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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们居住的地方是一座小岛，有着能让人难以行走的坡道，也有着能让人骑着脚踏车飞快地进行冲刺的斜坡。 在夜晚时，溪水静静流淌的声音会陪伴着缓慢行走的人，以及每天默默地在岛上巡逻的警察。也许这里会比外面的世界落后许多，生活也很朴实，但每个人都拥有各自的幸福。 有人安分守己，有人瞭望着岛外的世界，有人离开小岛在大都市里发展。不论如何他们的生活都会继续下去，在外面的世界失败时，这里永远有着一个温暖的家等待归来。 可是本该是平安祥和的小岛，却在某个瞬间打破了平衡。 从第一个人被杀死之后仿佛被诅咒般，更多人被杀死了。 游走在黑暗中的少女与陪伴在她身旁的少年，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夺取生命直到更大的漩涡席卷而来。 少女的名字是顺，而少年的名字，他叫高野望。 一切都是他们引发的，而我现在还一无所知。 我和葵花从周的家里逃脱出来后就分开了。 我要回去的家离学校只有一条直线加拐弯，相当于L形倒过来的路线。 走到拐弯处回头朝学校方向看去的时候，葵花已经消失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走进了学校。 我往家里走的时候，她却回到了学校。 在不久之后的将来，知道了其中含义，并且了解到她的过去后，我就开始痛恨起了自己的无能，还有懦弱。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教室里每个人都端正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前方，这是正确行为，就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即便前方空无一物，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 多次怀疑这种行为，最后我还是会认为这就是正确行为，只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一次见到葵花，她站在黑板前方，讲台桌边上的景象。让我在一瞬间认为在她所站的位置上，本应该会有某个人站在上面，并且使用着这些工具才对。 但如果有人使用的话，那该会是在做什么呢？ 想不出实际画面的我，也不过是在妄想而已。 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还有被杀死。 而我能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要保护葵花不会被杀死，我也不能被杀死。 葵花趴在课桌，头靠在手腕上，脸缓慢着向我转过来：“早上好啊……秋寿同学。” 今天又是在学校里看见刚睡醒的葵花，我不讨厌这样，反而有一些喜欢。 她脸上睡意还很明显，向我打完招呼后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的睡脸，心情忽然愉悦起来，这种暗自甜蜜的情绪让我感到满足。 不禁想起跟她相处才短短几天，就经历了一些微妙的事情。 比起第一天，她刚转学过来，我那毫不掩饰的内心独白。 现在却变得不能坦诚的说出我喜欢她了，即便是在心里也一样。 当时的她，就像晴空上的白云，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事实上却存在着无法触碰的距离。就算我再怎么揣摩她的面目，心中再怎么倾诉我对她的心意，她也不会察觉，自然也不会影响到她。 认识她，接触她，变为她的同伙。为了不让她在其他人眼中成为醒目的存在，从而避免被【王】选中的人在潜意识中对她产生杀意的机会，还有我们去仓库楼取制服的小插曲。以及之后在天台上被她称为练习杀人的互动。 然后是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去拥有【王的允许】的周家，庆幸的是最后我们都没有被周杀死。 尽管时间很短，也就短短几天，内心中却渐渐萌发出一种责任感。 身为什么都做不到的我，突然出现想要保护她的心情。 这就是现在我为什么不能跟之前那样简单的说出喜欢她，这种肤浅的话了。 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这只有等到我有能力的时候，才有资格提起这件事。 从现在开始必须要注视着教室门口方向，安置在上方角落里的喇叭，以后我将要关注每一次的【人选】 “这次的幸运儿是阿音哦！” 终于，安置在教室角落上的喇叭再次发出声音来决定人选：“然后，请尽情杀人吧，任何人都不能反抗哦！” 被选中的是阿音，是一个柔弱的女生。 听到自己被选中，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呆站着原地迟疑了一会，然后跑出教室。 从阿音被选中为恶魔开始，全部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住她。