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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 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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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30 23:28:01 | 2019-12-23 16:28编辑 | 显示全部楼层 发帖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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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大家是否仍记得2013年我的丈夫死在了我婚礼上的事情,自那以后我便沉迷在工作里,试图麻醉自己忘却这件事。而如今6年过去了,我终于从懵懵懂懂的小法医升级为小法医的师父,看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世事变幻,也终于是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过这6年来,兴许是处于阴霾,又兴许是工作太忙,我都保持着单身,于是我的养父古柯就如大多数中国式家长一般急着让我找对象——毕竟他也是单身多年的人,不想我老了以后跟他一样没人照顾。为了应付他的催促,这周我又去X大学找我的堂妹古维拉商量应付他的对策,顺带来个好姐妹日常约会——不错,6年过去了,当年还是高中生的维拉现在也已经上大学了,只是学的专业跟侦探方面毫无关系,据她自己说是看我工作太累了不够自在,她只想追求动脑的快乐而不想身体上太过劳累。
      这天是周末,因为最近手头上并没有涉及人命的案子,而鉴定案件也在周五前全都完成了,于是我便坐上了到X大学的公交,到学校去找维拉。
      一下公交,便见到维拉在公交站牌前等着我,她最近好像又瘦了些,据她自述道是最近的题有点难搞,我戏谑道:“是谁当初一边说着脑子不够用一边选着数学系的?你这个专业啊,将来出来了也不算好找工作,大伯都要愁死了。”她反倒笑我说:“我爸是愁我的工作问题,可是好歹不愁我有没有对象嘛。要是愁,你这个当堂姐的都没有,我急什么呀……”然后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她的宿舍里。
      虽说是一个宿舍的,但维拉跟她的舍友们的专业各不相同。有数学,有物理学,还有中国语言文学和哲学的,六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宿舍里相对着,尽管专业之间差异较大,但大家相处得还算融洽——至少维拉是这么说的。但是像她这样整天泡在自习室里做题的人,在我看来不太像是真正了解宿舍真确切的情况。毕竟宿舍内部面和心不和的情况我也是经常在新闻或现实中遇见的,印象中维拉也说过舍友间家庭收入和生活条件差异大,再加上古语有云“相处容易同住难”,综上所述我并不相信这个宿舍是真的有完全和谐的情况,除非大家都很不计较——但这可能性也不高。
      刚进了她们宿舍,那个学中国语言文学的女孩子便和我打了招呼,印象中她似乎叫“苏锦”,也是一个在我看来很是书卷气的名字,和她的专业也是颇为般配。可我曾听苏锦自己说,她的家里并不富裕,当初选择这个专业,她的家人都是相当反对的,因为觉得这个专业就业不实际,不就语文嘛谁不认识几个字?就这种谁都会的本事能挣几个钱?且这个专业就业前景迷茫,不利用大学报门好专业学学其他技能,以后要跳槽都不知道要搁哪儿跳。本来家里就穷,大学的学费都是存了好多年才存来的,就盼着她能选个赚钱的专业,结果却选了这种不争气的玩意儿。我还记得她讲述的时候十分平淡,好像并没有受到家庭反对太大的影响。只是这个苏锦十分腼腆,与我相处过几次还是如此害羞,不得不让我担忧她是否真的能如她所说的一般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养家,毕竟这么害羞,真的很难找工作。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害羞也许是源于她原生家庭的贫苦条件,让她处处自觉卑微。正是因为她在这宿舍比较柔弱,向来正直的维拉也经常扶持鼓励她。不过她心里怎么想,我倒是不得而知。
