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的可能性

169551 · 发表于 2021-12-24 19:28:57

第一天　　又是周一，如同往常，楼下的便利店是我解决早午餐的固定去处。便利店是个好去处，无需多少思考便能挑选到喜欢的食物；无需多少言语就能完成购物。它们看似千篇一律，内里却别有风味，食物或许从不缺少识相的人们。正如此，当初选择在此租房，就是因为楼下有家便利店。
　　踏入便利店，便习惯性的去鲜食区看看饭团与三明治，每一次上新的口味我都尝试过。以往，结账后我会边走边吃，这样走到公司门口便能吃完。公司离便利店并不远，大概走路五六分钟的距离。今天似乎来的早一些，我想试试收银台右前方的就餐桌。事实上，自从搬来，我就没有在便利店里吃过饭，不是在路上就是带回家里。待我坐下，旁边突然有人搭话：
　　“你不是每天都在路上吃的么？”
　　我偏头看了一眼，这个人身上穿着整洁成套略显水洗旧感的卫衣卫裤，头发却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的撕扯三角饭团的包装纸。我眼皮跳了跳，总觉得饭团会脱离他的双手，但他手法却极娴熟，海苔完整的包裹住饭团。这人一定是便利店的常客。我盯着他野蛮生长的卷发，才想起来是谁，我一般称他为——便利店之神。头衔并非空穴来风，似乎无论何时，只要我踏入便利店的大门，就能注意到他的身影。他通常蜷缩在落地窗和墙壁的夹角，桌上是撕开的饭团袋、便当盒和各式样的空水瓶，有人进门时他的眼神才会脱去迷离，仔细打量一番顾客后又扭头看向窗外，像是在期待下一位顾客。
　　同样娴熟的撕开三角饭团，咬了一口我最爱的奶油三文鱼饭团，软糯的米粒黏附着油浸三文鱼的风味。
　　“十分美好的早午餐，不是么？”
　　“所以...”
　　“今天突然觉得找一个位置坐下来立即吃掉更舒服，不行么。”
　　他也咬了一口饭团，一模一样的奶油三文鱼。我开始对他的此在产生兴趣，回想头脑中还保留的便利店记忆，他似乎无时不在。他坐在这里一整天吗？他的工作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坐在便利店里？这些疑问环绕在我身边，但我此刻无法解决，因为上班迫在眉睫。
　　于是我开始思考下一次应该询问他的问题。
　　
　　“你今天中午又是汉堡？”我看了看工位旁的同事，他拆开环保纸袋，掏出一个个精巧的小物件与一个油纸包裹的大家伙。
　　“不是汉堡，汉堡必须是牛肉饼。这是三明治。”这是他的招牌话语，他是一个汉堡原教旨主义者，如果没有牛肉饼，那么就只能称为三明治。鉴于此，他几乎每餐都有汉堡或是三明治。去掉芝士与酱料，汉堡或是三明治就是非常完美的减肥餐，这是他的原话。我私底下会叫他汉堡之神，他总是告诉我，还应该加上三明治之神。
　　“对了，星期五有空吗？”
　　“只要没人打我电话就有空。怎么了？”
　　“来我家吃早午餐呗。上次你做的乳酪鸡胸三明治很好吃啊。”
　　“行，星期五早上9点左右可以不？你女朋友应该不会说什么吧？上次去我可是看见你们俩吵架就直接跑了。”
　　“不会，不过还是得小声点，她有起床气。”
　　同事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表示同意。
　　饭点过后，他在收拾桌上残局时不经意说了一句。
　　“听说今年唯一一个升职名额被你拿到了？恭喜啊。”
　　“我怎么...”