直到她跑出教室，周围的气氛才放松下来。 “没想到这次选中的居然是她啊？”我自言自语，脸上充满了担忧。 “怎么了？” 葵花睁开眼睛，头没有从手腕上离开，依旧是靠在上面，显得一副懒散的样子。 “可能会被杀。”我回答。 “你吗？” “很难说，她跟我发生过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 “我害死了她重要之人。” “男朋友？” “大概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是吗……”这个时候葵花似乎有了点兴趣。 不过她也只是稍微将头抬高一些，然后又朝手腕上靠了下去。 是觉得无聊呢，还是她太累了。 还有昨天从周的家离开后，她是不是真的进入了学校，再也没有出来。如果真的是我所想那样，她为什么会待在学校。 晚上睡觉也在学校里吗？ 她又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这时我眼睛余光闪过一个移动的身影。 有一个男生跟着阿音跑出了教室，就在跟葵花谈话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发现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这个叫高野望的男生，在不久后将对我们造成的重大影响。 现在的话，等我发现事件产生，注意到之后，也已经太晚了。 高野望坐在第一排第六张课桌靠墙壁位置，也就是最后一张桌。在他跟着阿音跑出教室后，坐在他前桌的少女也站了起来。 “野望……”少女的目光呆滞地盯住教室门口处，小声嘟囔着。 她想要从座位走出来，必须要通过坐在外侧的人。 “真碍事！” 少女发出一声呵斥之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如同泉水喷涌般的声音。 一个脑袋掉在地上，边上还停留着刀刃。 脑袋的主人是陈品，是少女的同桌。他坐在外侧，妨碍了少女前进的路，才被杀死了。 少女非常熟练，一刀就将脖子割断，她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就仿佛习惯了这种事情。 手中握住的刀长度有她身体三分之二，白色刀柄，刀刃偏向暗灰色。 我就暂且称为长刀好了。 这把长刀她一直带在身上，虽然很奇怪，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我感觉的话，这种事情应该不是我们该管的，理应有某种人强行管制她将长刀带到学校。 事实上，却不存在这个某种人。 同样，想不出实际画面的我，也不过是在妄想而已。但是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为什么没有人来管理我们呢？就像孩子没有父母，动物没有饲养员，身为学生的我们，是否缺少某个管理者。 解决掉挡住少女去路的人后，她朝向教室门口走去。 绑着单马尾直到腰部的黑色长发随着脚步移动在她背上不停地摇摆着，虽然幅度很小，比起她那笔直的身姿还是惹眼不少。 在到达门口的时候，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 单看少女的眼神，就像在泄愤一样。她再次举起长刀，快速而准确，刺穿了坐在第一排第一张课桌靠墙壁位置，刘德的脖子。 她杀死了两个人。 然后，走出了教室。 少女的名字是逆，我没有多在意过她，真要说的话，就是她身上的气质有点像顺。 感觉上，也许是错觉。因为顺她啊，是一个温柔的人。 逆则相反，她给我的感觉。不是残酷，她只是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 没有被【王】选中，却没有人敢反抗她，行为也算不上是【反抗】 提到被【王】选中，我现在所想的事情，或许很荒谬，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她被【王】选中，会杀死多少人呢？ 要是在当时，第一次被【王】选中的人是她。我和阿音，周，石夫，应该早就被她杀死了。 那是在刚入学时发生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们早就知道了一切，也没有力量去反抗。 从结果上还是一样的。 当时，我们互相都还不认识。 周和石夫，还有阿音，因为座位相近，很快就熟识起来， 而我与他们的接触，是一次偶然。 “你好，我是李新元。”我第一次认识的朋友，是同桌李新元。 “啊……你好，我是常秋寿。” “秋寿啊！”介绍自己的名字后，他就顺口喊了出来，语气中透露着失望：“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想不起来？” “你呢？” “我……” 我感到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以前的事……是什么？”以前？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也是一样的吗！” 看见我一脸迷茫，李新元突然苦恼起来，不停地抓着他的头发。 