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 出场人物:
郑展 : 郑家家主,70岁,郑家集团总裁。妻子病逝,有三儿一女。
郑彦 : 郑家长子,47岁,医生。妻子病逝,有一女郑晓月。
郑晓月 : 郑彦女儿,14岁。
郑采儿 : 郑家长女,30岁,郑展秘书。未婚。
郑家淮 : 郑家次子,45岁,郑家集团高管。未婚。
郑家梧 : 郑家老幺,37岁,郑家集团高管。未婚,女友顾雯。
顾雯 : 郑家梧女友,28岁。
顾邢 : 郑展私人管家,55岁,已婚,有一女顾雯。
咏楚 : 郑展私人保镖,32岁,单身。
易空烨:侦探
秦班:警局局长
猴子捞月 这是她记忆中爸爸唯一讲过的一次睡前故事。
“从前有一只猴子,爱上了月亮。
于是他千方百计地攀到在湖面上垂得最低的树枝,伸手想把水中的月亮捞出来。当然水面一被破坏,圆圆的月亮也灰飞烟灭,猴子心中慌乱,因为他以为自己毁了心爱的月亮,失神间落入湖中。
它到死的那一刻还是不明白,月亮是遥不可及的。”
“啪。” 被窝里的小孩依依不舍地看着故事书就这么被合上。
“喏,这就是猴子捞月的故事,晚安。”
“爸爸,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捞湖里的月亮呢,那是假的倒影呀。”
“……因为比起天上的真月亮,水里的月亮看起来唾手可得……人嘛,就是喜欢自欺欺人。”
“哎,那为何一定要得到呢? 反正随时抬头都可以看到心爱的月亮呀,如果是我就会很满足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身影僵硬的停住了。
“孩子,你说的都没错。但是有些人……”
那个身影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替小孩关上了门。
他终究没能把那句话说完。
书房 咏楚踏着迅速但稳健的脚步来到了书房门前,抬手轻轻地叩了叩门,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便牵动了厚实的背部肌肉,轻易地展露这身挺拔的西装下的傲人身材。但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永存的,咏楚明白自己的一切只是短暂的假象,岁月终究会带走一切。 这时,他停下了步伐,微微地叹了口气
屋内传来了一声轻咳,咏楚便低着头推开门。很多人都告诉过咏楚,他似乎永远都板着脸,对于自己 “面瘫” 这一点咏楚自己也有些无奈。但看起来不怒自威,对于自己这个行业也算不上是坏事吧?
“老爷,晚上要赶到码头,恐怕现在就要动身了,顾管家已经把车开出来了。” 咏楚低头稍一沉吟,作为一个保镖,似乎没什么资格多管雇主的私事,但他还是有着不祥的预感。“……老爷,这次家庭聚会为何不多带一些人,您知道的,偏偏二少爷和三少爷那边———”
“咳,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数。” 书桌后的老人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倒是如一只猎鹰般犀利。他将桌上的两张相同文件的其中一张装进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夹在了腋下。“既然车子都备好了,那就快出发吧。”
“对了,今年的聚会,你确保彦儿会来吗?他去年居然连个脸都不肯露,哼!” 老人走到门口又突然想到了这茬事,回头问了一句。咏楚点了点头,老人仿佛松了口气,但却又随即苦笑。
“也算这不孝子还有点良心,至少懂得惦记他老爸的生日……”
咏楚若有所思地跟在老人身后离开了这古色古香的书房,他实在不应该多事,但他刚才还是忍不住迅速看了一眼书桌上剩下的文件。
