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5:55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刑警的盘问是从李小少爷的媳妇开始的。媳妇像丢了魂一样接受盘问,对于所有提问都仔细回答。但他的回答像被白开水渗透的棉花,不管怎么榨,都榨不出什么味道来,都是水。
“你丈夫夜里上哪去?”
“我不晓得,我只是负责看着他,不让他出去把传染病传给人。”
“你丈夫是几点出门的。”
“11点多。”
“你丈夫跟哪些人往来?最近。”
“不晓得。”
“他会不会是去约会人。”
“有可能,不过我不晓得。”
“你说你从家里一直追着出来,看见了有人在你前头追你丈夫,你亲眼看见那是洪家的少爷吗?”
“背影像,衣服也像。”
“那是不确定咯。”
“可以这么说。”
“凶手刺了你丈夫后,到哪去了。”
“断龙崖。”
“你赶上凶手了?”
“若不是凶手向我丈夫轧两刀,或许会赶不上,不过,还是赶上了。”
“你跟着凶手到了断龙崖?”
“对,我在半途放下孩子,自己追了上去。”
“凶手是怎么消失的?”
“拐个弯就不见了。”
“你没到处找找看?”
“找了,没有,消失了,可能跳崖了。”
“你丈夫身上的疮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以为是一种花柳病,也可能是传染病。他,喜欢嫖妓。”
“你不怕染上。”
“不怕。”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是他妻子,我不该怕。”
“没请大夫看?”
“他坚持不看,说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婆婆也同意不请大夫来,她怕大夫是大嘴巴,乱传。”
“瞒过村民悄悄去城里的医院也行啊。”
“他坚持不看。”
接下来盘问的是洪家小少爷。知道有人指认自己父亲是凶手后,他的反应并不强烈,只是“哦!”,“嗯!”这样草草回答。陈刑警所有针对性的提问,他都回答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昨夜去了哪,他自己昨夜就在屋子里睡觉,哪都没去,也没目击证人,要抓要捕,随便。陈刑警被他惹毛了,抓住他的衣襟。他弱弱的身子被陈刑警一抓就离椅,但他还是那样有气无力地歪着脸垂着手,无动于衷。陈刑警拿他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放了,派人24小时监视着他。
接下来是李家媳妇,她已经把泪哭尽了,但在警察面前,还坚持用力地挤点出来。她的眼皮高频率地跳动着,对于警察的问题,她都先想仔细了再答。
“当天晚上案发时候你在哪?”
“在房间里。”她吸了吸鼻子。“睡觉。”
“有证人吗?”
“没有。”
“他们在吵架,你没听见?”
“听见一点,我睡在三楼,有点听不太清楚了。”
“没去阻止?”
“哎,怪我啊!没去阻止!我以为吵架是平常事。呜呜——要是......要是我去阻止了,凶手就不会有机可乘了。”
“别哭!听着!你儿子身上的疮怎么回事?”
“呜呜——我也不知道啊。一天——呜呜——他回来后就开始长了。他说——呜呜——身体不舒服,就往床上躺去。隔天,就开始长——呜呜——长那些东西了。”
“不请大夫?”
“他说不用。自己有药。”
“他给你看他的药了吗?”
“没有。呜呜——”
最后,陈刑警问了林老伯。林老伯都说不知道,跟他们家不熟,跟洪家也不熟,不过八卦了点,爱管闲事了点,这没罪吧?陈刑警还问鬼魂的事,林老伯说:“可能是眼花,人老咯!”
林协也是一问三不知。陈刑警放弃盘问,把主要精力用在搜索断龙崖附近可能会发现的尸体,或者什么凶手逃遁的痕迹,又把黄家彻底检查一遍,然而一无所获。深谷里森林茂密,搜索困难,这样案件调查便陷入了难局。每到这个时候,都是陈刑警抓破脑袋的时候。想了半天,陈刑警突然猛拍自己脑袋。“哎呀!傻了,竟然没想到到那里查查看。”
|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6: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黄昏时分,欧阳昭昭跟着陈刑警进了李家。李家似乎不甚欢迎,明明自己家是受害者,还要接受搜查,难道还是家贼干的不成?然而,李家的搜查竟然出乎意料地大有所获,陈刑警不禁佩服自己明察秋毫。
陈刑警进了李小少爷的房间。房间已经被勤奋的媳妇们打扫得一尘不染。陈刑警扫了一眼房间,径直来到书桌旁。他把桌上的书一本本拿起来仔细端详,又一本本放好。拉开第一个抽屉,是些文具,又推了回去,第二个抽屉,是些空白纸。第三个抽屉,他看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一本日记本。
“啊哈!线索!线索!”
日记本锁上了,陈刑警双手抓住日记本稍微使劲一掰,马上就把锁掰烂了。“那种锁就是摆设摆设而已。”陈刑警说道。
等到陈刑警把日记本打开,他惊呆了,马上招呼欧阳昭昭过来。
日记本第一页:
“1988年3月1日
妈妈告诉我那个秘密。妈妈说让我严守秘密。”
第二页:
“1989年3月1日 妈妈又让我严守秘密。”
第三页:
“1990年3月1日
妈妈说,只要我严守秘密,什么都能买给我。我要了一套变形金刚模型。”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都差不多内容。直到2000年的第13页是这样写着的:
“2000年3月1日 妈妈不知道已经第几次让我严守秘密了。她说只要我当个严守秘密的孩子,她可以任由我去玩女人,不过记得要带套。严守秘密,严守秘密,我妈可以任由我如何疯如何狂,或许,甚至连杀人放火也可以,只要我帮她严守秘密。好吧,我就当个严守秘密的孩子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我妈说:‘要把秘密带进棺材!带进棺材’。她说这话时我突然觉得好可怕。她的脸覆盖在阴影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好吓人的眼睛!”
