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推理小说
原创-玫瑰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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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原创-玫瑰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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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3 23:5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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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最后焚烧了一枝玫瑰,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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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位侦探,我享受破案的过程,甚至期待着,手上的案件能够尽可能错综复杂。
下午五点半左右,我正在期待着晚餐时,电话急躁地响了起来。电话里我得知,新的案子来了。
看来,比晚餐更值得期待的事发生了。
案发现场是一座高级公寓,我接到过很多发生在这种地方的案子,无非是花瓶破碎的过程,很无趣。刚一走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很刺鼻,混着点草木灰的味道和不多的腥臭,让我忍不住掩鼻。我只好努力转移注意力,准备尽快分析完第一现场就离开。
来到了三楼。整层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盏灯、一张手术床和一个摆放着一些刀具的白色木架子。那些面色凝重的人告诉我,房屋的主人是当红小花若琳,报案的是她的助理,然后再次抿着嘴,不知道是因为对逝者的惋惜还是对房屋气息的不满。我这时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摊灰,角落里还有几块碎骨。我问了法医,他们告诉我这估计是死者的骨灰,只有那几块碎骨还存有一些DNA分子,经鉴定这应该是Ben的碎骨,那么死者正是Ben。
“Ben?”
“嗯,整容医生,她所在的诊所是专门为明星服务的诊所,她似乎是若琳最近的整容医生。”
看着房间的陈设,联系到这些信息以及屋主和受害者的身份,我大概联想到:若琳不愿承认整容,怕被他人发现自己不是天生丽质于是特意请Ben上门为她整容,这也是Ben的骨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至于死因,想必也快要水落石出了。只是若琳又在哪呢?
工作人员带我见了若琳的助理,这个年轻的女孩哭哭啼啼的,估计是因为刚刚受了惊吓。我问她知不知道若琳的下落,她只是低着头继续抽噎,我有些不耐烦了,提高音量:“小姐,请您配合警方调查,否则我们可以视您的行为为隐瞒。”面前的人立刻闭了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早上,来、来接若琳姐,看到…看到………却找不到若、若琳……”然后又是掩面哭泣。一旁的女警看不下去了,上前护住女孩呵斥道:“侦探先生,她刚刚受了惊吓,也回答了您的问题,我想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我觉得有趣,她那架势仿佛是我能生吞了谁一样。我也不愿意再被混在香水味和尸骨味中,嘟囔了一句“可恶”,吩咐助手明天把法医的报告转交给我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
清晨,我收到了那个案子的报告。
其实昨天我就隐隐感觉,若琳的失踪与Ben的死一定有什么联系,至于具体的,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畏罪潜逃。
她为什么要杀人?为了不被知道自己整容的真相?她会为了什么天生丽质放弃整个人生吗?
眉心发紧,我还是不能明白,既然能在一晚上里擦干净地上的血迹(当然她落下了死者的碎骨)、把死者烧成灰、把骨灰放回来,可见是早有预谋。可经过思考后杀人,在一个大明星事业的上升期发生合理吗?
还是说,她在挑衅,认为我们无法靠一摊灰锁定她这个嫌疑人?
那她就错了。想到这里,我瞬间来了劲,花瓶的宣战,很有趣。我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那份报告。
报告里写道,架子上的都是整容手术会用到的东西,(由于手术过程中Ben会戴手套,所以手术刀上不会有Ben的指纹)一把小刀上有指纹,经鉴定刀柄侧面指纹来自阿K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刀柄顶端的指纹则是她的大拇指指纹。我拿起桌上的叉子,模仿这个持刀姿势……很好,这是明显的借力姿势,若琳的手腕力量不足,只好依靠大拇指来发力、其余四指支撑,想来是手术后趁着Ben转身时顺手抄起这把小刀刺入了对方的脖颈,或是背部、心脏……
至于那块碎骨,报告里说是Ben的小指,我猜测是Ben用手防御时被砍掉,被若琳遗落在现场。
她很聪明,靠火化破坏死者的DNA分子来脱离嫌疑,只是她太粗心了。
那么她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尸体烧成灰呢?