咏楚清楚地看到了文件上那名字。唉,老爷终究是口是心非。
郑家 当年,几乎是一贫如洗的郑展依靠着自己不断积累的社会经验,及超出常人的大胆手腕,在国内打拼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郑氏集团。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郑展不仅巩固了自己的商界地位,更是不遗余力地培养后代,郑展的儿女都担任了郑家集团的要职。唯一令人唏嘘不已的是,事业蒸蒸日上的郑展竟失去了重病已久的妻子,终归是为他的传奇一生带来了些许遗憾。
那些挤破了头都想给郑家集团打工的人们只能哀叹,原来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虽然说郑老爷的儿女多少走了些后门,但他们上任后还是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要说郑家富可敌国,丝毫都不过分,这一年一度的郑家家庭聚会,都是在郑家自己的海域内举办。郑家的固定聚会地点,就是一艘三层豪华游轮,阿尔忒弥斯号。今日的郑家聚会格外引人注目,正赶上了郑展的七十大寿,这个商界呼风唤雨的大角色准备隐退,郑家的财产和郑家集团总裁的位置究竟由谁继承,自然是万众瞩目。
车子在郑家码头停靠,郑展在顾管家与咏楚的陪伴下下了车。三层楼这么高的阿尔忒弥斯号早已耐心地在码头随波轻轻地摆动。这船虽然不是最豪华奢侈的,但郑展当年是从一个皇家贵族手里把它买下的,对这游轮情有独钟。而为了这次重要聚会,郑展信任的顾管家和咏楚特地找人把整艘船内外翻新修整了一遍,虽然没有改变硬件结构,但至少都是焕然一新,毫无瑕疵。
此时码头上毕恭毕敬地站着郑家族的所有成员,郑展看见了大儿子郑彦和他身后站着的孙女郑晓月,眼神一暗。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过世多年的妻子。
但精明老练郑展又怎么会轻易流露心思,他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老人的慈祥微笑,亲切地招呼大家登船。
郑彦下意识地牵起了女儿的手,却被女儿一言不发地挣脱,只能苦笑。郑家淮和郑家梧之间关系有些剑拔弩张,搭着家梧手臂的顾雯有些失望地与管家顾邢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郑采儿则有些痴痴地盯着正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咏楚。
均有心事,各怀鬼胎。
启航吧,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发生。
掠影:等待 病床上,母亲的呼吸越来越艰难,生命在快速地流逝。但她的眼睛,那双永远那么美丽动人的眼睛,却依旧倔强地闪烁着。谁看了都会明白,母亲还是要等一个人的。
她便坐在病床旁的小凳子上,陪着母亲一起望着病房外的走廊。门口掠过的只是陌生的身影和一身纯白的医生护士们,她的小腿便有些厌倦地在空中荡着,她还是个孩子。
她,突然就想起了每年的生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客厅大大的圆桌上便只坐着她和妈妈,对面一把空空的椅子神奇地让圆桌显得更加空旷凄凉。她每次都会和母亲倔强地坐在那里愣愣地盯着蛋糕,听着时钟低吟着一分一秒的等待。
“乖,爸爸也是为我们好,他在努力地挣钱……” 母亲是矛盾的,一面坚持等着父亲,一面已经开始认定他不会回来,为他找着借口。
直到时针指向12。直到失望疲倦的泪水将蛋糕变得苦涩。直到美丽的蜡烛完全融在蛋糕表面,“Happy Birthday” 的字样已是模糊不清。
每到了这个时候,母亲又是怎么对她说的呢?