　　话音未落，他就转身走了。事实上我也是刚得到消息，组里只有他和我竞争这个名额，或许是我运气好吧。
　　我看向他的背影，攥紧塑料袋的右手似乎些微颤抖，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微信上是各种同事、朋友的祝贺消息，词句总是千篇一律的，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看的乏了，编辑了一套客气的说辞，一位位回复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便利店门口。晚高峰不知是结束还是开始，最少现在已经是8点多了，我看向落地窗，角落里的人并不在，桌上也是干干净净。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把手机揣回兜里，直接上去4楼。
　　4楼的住户是我前室友，交上女朋友后就与她搬到了3楼。如果下班比较晚，我会直接去4楼蹭饭，因为这时候她正在写稿，家中房门紧闭，灯器全灭，只有她的电脑屏幕在发光，只有键盘轴的起起落落。有次我加班到8点左右直接回家，被冷暴力了好久。
　　敲门之后，锁扣解除，没有任何警惕的观望。客厅房间里没有人，从他的厨房里散发出柠檬椰奶咖喱的气味，那是在加热料理包。他的一日三餐都是料理包，假如出门，也会选择商场里的连锁店。据他的话来说，那些店也都是料理包和轻加工的半成品，受制于商场的场地与房租水平，只能去选择定制料理包，当然，和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料理包单价不是一个级别的。
　　当金黄色的咖喱从米饭上弥漫开来，我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柠檬椰奶略带酸甜的口感与咸鲜的鸡腿肉块在口齿间愉悦的纠缠，米饭又满足了纯粹的欲望。我这边吃的欢快，料理包之神却低沉无比。
　　“想什么啊？”
　　“没事，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他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说吧，想借多少？”我还算是了解他的个性，只能直截了当的说出他的需求。
　　“3万成不？”
　　我咽了咽口水。
　　“我银行卡里就5千，剩下的全在她那。你也追过她，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不是我不借你，我这就5千了。这样吧，明天大概就发工资，我现在5千全借你，怎么样？”
　　之后便是普通的寒暄，借钱之后他的神色也逐渐正常。我适时看看时间，大概9点半，便打招呼回家了。
　　关门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瓷器破碎的声响，没怎么在意。
　　
　　在这个时间段回家是安全的，经过许多血泪史我才得出结论。我和女朋友的相识很是有意思，实际上是前室友先追的她，作为后来者的我加入了这场抉择中，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经过这一两年的相处，大概算是互相摸清楚了习性。所以以她的作息会容忍我的早起和在家吃早午餐时发出的声响，而我会避开她的创作时间回家以免打断其思路。这也算是一种互相迁就，只是我无法理解她为何对咖啡如此的痴迷，就好像她的马克杯里永远只有咖啡一样，但我会在休息日帮她带两杯咖啡。她同样无法理解我对于早餐和午餐的合并，不过如果早上还醒着，也会帮我做些早午餐。
　　进门的时候她左手在写些什么，右手在磨豆，很传统的手摇磨豆。
　　“这样不别扭么，为什么不用电动磨豆机？”我一边换家居服一边发问。
　　“怎么说呢，磨豆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像冥想，懂了么？就是会有那种十分平静的感觉。而且我的灵感很多也是在磨豆或者冲泡的时候出现的。”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开始收拾满屋子相同的咖啡杯和包装袋。咖啡之神因为咖啡因缺少睡眠，当然她不会承认这一点，于是白天经常补觉，收拾屋子就交给了机器与我。曾经我问她为什么喝那么多咖啡，她说，我喜欢大脑保持清醒的感觉。我却觉得她的大脑虽然因为咖啡因获得轻微颤抖的清明，可心永远留在疲惫的昨天。
