地感觉到的是透过衣裳渗透到我身上那股热热的液体!
他受伤了!
他不说,害怕我会担心所以什么都一个人承受,忍耐下所有伤痛强作出笑脸来安慰我,可是他更清楚这样瞒不过我。我的泪不听话地滚落腮边,他的语气有些慌乱了:“小哀,别哭,别哭……”
笨蛋侦探……笨蛋侦探!
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你幸福我才会幸福啊……
早就应该想到的,在这种境况下,他受的伤决不会轻……坍塌的瓦砾石块并不是严丝合缝的铁板一块,总有些大大小小的棱角空隙,而或许是不幸中的大幸,地下宴会厅用来投射海洋幻景的特技灯是以最新科技设计的环保类型,类似植物生长的原理可以在接通电源后大量生成并储蓄氧气,制造幻景特技却只需要极小一部分,我们身旁正散落着这样一盏灯。这些都保证了我们不会因为缺氧而窒息。但是老天对新一和我的眷顾也仅止于此,我们都被死死压制住一动不能动,不要说时间一久势必困死地下,我连为他包扎都不能,他已经流了好多血,他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可是,就算外面的服部他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救援我们,但是整座大楼想必都变成了废墟,等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一切也都晚了……
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对我如此残忍!
在新一的怀抱里,听他诉说长久以来我们彼此都在逃避的真情,这是我往日只敢在梦中期盼的幸福啊!而此刻,我感到的却是绝望的幸福……等待了太久终于握在手中,却很快就要消散,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喃喃不断地说着话,似乎想把一生来不及说完的话在此刻说完,往日害羞的侦探打死也只会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尽在这一刻吐露。我知道他是想尽力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是我无法抑制地心疼,疼得仿佛要窒息……
新一,我爱你,我不要失去你,死也不要失去你……
时间好像过得飞快,又似乎格外漫长,一秒钟都变成了几个世纪。阴冷的黑暗世界里,彼此的心跳和体温是支持对方顽强坚持下去的力量。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衣裳上被鲜血浸染的部分更大了,新一永不服输的眸子里也渐渐露出了疲态,他像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抓紧时间把话说完:“小哀,你说好不好笑,身为侦探的首要条件就是决不能相信什么神魔传说,我从来都坚持用科学解释每一种遇到的奇异现象,为此还曾被快斗嘲笑没有梦想。然而,我现在最大的期盼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哪怕那是地狱也好。”
“死后的世界茫茫不可寻觅,我面对血腥凶残的罪犯和生死瞬间的危机从没有怕过,却真的害怕,再也找不到你……即使是地狱,至少让我还有希望,无论要等待多久,终归有一天还能够再见到你……真的好舍不得你啊……你微笑的时候好美,我喜欢看你快乐的样子……”
笨侦探,你在学博士讲冷笑话吗?真是一个烂笑话,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想糗他,想像往常一样找他斗嘴,不能再让他担心我命令自己不许哭,全部心事却在开口的一刹那被哽咽的声音泄露:“新……一……都是我连累了你……”泪,如泉涌,伴随着心头的滴血。
“不许你这样说,小哀。”新一的声音好像在生气,却掩盖不住蕴涵其中的关心情意,“爱上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保护你,是我对你心的承诺,一个男人对最心爱女人的承诺。况且,你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到伤害……你永远都这么善良,心口不一地佯装冷漠,却伟大到根本没有自己的概念,随时都会为了别人献出自己……”
可是,我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痛恨我做过的决定,痛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我不要做什么伟大的拯救者,为什么我要在乎世人,爸妈被灭口的时候、姐姐遇害的时候、我被组织追杀的时候,所谓世人都在哪里?世人从没有爱过我,我又为什么要爱世人!新一,我只在乎你啊……即使战争的烽烟燃起,即使全世界都陷入灾难,我只要你幸福和快乐,那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