      今天的宿舍里,另一个叫“裴瑜”的女孩子也在,学的专业也是烟火气很少的哲学。而相对与苏锦,裴瑜则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本地某十强企业董事长的独女,长相也是极为精致好看,表面和善但是内在性子又有些高傲,不过这种疏离感倒是跟她“校花”的身份相得益彰,活脱一个冰山美人的形象。只是这么一个冰山美人追求者却是甚少,可想来也是不奇怪,毕竟人家先天条件就已经这么好,学习也完全不落下,要做到门当户对确是很难。不过她本人倒是不在意,常道自己精彩就好。鉴于她真的长得很美,尽管她对我视若无睹,但鉴于她的美貌我也就原谅她了。我今日也经常有意无意地看向她的方向,心里暗想,要是我也有这般美貌就好了,当然了,要是有这个钱就更好了。
      现在这宿舍只有我们四个人,显得有些空旷,为了打破这显得有些死寂的沉默,我先开声道:“怎么今天宿舍就只剩下你们三个人了吗?其他人呢?”维拉说:“那两个家伙还在实验室里忙着她们的机器人呢,还有一个回家了。”
      维拉刚说完,隔壁宿舍的肖楚楚就来了。肖楚楚是维拉的同班同学,而且两人也是同一个社团的,所以她也算是维拉在大学里最要好的朋友。一见到我,肖楚楚就惊喜道:“呀!清姐你来了!这下好了,我们打算去的那家自助餐可以去了!清姐你都不知道哦,我跟维拉看中了美团那些自助餐,都打算买了,但是那些店要3张券起购,我跟维拉两个人就去不了。那儿的食物可好吃了……”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虽然我觉得这种唠叨有点烦人,毕竟平时在工作中就常跟这种喋喋不休的原告打交道,内心上有点抗拒,但她始终是维拉的朋友,原则上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所以我还是保持比较轻松的状态跟她聊天,没有工作时和原告聊天的紧张。但是就在肖楚楚说个不停的时候,裴瑜冷不丁地从背后来一句:“说完了没?没说完回你自己宿舍说。”大概是因为自己对于人生的思考被肖楚楚的吱吱喳喳打断了,裴瑜的脸色从我刚来时的冰冷转变成阴沉。
      没想到肖楚楚却毫不示弱,说道:“哟?这不是裴大小姐吗?怎么,又在这思考人生呀?还是思考自己哪里要动刀子啊?”
      “动刀子?”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这美貌是整出来的?这也太自然了吧?跟我平时做医疗纠纷鉴定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完全没得比呀,不由得在那儿感叹有钱人中的有钱人找的医生也特别高级。与此同时,我看到裴瑜阴沉的脸上多了一层愠色,肖楚楚的脸上也是写满了不依不饶。此时维拉开口了:“好了楚楚别吵了,小瑜最近功课比较紧,你就别吵着她了。再说了你老说人家动刀子的话小瑜可是可以告你诽谤的,虽然你是口直心快但是说话也是要注意点。”然后又转过头代肖楚楚向裴瑜道了个歉。如此一来裴瑜的脸色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说:“算了,看在维拉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争执了,你别再继续吵就行。”说完,裴瑜又转过身子,沉浸回自己对世界的思考之中。
      于是我们便小声地在宿舍门口附近挑选中意的自助餐厅,不过没过多久,裴瑜就似乎不是很舒服,一直唤着苏锦,让她给自己泡咖啡。我小声念叨:“这裴大小姐未免也太娇气了些,泡咖啡这种小事怎么让别人代劳。”肖楚楚似乎钻到了空子,说:“可不是嘛,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什么都要让人家伺候着,不像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不过肖楚楚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两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但肖楚楚确实在相貌、打扮、气质、习性上平民许多——如果我不知道她也是十强企业董事长的女儿的话,真的会把她当普通女孩子。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两人的家族是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因此肖楚楚对裴瑜的评价上尤为刻薄;对我们则是平和许多,要不是因为这次看她们这样争执,我都想不到肖楚楚会有这样处处刁难的一面。
      苏锦泡好了一大杯咖啡,端到了裴瑜面前。裴瑜皱了皱眉,说:“这宿舍不是有咖啡杯么?怎么用我的骨瓷杯来泡?还泡这么一大杯,我今晚还怎么睡?我……算了我现在头昏沉可能也要多喝一点,你等下把我喝剩的倒了,把杯子洗了就行。”苏锦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细微的“嗯”,点了点头,就回厨房收拾去了。不过她们的厨房装修也算是特别,一进去左边是厨房,右边有两个小房间,靠外的是厕所,靠里的是浴室。我每次看到那儿都不由得在想,做饭的时候混着一股厕所的味道是什么感觉……