陈刑警疯了,他用他一贯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庆祝自己的胜利。他以为用这个日记本能制住李家媳妇。欧阳昭昭让管家点了点他的肩膀。欧阳昭昭在陈刑警耳边嘱咐了几句,陈刑警笑脸马上收住了,变得凝重起来。
|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他是只鬼,像鬼魅一样诡计多端,又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但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现在,他这只鬼必须遁逃。遁逃才有希望,留在村里只会把自己绑死等警察把自己关进监牢。他手上有不只一条人命,不过不管几条人命,被抓住了,那是绝对死定的。令他欣慰的是,秘密守住了,最大的悲剧也避免了。以后再也不需要害怕那家人。那家人,全家都是鬼!跟他一样,都是鬼!让他们知道了秘密,自己是必死无疑的!
鬼,必须是夜晚行动的,今天晚上,是他的最后期限!今——晚——必——走!
鬼影!鬼影!今晚夜色真美,适合鬼影行动。对鬼来说,没有月亮的夜最美。天空像块巨大的,单一黑色的布把葫芦村盖得严严实实的,那给了鬼最好的隐蔽。
除了村口,葫芦村村口东一点的地方,也是个出村的好地方,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那里进出了,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嗐!正好,那里没有警察防守。这群笨呆瓜警察!
慢慢地,他蹲着身子,隐蔽在草丛里,两眼一边盯着村口的警员,一边缓缓移动身子。快到了!快到了!村口两个警员还像傻子一样一块儿打了呵欠。哈哈,笨蛋!老子走咯!
等他一踱出村子,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满身的大汗突然一下全出来了。光明照在鬼脸上,他这个鬼影被消灭了,他被捕了。
鬼影!鬼影!蹲在草丛里,挂在树上,飞在天上,他们狰狞着脸,阴阴地笑着,看着这只可怜的现形的鬼。
|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挑战读者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接近最后的真相。线索经已给出,动用你们的想象力和推理,解题吧——主要还是想象力。只要找出“那个突破口”,我想,一切都可以顺藤摸瓜,迎刃而解,杀人动机也是,昭然若揭,一清二楚。当你们慢慢享受想象过程得出最后真相时,我相信你们会毛骨悚然的。至少我写的时候也是毛骨悚然的。好了,来看看欧阳昭昭的梦吧。顺便说一下,欧阳昭昭的梦是提示,但是里头也有误导的东西。那是欧阳昭昭脑子里潜意识的反映,不管对的、错的猜测,都进了梦里。不过我想说,这次梦境给的提示已经很明显很明显了,对于那些还想坚持思考的人,建议不要看。对于已经想出答案的人,可以从梦境找出支持自己想法的东西。对于已经快要放弃思考的人,或许,梦境能给你提示,让你恍然大悟。总之,这个玄之又玄的梦境啊,它能满足三种人的要求。

|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夜深了,客房里住着已经知道所有真相的欧阳昭昭,然而,正因为如此,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是一场旷世悲剧,是他办案以来,最让他揪心的案件。他惋惜,惋惜那个孩子,所有暴力与罪恶像一个铁镣铐,强套在他身上,令他身不由己。
欧阳昭昭尽量让自己脑子平静下来,好进入梦乡。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使劲地让自己忘记那可怜的孩子那双祈求同情的眼睛。慢慢地,他睡着了。梦,开始了。
一片黑暗,渐渐的,有了光,整个画面都是白色。有东西出现了,那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有点接近正方形。白色的布景上,就这么一个轮廓明显的黑色长方形,在画面中间偏下的地方。
镜头前突然两个长长的黑影。仔细看,那是一双脚的底部,穿着高跟鞋——镜头前现在站着人。爵士音乐响起,配合着脚步声,两只脚迈步向黑色长方形走去,慢慢现出了那人完整的两只修长的脚,然后是完整的下半身,然后看见了腰部以上的部位,最后,一个完整的披着长发,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的黑色背影呈现在眼前。
她走到长方形前,镜头马上推进,越过了女人肩膀,对准黑色的方形。黑色方形的中间现出一条直直的白色裂缝,然后,像开门那样,黑色向两边退去,露出黑色后面的白色来。全白的画面上,现在只有这么一个黑色框的格子。镜头又往后退一点,看见了女人黑影,女人走进了格子。格子上下两头延长出两条直线来,一直连接到画面外。格子开始动了,它向上升起。噢!原来是升降机。镜头一直对准这台升降机,跟它一起升起。那个女人黑影斯文地把双手放在身前,很像升降机里负责迎宾的。
升降机停了,一个男人的黑影走了进去。升降机接着升了一阵又停下,又一个男人走进了电梯。两男站两侧,女人站中间,三个人都把双手放在身前,像三个毫不相干的人在乘升降机。升降机再度停下,一个老人拉着小孙女进去。现在升降机里有五个人,已经显得有点满,看不清每个黑影的轮廓,看不清站在后面的人在干什么。就这样,前前后后按顺序进出升降机的有:女人(进),男人(进),男人(出),男人和小男孩(进),小男孩(出),小女孩(出),男人(出),女人(出)。
升降机上升停止,开始下降,进出依次是:男人(出),女人(进),女人(进),老人(出),男人(出),女人(进),女人(出),女人(进),女人(出),男人(进),男人(出),女人(出),女人(出),女人和小孩(出),女人(出)。
最后,升降机里只剩下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双手伸开,把两个拇指放在额头两边,其他四指晃动着,好像在向镜头做鬼脸。音乐停止,升降机停下了,白色背景右上角不知何时起有了一个太阳。男人步出升降机,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锵”一声,太阳像圆圆的盘子那样,碎了。
欧阳昭昭被碎声惊醒,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冷汗。然后他说:“该出场的都出场了。破案前必做怪异之梦,你来了,朋友。”
|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隔天大早,欧阳昭昭便把相关人全部召集到断龙崖。今天是他大显身手的日子,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断龙崖边摆着一张桌子,是欧阳昭昭让陈刑警准备的。他的面前摆了一盘棋,然后他用那很勉强装出来的笑容问众人:“今天找大家来,主要是想找人来跟我下棋。有谁愿意下场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大清早把大家请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大家都被这莫名其妙的邀请弄得一时无语。
欧阳昭昭见没人回答,便说道:“那我们来请这些人中,看起来最聪明最会下棋的那个吧!”