他的表现让我也烦躁起来，原因是仔细一想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明白，可却没有感到一丝异样。【这是正常的】这句话，在脑海中反复提醒着我。 这是正常的，我主动的说着，视线移到了窗外，想看见教室之外的世界。 透过窗户看向下面，只见到一群类似铁皮外壳的东西在行走着。人形，但是高大，外表没有美化过，最丑的机器人，他们在做什么？ 多余的行为让我现在更加的疑惑。 后来我才知道，披着铁皮外壳的东西，被称为大人。 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是仓库楼。 仓库楼里住着一个美人，她是顺。 跟他们接触并且发生事件那是更久之后的事情了。 当时的我还在疑惑眼前看到的事情。 “秋寿，我告诉你。” 李新元突然抓住在沉思中的我：“这个世界……” 咚，咚，咚！咚咚咚！ 奇异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是第一次我听到的，从深绿黑板上方墙角里喇叭发出来的声音，打断了李新元想要说的事情。 “这次的幸运儿是余健风哦！” “然后，请尽情杀人吧，任何人都不能反抗哦！” 说完就停止了声音，我们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论是谁也不曾听过喇叭此时喊出来的陌生名字。不过喇叭的声音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马上又响起了。 “怎么说呢……”喇叭声抱着歉意说道：“啊啊，忘记你们是【新生】了。” “下面请让我给你们讲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第一点，反抗【王】的人会失去身体。” “第二点，被【王】选中的人可以得到杀人权利。” “第三点，如果出现反抗【杀人者】的行为，随机抽取死亡的人数以及对象，数量最小只有一个人，最大数量则是全部的人，还有，做出反抗行为的【当事人】存活概率会比其他人要高。” “第四点，被选中的人如果不杀人，也会死去。” “第五点，每过十分钟就要乖乖在座位上待上四十分钟，反过来说每过四十分钟就有十分钟的自由时间，交谈也好，发呆也好，只要你们不离开座位，做什么都可以，被【王】选中的人也只能在十分钟自由时间的时间段中杀人，十分钟里杀人失败，就会被【王】杀死。” “然后，请尽情杀人吧，任何人都不能反抗哦！” 喇叭声说明完规则后就停止了。 怎么回事？现在我只有这个想法，到底是什么回事？ 急需得到解答的我观察着教室内的一切。 很庆幸，第四排最后一张桌，这个位置的视野非常好，教室内的一切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四排课桌每排六张课桌，每张课桌坐两个人，总共是四十八个人。 大部分人的反应几乎跟我是一样的，都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被点到名字的余健风，他坐在第三排第三张课桌，也就是坐在周的后面。他盯着墙角上的喇叭，缓缓地站起来。 “我就是余健风。”说着，他的视线从喇叭上移开，眼神中充满迷茫。 “这个人，下面就会开始杀人了吧。”同桌李新元突然开口，注视着站起来表明身份的余健风。 “杀人？” “你没听规则吗？”李新元突然转头看向我，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我……听不进去。”我疑惑地回答。 “你刚才想说什么？这个世界？”我提出他刚才没说完的话，想让他再次说出口。 “不，没什么。”李新元这个时候语气却僵硬起来，似乎不想多说什么，或者他感觉到了某处带来的恐惧。 这一切，以及李新元的反应，给我带来了无数疑惑，喇叭声？在这种混乱中我下意识屏蔽掉了所有噪音，那种规则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我打算抛弃这些疑惑，只做一个旁观者。 这个时候坐在第一排最后一张桌的男生也站了起来，他从座位上走出去，顺着两排课桌相隔的空间，走到了讲台桌上， “啪！” 他双手拍到讲台桌上，坚定的眼神看着台下。 他拍响桌子的行为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从一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当时任何人互相都不认识的情况下，谁都可以是余健风。刚才站起来的人也许并不是余健风，现在站在讲台桌上的人才是呢？ 我为了避免自己成为目标，只能监视着教室内每一个行为异常的人，质疑谁才是余健风。 “我是高野望。”站在讲台桌上的人开始讲话，他眼神依旧很坚定：“我听明白了，所以简单给你们讲解一下吧。” 他开始讲解：“根据喇叭声的情报，被【王】选中的人就必须杀人，不杀人的话就会死，如果谁反抗，并且导致拥有杀人权的人，不，只要起了反抗之心，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死，概率这个问题……” “我觉得谁都不想去赌吧？” “举个例子，如果余健风想杀死我，我做出了反抗行为并且让他失败了，结果你们其中一人，甚至全部的人都会受到惩罚，也就是死亡，遵循【做出反抗行为的当事人存活概率会比其他人要高】这一条来说，我却最有可能存活下去。” 