　　“晚安。”我收拾好屋子，洗漱上床，她在身旁端坐着，眼神里只有LED光珠五彩斑斓的光。
　　“晚安。明天起床早上小声一点。”
　　我轻轻嗯了一声，感觉自己忘记了些什么，还是昏沉的迈入明天。

第三天 又是一个被楼下情侣吵醒的早餐，我用被子捂住双耳，楼下事态却不见消退。我不得叹息一声，穿起衣服，准备去楼下便利店坐坐。
　　冬日里的便利店是我们这帮人的好去处，店里暖和，买点饭团关东煮和咖啡能坐很长时间。我很穷的时候，不，现在依然穷，我在便利店里买了个饭团坐一整天，剩下空调电费，晚上才回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在便利店认识了一位神人，我叫他便利店之神。他每天总是差不多的穿着，虽然都很洁净，但明显能看出水洗的旧感；头发不怎么整理，自由其生长卷曲；胡须剃的很平整，让他少了些颓废。只是你我都明白，捯饬的什么样并不能改变穷人的生活状态。他比我好一点，晚上去做些没人愿意干的晚班零工，白天就在便利店里买些食物坐着。我当时是失业的初期，欠下不多也不算少的债款，幸好房间是提前押付的，否则晚上都可能要睡在街头。每天去便利店不敢多买，只能买点三角饭团或是包子，饿了只能喝水硬撑，是他，便利店之神拯救了我。
　　我还记得，那是开春的时候，天气还是冷的。早午餐时间，我吃完了饭团，又去接了杯热水，还是饿的透心凉。就这样趴在桌上，迷糊的感受胃液刮过大脑的滋味。他递过来一个饭团，我当然还记得是什么口味，奶油三文鱼。拆开的时候，就开始和他聊起来。
　　“谢谢...谢谢。
　　“对了，你叫什么？我最近好像经常能碰到你。”
　　“...”对方只有沉默，然后突然说起话来。
　　“你上个月刚刚失业，欠下同事最少5万。住在这栋楼里，靠仅剩的存款熬到现在。但是你这段时间并没有去找工作，我原以为只是在碰壁，结果连尝试都没有。”他自顾自，面无表情的说出我最近的生活。我好像能从平稳的嘴角里看出嘲弄，然后，对他如此了解我的情况感到恐惧。
　　“你每天早上9点到便利店，永远只买一块咸香脆骨饭团，无所事事，只是在混日子。”
　　“你不也一样？”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所以你认为我坐在这里是做些什么呢？”
　　“混日子。”
　　“不，不，不。看来你完全不了解一个社区里的便利店的作用。我每天坐在这，当然也有为了剩下房费电费之类的打算，但更重要的是观察这些来店的人。”便利店之神轻笑一声，娓娓道来。
　　“这些人有什么好观察的。”
　　“当然很有价值。从来往的人流中，可以轻而易举分辨常客和游客，喏，那边在便当区挑选很久没下手的，是住在这栋楼里的独身社畜，今天是休息日仍然吃便利店，没什么朋友；还有个女人，几乎天天来便利店买咖啡，一次买三四人的份量，总感觉她家里养了很多人。从常客的往来时间和频次，可以分析他的工作时间，了解他的生活状况，再结合听到的谈话电话之类的信息，甚至还能知道工作地点和居住地点。哦，对了，从经常吃的食物上，还能了解他的性格个性。”他看看我手中的饭团，不言而喻。
　　“我还是不懂价值所在。这些信息能换钱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钱坐在便利店里无所事事吗？其实我长期住在青旅，如果只是晚上睡一会，价格很便宜。晚上有时候我会做便利店的晚班兼职，或者一些保洁工作。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信息是可以卖出去的。是的，最初我也不相信，还是做保洁的时候隔壁小区保安告诉我的，他经常卖点身份证之类的换包烟钱。”
　　他转身凑过来，声音低沉。
　　“那是家中介，最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每次去，我总感觉那栋楼死气沉沉的，虽然靠近市中心。不能直接从电梯上去，它在一个夹层里，得走楼梯。到了之后接待会带你去个全封闭的办公室，如果你有幽闭恐怕就干不了这活。把你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写在纸上，半个小时后会有人收走，等他们核准的时候有餐点和茶无限量供应，核准之后，就是送来相应的报酬。