陈刑警马上精神大振,他活动活动一下手,心里说:“该我出场啦!”
欧阳昭昭在管家耳边低声嘱咐几句。管家缓缓走到一个人面前,对那个人说:“有请!”。当然,那个人不是陈刑警。
那个人说道:“啊!眼力真好,一眼就看出我会下象棋。小心点了。我的棋力......”
那个人来到棋盘边,发现棋子已经摆好了,他问道:“是残局?”
“对!请坐。”欧阳昭昭说道。
那人满腹狐疑地坐了下来,看了看欧阳昭昭一眼,又看看棋盘(见附图)。

“我执黑。我先开始吧!”说完,欧阳昭昭让棋盘右边紧贴着车的那个黑马往右边走一个“日”字,把底边的黑炮暴露在红车的爪下。
“哪......哪有你这样下的。你棋力太差,这棋没意思了。我两步就把你的大将吃掉。没意思没意思。不玩了。”
“下吧!未必!”欧阳昭昭说道。
“这么简单的残局,三岁小儿都知道怎么赢。这已经是一盘死棋,没看头了。”
“我说未必,你下下看。”
那人没好气地用棋盘底边的车把炮吃掉。“将!”
欧阳昭昭慢悠悠地把马调回来吃掉刚才那个车。
那个人很快地又把棋盘左边车掉调黑将的面前。“将,死棋!信了吧现在?”
“没死!”
“怎么没死?大家评评看,明明死了。你的将跑不了啦。”
欧阳昭昭把唯一的黑车调了回来,和大将在一条线上。
“那有嘛用?将还不是死?”说完,很生气地用车把将吃掉!“服了?”
欧阳昭昭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又用刚调回来的车一把吃掉那人的红车。
“啥意思?这棋还下啊?下到全部棋子都死?没这么玩的吧!”
“呵呵,不下了。我输了!”说完,欧阳昭昭抬起头来,对大家说:“今天,或许是我今年里过得最不痛快的一天。”
“小弟,输了棋不用那样吧!”陈刑警说道。
欧阳昭昭没搭理他,接着说:“这是关乎洪家和李家的一场恩怨。今天,就在这里,我将把这次惨案完完全全展示在大家面前,用这个棋盘!黑棋,是李家;红棋,是洪家。”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这是我参与办案以来遇到过最悲惨的悲剧。我要亲手将这个不可告人的惨剧揭示给各位,这重大任务担在我的肩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召集诸位来,因为你们和案件多少有点关系。希望你们知道这个可怕的真相后,为了还活着的人,能对其他村民保守秘密。现在我的手上就抓着一把盐,我要把这把盐洒在那个满是伤口的人的身上,我不能不感觉自己的残忍。然而,事情总该水落石出,我不希望再有祸害下一代的悲剧发生。”
交代完毕后,欧阳昭昭挺直身子,说道:“所有发生的事,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我原先以为,事情的发生将是一场激烈的搏斗,谁知道,等一切结束时,我才发现,原来棋盘摆好时,那已经是一盘死局,黑色棋子没有活路,只有乖乖等待杀戮。因为红色棋子的主帅,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主帅,所有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最重要的,他有一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一直保护着他,不管受多大的苦难,不管身心怎么饱受煎熬。是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配合了整场杀戮游戏。黑色的将是这次惨剧的主角,他被吃掉了,就在不久前。他是李家小少爷,那个叫李三力的。现在,我将一个个宣布棋盘上的棋子分别是谁。他们都对这次案件起了一定作用。我会根据作用的大小做排列,把最重要的棋子放在最后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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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8: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重新摆好棋盘后,欧阳昭昭面对着棋盘,颤抖着声音,他开始宣布:
“棋盘上那个最弱小,乖乖没动,坚守岗位的黑卒,是李家的四岁小孩,李小少爷的儿子。”
吸了口气,欧阳昭昭接着说:“离帅比较远的那个红仕,是一个无名少女。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一天晚上,我管家告诉我,她被洪少爷硬拽进了洪家。”
战斗在最前线的黑炮,是林协。”
林协大叫一声:“什么?没搞错吧?” 陈刑警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欧阳昭昭没有理会,接着说道:“棋盘底边那个黑马,也就是我一开始就移动的那个马,是林家的孙女,林协的女儿。”
林协几乎晕倒在地,他有点后悔请了这个“神探”来。大家也一片默然,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底边的红车,是黄家小姐。也就是7年前那个杀死李家少爷而后跳崖的。那么,被吃掉的炮就是李家少爷。”
“在黑衣大将隔壁的黑马,是李家媳妇,也就是李少爷的妻子,小少爷的母亲。她吃掉了红车。”
众人一片喧哗。
剩下四个了。欧阳昭昭的呼吸似乎越来越重,大家也屏息着。还没叫出名字的人,脸色更难看了,像等待宣判似的。谁都不想自己被宣布是那个穿红衣呼风唤雨的大帅。
“那个最后将死黑将的红车,是洪少爷,黄家小姐的丈夫。”
“那个被调回来的黑车,是李家小少爷的媳妇。她在红车吃掉将后,把红车吃掉了。”
再度一片喧哗。
最后两个棋子了。欧阳昭昭的声调越来越大,越来越颤:
“那个紧贴着帅的红仕,是洪家小少爷。”洪家小少爷正在很激动地颤抖着,大家齐刷刷转过头来看他。
说到这里,欧阳昭昭停了下来。大家在等待他宣布大帅是谁。他们左看右看,好像现场只剩下那个人没被叫名字了!正在下棋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像是大帅吗?