      裴瑜看到咖啡就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可是才喝了一口,便开口责骂了起来:“苏锦你今天泡的咖啡怎么这么烫?!”苏锦很紧张地道了歉,也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裴瑜便放下杯子,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学业中。不过她喝了咖啡后人看着也确实精神了一点,而我们也准备出门了。肖楚楚说出门前先上个厕所,就顺便借了维拉宿舍的厕所。肖楚楚刚走过厨房门,苏锦就也在这个时候从厨房出来了,并走向维拉,怯怯地问道:“维拉,你们说的自助餐其实我也想去很久了,我能跟着一起去吗?”维拉点点头,说:“可以啊!平时你都不去这种地方的,觉得太贵,所以这次也没有先问你。你愿意去的话多个人热闹一点嘛,也好呀。”
      肖楚楚从厕所出来以后又说是有点口渴,就直接在厨房借了维拉的杯子去倒水,顺带冲了杯不知道什么药,磨磨蹭蹭地终于从厨房出来了,说是把水壶里的水怎么这么少,都要倒光了还不够半杯子,她就又煮了两杯水的量。于是我们四人就收拾收拾仪表,出门了。临走前苏锦还问裴瑜需不需要给她带饭,她说她等会儿自己去买,并在我们出门后反锁了门。
      在路上,我忍不住问了肖楚楚:“楚楚,你说裴瑜是动刀子了,这事是真的吗?”肖楚楚说:“哎呀清姐,我也就听人家说的,毕竟裴瑜这长相是吧也不像是普通人有的,说是整出来的看着也确实很可信。但是说证据吧,我确实没有,毕竟是听说回来的事儿,我连她动的哪都不知道,上哪儿找证明?可我要知道我绝对找。”苏锦却说:“她整容这个传闻我也听过,但我看她平时往脸上各种按摩折腾的,倒不像是放了什么东西。她本来底子就好,又会打扮,比一般人漂亮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听到苏锦为裴瑜说话,肖楚楚似乎有些忿忿不平:“苏锦,我看她平时就把你当丫头一样使唤,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呀?还这么夸她。”苏锦还是怯怯地笑着说:“其实我在家里也是经常做家务的;裴瑜从小家里有保姆伺候着,自立能力比较差,她不会做家务我帮帮她也没事,反正我们两个的家务量加起来比我平时在家里的还要少,也没什么。”
      想着既然都聊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就顺便八卦一下了:“楚楚,我看你好像很讨厌裴瑜的样子,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肖楚楚倒是说就只是看她不顺眼。就是这么坐了20分钟公交,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才刚坐下来吃了不久,维拉和苏锦就各接到了另外两个舍友的电话,让她们赶紧回去,说是裴瑜出事了。我们立马放下筷子,赶紧坐公交回去。
      所幸本市交通比较便利,不到半小时我们便回到了X大学。回到宿舍一看,我们问另外两个舍友——物理系的周晶和王明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说一起做完实验吃完饭就回宿舍了,回来一开门看到裴瑜癫痫发作了,就给她卷了一条毛巾让她咬着,想着跟以前一样等她发作完就好了,哪知道这次越来越严重,也吃不下苯妥英钠片(抗癫痫药,适用于癫痫持续状态),打了120,医院那边刚来电话说死亡了。
      我问道:“裴瑜是之前就有过癫痫大发作吗?”所有人都点头,说明这是全宿舍甚至肖楚楚也知道的事情。这点看来,也似乎是没疑点。苏锦大概是因为真的养成了做家务的习惯,看到这满屋的凌乱,正准备搞卫生。此刻,我的手机响了。
      “喂?请说,”我接起了手机,“嗯,我刚好在那里……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我继续说:“苏锦,你先别搞卫生了。医院认为裴瑜的死有蹊跷,现在医院方面报警了,无论这是不是意外,现在都要封锁现场,所有东西都放在那里不许动,而你们也一个都不许走。”
      现场在我的保护下仍保持着原样,相关人员也一个没走。警察来到了便开始了解情况,而我便被同事送去医院进行初步尸检。
