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作者太渣想不出结局就强行死掉所有人这件事》

41653 · 发表于 2021-2-7 21:46:19

大家进门时小一已经在屋里了。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笑容僵硬，像挤出来的。

总共来了五个人，小二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塑料袋，用肩膀顶开门。“你来的好早啊社长。”小二说着，把塑料袋扔到桌上。每位来者或多或少都拎着点东西，桌子很快被塑料袋堆满。
“小三去卫生间了，等会才来。”小二说。
“嗯，好，嗯。”小一看上去不太自在，她手指尖揪了揪袖口。
“这件蓝外套什么时候买的，没见你穿过啊。”小四打量小一，“还挺好看。”
“这是个双面的外套，社长般都穿黄的那一面，是吧社长？”小二抢在小一之前回话。
“额，”小一点点头，强调，“但是我今天想穿蓝的。”
“随便你。”小四说。

说话间大家的手也没闲着，塑料袋里的零食被一样一样摆出来，大家各自找位置坐下。小四打算让出小一旁边的位置给小五，小一拉住她：“你坐这就行。”
小四不明所以：“啊？你不靠着小五坐了？”
小二啧了一声：“我们社长今天就要靠着貌美如花的小四。”
大家稀稀拉拉地笑起来。
小五环顾四周：“小六呢？小六没和我们一起。”
小一勉强维持笑脸：“小六也没和我一起。”
“怎么会？”小四惊讶道，“小六之前还说要来找你。”
“我怎么知道？！”小一不耐烦的拔高声音：“我是她妈吗还得一天到晚看着她？！”
气氛有些尴尬，小五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回去。

这个时候房间门再一次被推开。
“卫生间旁边的储物间开着，里面的维修工翻箱倒柜的，工具散的到处都是，我的妈呀我差点踩到一只锤子。”小三拖着长腔大声抱怨。
“我是不是最晚那个？”小三眨巴眨巴眼，“现在一个不落了吧？”
小五回答：“还有小六，小六不知道去哪了。”
小一嗤了一声：“你可真有够操心的，小六去哪了关你什么事。”
小五不说话。小七拿胳膊肘撞了下小五，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小五耸了耸肩。

“没有小六也挺好，我早不想带她了。”小三满不在乎地说，“除了小六，现在一个不落了吧？”她说，“当然，小八不算。”
在场有几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小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在小一身上顿了顿：“你这件蓝外套挺好看。”
小一说：“谢谢。”
小二补充：“这就是她那件黄外套，我还是觉得黄色好看。”
“闭嘴吧你。”小一作势要撸袖子，“不然我帮你物理闭嘴。”
小二笑着倚在小一身上。

“你刚刚说早就不想带小六？”小四探过头去问小三。
“啊，因为我和她一个宿舍，还有小一也是。”小三解释道，向后仰在靠背上，“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个人隐私，乱翻东西，真的没有点B数。”
“还乱说话，”小五嘲讽，“把某些人费心瞒着我的秘密翻出来，真是不识好歹，是吧？”
小三显然生气了：“你什么毛病？还轮得到你来抢占道德高地了？”
小五呛她：“我又没说你。”
小一带点急迫地大声争辩：“我没有想瞒着你，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小五打断她：“交往了还不到告诉我你有躁郁症的地步？”

大家在小五的话中沉默。
“你有躁郁症？！”小二最先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上学期查出来的。”小一故作轻松地，“小六翻出来了病历，又告诉了小五。”她抽了抽鼻子，声音发颤，“我没有想瞒着小五，我就是还没想好怎么说、怎么面对。”
“难怪你和小五两个今天没黏在一块。”小三翻了个白眼，“没事儿，我们也当够电灯泡了。”
“对的对的，我们也当够电灯泡了。”小四附和。
“我去拿点啤酒，我记得上次还剩下半打，在柜子后面来着？”小七说着，起身要去拿啤酒。
小一比他更急切地起身：“我去吧。”
“不用不用。”小七殷勤道，“可别累着你。”
“我说我去！”小一吼他。
气氛更加尴尬沉默了，小一深呼吸，摸了把脸：“抱歉，我没控制住。我去吧，你坐着就好。”

“她这什么毛病？”小七不知所措地坐了回去，小声抱怨。
“躁郁症。”小五冷冰冰地说。
“你可省省吧，”小三斜了他一眼，“你们两个过家家还真没到告诉对方这种事儿的地步，况且你就什么都说了？包括能坚持几秒啊？”
“我操你——”小五猛地砸了一拳桌子，似乎要站起来，又被小七摁住了。
小三拿鼻腔嗤一声，起身想去帮小一，刚走了没两步，小一就冲着她吼：“你回去坐着！”
“得，”小三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椅子背上，“这是真有病。”