欧阳昭昭在轮椅上,面对着对面下棋的人。他说道:“林老伯!”
林老伯浑身发抖,差点从椅上掉下来。
“恭喜你,你是唯一没出现在棋盘上的。”
一阵鸦雀无声后,林老伯抓好椅子,大嚷道“臭小子!拿我开涮!老人家不经吓!”
欧阳昭昭开了这么个玩笑后,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越发沉重了。因为,他正在逼近宣布真相。他说道:“红衣大帅,昨晚经已抓获。此人想摸黑逃出村子。现在,我请陈刑警把此人带上来。”
陈刑警下去了。过了一分钟,那个人左右手被两名警察抓住,和陈刑警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谁啊?”
“不认识!”
“没见过!”
大家都显露出狐疑的样子,突然,林协大声叫了起来:“哦!我记得了!”他激动得乱跳。
“那谁......那谁.....”他低着头用力的苦思冥想,恨不得用手敲破脑袋。等他静下来时,他抬起头,缓缓把目光投向洪小少爷。
“对了!就是她!她是洪小少爷的新女朋友!那个四十岁的老女人!”
洪小少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倒在了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大家左顾右盼,不知道40岁的老女人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他们不约而同地向欧阳昭昭投以疑问的眼光。
欧阳昭昭说道:“没错!就是洪小少爷的女朋友。她就是这起凶杀案的幕后黑手,那个披着红色战袍的大帅,那个绝顶狡猾,把自己隐藏得很深的幕后导演。是她导演了这一幕幕的惨剧。”
|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5:2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众人半信半疑,以为欧阳昭昭又在开玩笑。谁知道,欧阳昭昭马上就接着说:“大家或许不信。但是再等一会,大家一定会大吃一惊!管家!”欧阳昭昭又嘱咐了几句。管家点点头表示领命。他走到那女人面前,那女人面容狰狞地大声嘶叫着:“走开!走开!”。管家把一张手巾放入水里,然后开始抓住那女人的脸用力擦。等他擦完后让在一边,大家一起凑上来,睁着大眼睛,好像不太认识这人。过了又一阵,林老伯第一个失声叫了起来:“妈啊!”。接着,李家媳妇也惊恐地叫到:“是她!”
“妈啊!妈啊!是黄家那丫头的鬼魂!!!”
李家媳妇比林老伯冷静,略一惊慌后,她恍然道:“你没死?”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时,欧阳昭昭发话了:“接下来,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要向大家揭示更惊人的事实!更惊人的戏法!”
管家又走到黄家小姐面前。黄家小姐这时已经像个战败了的红衣大帅乖乖投降,束手待毙,没有反抗。
管家取来一些道具,在黄家小姐脸上左弄弄右擦擦的,最后贴上胡须。等他把身子闪开让众人看,大伙儿齐刷刷伸着脖子,像仔细欣赏艺术品似的,有眯眼的,有瞪眼的,有皱眉的。等到大家察觉眼前人时,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全部人沸腾了!摆在他们眼前的,正是那个平时温文尔雅,沉默寡言,不爱跟邻居打交道的——洪——少——爷!
“一切经已结束。洪少爷!你的戏法已经被揭穿了!你就是杀害李家两代主人的凶手。”
迎着众人迷茫的目光,欧阳昭昭接着说道:“他,洪少爷,是棋盘上的三颗棋子。洪少爷、黄家小姐和那个40岁女人,都是他一个人的三个分身。他的真实性别,是女的。嗯,应该这么说——”欧阳昭昭停顿后,说道:“一直不存在洪少爷这个人,一直都是黄家小姐一个人在变戏法!洪少爷和黄家小姐就是太阳和月亮,不会一起出现。洪家,正确地说,是黄家,就像个魔法升降机。有一个关于乡巴佬的笑话大家听过没?就是有个乡巴佬没见过升降机,他看见一男的进去,不一会,出来的是女人,他以为升降机可以变性。没错,黄家就是这个魔法升降机,男的进去,女的出来。大家只看见外头,却忽略了原来里头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众人傻了,立在当地,脑子里一片浆糊。他们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没见过黄小姐和她丈夫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忽然地,就像一声雷,林老伯叫道:“不对!他们一起出现过!上次满身长包那会!”
大家也像被钟敲了一下脑袋,齐刷刷说道:“对!他们和孩子一起出现!”