54楼

“小哀,别难过。我知道我骗不过你,你我心中都明白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以目前的状况等不到服部他们的救援。”新一用心凝视着我,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再也难以分开,这一刻竟是如此的缠绵,“任何绝境都不应该使我们放弃信心和希望,我们永远都不可以向命运低头,永远都应该顽强地坚持下去,牢牢把握住哪怕仅仅一线的希望。可是,如果死亡真的到来,也要坦然地面对,不能够逃避。你要记住,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它什么都不能改变。真心相爱的心灵不会因为阴阳相隔而分开,就算没有办法在日后陪伴你一路走下去,我也会在夜幕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上,一生一世守护你……”
不敢想,不敢想没有你的世界会是何等的冰冷与残酷,稍微碰触都令我痛得无法呼吸。担心被组织追杀时感到的是畏惧,而此时此刻,我是在害怕,自灵魂深处深深地害怕,新一,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不因为任何人绝望地祈祷而停留,一点一点带走我缥缈得抓不住的微弱希望……新一的伤口好像裂得更大了,鲜血,汩汩涌出……
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有无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新一,新一……”一直到声带喊出血来,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唤回他逐渐流失的生命力……
“答应我,小哀,我要你答应我。”新一一定很累了,盛满阳光的暖蓝色眼眸里是遮掩不住的疲倦,然而流露出无限期盼的神色,“无论身处何境,无论多么绝望,你都要勇敢地活下去,连同我那份一起活下去,永远都不放弃……你不是一个人,我的爱将会永远伴随在你左右……我将与明美小姐她们一道,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答应我,永不食言……”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声音是如此急切,执著地望着我,迫切期待着,仿佛我的回答就是整个世界……
新一,你永远都能看穿我的心思,你已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的,对不对?所以,你才要我答应你,即使失去你对我来说就是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可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这是你对我生命的嘱托,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关我们两个人的爱的承诺,我不能让你留下遗憾和牵挂,不能拒绝你!
紧紧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了血,我忽视不掉内心的剧恸,和他的伤处一起流淌着鲜血。然而,在他大海一般深邃澄澈的眸子的注视下,我做不到拒绝他。不忍看到他失望的神色,更不能让他生命中最后的愿望留下遗憾,我含着泪庄严地对他承诺:“新一,我答应你。我会勇敢地活下去,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永远都不放弃。我答应你,决不食言……”
新一笑了,目光中流露出欣慰和怜爱:“谢谢你,小哀……我好累,好想睡啊……对不起,又要留下你一个人了……”说了这么多话,他终于可以放心地休息了吧。他明亮的暖蓝色眼睛缓缓闭上,头渐渐依在我的肩窝……
我的心一沉,拼命呼唤着:“新一,新一……”却再也没有往日那个不知给予我多少温暖和力量的坚强声音回答了,他安静得像个婴儿,用身体为我抵挡外界的风雨后睡着了。
是的,新一只是睡着了吧。他太累了,像以往每次追查真相侦办案情后那样,像上次在时限下午十五时以前找到救出昏迷中的毛利那样,他从不顾惜自己地拼搏,一定是因为体力透支太过疲倦了吧。他太累了,只需要睡一睡,那个活跃顽强的大侦探又会跟平常一样生龙活虎的吧……
我对自己说,然而,心却不受控制地好疼好疼,心恸到了极点就是麻木,灵魂和心灵只剩下一片无望的茫茫空虚,让我没有了任何感觉,无法再欺骗自己……真的再也看不到那双溢满正义和希望的大海般暖蓝色眼眸了,新一,他,已经离我而去……
我怀中拥着生命中的全部阳光,而此刻,阳光把所有爱和梦想留给了我,静静地悄然远去,离开了这个让他无限热爱并为之奋斗不息的世界……
呼唤着他的名字,一直到喉咙痛得发不声音,就像他还能随时微笑着回答我一样,地下凌乱血腥的废墟形成的空间似乎愈加黑暗了,恐怖而阴森,我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我静静躺着,任泪水流尽,再哭出来的只有血,直到怀中小小身躯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逐渐变得冰冷……再后来,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漫长,我也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咦,什么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久了,瓦砾缝隙中射进来的一线光亮竟让我觉得刺眼。我一时间集中不起意识,耳中却清晰地听到从上方传来的目暮警官特有的声音:“太晚了,像这种大规模的剧烈爆炸,而且时间拖得这么久,恐怕很难找到幸存者了。”
服部立即很大声地吼回去:“不要乱说话,警官!工藤那家伙命大得很,他决不会就这么死的!”
目暮警官笃定地赞同:“当然,当然了,服部老弟,我们肯定能找到工藤老弟。”
……
哦,是救援来了吗?我不想离开这里,窄小压抑的空间里有着我最珍贵的回忆。离开了,就意味着我和新一将会被分开,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依在他的怀抱里,我将永远失去他……我不要失去他,那对我而言是不可想像的残酷……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即使被永远埋在地层深处也很好吧……可是,新一的声音仿佛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你知道吗?只要戴上这副眼镜,你的身份就绝对不会暴露,就连超人也用它骗了不少人。”

“不要逃,灰原,这是你的命运,不要逃避你自己的命运。”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和她有约定,有什么事我会解决,不让她担心。”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逃!灰原!离开这种地方,快点!”