“乖,我们不等啦。”
她回头,第一次发现母亲那会说话的双眸开始黯淡。她没有悲伤,只是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还是个孩子,但她明白。毕竟母亲已经等的太久了。
门外走廊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
他气喘吁吁地扶着病房门框,却看见女儿握着妻子的手,不禁心里一沉。女儿回头看着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浑身一颤,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女儿突然就笑了。
“我们不等啦。” 她是这么说的。
登船 咏楚冷着脸拦在船的甲板上,示意管家第一个上前接受检查,在确保他没有携带枪支后,咏楚侧过身让管家搀着老爷子上了船:郑展的船自然也设有郑展私人书房供他休息。顾管家年纪也不小了,一个白发人搀扶着另一个白发人,众人看在眼里都多少感到有些怪异好笑。没想到,顾管家和郑展还真的在最后一节阶梯时猛地绊了一跤,幸好站在阶梯口的咏楚稳稳地接住了二人,顾管家感激地对咏楚眨了眨眼,搀着老爷子消失在船舱内。
其余的人自然躲不过一系列的安检。咏楚迅速专业地检查所有人的衣物行李,由于船上设备齐全,倒也没有人携带过大的随身物品。管家从来都不带枪,而顾雯自然也没有这个权利,经过严密的搜查,郑家梧、郑家淮和郑采儿各有同样的郑家专属手枪一把。家淮非常配合,没等咏楚搜身就主动拿出了自己的手枪放进了袋子里。
最后上船的是郑家大少爷郑彦和他的女儿郑晓月,他们的行李稍微比其他的人要多,毕竟郑彦带着两个人的洗漱用品和衣物,而晓月默默地尾随在郑彦身后,右手抱着一只看似有些年代的玩具熊布偶。
咏楚略带困惑地挑了挑眉毛,在 他看来,14岁,应是早过了随身携带布偶的年龄。虽有些怀疑,咏楚一眼便可以看出这熊布偶内并不能藏什么可疑物品,布偶的表面更看不出任何新开的缝线,于是他并没有深究。更何况,这女孩一脸戒备的冰霜,咏楚就算是想要将布偶拿来仔细检查也恐怕只会闹得不快。
咏楚还是将注意力放回了郑彦身上,他摸到了大衣内层似乎装着一把手枪。咏楚再次挑了挑眉毛,这次带着几分兴趣,似乎只有他的眉毛能丰富地表达他的内心活动。在咏楚严肃但不失礼貌的注视下,郑彦阴沉着脸任由咏楚从他的大衣内掏出了一把手枪。
咏楚将这把手枪放在了咏楚身旁的一个布袋里,郑彦好奇地伸头一看,袋子里原先已经有三把手枪,他的是第四把。
晓月默默地看着自己父亲的侧脸,他似乎在走过咏楚的那一瞬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
厨房 下午4:00,船一起航,咏楚便忙的焦头烂额,他快速地把从大家身上搜集出来的手枪一个一个地检查,同时在一叠钉装起来的纸上记录着什么。他记录完毕后,盖上笔盖把记录放回抽屉,将这些手枪再次装回袋子,塞在书桌的抽屉里。之后他将房门带上,便赶去把船的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要知道,他还需要监督整个厨房烹制晚宴的过程。
咏楚快步走在长廊华丽的地毯上,总觉得隐隐有什么不对劲,可忙碌的他又一时说不出到底不对劲在哪里。
咏楚在晚上6:00准时地赶到厨房,一来是监督晚餐的准备工作,二来是为了履行他特殊的工作任务。顾管家一行人等咏楚到场才敢开工,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神。
很快,厨房内弥漫着烟熏火燎的闷热,负责准备晚餐的顾管家有先见地脱去了外衣,可白色衬衫还是湿透了一大半。帮他打下手的还有郑晓月,顾雯和郑采儿,郑采儿一看是咏楚来了,顿时一脸高兴,咏楚心中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和他们都打了声招呼。
咏楚看着已经做好的前菜和已经做好准备步骤的主菜和甜点,满意地点了点头。前菜是煎扇贝佐特制迷迭香牛油酱汁,老管家的精湛厨艺和这些女子的细心巧手在亮得反光的瓷盘上演绎出了色香味具全的美食。可咏楚不为所动,因为他必须执行的工作是容不得分心的,他将会在这些食物摆上餐桌前试吃,这么做不但是试毒,咏楚跟随老爷子多年,知道老爷子喜欢的味口,自己的味蕾也练得和老爷子也很相似。
咏楚在大家略微紧张的注视下看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桌上的这么多份煎扇贝,突然猛地随机指出了一盘。管家点了点头,严肃地地给了咏楚一对特制的刀叉,是专门测毒用的,这套餐具只要触碰任何剂量的毒物,就会有所反应而立刻变色。
咏楚优雅娴熟地切开一块扇贝,见刀叉完全正常没有变色,便将食物递进嘴里,帅气的动作把一旁的郑采儿都要看呆了。咏楚神情有些异样地咂了咂嘴,疑惑地看了看测毒餐具。并没有任何毒物反应,那可能只是这次的前菜不合自己胃口吧……咏楚总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但却又说不清是什么。他也没多说什么,一手将银质餐具放入了灶台旁的自动清洗水槽中,一手将自己品尝过的那份扇贝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晚宴 在咏楚的“监视”下,厨房众人把一碟碟香煎扇贝端到了晚宴厅,为了以防万一,每一盘菜肴摆在哪个座位都是咏楚决定的。管家从厨房橱柜里拿出蜡烛摆在银烛架上点亮,长长的餐桌上烛火便和华美的食物相映生辉,极为诱人。
晚上6:20,咏楚和管家招呼着众人入座,大家都很准时的纷纷抵达,倒是郑家淮有些匆匆忙忙地最后一个赶了过来。众人都到齐后,晚宴就开始了,管家留在宴厅为大家服务,而咏楚则回去厨房把已经处理好食材的主菜和甜点做出来,顺便一一测毒。
咏楚步伐稳健地走出了晚宴厅,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他的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一种不详的感觉,从刚刚上船那一刻似乎就是这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身后的宴厅传来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听得出大家都在称赞管家的厨艺,突然,他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全身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是那样吧!?