“等等!”林老伯突然醒悟道:“我记得那次,黄家丫头好像是蒙着脸的。哎!被骗得够呛!”又过了一会,他又狐疑道:“可是,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林老伯,你的脑子看来确实是转得最快的。下棋的人脑子好啊!”欧阳昭昭说道。林老伯有点不好意思地咧着嘴。
“这起案子自我接手以来便疑云丛丛,直到我大胆猜想到这样一个一人化三人的戏法后,一切都是顺藤摸瓜。就在黄家小姐决定这样玩弄戏法开始,悲剧就已经写下了伏笔。现在我就给大家讲诉这个令人胆寒的,又令人惋惜,令人嗟叹的悲剧。这是一场悲到极致的悲剧。以下是我对所有事实的推测:
“比十五年还要更久前,那个恶名昭彰,四处拈花惹草的李家少爷的魔爪伸向了当时只有14岁的黄家小丫头。那时黄家小丫头刚丧父丧母不久,每天独守空闺,闷闷不乐,直到有一天,李家少爷撩动了她的心扉。李家少爷的嘴巴,可以像水龙头,一拧开,甜言蜜语就哗哗不绝地流出。就这么轻易地,这么简单地,少不更事的黄家丫头被俘虏了。那时李家少爷已有妻室,他虽然不怕老婆,但是让他跟老婆吵架,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屑于此。于是两人约定在村外城里幽会,开始了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日子。然而,李家少爷是个极度花心的男人,他玩弄女孩子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很快,他就玩厌了黄家丫头。他提出了分手。黄家丫头深爱着李家少爷,她当然不肯。这时,她说出了心中的秘密——她有了李家少爷的骨肉——希望能绑住少爷的心。然而,一个玩惯女人的人,岂能如此简单就被一个小丫头制服?他连哄带骗地让黄家丫头在城里呆着,说自己回去跟老婆离婚后就来找她。黄家丫头信以为真,就这样肚子里带着孩子傻傻地等。结果可想而知,李家少爷还到城里去找其他女人玩,很快就把黄家丫头抛到九霄云外。等到黄家丫头发现李家少爷在城里玩女人时,她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傻妞。她找他理论,自然没有结果。就这样,黄家丫头一个人在城里把孩子产下。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报复的念头已经在她心中生起。
“她不知从哪里学来了高超的化妆术。一天,她在镜子前试着新学来的易容术,把自己化成了一个男人。等她画完妆面对着镜子,她惊呆了,她简直认不得那是自己,那只是一个陌生的很帅气的男人。就这样孤芳自赏了一阵,突然,她想起了那个男人。对!报复!她还要报复。那时脑子里觉得这样的易容术一定可以帮她把男人杀掉,但那只是一团模糊的概念。直到某一天,或许在公车上,或许在床上,她猛然灵感一来,拍了自己大腿,恶狠狠地邪笑了起来。一个完整的杀人计划已经成型。她脑子里想的是一场替身游戏。
“于是她开始谋划,怎样让村民更相信存在一个跟他恋爱的男人。其实那是她自己跟自己恋爱。她想到了屋子、孩子。屋子是她最好的隐蔽地方,孩子是她最好的证据,证明有那么个男人搞大了她的肚子。她开始编造男人的名字。自己姓黄,那么老公就姓‘红’吧。所以有了洪亮这个人。
“计划开始了。她到处跟村民说自己在外结了婚,先给以后的故事埋下伏笔。然后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她趁无人时,关上屋门,仔细检查后,偷偷来到靠近村口东边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出口出了村。很快伪装一下,她成了洪少爷,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说要找黄小姐。村里人见是外来的,自然特别留意,给她指路。然后拖着几个尾随着她的花痴姑娘,她来到自己家门前,假装敲门,嚷道:‘阿芳,我哪!你老公!’然后,她驱散尾随的姑娘和好奇的村民们,用事前设置好的装置,弄开了门走了进去。大家在外头看来,就好像有人给他开门。这样的戏法玩弄了很多遍,大家就相信了有洪少爷这么个人——每次一到村子就奔黄家去,然后深居简出。
“等到时机成熟,黄家丫头,不!这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丫头了。黄家小姐开始了第二步计划——生孩子。每次假扮成洪少爷进了家后,她就把门户全部关严,不能留一点让人看见里头的缝隙,那是致命的!然后她开始假装呻吟,一下是女人的呻吟声,一下是男人的呻吟声,这样招惹来了大片大片的猥琐男围在屋外想偷窥。等察觉有人后,她又以洪少爷的身份开门怒斥来人。哎,用心良苦啊,为了让大家相信会有孩子出生,竟然用上了这么险的一招,自己跟自己......
“咳咳......第三步计划,很明显的,是要假装怀孕了。这个很简单,装个什么玩意弄大肚子就完了。反正是假怀孕,自然不影响她继续假扮洪少爷。
“又这样有了一段时间,孩子该出生了。她乘着夜晚溜出村去,找到了事先找好的借来的孩子——和她长得有点像的。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和雇来的接生婆混入村子。接生婆自然不是去接生的,是去演戏的。她进了屋子,说道:‘孕妇呢?’,假扮成洪少爷的黄小姐说道:‘我!’,就这样把接生婆说得愣着两个大眼。第二天早上,如大家所知,接生婆和洪少爷抱着孩子给大家展示。大家认定,洪少爷和黄家小姐在这屋子生了一个小孩。
下一步计划,也是最危险的计划——偷天换日。黄小姐她自己还有个李家骨肉在城里,而且比现在这个借来的孩子大一岁。她不能这样永远把孩子丢在那里。而且,这样来来去去折腾了一年,她也累了,对李少爷的恨也已经淡了。报仇计划可能就要因为自己孩子日渐长大日渐可爱,而半途搁置。无论如何,她必须把孩子接回来。这里头的难度在于,村里人或许有人认得那个借来的孩子,这样就穿帮了。所以她必须等,等到借来的孩子长到一定高度,和城里那个差不多时,再换回来。首先,她需要尽量不让村民接近孩子。她假装得了产后抑郁,把孩子关在家里。然后又经常地假扮洪少爷把孩子接到城里去。这样就可以避免村民认得孩子。
