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竞争Ⅰ】风林火山（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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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入局
雨后初晴，阳光透过枝条照在了树林的泥地上。
停在洞穴陷阱边上的那台无人机，顶部的太阳能电池板开始工作，没过多久，他的电源指示灯渐渐亮了起来。
“嗡嗡……”

“这样随便翻别人的衣服真的好吗？”君冷不丁地说道，着实把佳翎吓了一跳。
君突然睁开眼睛，小强君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在洞穴底带我游出来的时候。”
“啊！那时候你就醒了？”
“对啊。”
“……”
“不过那时候我只是有点意识，手脚还不听使唤，后来迷迷糊糊的睡睡醒醒，现在好多了。”
“那你在洞穴底下都听到了？”
“什么？”
“没什么…”
看着此时全身还湿漉漉的佳翎，君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为了化解尴尬，他摘下来自己的口罩，“看你的口罩都湿透了，换我的吧，我的口罩是特制的，可以防水。”
“不用了吧，”佳翎也摘下了早已湿透的口罩，如君所说，普通口罩被水泡过就毫无防护作用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太可能会有Gloen病毒。”
这是君第一次看到佳翎的脸，哪怕昨晚两个人一起过夜的，双方也没摘下口罩。
虽然之前在八卦新闻上看到过郑佳翎的照片，但真实看到佳翎美貌时，内心还是不由地悸动起来。
在两人对视即将超过五秒钟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嗡嗡……”
君和佳翎都快对这声音有恐惧症了。
两人循声望去，佳翎大喊道，“糟了，我忘记关门了！”
那辆无人机飞到了仓库中，而仓库空间狭小，障碍物极少。
“君你快逃，它是冲着我来的。”佳翎喊着。‘
可她也没想到君居然真的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向着仓库深处逃去。
君这是……抛弃我了吗？
佳翎只好无奈地在仓库中躲避，她猜的没错，无人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砰砰砰！”
幸运的是经过了一天的鏖战和大雨的洗刷，无人机的准头似乎有所下降了。三枪均没有打中佳翎要害，只是有几处擦伤。
可是仓库的空间有限，佳翎跑到了一个角落，退无可退。
眼看无人机的距离越来越近，看起来下一次射击不太可能再打歪了。
结果……最终……我还是要死吗？
为什么，我喜欢的英雄一次次地离我而去，我守护的人，再次把我抛弃……
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眼看无人机越来越近，佳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滴——”一声蜂鸣器的响声传来，无人机的电源指示灯熄灭了。
但由于惯性，无人机还是在空中朝着佳翎的头部砸去。
佳翎见枪声许久没响，睁开了眼。
一台无人机眼看就要砸到自己的面门，但有一只大手将其抓住。
佳翎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君还保持着一个箭步的姿势，他的右手稳稳地抓住了那台杀人机器，左手则是握着一个电视遥控器，看起来这个遥控器被简单的拆卸改装过。
“赶上了……”君笑道，随后他失去力气，径直地倒了下去。

2.0版本UPBM的无人机使用的还是相对老旧的红外通信手段，而电视遥控器使用的也是红外通信。在制造电视遥控器时，为了防止某些按键失效而导致整个遥控器无法使用，也为了使电视机顶盒的遥控和电视的遥控合为一体，往往会设置几个特殊的按键，这些按键有一个特殊的功能，便是“学习”红外通信信号，并且发出相同波段的信号。
而君便是利用这一点，简单地拆卸电视遥控器，让遥控器学习了无人机指令的信号，发出了UPBM2.0版本的“关机”信号。
君就是所谓的六边形战士，兼具了电子技术，尸检知识，侦探意识，行动力以及行侠仗义的决心。
看着手中那个10cm*10cm的无人机，不禁感慨，电子技术果然是一把双刃剑，一侧向内，另一侧也向内。

“今天真倒霉，这些无人机怎么一直追着我打。”尤二用自己的爱枪解决掉了最后一台无人机，“这是第202台了，浪费了我好多子弹，MD，尤三那小子怎么也没提前和我说这里有个UPBM。”
“UPBM吗，恐怕那是五星集团干的。”尤二耳朵里戴着的耳塞传来尤一的声音，这里虽然没有手机信号，但是绿眼有着自己的通信基站。即便其他通信设备不能使用，但作为通信行业的龙头企业，绿眼内部的通信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是五星么，他们难道想杀人灭口？”
“看起来是的，所以你的计划有变，如果郑佳翎死了，那真就让郝叶随便编故事了，你现在的目的是保护郑佳翎。”尤一的头脑很清晰，通过一辆UPBM的出现就猜到了五星的计划。
“喂喂，大哥，我堂堂一个刺客，为了杀人而被无人机追着打就算了，为了救人而和那些无人机缠斗那么久，面子往哪放啊。”
“哈哈，辛苦了二弟。”尤一也清楚尤二的性格，他为了绿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完后，尤二找到了一间废弃仓库，在雨中和UPBM的鏖战，尤二此时也浑身湿透不太舒服，想在仓库里休整休整。
尤二走进仓库，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