咏楚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缓缓地回头望了望宴厅,却又仿佛在瞬间做出了什么决定。
咏楚在走廊上飞奔起来。
掠影:男人 郑采儿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的三个哥哥们。 西装革履,终究包装不了丑恶的灵魂。从小到大,她都看着他们三个勾心斗角,一开始可以是为了最后一块点心大打出手,为了谁先玩玩具咒骂哄骗,现在的他们,也只会本性难移地不惜一切代价将父亲的一片天下占为己有。
哦对了,差点漏了自己的父亲。这个眼里只有利益和事业的男人,当年可以为了工作,对重病的妻子不顾,最后当母亲咽气时,身旁都不见父亲的身影。
可惜郑采儿还是无法说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过父亲,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
可惜现在这个叫做父亲的人,是站在她的幸福面前的绊脚石。
咏楚,就连轻声低喃他的名字都让她如此心动,这真是一个与她的哥哥父亲都不同的男人。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能够横眉冷对一切,没有任何抽烟酗酒的恶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与世无争的模样?这是多么纯洁而强大的灵魂,能默默无言,忠心耿耿地服侍着自己的父亲? 除非有人能重度面瘫,郑采儿坚信再也不可能找到像咏楚这样的男人了。
但他总是微微蹙着眉,冷冷地回避着她的火热。父亲后来也知道了,将二人臭骂一顿,父女俩为此事差点大打出手,断绝情谊。而咏楚也深怕冒犯老爷,更加对她避而远之。
郑采儿又怎么会放弃呢?郑采儿心里是明白的,母亲是可怜的,但也是愚蠢的。
自己的幸福,终究要靠自己。
突变 大家都有些疑惑,不耐烦,但在老爷子面前又怎么好发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等不到咏楚上菜的身影。
“顾管家,你快去厨房找找咏保镖,问问菜怎么还没来?” 终是郑家梧清了清喉咙开了口。顾管家听了立刻准备动身。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郑家淮见家梧居然在发号施令,心中不禁冒起一股无名火,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郑展郑老爷慢悠悠地开了口:“家梧,服侍我的管家,什么时候由得你呼来喝去?麻烦你自己去厨房跑一趟,看看咏保镖出了什么事吧?”