“调包时候到了!黄家小姐又找到一个愿意假扮她的女人,偷偷带进村里。然后,易容术又用上了,这次要让一家三口都脸上长满包,假装得了什么怪病,而且是一家三口一起染上的怪病。那就不能不让人联想到传染病了。这个计划绝妙的地方就在于,第一,可以三个人一起出现,第二,可以换了孩子,第三,有了传染病人家就会远离他们,有利于隐藏他们自己。真是神的妙计,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城里‘治病’半年后,是时候回去了,那个自己亲生的孩子可以粉墨登场了。这个四岁大的孩子一登场就是满脸包。或许他自己小小的脑袋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把他的模样搞成这个样子。满脸包的孩子,自然村民们不敢接近去看,这又成了很好的隐蔽。掉包计完成了!孩子住在了村子里,现在黄家小姐可以天天守在自己亲身骨肉旁,团聚了!仇恨,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一家三口,不,一家两口开心过日子就好。然而,她不知道,一步走错了如果不马上改正过来,接下来每一步都将把自己引向那个悲剧的无底深洞里。她的所作所为,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她的鬼影——心底那个秘密——传给了这个小孩。这个可怜的每天被她母亲要求严守秘密的孩子身上!他,就是那个自小需要严守秘密的孩子!”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得不敢呼吸,仿佛什么很怪很粘人的东西沾在了心上,怎么扯都扯不脱。他们发毛,觉得不敢置信,但是洪小少爷的眼神里——他应该姓李,似乎在默认一切。
欧阳昭昭无力地勉强深呼吸着。悲剧正在开始,他要亲手去触碰它,尽管它是那么恶心,那么令人丧胆。黄家小姐的复仇计划令人胆寒的地方不在于它是多么险恶地想欺骗所有人,而在于它所带来的严重后遗症。
“事情的导火索是——”欧阳昭昭在棋盘前抬头对着林老伯,又低头对着棋盘。“就是这个黑马棋子,林家孙女。”
“林老伯的孙女去世了,林老伯非常怀念孙女,以至于大家都不相信他见鬼的说法。其实,他没见鬼,他看到的是真正的人,人类。但是,那不是他孙女,也不是——”
欧阳昭昭无力了,他喘息着,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也不是女孩子。他——他是——他是——”欧阳昭昭连说了三个“他”。
“他是洪小少爷!”欧阳昭昭把这话说出来后,只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在场的黄家小姐,脸上的胡子掉落了一半,双眼喷着火,她疯狂地挣扎嘶叫着,仿佛回到了7年前那个噩梦。再度鼓起勇气后,欧阳昭昭把他所知道的真相和盘托出。
“他自小便看着母亲和父亲这样频繁交换着。这一刻是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出门,下一刻回到家,母亲又赶忙易容成他的父亲,在门口和他玩皮球。他母亲时常带着阴森的笑脸告诫他:‘在看到我有小胡须时,要记得叫“爸爸”哦;看到我披长发时,要叫“妈妈”哦,千万千万不要叫错!叫错了,恶魔就会找上门来!’他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过了自己的童年。但是他知道事情有怪。他怕叫错,但叫错时自己又会觉得很无辜。他变得闷闷不乐,不爱和孩子玩。最可怕的,他幼小的心灵已经被荼毒了,那是她母亲把心中的鬼影传给了他。他爱上了打扮成女孩子。他喜欢在树底下捡枯枝柳条,捆成一团,当做女人的头发,然后用剪刀乱剪,发泄心中的愤懑。鬼影啊,这阴魂不散的鬼影,从她母亲那里附着在他身上。
“他开始玩弄母亲的易容道具。他——他盯上了林家的孙女。他要模仿她。”
欧阳昭昭吞了一口口水,他需要这样给自己打气。
一片死寂,虽然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大家的眼前仿佛看见一个长着胡子披着长发的恶魔用他那尖尖的嗓音,故意装出孩子般稚嫩的声音,对一个四岁小孩说道:
“千——万——千——万——不——要——叫——错——了——哦——”
“林家孙女死了,洪小少爷偷偷溜进林家把女孩儿的衣服偷了出来。回到家里,他对着镜子穿上偷来的衣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母亲的假发。小小的孩子对着镜子梳起长发,然后痴痴地笑了。他觉得自己那眼睛那鼻子,正是美人胚子,他该成为女孩。他很满意自己的样子,那么那么一点像林家孙女,他决定去吓吓林老伯。所以,林老伯看见的鬼魂,其实是洪小少爷假扮的。
“正是林家孙女的死无意中造成了连环凶杀案。黄家小姐发现孩子行踪古怪,跟踪着他。终于有一天她愕然地发现孩子在林子里化妆、易容。那一刻,她一定是疯掉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像她那样畸形,半人半鬼地活着。她只想让他严守秘密,而不是学习她的半人半鬼。她愤怒地没收了孩子的所有道具,恶狠狠地在林子里打了孩子一把。回到家后,多年前的仇恨又涌上心头。‘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害的!’她这么想。而且,她现在还在假冒洪少爷,她有必要让洪少爷,或者她自己,总之其中一个,消失!消失掉!那样就不用再在孩子面前变身了。林家孙女就这样——像那只黑马——走了莫名其妙的一步,把李家少爷这只炮暴露在了黄家小姐这只车面前。黄家小姐已经盯准了他,就要扑上去把他消灭。”
欧阳昭昭停顿了下来,他按照之前下棋时那样,移动了棋盘上的黑马。
“根据多年前制定的计划,她——黄家小姐是跳崖死掉了的,她要以洪少爷的身份活下去。这样的选择是有原因的。因为黄小姐和李家少爷的恩怨,村民们很久之前有在传。用黄小姐的身份把李少爷杀了再合适不过。她看准李家媳妇碍于家丑不外扬,不会去报警彻查。一切按照计划实行,李家少爷在家里被杀,李家媳妇追出来,黄小姐逃到断龙崖去,在转角处藏匿了起来,制造跳崖的假象。李家媳妇赶到,以为黄小姐跳崖死了。”