　　“那些报酬，比你想象的，可能还要多。当然你也可以当做去蹭饭，但是据说，以这种心态去卖信息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迟疑。但他凑的更近，声音更轻了，就算贴在耳边，还是需要集中心神才能听见。
　　“我愿意给你吃的，愿意跟你聊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有希望。我也认为你很有天赋，并且你以前的工作很适合干这个，你肯定能赚到你需求的钱。具体事宜，这里不方便聊，这是我的电话。我今天会去一趟中介，等回来再约地方见面。”
　　他拍了拍我的肩，给我留下一句话。
　　“或许我们能干一票大的。”
　　
　　便利店之神果然在便利店，只是这次他旁边有了其他人，一个我熟悉的人。我的前室友，前是因为他找到了女朋友，所以搬出去了，说起来，我们曾经还是情敌。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开始听他们的谈话。只是谈话内容甚是无趣，基本上是这位前室友一直在说话，便利店之神偶尔答复两句。
　　当然，便利店之神从我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结束，不过他好像理解错了意思，反而和这位前室友开始更具体的聊起来。他们从早午餐的选择聊到工作上的困境，不知觉中，饭团有些凉了。我看了看时间，那位早午餐之神突然向他道歉，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向外跑去。
　　“他要迟到了。”
　　“你说早午餐之神？”
　　“早午餐之神？这名字不错，他确实来便利店的时间都是吃早午餐的时候。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他是我的前室友，其实也是同事，但不是一个部门。听说他年薪挺高的。”
　　“故意的。我想看看后果会怎样，以及他后面的行为，应该很有意思。”
　　他又恢复常态，没有人进出的时候只会空望着窗外，悠闲又无趣。我却有些急躁，只得凑过去。
　　“我也去卖过了，但是钱还是不够用。你上次说的...什么时候能行？”
　　“别急，再等等。”
　　我开始深呼吸，舒缓深陷愤怒的心，握紧的拳头松弛下来。这时，他突然说了句话。
　　“你很羡慕他，不是吗？”
　　我终于无法忍受那种莫名而来的情绪，逃离了便利店。
　　
　　除了来自便利店之神的话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促使我离开，今天需要去还钱。但我现在存款又要见底了，只能去试着找他，商量商量延缓几天的期限。
　　公司跟那所中介在同一栋楼，他们会不会就是一伙的？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后颈不禁有阵阵冷意。我约他到大楼旁的小公园见面，小公园没什么人打理，杂草丛生的倒是适合跟人谈话。
　　他攥着环保纸袋走到小公园，点了根烟，开门见山。
　　“现在还不了吧。说说，该怎么办？”
　　“...过几天就行，过几天一点有钱。你看，前面的我都按时还了，过几天一定行。”
　　“滚犊子，老子最近心情本来就不好。既然你都选了这种位置来找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烦，过几天再看看，事情会不一样的。”
　　“真的？”
　　“绝对真。这样，就两天后吧，如果那时候发生转机，直接来我家堵我都成。”
　　“成，信你最后一次。两天后，我亲自上门，把钱准备好。”
　　他把烟头塞进环保纸袋，油纸瞬间点燃，烟雾让我有点想咳嗽。不过我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第五天　　吃一份鸡蛋菠菜火腿三明治，喝一杯美式，整个人窝进角落，阳光伴随关东煮的香味在室内弥漫，一个美好又平静的周五。我已经规划好了，中午吃咖喱牛肉便当，晚上是关东煮配饭团，关东煮里一定要有萝卜。温暖的味道让头脑昏沉，现在似乎还早，没什么人来，感觉可以趴一会。