      因为是癫痫大发作的状态被送进医院的,所以尽管已经把嘴边的白沫都擦拭掉了,裴瑜死后的状态仍然显得很狼狈,尤其是相比于平日里冰山美人的模样。尸表检查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就又向医院要了血液检查报告。医院方面说因为已经报警了,尸检过程中肯定会对死者抽血检验,为了把资源留给更需要的活人,所以医院并没有抽血检验。我便让同事赶紧把尸体带回去做解剖检查,尤其是抽取血液送到鉴定科检验。因为我和医院方面都觉得很可疑的地方就是——癫痫大发作的死因通常是发作期间头部碰到东西造成的脑部损伤或者出血过多而死的,由癫痫大发作直接造成死亡十分罕见。我怀疑,裴瑜死于谋杀,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投毒。于是我给还在宿舍那边的警员打了电话,说怀疑是谋杀,让他们通知痕迹检验科来取证,而且嫌疑人等都要带回去录口供协助调查。顺便还让他们结束对维拉的调查,因为维拉一直在我身边,没有作案时间,这点上我可以作证,并表示之后我也愿意提供口供作为佐证。
      很快,鉴定科方面的血液检验报告出来了——血液中检测出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并已达到了口服致死量。说白了,毒鼠强中毒。不错,毒鼠强中毒确实会呈癫痫大发作持续状态,临床上也会被误诊,加之死者有癫痫史,周晶和王明芹都误以为裴瑜死前是癫痫发作,这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准确的说,如果案子交给医院的验尸官,验尸官结合裴瑜的癫痫病史,仅仅检查尸表的话,凶手的目的就达成了。
      这个时间我继续对尸体进行了解剖检查,结果发现,裴瑜全身多个脏器均有不同程度的损害,最为明显的是蛛网膜下腔出血、肺水肿及肺间质瘀血。加上鉴定科的血液检验报告,就更加能证明裴瑜是死于毒鼠强中毒,这是一起谋杀案件。
      尸检完成后,我从尸体检验室回到我的办公室,准备撰写尸检报告。刚打开电脑,就见到我的小徒弟领着维拉进来了。我让维拉把门关上,鉴于她也曾侦破了几宗命案,且跟犯罪嫌疑人们都熟识,我决定跟她商量案情。
      “维拉,我想跟你讨论下案情。”我率先出口。
      “那尸检结果出来了吗?”维拉问道。
      “毒鼠强中毒,”我毫不犹豫地说,“按照周晶和王明芹的说法,她们回宿舍开门的时候需要用到钥匙,说明门当时是关着并锁上的,看情况外人一般进不去。”
       维拉应和道:“不错,我记得我们出门的时候,裴瑜也是习惯性地从里面上锁。后来我听到周晶和王明芹都说钥匙是顺着开锁方向多扭几圈才开的,说明她们开锁的时候里面是反锁的状态。因为平时我们其他人在宿舍的时候都是只用扭半圈就开的,或者宿舍门直接开着;就算是要出门,门从外面锁过了,开锁也就只用扭两圈;只有在反锁的情况下,宿舍门才要多扭几圈才能开。裴瑜平时就有反锁的习惯,所以基本可以判定,我们走了之后应该一直都是裴瑜自己呆在宿舍,而且中间她并没有出门,因为她说好了会出去买盒饭,但是宿舍里并没有找到饭盒。按照裴瑜不喜欢外人进来宿舍的性子,期间应该没有任何人来过,就算是来过了也是裴瑜把人送走后从里面反锁的门,因为宿舍没有别的出口,防盗网密到连小朋友都进不了,而且很结实——而能反锁门,说明裴瑜当时相当清醒,也不像是当时中的毒,不符合毒鼠强中毒的特征。除非有人给她事先投毒。而按照裴瑜现在的个人状态,没有自杀倾向,所以也不是她给自己投的毒。
      “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况,凶手应该能分成三组:1.周晶和王明芹二人合伙或其中一个单独作案,因为她们是最后见过死者的人,不在场证明不充分,而且证词上最可以作假,但是动机未知。2.肖楚楚,最有可能是往水里投毒,首先她们两个人有矛盾,具体未知;其次她带了包成分未知的冲剂,然后她在出门前煮了两杯水的量——这个量足够裴瑜在宿舍一个人喝完,因为当时隔着厨房的墙,苏锦又在跟我们说话,没有人注意她到底有没有往水里下毒。但是肖楚楚要这么干的话bug也很多,首先她不确定裴瑜会不会喝那些水,就算喝了也不确定会不会喝完,没喝完的话直接把其他人也毒了不说,就算喝完后煮的第二锅的水也可能有残留间接把其他人给毒了,这样很容易暴露。所以我认为她的可能性不高,最多也就耍耍嘴皮子。3.苏锦,动机也算是有的,长期被人当丫头使唤,说内心没怨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方式,最可能往咖啡里下毒,毕竟毒鼠强这玩意儿跟白糖长得很像,被当成是白糖加进去咖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这个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裴瑜喝了第一口咖啡距离我们出门少说有10分钟,而且我们出门的时候裴瑜也是相当的清醒。如果真的是苏锦下的毒,是怎么做到在我们出门后裴瑜才发作的呢?”