餐桌上的氛围顿时变得很僵,家梧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却当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见家梧不情愿地起了身,还仍强撑着面子,缓缓地离开去找咏楚。管家目送着家梧远去的身影,表情难以捉摸。
家梧明明是不紧不慢地离开宴厅的,可他再次回来向老爷报告时却神色十分慌乱,一脸的不安与困惑。大家也都难得看到他这样的表现,都好奇地看着他。
家梧阴沉着脸对老爷子略一鞠躬,说道 : “爸,我刚刚去厨房找咏保镖,却根本不见他的人影,于是我就去他的房间去找他,门紧关着,我敲了敲门没人应,推了推门,居然是从内部锁上了…………我便绕了一圈到甲板上,想透过他房间的窗户看进去,可居然窗帘被拉上了,什么都看不见。感觉有点不妙。”
众人哗然,倒是老爷子却波澜不惊,他转头看了看一旁待命的管家。
“哼,废物……无论如何,这场宴会给我继续进行下去。咏保镖不见了,能算什么要紧事?现在已经6:40了,晚餐就算了,务必要赶上7:00的烟火!我先回房休息。”
管家只得笑着点头哈腰,却站在原地不动,如果老爷子要回房,还得需要他搀扶呢。
不料老爷子向他挥了挥手。 “你快去吧,不用管我。彦儿,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你陪我回我的书房吧。”
管家略带惊讶地匆匆赶去筹备烟火,餐桌上的众人也为之一愣,家淮和家梧尤其警觉地盯着父亲和长兄,而郑彦本身也吃了一惊,但他还是立刻起身,毕恭毕敬地搀扶着老爷子离开。
掠影:歧途 老人颤抖的手将晚报的头版推到了他的面前。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却终是忍不住下唇的哆嗦。过了良久,他的下颌肌肉紧了紧,终于能够毫无感情地、若无其事地说道:“……所以呢,爸?”
“啪!” 半敞的书房窗户突然就袭进了一阵凉风,将报纸吹落在地上。他面无表情地轻轻摸着自己微微涨红的脸颊,心里暗自惊讶于老人这个年龄仍具备的速度和力量,老人扇过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你,你还有脸问我‘所以呢?’,从明天起,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我们郑氏集团不用你这种冷血可怕的人!”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是很冷漠的他猛地抬起头瞪着对面的老头子,眼中的凶光如海面的月光般闪烁不定。
“我,冷血可怕?” 他气极反而仰头大笑起来。 “我可算是明白了,爸。” 牙缝间丢出这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掼门而出。
爸,你真的要这样吗? 我已经牺牲了太多,我对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时我更是只能一路走到底来赎罪,可你却偏要在这个时候夺走我的一切?我又要如何向她们交代?
爸。爸!!!
老人透着窗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他的嘴角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儿子,你绝对不能走我的老路。
烟火 晓月耐心地坐在甲板上,她看了看手表,6:55了。
她在等着7:00船头的烟火表演,也不知是从哪里买的高科技烟火装置,无需人工点火燃放,每次只要事先调好时间,放入烟火,就会准时自动开始,可以足足放10分钟呢。每年的家族聚会,都会在这个时间绽放炫丽璀璨的火树银花,似乎是要像全世界炫耀郑家的气魄与繁荣。这次更是老爷子的大寿,今年的烟火肯定格外漂亮咯。
眼看就要到7:00了,甲板上还是没有别人的脚步声,晓月回头看了看,竟然没一个人来看烟火吗? 大人们都是那么的无趣,整天只会工作么?
“呲!砰!” 果然很准时,原本静谧无言的漆黑夜空被照映得宛若仙境,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 声热闹地仿佛在过什么隆重的节庆。晓月还是按耐不住,孩子气地兴奋起来,手下意识地向右侧勾住一个强壮温暖的臂弯——— 却什么也没触摸到,无力地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绝望地垂落。刚刚点燃的笑容就这么黯淡下去,漫天的烟花也失色无光。
他,似乎从来都不在。
“爸爸……”
烟花淡逝,薄云卷散,独留一轮皎洁的月亮,让晓月的泪更加闪烁动人。突然地,甲板上多了不少杂乱的脚步声。晓月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某人抱起走向船舱内。晓月只看到周围都是慌乱的大人,隐约地听到“老爷和郑彦……都是血呀……”
这时,她又听到了管家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这次她听的很清晰,原来抱着她的人就是管家。
“大家别慌,我已经把船改了航线,开回受警方管辖的海域了,我也已经报了警,我们耐心等待吧。”
掠影:错爱 “总之,让你女儿离家梧远一些,如果她要的是钱,我们郑家可以给,如果看中的是家梧的位子,那还是叫她死心吧。老顾,我看在你服务郑家多年的份上,我的话已经说的很好听了,你听懂了么……唔,你拿着吧,可以出去了……”
顾邢绷着讨好和善的微笑,拿起被郑展轻藐地扔在书桌上的空白支票,转身离开了书房。顾邢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华丽的长廊竟令他感到如此的窒息,贴身的西装也难受地束缚着他此时此刻一身的怒火。
顾邢喉咙深处发出了动物般的低吼,他竟然就这么侮辱了自己最心疼的女儿!他竟敢!