欧阳昭昭又按照自己的述说,用红车吃掉黑炮。然后黑马再吃掉红车。
“连大家都以为黄家小姐死了。这样,她趁无人时溜回家变装成洪少爷,在人家报丧时,拉着孩子的手在众人面前哭丧着脸。这个爱演戏的女人!孩子听说母亲死了,而母亲又拉住他的手,他单纯的脑子里只知道严守秘密,那就是不要说话。所以,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呆呆立着,不知道应该哭出来表示哀痛。”
“这一切完结后,黄家小姐以为所有都结束了,鬼影也消失了。然而,还是那一句,一步错步步错,万劫不复!畸形的东西就像鬼影,它怎么也挥不走。孩子没有改正过来,他——还是喜欢扮女孩。只不过,他学精明了,不在母亲面前扮。母亲丢掉的道具,又被他捡回来偷偷藏着。
“悲剧的延续,便是因这位风流好色的李家小少爷——棋盘上被擒住诛杀的大将——而起。他爱玩女人,爱到处展示自己玩女人的本事。他的父亲没有传授任何玩女人的技巧给他。他的好色淫荡,仿佛是天成的。他玩腻了姑娘,玩腻了少妇,玩腻了寡妇,好在,他没找小女孩下手。但是,无意间,他盯上了这个突然是美女,突然是帅哥的两性人——洪小少爷。”
欧阳昭昭停了一下,他的心又绷紧了一些。林老伯已经受不了了,他大嚷道:“冤孽冤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切都是那只鬼影。它突隐突现。”欧阳昭昭说道。“洪小少爷原来就没什么朋友,像他母亲一样,他们家又一次落入李家这个窟窿里。他,爱上了李家小少爷!可以看出李小少爷也很喜欢洪小少爷。按林老伯说,他们在一起足有半年之久——当然洪小少爷是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后来告吹了。告没告吹,其实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到李小少爷死前,他们还有联系。
“有一天,李小少爷告诉他的这个爱人,他恨透了他母亲,还有他的妻子。他们很烦人,整天唠唠叨叨,所以他希望能吓唬一下他们。这个万恶的李家少爷的玩心,恐怕是世界上至高的。他竟然想假装得到花柳病,然后回家去吓他的母亲妻子。作为李小少爷的爱人,洪家小少爷深刻地记得小时候被她母亲整得脸上全是包,于是他告诉了李小少爷这个小把戏的玩法。李小少爷满意得滋滋笑,狠狠地吻了爱人一脸。
“正是这件事,暴露了洪小少爷的事情。洪小少爷的易容术原来已是炉火纯青,连他妈要是没注意,都可能上当。但是当黄家小姐知道洪家小少爷得了花柳病满脸是疮时,她再次陷入无底的疯狂。她知道那是她的独门易容术!那个缠绕她多年的梦魇出现了!那个死去的大坏蛋李家少爷还是不肯放过她,现在他的儿子在勾引自己的儿子,不!也是李家少爷他自己的儿子。这个惊天动地的悲剧啊!一个复仇计划,最后发展到了整出悲剧的最高潮——同性乱伦!”
全部人已经快晕倒了,纷纷扶助椅子。林老伯被警察抬走了,他实在不行了,嘴里直嚷:“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臭小子忽悠我!”声音就这样慢慢变小,在远处消失。
洪小少爷瞪着大眼睛,木然出神。他......他不知道李家少爷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她母亲没告诉他!但是,但是,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宁愿永远不知道。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脏。他想洗澡,马上就去!于是,他发着怪叫跑了,逃了。几名警察追了上去。
欧阳昭昭也暂时说不下去了。他按照次序把棋盘上代表洪少爷的红车移到大将前,然后是黑车,然后红车吃掉大将,黑车再吃掉红车。棋,结束了。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心里有数了。但作为一出完整的悲剧,它需要结尾,欧阳昭昭又幽幽地接着讲述:“黄家小姐的老戏法再次搬上了舞台,她不能让李小少爷活下去。这个梦魇!这个恶魔之子!而且,而且她怕她的孩子会哪天不经意把秘密透露给洪小少爷听。那么她辛苦经营的一切便没了!没了!李小少爷必须尽快死,免得夜长梦多。为了孩子,也为了她自己。反正自己已经杀过人了,再杀掉这个李家的坏蛋,也算为民除害。洪小少爷最终也没有透露任何秘密给李家小少爷。他,就是那个最忠诚的红仕,一直紧贴着大帅,保护着大帅。因为他的忠诚,他没有挡住母亲杀人。大家可以看看棋盘,那个红仕乖乖地守在大帅边,没有上前阻挡大帅用象棋里的“飞将”这招,取掉黑衣大将的性命。
“黄家小姐假扮了一位40岁的少妇。在她的威严下,洪小少爷不敢违抗他的母亲。她要杀什么人,他都遵守命令。这次,洪少爷是替死鬼,用这个身份杀掉李小少爷后,黄小姐的新身份便是这位40岁少妇。为了不显得突兀,这位少妇必须先亮相几次,名正言顺地当洪小少爷的女友,而不能让别人怀疑洪小少爷竟然在父亲死后不久尸骨未寒便马上交女友。
“黄家小姐的算盘是,她又一次认准李家媳妇不会报警,因为儿子满身长疮死得不体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的某个多此一举的举动把她的真面目送到了我的眼前。
“她怕洪少爷的跳崖死会让人质疑,所以又编了个‘鬼魂作祟’的剧本。这样,洪少爷杀死李家小少爷——这是两个没太大关系的人——就还有说得通的地方。她要迷信的村里人以为恨死李家的黄家小姐鬼魂附到了洪少爷身上,驱动他去杀死李家小少爷。
“于是,这么多年后,她终于再次恢复本来面目,她——黄家小姐——要用这个本来面目去吓唬迷信的林老伯。”
“阴差阳错啊阴差阳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是这次闹鬼,把我带到了葫芦村。而我管家在看见李小少爷的尸体后,坚持要报警。她——这个穷尽办法想隐藏鬼影的人,终于被自己的鬼魂出卖了。警察一到,查看身份证,她——就无所遁形了!这只神出鬼没的鬼,只能,也只配在黑夜潜逃!