“答应我……无论身处何境,无论多么绝望,你都要勇敢地活下去,连同我那一份活下去,永远都不放弃……”

我从未像现在一样体会到生命的可贵,心中如此热切地渴望活下去!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新一,我……要……活……下……去……
我凝聚起最后的力量,用脆弱不堪的声音发出嘶哑的呼唤:“我们……在……这里……”心中一个声音告诉我,未来的道路上,我不是一个人,我的生命不再只属于我自己……


尾声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睁开眼睛,博士和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守在我身边,看到我醒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小哀,我们好担心你哦。”
“灰原同学,你不是和柯南一起去英国了吗?怎么会卷入绑架事件?”
“多吃点鳗鱼饭你就能好得更快,灰原同学。”
……
三个孩子围着我兴奋地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经历过与死神的擦肩而过,能再看见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真好。可是,他们中间再也不会出现那个戴着眼镜的超人自信满满的微笑了……
“好了好了,小哀才刚刚醒过来,需要安静的休息哦。大家明天再来看她吧。”博士及时过来解围了。大概是因为没看到同时离开的柯南与我在一起,人小鬼大的孩子们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哦。小哀,我们明天再过来看你。”步美懂事地跟我告别,然后和光彦、元太一起离开病房。
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强作若无其事,在博士面前,我不需要伪装坚强。
我和新一被爆炸掩埋在地下整整七十二小时,目暮警官率领的搜救队发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事件发生第三天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可是新一好好的保护着我,除了双手和额头上的些微擦伤以外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昏迷是因为营养缺乏导致的重度贫血和精神极度紧张所致。然而新一,他孩子似的小小身躯已是苍白而冰冷,他的鲜血染红了我,还有身下的土地……
他依然保持着紧紧抱住我的姿势,他至死都在守护着我!
当代最具正义感的侦探和最残暴的犯罪组织在同一地点洒尽了热血。
我被立即送进医院,之后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

这些都是博士告诉我的。

警方通过尸体辨别和DNA鉴定,最后确凿无误地证实了所有参加集会的组织高层成员全部在爆炸中毙命。我是唯一从爆炸现场生还的人。
组织中留在各国分部的科技专家在发现事态不妙后立即对运行着全球经济体系的超速信息网络发动了大规模冲击,但在博士与FBI以及皇家特工中的计算机专家的联合防御下,他们垂死挣扎的阴谋也被挫败。


56楼

唯一没有参加集会的组织高层是贝尔摩德,她在我获救的同一天于纽约向FBI投案自首,她自首的同时还带着组织犯罪的全部证据和残余组织成员的名单,以及横滨核电站失窃的核能燃料。笼罩在人类头顶上的核战争阴云终于在有惊无险的形势下被驱散,根据贝尔摩德提供的证据,各国警方与国际刑警联合起来,一举全歼组织余党,肆虐在二十一世纪的纳粹幽灵终于被彻底根除。
随着克丽斯•温亚德的自首,有关她参加组织的真相同时浮出水面。那是一个女人的悲哀故事。才华横溢的女演员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仅仅因为洁身自好而处处受到打压,连曾经海誓山盟的恋人也为了爬上事业顶峰而拜倒在大财阀千金小姐的石榴裙下,现实的绝境中信仰和神灵都变成遥不可及的空话,冰冷世界里一点点的温暖都能让渴望爱的女人像扑火的飞蛾般奋不顾身。即使那温暖来自黑衣纳粹组织的幕后boss。士为知己者死,纵然才华出众冠绝当世,多才多艺的女子为了爱和感恩宁肯像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傻女人那样让智商变得等于零,不惜忍受痛苦折磨强迫自己违背心灵和良知,历尽危难与沧桑依然保持忠诚。为了幕后boss的计划,她甚至心甘情愿以身试药,充当尚在研究阶段的APTX系列药物的活人试验品,虽然幸运得没有死,还从此得以永葆青春,却为此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莎龙•温亚德和克丽斯•温亚德的分身或许就是有一部分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她身为一个女人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渴望。
但她的真实想法永远不会有人真正清楚,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了我和本堂瑛爱的战斗计划之所以能够顺利实施她贡献了很大力量。如果不是她的鼎力相助,最后决战的胜负成败真的很难说,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或者说是出乎我们抱有必死决心三个女人意料之外却又应该在我们情理之中的,是新一的突然出现爆炸现场。