　　只是时运不济，暖风随着门的摆动混杂入冷空气，我眯眼打量来者，普通的通勤服饰，但记忆里没有映射，大概是个陌生人。于是我开始放松下来，仅仅是看向他的踪迹。首先是三明治区，挑了挑带碎白煮蛋的全麦三明治，只拿走了一块，然后是面包区。此时，电话响起，男人边说着，边挑着全麦吐司。
　　“又下发了任务？行，我吃完饭尽快回来。”
　　“吃什么饭？还不是那位，对，早午餐之神，请我去他家吃三明治。他做的我可吃不惯，还得自己来。”
　　“拒绝不了啊，那可是我未来顶头上司。不，怎么可能阴阳怪气。”
　　“什么？！”男人的声调突然扬起，发现周围没人后反而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事情还有转机？总部要重新评定？好！好！好！等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这饭？这饭不吃了，不过我得上去解释解释，然后办件事就回。很快，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公司。”
　　男人拿着三明治，眼神充斥着无法压抑的喜色，急匆匆出了便利店。
　　奇怪的三明治人。
　　
　　之后是普通的人来人往，没什么新意，大部分新老顾客买完东西就走，又恢复平静。这次是真的快要睡着了，周五的晚上便利店才会闹热起来，我打算养精蓄锐一会儿。
　　睡了多久？记不清了，或许很短，我是被人叫醒的。那个人被别人叫做早午餐之神。
　　他脸色有些不太妙，在椅子上进退两难，矛盾的焦急。
　　“能帮我个忙么？”
　　“什么事。”
　　“就是...其实我之前约了人来我家吃饭，为了庆祝我还准备了一堆东西，不过现在...他不来了，但是我跟我女朋友吃不完这么多东西。我看你整天在便利店坐着，估计情况也不是太好，而且我感觉跟你聊的挺有意思的，说实话，本来我都准备内推你到我们公司去。所以就是想请你去我家吃个饭，怎么样？”
　　声音略微颤抖，紧张，眼神涣散，神情恍惚。真是奇怪。
　　我点头，并承诺等会就去。
　　早午餐之神真的很紧张，甚至忘记告诉我他家在几楼，只是买了杯咖啡便离开了。
　　
　　这等一会的功夫，我的电话倒是响了。是陌生号码，我选择接通。
　　“喂，听得到吗?”他好像捂着嘴，声音更压抑了。
　　“是你？”
　　“是我啊。这是我之前同事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借来用用。”
　　“有什么事？”
　　“你待会没事吧。来我家，跟你商量件事。”
　　“电话里不能说的，我觉得我们见面也说不清楚。”
　　“我觉得有着落了。”
　　“什么意思。”
　　“来了就知道。”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倾倒的声音。
　　“什么声？”
　　“我在门口跟你打电话，要不然我费这劲捂着跟你打电话？估计是楼上楼下的东西掉地上了吧。
　　“诶！.........不说了，等你来！。”
　　居然让他反客为主了，我笑着，准备起身上楼。
　　然后便与进来的客人四目相对。
　　
　　是熟客，眼神却不怎么相熟。今天她穿戴依然整洁且华丽，看起来反而有些夸张。针织冷帽与口罩包裹住一半，毛呢大衣和针织手套裹挟着另一半，整个人低头插袋蜷缩着进门。我看向落地窗，原来已经下雪了。
　　女人点了更多的咖啡，5杯。结账的时候，我与她擦肩而过，能感觉到她在轻微颤抖，大概是咖啡因摄入过多吧。这种人我在CBD见得多了，大脑的清醒已经离不开咖啡因，总是很疲惫。
　　她看着咖啡杯，和店员聊了起来。
　　“今天怎么买这么多杯啊。”
　　“家里的咖啡喝完了，多买点囤着。可能下午快递才能到。”
　　“那不应该买点速溶顶着先，买这么多，天冷放凉了喝着也不舒服。”
　　“习惯了。”
　走出便利店时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是四目相对，空洞无神。她左手插兜，右手似乎因为提咖啡把手套摘下，颤巍巍的走着。
　　又一个奇怪的人。
　
　　不去管那么多，我站在楼栋口开始思索。那么接下来，我是该去3楼，还是4楼？

[原创短篇] 谋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