“前天晚上,洪小少爷按母亲吩咐,事先约好了李家小少爷在这里——断龙崖见面。但就在李小少爷想出门时,被他的妻子和儿子拦住,后来一阵纠缠,小少爷甩开了两人跑出屋外。黄家小姐早已在一边埋伏好,只等李家小少爷上钩。她原来计划跟踪李家小少爷到断龙崖附近,杀了他而后伪装两人一起掉下了悬崖(以洪少爷的身份)。李家小少爷他媳妇跟着追了出来,这正好给了黄家小姐机会。她可以让小少爷媳妇看见洪少爷的背影,使得一切正好和她七年前杀李家少爷时如出一辙。更有利地支持鬼魂作祟一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大家亲眼所见那般,无须我再说明了。”欧阳昭昭说完,低头默默无言地胡乱玩弄棋盘上的棋子。他心情相当失落,完全没有以前破案时那种兴致勃勃的劲儿。
这时,有人很不服气地出声了。“整起案件没我啊!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把我放在棋盘上了!”声音是林协的。
欧阳昭昭抬起头来,幽幽地问:“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鬼影吗?”
“我......我当然没有啦!我有什么鬼影?我君子坦荡荡!不做亏心事!”
欧阳昭昭淡淡地冷笑一声,抬头望着天,无精打采地说道:“人世间的贪婪与自私,原来可以达到这么极致的境界。这两样东西,就像鬼影一样,四处在人间游荡。他们怕光明,所以要躲在人类阴暗的心里。李家两位少爷的贪婪,黄家小姐的自私,都是人世间最极致的东西,最可怕的鬼影。黄家小姐为了自己的报复,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被揭穿,她可以拿孩子作为自己心中鬼影的掩饰。李家小少爷的贪婪,可以让他无所畏惧地去占有所有他看上的不管女人或男人。这两种鬼影,贪婪和自私,走到了一起,会迸发人类最丑恶的罪行。”欧阳昭昭像看到了人类的悲剧根源,瞪大了眼睛。
他说道:“或许,你们之间还有一个人该接受审判。她的自私也达到了极致的境界。”
大家左顾右盼,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为了自己的声誉,可以纵容孩子,任由孩子去作恶去玩弄女人!”
这样一说,大家便明白了。大家一起把头转向了李家媳妇。
“你......你胡说什么!我要告你!”李家媳妇怒道。
“随便,奉陪!昨天陈刑警已经向你盘问李小少爷日记本的事,你没交代。然而,这并不重要。我早已知晓其中秘密。
“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打颤吧!你听了我刚才的讲述,肯定晓得了这里所有人——除了我——都不知道的这出悲剧最荒诞的部分。这出悲剧的最后一幕,还是那么震撼人心。我实在不忍将其揭出。但是人世间能有你这样丑恶的人,我不能不让全部在场的人认识你这只最后的鬼的嘴脸!”
“胡说八道!”
“你的自私在于,你太重视自己的声誉,连孩子的未来都可以牺牲掉。为了不让邻居朋友对你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你故意对儿子的淫乱视若无睹,因为你知道,他越淫乱,对你越有利,你越能保守秘密!”
欧阳昭昭声音变响,义正词严地说:“每年孩子生日,你不忘提醒他要严守秘密,这些,都写在了你儿子的日记本上。你儿子,他也是个严守秘密的孩子,因为他需要淫乱。你希望儿子越像父亲越好,因为——他根本不是你和李家少爷生的!”
一直低头的黄家小姐(现在是洪少爷的装扮)猛然抬起头来,双眼发光,像只要挣扎出笼的猛兽。
她——要——撕——烂——这——个——和——她——一——样——自——私——的——鬼!
两个负责押着犯人的警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手上的劲儿。
“小少爷名字叫李三力。根据我自己的猜测,或许——”欧阳昭昭转向了林协。“他就是你的儿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林协疯狂喊道。
“你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清楚。李三力,正好是取你的名字——‘协’字的繁体字‘協’中的三个‘力’字。所以,我猜测,他很大可能性是你的儿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欧阳昭昭波澜起伏的演说弄得晕头转向。他们已经无力去为这个悲剧的尾声感到吃惊,所有的真相加在一起足以让最坚强最硬挺的人都崩溃。今夜,世界上这个叫葫芦村的小村子里,会有四个发疯的人——黄家小姐,李家媳妇,洪小少爷,和——林协。
不知什么时候,欧阳昭昭手里多了一束假发。他平静地说道:“这让我想起那些在战争中烧杀抢掠,肆意屠杀蹂躏老百姓的战争犯,他们干下这种事后,心里会有鬼影吗?哪怕是午夜梦回,心底会有那么一只小鬼偶尔露出狞笑的脸来吗?如果不敢去正视鬼影,用最正确的方法把鬼影去掉,我们人类还有什么希望?难道要用又一个错误去遮盖错误,去哄骗、误导孩子,像黄家小姐和李家媳妇那样,把孩子一步步引进无底深渊?难道要告诉孩子,那些罪无可恕的战争魔鬼是英雄,这样一代一代地误导子子孙孙,把人类带向万劫不复?”
管家把欧阳昭昭推到悬崖边。欧阳昭昭的手伸出悬崖外,轻轻一松开,手中的假发马上掉进了万丈深谷。欧阳昭昭说道:“让一切鬼影,像这束假发一样,都掉到地球的最深处,深深地埋葬起来吧!”
| 发表于 2014-9-26 23:34:3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的好过瘾,非常棒的文章,细细品味。。。
| 发表于 2014-9-29 20:48:3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留名,评论稍后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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