顾邢眼前不禁浮现他若把这消息告诉女儿时她绝望痛苦的眼泪,他坚信自己的女儿是真的爱上了家梧,而家梧也完全不介意自己女儿的身份,可偏偏老爷子竟然如此不可饶恕地猜疑自己女儿的动机!这是对他女儿和她的爱情的褻渎!!
“碰!” 顾邢终究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适才砸在墙上的拳头应该是蹭破了些皮,隔着白色的手套渗着鲜血。
顾邢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身继续管理郑家的日常家务时,他又换回了那副亲切和蔼的笑容。
离奇符号 案子涉及郑家,市政府都十分关注看重,警察局总局局长秦班不敢怠慢,接到郑家管家顾邢的报案后,立刻带人赶到了郑家码头。当然,怎么可能会忘了拉上易空烨。
此时的易空烨正看着郑家家主郑展老爷在游轮上的书房,迅速地记录下有用的信息:
书房房间很大,但和所有其他房间一样,只有一个厚实的木门和一个窗户,根据管家介绍,这里的窗户都配有窗帘,不能被人从外部打开,且都是特地强化的防弹玻璃。而木门也只能从里面反锁,利用的是特制转纽上锁,所有的上锁结构都在内部,不可能被传遍大街的种种密室手法破解。而根据郑家人说,老爷的书房更是必须靠钥匙才能从里面上锁,钥匙只有老爷一个人有,就连亲信的管家都没见过。
这扇门上的门把和锁系统已经完全被人从外面破坏,扭曲地掉在了地上,门上原本有门把和锁的地方只有一个残缺的洞,估计是被某种钝器从外面砸烂的。门外走廊边上放着一把锤子,郑家淮承认是他来找父亲,敲门却根本没人答应,推门却发现门是紧锁的,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才找来锤子砸开的,才发现了书房内的惨案。
适才一进书房,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仔细看看整个船上都铺上的红色地毯,才能发现其实有好几处血迹凌乱地散布,不过最终都通向房间另一端的大书桌后面。真正的惨景也就在书桌后方。
郑展仰面倒地,身上目前看得出有两处枪伤,分别在胸口和小腹,身旁也倒着旋转办公椅,看来是中枪后便倒地。比较诡异的是,郑展的身上竟压着同样中枪身亡的郑彦,郑彦似乎只中了一枪,枪伤在后心处。两名死者身上都发现了枪支,但都在衣服内侧发现,似乎这两人的手枪并没有被用过。这个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凉凉的海风窜了进来,但凶手不可能从这个二楼的小窗口逃脱或进入,更没有任何绳索攀爬之类的痕迹。窗户离一楼的甲板有三米,而警方在从书房窗外可以看到的那一段不锈钢甲板护栏上发现了一处刮痕,似乎是硬物碰撞造成的。
书桌上,书桌后的墙上,椅子上,地毯上都有狰狞不堪的血迹。离奇的是根据地毯上的串串血迹,易空烨隐隐觉得留下如此多血迹的人是刻意为之,似乎恨不得让人看出他受重伤后仍有行动,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易空烨扫了扫书桌,发现书桌上有着一个文件袋,虽然合上了,但封面上的鲜红指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易空烨正好好奇心盛起,便私事公办,一脸严肃煞有其事地翻开了文件袋,只见第一行映入眼帘的字便是 “郑展遗嘱与其郑氏集团股份转让” 而下一行,便看到了 “郑彦” 这个名字,再一看,文件上也有带血的指印。
一名警卫也在离郑彦右手不远处的墙上发现了用手指蘸着血留下的奇怪符号。郑彦还带着手套,手套也染着血,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郑彦死前留下的,易空烨凑过去看了看,但横看竖看倒着看却都辨析不出到底蕴含了什么信息。
看来这个案子疑云重重,真的是大有新闻呢,易空烨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叫来一个侦查人员去做检测文件袋和文件上的血迹和指纹,并把墙上的血字拍下来。易空烨想回头叫秦班,却发现他居然有些晕血,背靠在门框缓缓地坐在了地上,他又好气又好笑,上前踢了踢没出息的局长。