小一拎着半打啤酒过来了，挨着发了一圈，刚好六个人每人分到一听。
小一拉开拉环：“不说我们这些破事了，今天聚会，就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吧。”
大家兴致不高，但还是附和着笑几声，又沉默下去拆面前的零食和炸鸡外卖。

“你们有没有闻道什么味道？”小二说，鼻翼抽动，仔仔细细地嗅着：“好像有什么东西糊了。”
“外卖糊了么？”小七低下头去闻他面前那盒炸鸡。
小四惊叫：“是门！门在冒烟！”
“怎么回事？”小五快步跑到门边，拧了拧门把手，“门被反锁了！你们谁有钥匙？！”
“钥匙……钥匙在柜子上。”小一说，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小三赶忙要去拿钥匙。
“你别过去！”小一毫无征兆地开始声嘶力竭地尖叫：“你不准过去！”
“我草你妈啊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犯病！”小三受不了地吼回去，“在柜子上你他妈倒是去找啊！”
小一磕磕绊绊地跑去，在柜子上一阵摸索，抬起头茫然道：“钥匙不见了。”她喃喃地说，“我记得是在柜子上的。”
小三急得想过去帮忙找。
“你不要过来！”小一又尖叫起来，“你不准过来！我……我害怕，你不准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的，什么玩意儿啊这都。”小三咒了一声。
小五安抚道：“小一，你先冷静，冷静，我们不过去。”
“好，”小一深呼吸，“……好。”
小五问：“你确定自己之前把钥匙放在柜子上？”
“确定。”
“现在柜子上没有了？”
“嗯。”
“地上呢？你找找地上，地上也没有？”
“地上……”小一飞快地瞄了一眼，“没有，我确定地上没有。”
“好，”小五也深呼吸，努力使自己镇定，“那我们得撞开这扇门……不然我们可能会烧死在这。”

最初发现时只是烟从门缝中涌入，现在火焰已经烧到门的下部，开始往两边的墙蔓延。幸好今天聚餐前买了矿泉水，大家淋湿自己的衣服捂住口鼻，试图撞开门和把火盖灭。小一受了很大刺激似的，就呆在柜子旁寸步不离，不让任何人过去，小二只好扔给她一瓶矿泉水，让她自己做点防护措施。

门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没多久就撞开了，大家扑了出去，滚灭衣服上的火，或者直接把带火星的衣服扔远。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门外是面色苍白的小八，柴油和打火机就扔在她的脚边。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小八惊恐地、嗫嚅着问。

“是你放的火？”小二质问：“就因为我们聚餐没叫你，你就要烧死我们？！”
“我没想烧死你们。”小八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这聚会……没人告诉过我你们在这聚会啊。”
小七：“那火是不是你放的？”
小八说不出话，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视线巡睃，仿佛在寻找谁。
她看见了柜子旁的小一：“我放的火……我以为屋里只有小一！”
“是小一先要杀我的……”小八开始哭，“我就是想赶在她前面……我总不能等死吧……”

“停停停，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小三揉了揉太阳穴，“你被害妄想症了吧，小一杀你干什么？”
“因为——”小八的话没说完，就被小一尖锐的声音打断：“你杀了小六！你还想杀我……你想毁尸灭迹！”

一瞬间大家的目光聚焦到小一那里，小一语无伦次的说着：“是我的错，我也讨厌小六……她害我和小五分手了，我……”小一打了个哭嗝，“我看见小八杀了小六，但是我答应帮她瞒下来……我也讨厌小六……我没想到小八要毁尸灭迹，还要杀了我。”小一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大家，颤颤巍巍道：“小六就在这……就在这。”

小五率先走了过去。大家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走进他们刚刚逃离的这间屋子。
小五走到柜子边，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难以置信地伸手挪开杂物，小六的尸体于是软倒在地，从柜子后面探出头来，让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刚刚，”小三咽了口唾沫，“刚刚我们聚餐的时候，小六的尸体一直在柜子后面？！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八杀了小六？！”