说到这里，台下突然嘈杂起来，大概是听到最后高野望说他的存活率比较高，才觉得有点不妙。他有可能不是【高野望】而是【余健风】这种思想出现在大家脑海里也不奇怪，毕竟现在任何人都不清楚对方的名字和身份。 高野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继续说道：“大家都不想被杀死，谁都一样，我也不想被杀死。” “为了避免最少量的死亡，和保护自己，我们现在需要帮助拥有杀人权的余健风。” “只要他说想杀死谁，我们就帮助他，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完，他从讲台桌上走下来，在第一张课桌停下了脚步。 “这些就是我想说的。” “请大家放心，再次介绍，我是高野望。”他再次向大家表明自己的名字，其中有不希望被人误会自己是余健风的意思。 我相信他就是高野望，而在他最开始站起来的男生便是余健风。 还有，我听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感谢高野望的解说。 他的解说影响到的不只是我，还有余健风。 第三排第三张课桌，余健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当然高野望的解说他也听到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余健风小声嘟囔着，然后转过身来表情逐渐扭曲起来突然大声喊出口：“不想死的别反抗我！”他的表情越发恐怖起来。 听到他这么说，包括我在内教室里的所有人，情绪都出现了波动。他会杀死谁？ “哈哈……” “哈哈哈。”触碰到笑点一般，他狂笑起来。 又像突然被按下开关般，停下了笑声。 他坐在外侧，轻易地就从座位走出来。 第四排第二张桌，是阿音的位置。 他朝上走了一步，停在了阿音的旁边。 阿音站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阿音……”余健风凝视着阿音，也表现出想说些什么，马上又放弃了。 最后，他没有杀人，走出了教室。 他在离开教室之前，唯一的交流就是跟阿音。 难道他想杀阿音吗？ 第二天，余健风开始了杀人。 他手上拿着沾满鲜血的木条，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要杀死李新元。” 经过高野望的解说，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后，当余健风说出“杀死李新元”这句话的时候。 就在一瞬间，眼前就挤满了人。 除了不知道怎么行动的我，高野望还有坐在他前面的长刀少女，也没有做出任何行为。 还有阿音，我们就像是在旁观。 所有人都躁动起来，跑在前面的几个人，瞬间就把我的同桌，李新元压倒在地上。 因为事先从来没有人做过这件事情。 大家都很胡来。 跑在最前面的人，直接抬起脚踹倒李新元，接着被后面追上来的人连同李新元一起撞倒在地面。 “抓住他的身体！” 在这一群人里出现了喊声。 有了明确目标后，很快就把李新元固定在了地面上。 依照顺序是，先是手，脚，然后是身体的各个部分，嘴巴是一定会被捂住的。 全身都被压制住，李新元他连半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从一开始就站在远处观望的余健风见李新元被完全压制住后。 他从上面走下来，经过阿音的位置时，他的手腕被抓住了。阿音抬头看着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摇着头。 被阿音牵制住，他暂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阿音……”意想不到的事情，余健风也露出同样痛苦的表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受到惊吓般，阿音颤抖着放开了余健风的手腕。 没有继续交谈，手腕被放开之后，余健风就继续往前走去，方向是我这边，第四排最后一张桌的位置。 我的视线越过余健风，看到了阿音娇小的身体正在发抖。 她好像在哭。 从我的位置到她的位置这个距离，应该是听不到这种微小声音。 可不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她的哭声很奇怪。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感觉缺少某些音节。 为什么哭呢，至今我也没想通，阿音为什么要哭，还有，为什么要阻止余健风。 不过没能阻止余健风，或许她已经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发着抖哭泣也是觉得自己太没用 我要不要也尝试阻止一下呢，不。 到最后，我也是眼看着余健风来到压制住李新元的地方。 他拿在手里的木条有特殊处理过的痕迹，前端尖锐的地方有很多，也染满了鲜血。在之前他杀了谁？ 班级里四十八一个人都没有少，我已经确认过了。 