      我想了想,问:“周晶和王明芹两人跟裴瑜关系好吗?”
      维拉似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像还不错,三人经常结伴出去的,可能是品位比较相投吧,反正在我看来关系是不错的。反而苏锦虽然跟裴瑜读着类似的专业,又经常在生活上照顾她,但是裴瑜倒是不怎么爱跟她玩的样子。”
      “三人经常结伴……”我在心里暗暗地排除掉了周晶和王明芹二人的可能性,突然我回想起了一种手法,便试探试探,“那……平时苏锦喜欢自己做东西吃吗?”
      维拉也是想了想,说:“好像喜欢做烘焙。”
      我笑了笑,说:“所以,琼脂、明胶这些她是可能会有的咯?”
      维拉恍然大悟:“你怀疑她?”
      我皱了皱眉,说:“也只是怀疑,毕竟我记得,我们回到你宿舍的时候,看到桌面的咖啡杯是空的,杯壁还有咖啡干了粘在上面的渍,如果咖啡不是被人倒了的话,说明裴瑜把整杯咖啡都喝完了,痕检那边想从杯子上提取琼脂、明胶等的成分可能有点困难……不对,喝完了……胃内容物!”于是我立马给鉴定科打电话,让他们检验我送过去的胃内容物中有没有琼脂、明胶之类的物质的成分。
      “可是,苏锦不过就是整天被裴瑜当丫头使唤而已,虽说这人是麻烦了点但是不至于要杀了她,这动机我是真的没想明白……”维拉仍然是很疑惑,“不如我直接去问问她?”
      我阻止道:“这个人心思缜密,她既然都能想到用毒鼠强伪装成裴瑜本身就有的癫痫大发作,你证据不够确凿,应该很难让她开口,就算是套近乎估计也不愿意告诉你太真实的事情。”
      很快,鉴定科给我打了电话,确定了胃内容物里有明胶的存在。
      因为裴瑜当天早上只吃过一块吐司,吐司是维拉早上从面包店买的一大包里的其中一片,直到案发的时候剩余的吐司还在,鉴定科拿回去已经确定了里面没有毒鼠强的成分,进一步剔除了对维拉的怀疑,更重要的是,里面确定了没有明胶的成分。裴瑜最近似乎一直都不是很舒服,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晚餐也已经被胃排空,所以送检的胃内容物里只有早上的面包和那一杯咖啡,基本可以确定明胶来自于咖啡。
      同时,痕检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杯子里的咖啡渍中检验出了少量毒鼠强和明胶的成分。
      结合上述报告,接下来维拉对苏锦的作案手法进行了分析:苏锦事先用明胶把毒鼠强混合,应该还是层层包裹的那一种,目的就是阻止毒鼠强过早释放。毒鼠强虽然极难溶于水,但是因为跟白砂糖长得像,所以裴瑜就算看到了也会以为那是没有熔融掉的白砂糖,还是会喝掉的。苏锦故意跟随我们一同出门,制造不在场证明;还选择在出门前特意问了裴瑜要不要带饭,塑造出裴瑜在我们出门时仍很清醒的形象,让我们认为裴瑜是在我们离开尤其是苏锦离开后才被下药的——因为毒鼠强发作很快,如果当时已经中毒,在我们出门的时候裴瑜应该就开始表现出症状了,那她的怀疑就会迅速增大;又或者说如果不是在我们出门后裴瑜才发作,那苏锦当时就不得不要救她,杀人计划也就无法完成。当然了,关键的是苏锦特意把咖啡泡得很烫——根据裴瑜当时说苏锦今天的咖啡泡得特别烫可以推断出,苏锦平时是把咖啡降温了才拿给裴瑜的。苏锦平日给裴瑜泡那么多次的咖啡,很清楚裴瑜习惯拿到咖啡就先喝一口,今天也不例外。