博士对我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他开始有些犹豫,以为我还不知道新一的事情,怕我承受不住所以不敢讲得太过详细。我静静地听着像祖父一样的博士慈祥的声音,他永远都为我考虑得那么周到,心中涩涩得,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可是我没有哭。我的泪早已在鸟取县的地层深处流干,再流出来的只有血,而且,新一,他不喜欢看我哭的样子……

工藤夫妇来看过我。享誉世界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不肯向岁月服老的帝丹公主工藤有希子也不再有甜美的笑容。他们没有责怪我,反而不停说些安慰的话,新一是他们的骄傲,在他们心中,我只是那个与他们宝贝的独生子并肩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吧。
我不敢想像毛利得知噩耗后会是怎样令人心恸的悲痛欲绝,有关柯南的真实身份,还有决战结果的噩耗,即使想要刻意隐瞒也不可能。这个势必会让天使伤心的难题最后应该交付给了工藤夫妇和毛利夫妇共同面对。我再次见到天使是在新一的葬礼上了。

不顾博士的劝阻,我执意于醒过来的第二天出院,参加了当天下午在东京最大教堂举行的新一的葬礼。全球各大知名媒体以及无数中小媒体将“复活在新世纪的法西斯组织”和“全人类联合行动,一举摧毁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罪恶阴谋”的新闻炒翻了天,最大的卖点毫无疑问是不仅与前两次世界大战相比,就是在人类战争史上这次的战斗都创下了伤亡和牺牲代价最小的纪录。除去物质财富之外,只有日本年轻的杰出侦探工藤新一和英国皇家特工本堂瑛爱在战斗中不幸牺牲,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伤亡最小而牺牲者也死得其所,这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结局。所以葬礼的场面可以用蔚为壮观来形容,不仅多家媒体全程报道,而且很多人都赶来最后送一送这位一肩背负所有艰险危难并且为了正义义无返顾牺牲自己的年轻侦探。
然而,除此之外,无论是对于工藤新一还是对于江户川柯南来说,那个微笑的自信侦探的朋友真的好多啊。服部和快斗,东京警视厅和大阪府警本部的全体警员们,帝丹高中和帝丹小学的所有同学,以及他办理过案子的委托人,他帮助过的受害者及受害者亲属,很多人甚至是从国外赶回来送这位给予过他们无私帮助的小侦探最后一程。雪片般的悼信与唁电堆成了小山,许多甚至是从狱中寄出的,一名服刑中的凶手在信上说:“虽然破获案件的是‘沉睡的小五郎’,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个戴着眼镜的聪明男孩,是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生命的价值和人性的本质,唤回我善良的天性。我会永远记住世界上有过这样一个聪慧而可爱的孩子。”他的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葬礼上牺牲者的亲人是被同情和安慰的关注中心,天使经过毛利夫妇同意,已经正式认工藤夫妇作义父义母,更名为工藤兰,以工藤新一妻子的身份与工藤优作夫妇一道出席葬礼。她真的好坚强,我佩服她,人山人海中也只有我才能看穿她强行压抑在心底的刻骨哀痛。尽管她肿着的双眼里一直泪痕未干,尽管葬礼进行到一半时她突然因悲伤过度而昏厥,从而引起一阵忙乱,但是等她醒来后,仍然坚持留在教堂,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名妻子应该为丈夫做足的所有礼仪……她这份气度和痴情的心意令我由衷钦佩,她真的不愧为天使……
我没有了泪,静静站在教堂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天使尽职尽责做着按照通俗爱情电影里的模式应该由我来完成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七十二小时里发生在鸟取国际饭店地下宴会厅的事情,包括博士在内。
因为我知道,新一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对我说出那些话,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爆炸,如果能在血战之后生还,他一定会回到天使身边,而且我坚信他们会幸福。因为新一和我都不是可以做到逃避责任和义务还能安之若素的人,我们都不能做伤害天使的事,伤害天使是连恶魔也不齿的罪行!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鸟取县地层下几十米的深处埋藏有我最珍贵的回忆。那七十二小时是属于我和新一的,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服部和快斗或许看出了些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事,还是让它永远成谜的好……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围着博士哭成一团。成人们心照不宣地对他们隐瞒了柯南身份的真相,遗像悬挂的是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照片,照片上七岁和十七岁的平成福尔摩斯笑得同样宛如阳光般灿烂,悼词上也说的是“无论是工藤君还是江户川君,都带给了我们人性最珍贵而且真诚的记忆”。我不知道那些孩子是仍然一无所知还是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但是不管真相如何,都改变不了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已经永远离他们而去的事实。
步美一直在哭,小小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送柯南去机场的那一次竟会成为她和情窦初开的初恋所爱的诀别。未来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不知道她能否渐渐淡忘曾经的那位阳光无限的坚强少年,还是永远难以忘记,那个可以令她紧张到细数自己心跳的少年,那名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有无限智慧和力量的让人全心信赖的侦探,那个总在危难关头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救她脱离险境的心目中的英雄……那些都是她永难磨灭的宝贵人生记忆。
可是,看着陪伴在她身边的光彦,我知道即使将来遇到再多的风雨,即使她一生都不会忘记柯南,未来道路上也永远都有光彦和她在一起。
温和善良的新出医生一直默默站在天使身后,我可以放心了,天上的新一也可以放心了,天使幸福的未来人生不再是梦。
看着,看着,我不哭,新一最喜欢看我微笑和快乐的样子……