那么他到底是杀了谁？木条上的鲜血已经发暗，能知道不是刚发生的事情。 是杀了其他班级的人吧，我只能这样想。 我刚认识的同桌李新元正被一群人围住，深陷在里面。 有十个人左右压制住李新元，其余的还有十几个人在外围，由于没挤进去，心里又害怕如果不帮余健风杀人，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即使旁观也好，但一定要在场。 “把他的肚子露出来！” 余健风走进人群里，打量着被按在地上，压制住身体的李新元：“这就杀死他。” 听到他说的话后，离肚子部分最近的人掀起了衣服，李新元的肚子露了出来。 余健风马上就举起木条捅了进去，然后旋转着。 捅进去后，李新元大概很痛苦吧，可是他现在的嘴巴被捂住了。 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四肢也被控制住。 像搅拌汤汁一样，捅进肚子之后，用木条胡乱搅动着内脏。捂住李新元嘴巴的某个人手上沾满了溢出来的鲜血，下意识将手抽开了，这使得李新元突然张开嘴巴大口吐出多量的鲜血，血液飞溅到了压制住他的所有人，包括余健风。 不清楚本来就是这么计划还是被李新元鲜血喷到感到了不适，余健风停止了搅动，拔出了木条。然后，用木条疯狂捅着李新元的身体，不仅仅是肚子，连他自己也没有看到底捅了哪里，只是盲目的，疯狂的捅着。 直到李新元失去了生命迹象，他也只是发觉自己捅累了才停手。 确认李新元真的死了后，把他的尸体留在一边，围在一团的人纷纷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是冷漠，而是现在只有回到属于自己的地盘才会感到安心。 即使杀死李新元的不是自己，参与进杀人，有人因为自己被杀死，心里也不会舒服，这是自然。 我也是一样。 就在旁边，我就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李新元被杀死。 不同的一点就是，我没有多大的感觉。是从一开始我就没离开座位，才没有觉得不安吧。 “李新元，是我杀死的第六个人。” “明天，我会继续杀人” 余健风突然走到讲台桌上，他停下脚步低着头好像在什么。 “常秋寿，周，石夫，还有阿音……”他顺畅说出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名字，能够解释这个现象的只有讲台桌面上放着班级名册表。 这样就能说明他为什么会这么顺利的说出四个名字了。 只是…… 我为什么也在被杀的列表中？他在李新元之前还杀了五个人？在其他班级里杀死了五个人吗？ 我也会跟他们一样被杀死？ 被杀死吗？ 即便真的是这样，我也无法反抗，正当我想要在我想要妥协，放弃抵抗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出现在了面前。 周，石夫，还有阿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周和石夫是同桌，第三排第二张桌。跟他们并列的是第四排第二张桌的阿音。 周，戴着眼镜，整齐的刘海到框架上，身高是在他们中最高的，在刚才围住李新元的一群人中，他站在外围，什么都没有做。看见余健风杀人的时候还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石夫，留着简单的短发，似乎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刚才掀开李新元的衣服就是他。我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李新元也不过是我才认识的人，我在意的是李新元他刚才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阿音，及肩短发，小女生，身材娇小。时常露出懦弱的眼神，给人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周拍了下我的课桌，低着头：“明天，我们其中一人会被杀死吧。” 没错，会被杀死啊，我们四个人中会有一个在明天被杀死。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后来我们开始讨论，不过几乎是周和石夫在交谈，在他们说到重点的时候我附和一下。阿音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讲过一句话。 根据商讨结果，第二天我跟着他们来到了周的家，计划是这一天都不去学校，余健风也就杀不到我们了。 我不赞同这个方法也不反对，毕竟也只有这个办法。 “我有点混乱……” 坐到周家里客厅中的沙发上后，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什么感觉？” 我的提问，他们都回答不上来，换成我，也回答不了吧。 “你们有其他的记忆吗，除了这所学校。”我继续说。 这个时候石夫好像想说什么，脸上神情变化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也没有吗？