“不是！”小八着急忙慌的辩解，“她骗你们的！是……是她杀了小六，因为小六把她的病历给了小五，还……还骂她，骂的很难听，小一就杀了小六。我被吓到了，她发现了我……也要杀了我，我才，我才……”
“我为什么要杀小六？！”小八几乎要崩溃地拔高声音，“我没理由杀小六啊！”她重复了一遍，“我没理由杀她啊。”
“怎么没理由？”小二冷不丁地插嘴，“我觉得你要杀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放火烧死所有人更是理由充分。”
“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小八急的要哭。
小三绕到自己的位子上，灌了口之前没喝完的啤酒：“因为嫉妒也好，因为我们排挤你心生怨恨也好，理由都很充分嘛。”她空易拉罐放回桌上，“但是坦白的说，我觉得小八要是打算挨个弄死我们，我才应该第一个死，毕竟我最不待见她。”

“报警吧。”小七提议，“不管是谁想杀谁，报警都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谁也没反对。
小三掏出手机：“当着杀人凶手的面报警，这一定会成为我这辈子干过最牛B的事。”
还没等小三打通电话，小八就好像被手机启发了：“手机……我有录像！我有小一杀了小六的录像！”
小三报警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小八。
“我有录像……我有录像……”小八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身上翻找着，但是没能找到手机。她越来越急：“我的手机呢？手机怎么不见了……”

“你为什么会有录像？”小四忍不住问。
“小六让我录的……小六说我帮她录下来小一、小一犯病的样子，她就会带着我一起参加聚会……我也不想被排挤啊。”小三停止翻找的动作，死死盯着柜子：“我想起来了……我被小一发现了，她打掉了我的手机。”

“你瞎说什么——你就是没有录像，想栽赃我，才撒这种谎！”小一呼吸急促，胸口激烈的起伏。趁她没注意，小五一个健步上前，从角落的杂物堆里摸出一个手机。小一大叫一声，想去阻止，但是显然晚了。
小五摆弄着那个手机说：“我早就看见这个手机了，我还在想是谁的呢。”

“屏摔坏了。”小五看着无论如何都是漆黑一片的手机屏，随便戳了几下，不知道戳到哪里，手机里开始播放声音。
是小六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我录的视频……小六说要刺激小一，让她发病，然后拍下来。”小八抽了抽鼻子。
小五把声音调大。

“……你就是个神经病，还去祸害人家干嘛？”小六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些失真，扭曲刺耳，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小一在喊“你闭嘴”之类的话。

“停下，不要再放了……”小一堵住耳朵，试图阻挡声音。
小五没有管她。
“这是欺骗吧？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停下……”
“平时趾高气昂的，你要是现在这个贱样还能勾搭到谁啊。”
“停下！不要再放了！”
“要不我告诉全校你有神经病好了，省的再有人被你这个贱皮子骗了……”
“我说让你停下你听不见吗！”

手机再次掉到地上，继续播放着愈发恶毒的话。小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衣服上扩大想血迹，摸了一手黏答答的红色。
小一的手止不住地抖着，但是依然紧紧攥住她从桌子上她随手抓起、用来攻击的物件——一把剪刀。她的指节泛白，刀尖则是染红的。

“对不起，我……我没有控制住。”小一面上有种不知自己干了些什么的茫然，“我又杀人了……我没有想杀人，对不起。”
她看着周围震惊呆住、面露惊恐的人，目光放远，探出了半开着的门，看见了扔在地上的柴油和打火机。小一把剪刀抓得更紧了。
“我没有想杀你们的，”她对着面前的人郑重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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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灯光明亮刺目。
警察：“监控显示你是穿着一件黄色外套参加的聚会，是吗？”
“蓝色。”小一纠正道，“我聚会时穿着的是蓝色那一面。”
警察：“无论聚会时你穿的哪一面，你承认监控里这个穿黄色外套的女性是你吗？”

小一想起她在小六刻意的侮辱下终于爆发，摁住小六的脑袋狠狠磕向柜子角。小六死了，而她的袖子蹭上了一块暗红的血迹。她听着外面临近的纷乱脚步，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将小六的尸体拖到柜子后，再把外套翻个面，就不得不对着推门而入的人们挤出笑容，掩饰这一切。

“是我。”小一承认。
警察点点头：“监控显示你离开时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你的外套呢？”
“啊。”小一抬头看日光灯，眼睛被刺激出一点泪水。

她想起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最后终于挣扎着出门。她脱力地倚在门口，拧开柴油罐子扔了进去，最后脱下身上这件被血染的乌七八糟的外套，点着了，也扔进去。

“都烧掉了。”她说。

[原创短篇] 《关于作者太渣想不出结局就强行死掉所有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