因此裴瑜当着我们的面喝了第一口,喝完还骂了一句,让我们都知道她喝了咖啡了,但是她当时没有死,一般来说都可以从人证方面判断不是苏锦下的毒了。再结合裴瑜一开始说苏锦怎么不用咖啡杯可以看出,苏锦反常地没有用宿舍的咖啡杯,而是用了裴瑜平时喝水用的骨瓷杯,泡的又是深色的咖啡,从我们旁观者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咖啡里面到底有没有包裹毒药的明胶——不过讲道理,前面说过了,毒鼠强那玩意儿长得就跟白砂糖一样,就算是真洒在上面我们也看不出来这是毒药。等我们出门之后,明胶逐渐溶解,毒鼠强随着明胶溶解开始被释放;咖啡也开始变冷了,等到温度合适,裴瑜就会开始喝咖啡。看到还没溶解的“白砂糖”,或许裴瑜还会下意识地去搅拌搅拌,所以杯子里的毒鼠强和明胶才会这么少。
      至于苏锦家里穷,她小时候很可能就已经接触过毒鼠强,也知道买毒鼠强的门路。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接触到了毒鼠强中毒死亡的症状,凑巧知道了裴瑜患癫痫。于是才想得到用毒鼠强中毒假装癫痫发作而毒害裴瑜的吧。
      不过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动机是什么?
      我们没有在审讯室明面上跟苏锦说,而是在审讯结束后,把肖楚楚推托了回去,我们堂姐妹俩约了苏锦一起吃饭,准备私下询问。因为我们总觉得,苏锦本性上并不是坏人,应该是裴瑜对她做了什么太过火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知法犯法。
      到了餐厅,我们各自点了一份饭。吃着吃着,维拉突然开口:“我已经知道凶手是怎么害死裴瑜的了。”
      苏锦的脸上微微震惊,但还是用很镇定的语气问道:“凶手?裴瑜不是癫痫发作死的吗?”
      “并不是,”维拉坚定地说,“裴瑜死于毒鼠强中毒。”
      “中毒?!谁给她下毒了?”虽然很震惊,但毕竟是公众场合,苏锦还是压低了声音。这震惊的程度演得真好,要不是知道她是怎么下的毒,我都会相信凶手不是她。
      于是维拉很平静地把她的分析和推断对苏锦说了一遍,我们都眼看着苏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最终,维拉抛出了问题:“……所以最后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沉默了许久,苏锦终于开口:“你们刚才并没有把我留在审讯室问我这个问题,我想,你们应该是想私下知道这个答案。或者说,是觉得私下解决我会更乐意告诉你们真相。”
      我和维拉同时微微点头。
      “好吧,我告诉你们。”这一瞬间,苏锦的表情让我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因为裴瑜对我进行了长时间的欺凌。”
      “欺凌?!”维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她从未听苏锦说过,宿舍内也完全看不出这样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我根本没有做错,只是我太弱,才会成为裴瑜一伙的猎物。”
      “一伙?”我抓住了关键词,“团伙作案?”