我还以为只有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以前？又是以前，指的是记忆吧。我朝他点点头，示意我也想不起来，不同的是，我连“以前”这个词意也不知道，或许我比他们更为差劲…… “不符合常理，但是我也想不起来。”周表示他也是一样。 当我看向阿音时，她只是摇摇头。当时我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她发不出声音。 周的家离学校最近，从学校出来，穿过一个小巷就能抵达。 这就是我们选择周家的理由。路途最少，花费的时间也最少。 被余健风发现的机会也就更少。 明明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却知道自己的居住点。该怎么说呢，不论怎么想，都会觉得这是正确的。 事实上呢，也是正确的吧。这种事情，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我的疑惑是错误。 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记忆中只有学校和居住点，果然是正确的。 不管怎么想都会觉得是正确的呢。 “我们现在做什么呢？”突然开口提出问题，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居然提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 周，石夫沉默着。阿音也一样，不知道怎么回应我。 其实我知道的。 我们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天真的以为只要逃离学校就可以得到解救。 直到被发现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是致命的。 所以跟预想中的不同，我们没有得到解救。 门被踹开的声音响起。 追随声音来源我们看过去，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 余健风正拿着沾满鲜血的木条站在门口处，抬着头，很得意。 看见我们四个人后，他表现得理所当然。就像他早知道我们在这里一样。 他慢慢走近我们。 手上拿着的木条，沾满了多少鲜血呢，变得越发暗色，快要腐朽般。 越来越近，走到我们面前不需要多少时间。 我们其中一人就会被杀死了吗？ 怎么办？ 逃跑呢？还是反抗。 “你们是逃不掉的。”余健风站在周的家门口，挥舞着沾血的尖锐木条。 “为，为什么要逃。” 周壮着胆子朝余健风走去。 石夫也壮起胆子：“你现在就一个人，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啊！”他下意识的将阿音排挤在外，我不反对，这不算是歧视阿音的行为。 “我是只有一个人，你们也别忘了反抗的人会死，除了这个，我跟你们之间还存在着实质上的差距。” 说话间余健风就冲了过来，抬起木条就朝石夫挥去，看似打空了，实际上尖锐部分划破了脸，鲜血溢了出来。感觉到疼痛后，石夫捂住伤口，身体弯曲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跟他根本上的差距就是他杀过人，我们的立场则是担心被杀。 精神上的差距，能大幅度拉开两个人实力上的差距。 一边是杀过人的杀人者，一边是等待被杀的被杀者。 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了。 “阿音，我要杀死你。” 听到余健风要杀死自己后，阿音握起拳头放在胸前，紧张着看向他。 不过，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思。 像猛兽扑向猎物，余健风狂笑着飞奔过来。 他仿佛丧失了理智，撞开挡在面前的周和石夫，以几乎要摔倒的姿势朝阿音扑了过来。 嗜血的尖锐木条越来越接近阿音脆弱娇小的身躯，而她只是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在他马上就伤害到阿音之前，我将他踹倒在了地上。 夺去那根木条朝他脑袋上打去，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他失去了意识。 正当我处于胜利的姿态，笑着转身，虽说我不是想要得到夸耀，但内心中我可是拯救了当场的人，即便是采用杀死对方的行为。 我笑着看向阿音，她眼神中充满恐惧，瘫软在地上。当时我天真的以为她只是害怕，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害怕。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件反抗【王】的行为。 【反抗的人会失去身体】这是规则的标准。 而【做出反抗杀人者的行为】将会随机抽取死亡的人数以及对象，数量最小只有一个人，最大数量则是全部的人，做出反抗行为的当事人存活概率会比其他人要高。 还有被【王】选中的人也只能在十分钟自由时间的时间段中杀人，十分钟里杀人失败，就会被【王】杀死。 也就是说，在我做出反抗行为，导致拥有【王的允许】的余健风杀人失败之后。 