火化尸体需要拣灰炉或扒灰炉,报告上称现场骨灰较绵密,可以推断是拣灰炉。处理作案现场时间紧张,火化的地方一定在附近。附近、拣灰炉……
后山的火葬场!有几次路过那里,我还觉得奇怪来着,毕竟火葬场实在跟这片繁华的居民区格格不入。
我立刻打电话给助手,在十分钟后出发前往后山火葬场。
一路上我还是觉得奇怪,凶手的手段之高明让我感觉ta是一个精通理论知识、小心谨慎、心理强大的人,如果不是那截断指,ta可能真的可以瞒天过海。若琳真的具备这种能力吗?可是昨天死者一直在若琳的住宅里,死前只接触了若琳一个人。
我开始期待后续了。
/
后山火葬场晚上总是像荒废了一样,想必案发当晚凶手也是利用夜深人静才能得手。这个场子规模较小,只有一台拣灰炉和一台扒灰炉,我走近那台拣灰炉。拣灰炉旁有一桶用掉了大半的柴油,我立刻请同行的助手进行了指纹配对,听到指纹来自于若琳时,我不得不承认心中有些舒畅。柴油是火化前会用到的,凶手火化尸体前必然会碰到柴油,所以留下指纹。怎么说,我也是打败这个花瓶了。
若琳,你彻底暴露了。
最后一步,找到凶手,把她,绳、之、以、法。
/
另一边。
「头条!!!
当红小花若琳深夜刺杀整容医生Ben并焚尸,时代该淘汰这样的“食人魔”明星了!
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和抓捕嫌疑人若琳,请见到可疑人物的市民立刻联系警方,悬赏20万!!!
(配图是阿K的素颜照,不得不说比平日里所谓的“生图”逊色不少。)
这张报纸是Ben,哦不,应该说是若琳刚刚在后山附近捡到的,她靠在一块木板上,满意地眯着眼。
若琳现在身处一个破旧的木屋中,这会是她近来14天的安身之处,她确实早有预谋,提前物色好了潜逃期间的食物、水源、住所。在14天里,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只待在屋里,这个破屋子在后山附近,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虽然离案发现场很近,却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等14天吧,侦探先生,14天后我就会彻底变成若琳,到了那时,你就彻底中计了。刚做完声带手术的若琳说不出话来,只是心里这么想着就洋洋得意,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每一声都在两个声线中拉扯,听着难受。
半成型的若琳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纱布。
“等你们来抓我。”
/
警局里那些人每天都焦头烂额,来回踱步的样子就像下午的狼。我倒是一点都不急,再充分的准备又能与外界隔绝地活上几天?
“侦探先生啊,您怎么还有闲心喝茶啊?通缉悬赏都发出去十四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您说,要是瞧见凶手的是她的哪个狂热粉丝,不仅不配合警局工作,反倒维护她该怎么办?”助理急匆匆闯了进来l
“咱们悬赏了多少钱?”
“20万。”
我笑笑,把手搭在助理的肩上:“相信我,粉丝的狂热会被这个数目化成一滩冷水。”毕竟,这几天我已经欣赏到了大规模的反转,从“姐姐什么都完美”到“我过去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就不像好人,你们这些脑残居然还粉她”,活像一场非洲动物大迁徙。
有人敲门。
“请进。”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商场里有人看到了凶手,现在附近的警察正把她押往警局!”
看,这不就落网了吗。我心情大好:“快,咱们也去会会她。”
一推开审讯室的大门,我就看见了披头散发的若琳,14天的潜藏早把她磨得憔悴,哪还有过去的娇贵气质。她见有人进来还下意识地把刘海分得均匀,可惜那刘海已经长得不像刘海了,一双愤怒的眸子被盖住,滑稽得我忍不住干笑了几声。
等我笑完了,她颤抖地吐出一句“凭什么抓我。”我便耐心地把碎骨的故事告诉了她,欣赏她丰富的表情变化。
“你很聪明哦,找到了脱罪的关键点。确实,只要没有DNA你就彻底没了嫌疑,可是你费那么大劲烧了一整具尸体,却忘了一小块受害者的指骨。下次记得留个后手,别自以为是地连个指纹都不处理。”
“当然,你恐怕是没有下次了。”
若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我走出了那个禁锢花瓶的地方。
在门外站了一会,我的余光看见若琳在拍门、吼叫,不过这真的无济于事,甚至对我的心情也造成不了一点点伤害,毕竟这里的门隔音效果都很好。
/
回家以后我还在想花瓶的事,明明案子已经结了,犯人不久后就会被执行死刑、火化……但是,直觉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就从凶手的角度出发。假如我是一个当红小花,想让自己的人气更高,但又不想给日后的人留下把柄,所以我选择悄无声息地在暗处行动,请医生偷偷上门为我整容。而我为了这件事百分之百无人知晓,选择了杀人灭口。我是一个谨慎的人,便提前找好了火化尸体的地点——后山火葬场,并将失去DNA分子的骨灰送回公寓。等等,我会就这样放心吗,事关自己名誉、性命的事?我会有火化这一担保就对明显的指纹都不管不顾吗?