这时,一名警员赶来,报告说警方刚刚也成功破入了第二间密室,也就是郑老爷贴身保镖咏楚的房间。
枪支记录 咏楚的房间是从内部反锁的,窗户也是内部锁上且看得出很久没有动过了,也没有其他出入口,警方才刚刚破入,指纹提取还需要一些时间。
咏楚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僵硬地横在地毯上。初步观察毫无外伤,皮肤组织下也无骨折瘀青,但明显中毒发作身亡,于是死者便这么突兀地倒在了房间中央,确切毒素还待尸检过后确认。
咏楚的书桌抽屉内发现了一个布袋,装满了手枪,有意思的是这里发现的手枪都是同一款式,而且通体是乌黑的金属。管家解释,郑展和他的家人都用郑氏集团制造的专款,并且都会随身携带,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枪最特别的地方在于,这种枪一旦装上了弹匣会自动上锁,只有弹匣清空并且开枪后才能再次取下。但警方想要将枪支拆解研究验证,郑家表示态度坚决不肯透露,哪怕这会让他们在警方面前更为可疑,看来触及到了郑家的家族机密。连管家也表示无可奈何,毕竟他也只是个外人,不可能拥有这么一把郑家特制手枪。易空烨戴上手套,袋里一共只有2把手枪,也被收起来做指纹提取。布袋下面还有薄薄一叠纸,易空烨拿出来,发现是咏楚整理的“登船枪支记录”,顿时来了兴趣。
易空烨数了数,一共只有十二张纸,被订书机钉在一起,其中十张有记录,最后两张是空的,才这点纸也没什么奇怪,据管家说,聚会一年一次,这里十张有记录的纸,就算是最近十年来的所有聚会了。最顶端的纸明显更旧,后面的越新,这也不是随便可以制造出来的假象。
易空烨翻了翻今年的记录,也就是最后面的那张有记录纸(黑色字体和格子为事先格式化好打印在纸上的):
姓名 | 枪支数量
| 郑展 | 壹 | 郑晓月 | 零 | 郑采儿 | 壹 | 郑家淮 | 壹 | 郑家梧 | 壹 | 顾雯 | 零 | 顾邢 | 零 | 咏楚 | 壹 |
易空烨叫来管家证实,咏楚练得一手风格清奇的字迹,没人可以模仿,的确都是咏楚亲笔写的,咏楚还真是缜密,枪支数量都以大写数字记录,无从篡改。管家也透露,其实老爷一直随身带着一把枪防身,咏楚自然不会去保管老爷的枪。咏楚的枪自然也是随身带。
易空烨将这份记录拍了照,再翻了翻书桌桌面,桌面倒是很整齐,笔筒里有黑红蓝绿色的笔各一支,一支自动铅笔,还摆着订书机,铁尺,美工刀等,应有尽有。不过看似书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积了不少灰烬呢。
似乎也没什么突破点了,易空烨低头沉吟又按了按随手拿出来把玩的红笔,将它放回了笔筒,走出了咏楚的房间。船只虽然停泊,但海面仍不减颠簸,加上层层疑云的困扰,易空烨在门口驻步,扶着门框有些艰难地顿了下去,缓了缓气。秦班上前去扶他,只见易空烨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被强行破入后,门框上翘起的长长木刺扎破了拇指,渗出殷红的血珠。易空烨皱着眉头轻轻吸了吸伤口,这让他更加感到不安、心烦意乱。
全面报告 管家带着易空烨检查了船上的唯一一间厨房,十分整洁干净,设施齐全。易空烨令人将厨房垃圾桶里的一份扇贝拿去化验,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厨房的自动清洗水槽。这个自动水槽开动后会注满沸水和洗涤剂,迅速地对放置在水槽内的餐具进行清洗杀菌。水槽内目前已被清洗完毕后自动清空了水,只静静躺着一对银制刀叉。管家说这是特制的测毒刀叉,但上面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反应。
以防万一,易空烨还是让人将这对刀叉带回去做检验。
三天后。所有的检测报告都送到了易空烨手上。
“指纹与血迹报告