包括我在内，学校里所有人都有可能因为我的反抗行为而死去，余健风则是杀人失败被【王】杀死。 如规则所言般，我犯下了大错。 在这之后，我们都各自确认死亡者里是否有自己认识的人。 我，周，石夫，都确认了自己认识的人没有死去。 只有阿音。 阿音，对她来说，重要之人死去了。 是我害的。 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再也没跟她说过话了，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交谈过。 我保护了阿音，她重要之人却死去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很多人死去了。 保护某个人，使更多人死去的行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跟高野望说的没错，做出反抗的那个人会死的概率反而比其他人还要不容易死。 阿音的重要之人，就是因为这个概率死去的。 总体上，是我害的，我不会狡辩。 她恨我也是理所当然。 被【王】选中，说明她对我有着非常强烈的杀意。 就算被她杀了也无所谓，就当是我的赎罪。有一瞬间我这样想，可是马上就犹豫了。 不对，不对，不是决定了我要活下去吗？ 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去呢，常秋寿。 常秋寿啊，你一定要活下去才行。 摇着头我从回忆中离开，回到现在。必须要防止自己被杀死才行。 与猜测不同，现实与我想象的不同，阿音就算被选中，每天做的事情也是跟平常一样。 她没有来杀我，也没有杀死其他人。 任何人都一样，得到【王的允许】就必须杀人，被杀者不能反抗，杀人者也不能反抗。在失去这种权利前，一直杀人，只要停止杀人，自己就会失去身体，丧失生命。 阿音，她能杀人吗？不杀人的话她就会死去了。 “真的好吗？” 这时耳旁响起声音，趴在课桌上的葵花半睡半醒地开口：“她身为恶魔，连一个人都没杀死。” “也许她只想杀死我。”我小声回答。 “你说的没错，她目标是你。” 葵花懒散地挪动身体，伸出手指了过来：“你抽屉里有东西。” “抽屉？” 发出疑问同时我低下头，发现课桌抽屉里果然有一张纸。 纸里写着一句话，在还未确认内容之前，我便想着笔迹真漂亮。 我拿起了这张纸仔细看清了内容。 【秋寿，我是阿音，在天台等你】这便是内容。 “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杀我了。”看完内容后我小声说着。 “我跟你一起去。”葵花突然端正坐起来。 她将脸转了过来，那双持续保持困倦的眼睛顿时清醒过来。 “让我一个人面对吧。”我回答。 “勇气可嘉呢，你。”她说话充满戏谑的语气，偏着头注视着我：“希望你不会死去。” “都说过了。” 我摇了摇头。 “会不会被杀死，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说完，我从教室走了出去。 希望我不会死去吗？葵花只是怕我这个同伙的死去会影响到她的计划吧。 绝对不是担心一个叫常秋寿的人会死去。 说到底，我在她心中的份量有多少呢？希望不是如同尘土般渺小我就满足了。 其实会不会被杀死这件事我早就明白了。 我【反抗】只会让除我之外的人无辜死去，包括葵花，甚至全部人都会一口气死亡。 而我甘愿被杀死，那只不过是我一个人死去，有何不可呢。 也许我的命运就是在这里被杀死，为了推动他人的命运而死去不是很适合吗？如果世上有英雄，那么他一定会在最开始反抗命运，而不是像我这样一味妥协，直到死期来临。 我明白的，被选中的人并不是我。 教学楼一共有六层，我们的教室就在六层，通往天台的路就在楼梯口。阿音应该早就在天台上等着我了吧，我要快点去面对她才对。 为了我犯下的错而赎罪。 阿音坐在天台上的边缘，背对着我。她身材形体本来就比较娇小，穿着黑色水手服的她与天台下景象相比想必会显得更加渺小，让我害怕她下一刻就会从我眼前掉落下去。 此处的天台没有护栏，我是真的害怕她会掉下去。 我向前走一步，第二步的时候她发现了我。 她从边缘上站起来转身面对我，手上拿着一支笔，还有一个小本子。 “阿音……”很小声，我喊出她的名字。 我缓慢移动脚步朝她走去，心中有一股非常想要接触她的冲动。 可是她却摇着头，抬起手慢慢地将掌心向我推了过来。 她不让我过去。 只好停下脚步的我，眼看着阿音一边在小本子上写字，一边向我走来。 不让我过去，她却一步一步逼近我。 她握着笔的那只手，已经有一根指头出现腐烂状态了，写起字来会痛吧。不久之后她就会跟周一样，全身腐烂死去。 不知道她在纸上写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不行动。 现在能让她继续存活的方法，就是杀了我。 没错，就是杀了我。 腹部在下一刻就感到了疼痛感，我以为是她终于实施杀死我的行为了，事实上她只是用笔捅了我一下。 让我承受着轻微疼痛后，她将小本子递给我。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一会，然后从她手上接过小本子。 翻开第一页后，瞬间就被复杂的情绪所淹没。 【对不起】 这是纸上的内容。 阿音她，从发生那件事开始到现在，我们都不曾再交谈过，不对，不对…… 我们根本无法交谈。 