三年后,我收到了天使用电子邮件传来的她与新出医生的结婚请柬。她受过生离死别伤痛的心灵得到新出医生的悉心呵护重新焕发出光彩,特意选在二十岁这一年结婚是为了纪念初恋挚爱的新一,也是为了彻底与过去告别,走向全新的生活。
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婉拒了天使的真诚邀请,既然当初选择了离开,告别就应该告别得彻底。更何况,有些人,有些事,相见争如怀念……我发给她的祝福邮件上是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与祝福她和新出医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真挚愿望。
当初,在组织被彻底消灭之后,我继续在东京停留了半年时间。新一的离去让博士意识到了生命的短暂和无常,终于鼓足勇气向木之下阿姨求婚,一个人坚强执著地等待了四十年的木之下阿姨喜极而泣,含着幸福的热泪接受了博士的定婚戒指。他们的婚礼定在了新一离开半年后的一天,与他们一同举行婚礼的还有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坚持在祖国结婚的赤井秀一和朱蒂老师,同时举行的仪式还有服部与和叶、快斗与青子、千叶警官与女警宫本由美的定婚典礼。盛大而热烈的场面洋溢着无限温馨的气氛,空气中都溢满新人们彼此之间浓浓的爱意,受邀参加的本堂瑛佑深有感触地说:“姐姐应该很高兴看到这样美好的场面吧。使更多的人能享有幸福,是姐姐以生命为之奋斗不息的无悔心愿。”
是的,今天的美好场面也是新一无怨无悔的心愿。
参加完婚礼的第二天,我独自悄然登上飞往伦敦的班机。不是要逃避,只是,想要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我没有吃那颗解药。上天赐予我再一次的成长机会,我要按照新一的嘱托勇敢地活下去,在阳光的世界里度过崭新的生命。
东京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家园,而伦敦,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圣地。
从此这世界上不再有工藤新一或江户川柯南,也不再有宫野志保或灰原哀,我的名字是江户川哀。
博士是我唯一还保持有联系的人,但我也没有告诉他电话和地址,只是在年节时分以及他和木之下阿姨生日的时候通过电子邮件传递贺卡与祝福。这些远远不够,却已是最好的结局。

一个人住进妈妈留给我的位于伦敦大学城区的旧居,我不孤单。我知道,爸爸,妈妈,姐姐,还有,新一……他们都在天上,在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上陪伴着我。
风雨来临时我不再害怕,因为,冥冥之中,新一永远都守护着我。
我坚信,无论要经过多么漫长的等待,终究有一天我和新一会重逢在海和天的另一边。到那时侯,我会向他倾诉这么多年的期盼和思念,亲口对他说出这一生来不及告诉他的话:新一,我只在乎你……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今生,我要坚强而快乐地活下去。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将快乐寻找

夜已深,窗外,伦敦的天空飘起了圣洁的白雪。

(全文完)

附上:此为某考试前的最后一贴。假期开始后,某的各种沉帖将重出江湖,感谢大家支持
| 楼主| 发表于 2011-7-1 16: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0楼  airay

话说感谢袋袋捧场进来一看,不过没有看完爱吧【笑】
说起同人文,某没记错的话阁下貌似有一篇在学院里晾着呢,好像好久没更了吧【纯真】
反正袋袋考完了嘛,要加紧拯救纯洁孩子的心哦,这边确信你的文充满治愈性【笑】
PS:那位告诉我,为什么用不了贴内,说什么来路不正确,这边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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