      苏锦点了点头。
      “周晶和王明芹两人是她的同伙。维拉应该也经常看到她们三人一起行动的。”
      维拉似乎想明白了为什么经常看到裴瑜、周晶、王明芹三人一起共同行动;而苏锦虽然跟裴瑜读着类似的专业,又经常在生活上照顾她,但是裴瑜却对她爱答不理了。而我,也是没想到冰山美人也是这般的狠毒心肠,内心不由得感叹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后来,从苏锦的描述中,我和维拉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把苏锦当丫头使唤也就是小事,她们不仅经常故意损毁苏锦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的价值对裴瑜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贫穷的苏锦来说却是很大的伤害;有一次还居然偷拍了苏锦换衣服的照片,并在自己的好朋友之间互传,那些照片不知道怎么的还传到了一些男生的手上,苏锦的男友看到了怒而分手,这对于出身于贫穷且封建的家庭中的苏锦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一来自己颜面扫地,二来还被男友抛弃。还有苏锦平日手臂上的淤青,维拉曾经关心过她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是不小心撞的,实际上也是裴瑜一伙人搞的鬼。周晶和王明芹平日里也狐假虎威,所以这次苏锦本来是打算嫁祸给她们二人——如果明胶的成分没有被检测出来的话,苏锦或许是成功了。
      后来这顿饭,我们也是沉默地吃下去。
      而这件事,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话——自作孽,不可活。
      那天晚上,我们姐妹二人也约了肖楚楚出来一起吃夜宵,告诉了她真相——不管是谋杀的真相,还是裴瑜平日里对苏锦施暴的真相。以及,我们对于苏锦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人的惋惜。
      哪知道肖楚楚说:“我早就知道是她干的了。”
      我们都很惊讶:“你一早就知道是谋杀?!”
      肖楚楚一脸平静:“我知道你们都在好奇为什么我这么讨厌裴瑜,大家都以为只是家族利益纷争。但实际上,我是见过裴瑜对苏锦施暴,我也是因为裴瑜这种人品而讨厌她。一开始我以为你这个做舍友的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我还以为平日里你对苏锦这么好是因为你可怜她、想要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但是一边安慰她又一边为了自保保持沉默,所以我也学着你一样闭口不提。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这么看来,维拉,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正直善良。”
      维拉更加不解了:“正直善良?”
      “如果不是你,根据苏锦的积怨已久,可能早就动手了。
      “苏锦出身于贫苦人家,跟几个富家大小姐同宿舍,本来就会变得更加的自卑。再加上被富家女的常年歧视加压榨,心理自然会变得更加扭曲。虽然裴瑜本人干的事你们看来罪不至死,但是对苏锦已经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再加上周晶和王明芹二人常常狐假虎威,苏锦就会更加认为不是因为裴瑜,这两个人也不会欺负自己,从而更讨厌裴瑜——也就是说,苏锦把自己所受到的所有暴力和屈辱,都归结于裴瑜。所以我常常都在想,如果裴瑜在大学期间死了,肯定是苏锦忍不住下手了。不过,你给了她最后一点温暖,让她每每制止住了自己;不然你看这下毒手法,也不像是临时起意的。
      “维拉,看来这次你的逻辑学水平不如我啊。
      “所以对于苏锦杀了裴瑜的事情,我既不惊讶,也不可惜,甚至完全理解。因为在我看来,裴瑜的死完全是作茧自缚。”
      没想到想了半天,对案子理解最透彻的居然是看着大大咧咧的肖楚楚。
      同时,我们最为关心的是,不知道苏锦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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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19-12-1 01:04:29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啦,给几点小小的建议~
作者写的太像谜题啦,导致这样的有几个原因:
1:人物性格着墨太少,基本都是功能性人物。
2:写得太过于流水账。心理描写过多。动作描写,场景描写过少。
3:没有令读者好奇的点,或者说在意的点。裴瑜死了,那又怎样呢?作者没有对读者共情,这也是人物塑造和故事流水账的锅。
优点的话就是对法医程序的描写吧,挺真实的。
还有排版最好段落分多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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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19-12-2 12:47:12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一次,全记住角色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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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19-12-2 13:01:19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的啦,很支持噢描述的有点详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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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19-12-2 14:26:52 | 发自安卓客户端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一点,表示分段看得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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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发表于 2019-12-2 20: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提前白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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