现在，我终于有勇气面对她，她也因为被【王的允许】选中得到了轻易杀死我的权利。 但她居然是向我表达歉意。 她为什么要道歉！因为要杀死我，感到愧疚吗？ 明明我害死了她重要之人。 【对不起，向大家隐瞒了事实】这是下一页的内容。 又是道歉，不过……阿音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忙着看她写在本子上的字，她渐渐地后退，这一点我是靠眼睛余光察觉到的。 继续翻开下一页，纸上写着的是【重要之人，是余健风】 “余……健风？” 我惊讶抬起头，内心中涌出一股被欺骗的感觉，眼神中充满怒意。 我的表现，似乎让阿音受到了惊吓。她的身体突然挺直，停下了正在后退的脚步，眼睛逐渐瞪大起来，颤抖着看向我，放在胸前的手紧张地捏出不完全形状的拳头。 “啊，啊……”她竭力地试图发出声音：“啊……”她身体弯曲着，脸上的表情很痛苦。直到瘫软在地上，她才停止这个行为。 阿音她瘫坐在地上，在抬起头看向我的瞬间，泪水就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我没有停下翻动本子的手，下一句呈现在我面前。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要杀死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流着眼泪的原因，我慌张地不停翻开本子的每一页。 【为什么呢？健风他会变成那样子，其实我明白的，他的想法我明白的，他只是不想我被其他人杀死，只好由他来杀死我】 【不过秋寿，还是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她是为了我才写了这些话，她明明可以直接把我杀死的。 【可是，现在我又要死去了】 【真的对不起】 这是最后一页…… 看完后，我的思绪瞬间混乱起来，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难道结果是阿音会死去？而不是我被她杀死？ 等等……等等…… 太晚了，等我视线从小本子上移开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阿音一直后退着，退到天台边缘时才停下，可是马上又后退了一步，在第二步还没抬起来，她就掉落了下去。 我可以阻止的，只要我立刻跑过去。 但是，我没有去救她。 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行为，就这样看着她从天台上掉落下去。 只有一个原因，我怕奔跑的冲力太过大力，连我也会掉下去。 “我……” “我是……” 脑海中想到了最差劲的词来形容自己，却顾忌着自己的感受没能说出来。真差劲啊我。 真是差劲啊我…… 依旧站在原地的我，只是一味地将手中的小本子捏到变形，痛恨着自己。 心理安慰般，我奔跑起来。 她已经从天台边缘掉下去了，我才朝那里奔跑去。 整个身体趴下去，我贴在地上手抓住边缘，胆小，懦弱缓缓地移动视线。 从上往下看的视野逐渐呈现，她那被撞击地面从而扭曲的身体即将从我眼前出现。恐惧，害怕看见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心跳加速跳动，浑身发热，呼吸急促。 我抗拒着身体却又不自主朝前挪动，很快，我便看见了。 我看见了阿音的尸体，可是与我想象的不同。 人形的铁皮外壳站在尸体边上，一动不动，而它对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熟悉而陌生，我和她只相识了几天，说实话她到底谁我根本不知道。 她蹲了下去，吃力地抱起阿音的尸体，随后铁皮外壳从她手中接过了尸体。正当我想思考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她朝上抬起了脸。 她朝我笑着。 我果然没有认错，她是葵花。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她为什么会跟人形的铁皮外壳在一起，他们要把阿音的尸体带到哪里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论是什么，我都没能及时察觉。 直到一切发生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后悔莫及。 吹着天台上的微风，我翻过身，躺了下去。 抱着一切都无所谓的心态我呼出一口长气，脸上却皱着眉头，思绪在脑海中胡乱跳动。 一切都不正常。 我杀死余健风的时候是刚入学时发生的事情，当时除了我还有许多人都记不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假定所有人都忘记以前的事情，为什么在入学时阿音和余健风互相就是重要之人了呢？ 而被余健风杀死的李新元那时候到底要跟我讲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到底是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