我不会。若琳更不会。
这起案子越来越有趣了,这么复盘起来像是谁设计了一道又一道关卡,却故意留下蛛丝马迹,等我们走上她设计好的路。
可是嫌疑人确实只有一个?
还是说我们忽略了什么?
……
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人——死者Ben。不不不,我不是要把这起堪称艺术品的案件归结为常见的自杀那一类,只是我忽略了死者身份的独特性——整容医生。能够给花瓶添上一朵玫瑰的人,也能吧自己变成那个有玫瑰花的花瓶吧?如果我是Ben,我不只想杀掉若琳,还想毁掉她的名誉,我会怎么做呢?
我会把凶手和受害者身份互换,再将“凶手”的罪行公之于众。而警方看着一模一样的面部特征,根本不会怀疑她的身份。对了!我突然想起在查看死者资料时眼睛不经意略过了这么一行:Ben的父亲Den,焚烧厂工人。如果是从小观察焚烧过程,焚烧一具尸体不会很难。
是时候会一会这朵假玫瑰了。
是正午。囚犯和预警都刚刚吃完午饭,这会昏昏欲睡,所以监狱中比较安静。我敲了敲守卫所的玻璃窗,惊醒了刚刚准备入睡的狱警。狱警是个大胡子,他听说我的来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啊,要不是您叫醒我我都忘了正事了,每天中午十分钟的巡逻还没进行。那么,我现在给您开若琳那扇狱门,您要问点什么就尽管问她,等十分钟后我正好巡逻完再给您开门,怎么样?”这有什么不好呢,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踏进了那间小小的封闭房间。若琳手中拿着一副眼镜,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我跟大胡子摆了摆手,他也回敬,然后关门走了。我刚转过头,就对上了Ben一个大大的笑。我这才看清了她在干什么:她在用自己的眼镜当凸透镜汇聚阳光,被子已经开始燃烧了。我赶紧过去想夺过那副眼镜,可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眼镜,而被子上的火也在向床腿、地板蔓延。我赶快向牢门跑去,使劲晃动着把手,却只等到轻飘飘的一句:“别费力了,牢门只能从外开。”
她是要让真相烂在灰里。
我心里想到大胡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来救我了,Ben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十分钟,足以让你再也张不开口了。”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绝望。
“为什么这么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名誉,搭上两个人的性命?”
“她的名誉?不全是那张脸给的么。她又凭什么靠我装饰出的玫瑰去独立地被认可?逼真的假花又怎么能被当成真花来瞻仰。”
“你知道她跟我聊天时说了什么吗?她说这些粉丝就是无脑,就喜欢什么天生丽质,她说他们就是用来戏耍的。”
“她对着镜头又说了什么呢?她说感谢他们多年的陪伴,不可笑吗。”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去污蔑她?受害者变凶手,真是巧妙。”
“怎么会是污蔑呢?只是把那些本来该被看到的东西换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还是忍不住道:“你这样,不…公平。”
“经不住光照的玫瑰,何谈公平。”
我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被抽离,Ben丢了眼镜,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伸手闭上了我的双眼,俯在我耳边说:“曾经的大明星若琳不仅杀了人,还因为畏罪和恼火再次在狱中纵火与侦探同归于尽,这个标题怎么样?”
大脑接收到的最后一张图像,是眼前一只没有小拇指的手。
她将自己最后的作品,献祭给了一场大火。
The End
165218
发表于 2022-2-4 18: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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