死者1郑展与死者2郑彦身上衣服内均发现枪支。郑展手枪只有自己的指纹,郑彦手枪只有死者3咏楚的指纹。郑展的衣服内侧口袋也发现了一把独头钥匙,根据衣服褶皱和钥匙位置,不可能被他人索取使用并归还。专业小组尽全力将这把钥匙和损坏不堪的书房锁头进行匹配,发现相符。郑展书房的门与内外门把没有指纹,不过考虑到几乎所有人都戴手套,无法说明什么。书房地上从门口延伸至书桌的血迹和书房地板上凌乱的串状血迹均为郑彦的血,并是其本人走动造成,桌上文件的血指印无法确认,因为是隔着手套造成的。和其他郑家特制手枪对比,在郑彦衣服内的那把有咏楚指纹的手枪在枪把底部有一个用白色马克笔做的小记号。
咏楚房间的门与内外门把只有咏楚的指纹,枪支记录也只有死者咏楚一人的指纹,房间的物品也是。咏楚身上并无枪支。
咏楚房间抽屉内有装两把枪的布袋,两把枪上的指纹一把为郑家淮的指纹,另一把则是检测出郑家梧和咏楚的指纹。
厨房水槽内的银制刀叉提取不出有效指纹,可能是因为自动水槽强力的清洗。
备注: 案发期间除了死者咏楚和嫌疑人郑晓月,其余人都戴有手套。”
“尸检报告
死者郑展和死者郑彦均被子弹导致的重要器官损伤失血过多而死。死者郑彦明显在中枪后还活动了一段时间,之后倒在死者郑展身上,虽然二人死亡时间均约为案发当晚 6:50 至 7:30 之间,但郑彦应该是死于郑展之后。郑展在中枪倒地后似乎没有大幅度挣扎,也没有被明显移动过。
死者咏楚死于[蜜汁毒素],是一种慢性发作的剧毒,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一般服用约半个小时后会毒性突发,先是腹痛逐渐恶化为绞痛,最终暴毙。咏楚无其他内伤,唯一外伤是死者自己在腹部造成的挖痕,应该是毒发时腹部绞痛下意识用手紧紧按捂导致。死亡时间约为案发当晚 6:20 至 6:40。毒素来源为胃中未消化完的扇贝,而厨房垃圾桶内的扇贝也测出同样的毒素。
将致命剂量的该毒素与现场获得的测毒餐具测试反应,发现餐具会立刻并明显地变色。”
易空烨此前也盘问了所有嫌疑人,他们都称自己在郑展和郑彦离开后回房单独活动,无法证明,也没人说在案发前听见或看见任何异常。当然,对于郑家人为了继承权的勾心斗角,易空烨这个外人也有所耳闻,但易空烨还是特地询问了郑家的私人律师,了解到如果郑展死了,根据遗嘱是郑彦继承。郑彦生前也理好了遗嘱,财产都将归于女儿郑晓月。
“报告!” 易空烨的思路被打断,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嫌疑人郑晓月声称她知道案件的真相,想和易侦探当面谈谈。”
易空烨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那就见一见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吧。而易空烨自己也想不到,这竟是第一次另有其人解开了他看不透的谜团。
谜题篇结束。
请结合题中所有的信息还原案件和剧情的真相。
备注1:侦探易空烨所掌控的信息不足以找出完整真相,但答题者可以引用题目的任何部分作为推理论据。
备注2 :郑晓月也可视为侦探人物、咏楚对郑展忠心耿耿。
备注3 :题目中一切关于武器和法律的信息若与答题者所知道的有所出入,以题目描述为准。
备注4 :死亡信息不需要解答,也不影响解答。
回答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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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题截题时间:2019-08-06 20:00届时将放出第二题答案。2019-08-07 20:00 将放出第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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