听到脚步声，郑佳翎看到一个面容奇特、布满烧痕的人走进了仓库。
“你是刚刚那个把无人机吸引走的人？”郑佳翎问道。
“MD，原来我打了半天，那些无人机是来杀你们的，解决他们可花费了我不少功夫。”
“那些无人机恐怕有不止一百台吧，你都解决了？真厉害。”佳翎说完后，便准备向着尤二走去，“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刚刚还倒地不起的君突然挡在了佳翎面前，用手拦住了她，示意她不要继续往前。
“不好意思哈，想杀她的人着实有点多，”君说话非常犀利，“你是五星，还是绿眼？”
尤二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举起对着君，君的动作更快，一步冲到尤二面前，右手抓住尤二的持枪手。但绿眼第一杀手也并非等闲，抬起膝盖击向君的肚子，君只好用左手格挡，但他的左臂有伤，加上尤二仿佛力大如牛，君完全不能招架，瞬间被击飞。当君落地后抬头，尤二的枪口已经正对着他的额头。
“如果我是来杀你的，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尤二收起了枪，给君丢了几包药物，“小子，你的身手不错，如果让尤一知道了，他肯定会招你加入绿眼的。”
“你是绿眼。”
“不错，在下绿眼第一杀手，尤家第二子，墨绿尤二。我只会对我看得上的人报出姓名。”

一个小时后。
和如梦谈情说爱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有正事的郝叶终于赶到了这片树林。
“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这种没有信号的地方，真的有必要来收尸么。”郝叶一边吐槽一边问手下，“怎么样？”
“嗯，三公子，我们都找遍了，没见到郑佳翎的尸体。但是我们找到了一些痕迹，除了她和八个混混之外，这片树林里似乎还有另外两个人。”
“而且，似乎UPBM的无人机全部阵亡了。”
“什么！”郝叶大惊失色，“连UPBM都……该不会让她逃了吧。”
“那可是整整一辆UPBM啊，那两个混蛋到底是什么人！”郝叶咬牙切齿。

一个群语音邀请，通话的人有三个：荼磊、郝汶、郝叶。
“你们两个是白痴吗？”通话中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句臭骂。敢骂郝叶和郝汶的，自然就是五星集团最大boss，当代荼家当权者，荼家老大——荼磊。
“郝叶看不出也就算了，郝汶你……”
“磊哥，您指的是？”郝叶说道。
“这件事的源头，不是混混闹事这么简单，是绿眼，自始自终都是绿眼。绿眼针对我们采取行动了，如果你们知道你们的对手是绿眼，那么你们又怎么会认为只凭一辆UPBM就能成功呢？”
“居然又是绿眼！对不起，磊哥……”
“下次不要私自行动了。”荼磊这句话显然是对郝汶说的。
郝汶虽然表面上和荼磊合作亲密无间，但实际上郝汶绝非没有野心。独占五星集团，带领郝家把荼家吞并一直是郝汶的梦想。而这一点荼磊也清楚，但碍于五星集团需要郝家，也不能直接和郝汶闹翻。
郝汶内心OS：看来荼磊知道我和郝叶的行动，所以我的手底下有他的卧底。那么，现在他也知道我知道他在我手下有卧底了。我也是时候安排卧底到荼磊身边了。
荼磊内心OS：这次事件后，郝汶应该也知道了我在他那里有卧底了，而且他应该也猜到我知道他知道他的手下有我的卧底了。那之后，我可要好好地检查身边的人是否是他的卧底了。
“那么磊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绿眼设局邀请，那么我便如他所愿，入局了。”荼磊笑笑，“绿眼破坏了五星集团和郑家的关系，想让郑家对我们发难，
那么，我们便干掉郑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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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迎敌
亥午市乡村。
树林边上的村路上。
郑佳翎的体质远比君弱，中了几枪之后行动缓慢，于是君再次抱起佳翎走在前面。
“看你抱得很熟练啊。”尤二跟在君后面走着，还忍不住跟君开了个玩笑。
君没搭理尤二，因为他看到了尤二耳朵里的耳机，以及尤二一直走在两人身后，保持着一副随时能干掉两人的样子。
躺在君怀里的佳翎倒是一脸满足，没有比劫后余生再躺在心动的人怀里更好的事了。
君右手挽着佳翎的大腿，突然不太老实地动来动去。
佳翎立刻察觉到了，他这是……
猥琐？
佳翎立马脸红了，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君是在用右手往自己大腿上写字。
“不能信任。会杀了你。不要硬拼。”君简单地描述了自己对尤二的态度。
佳翎瞬间紧张了起来，看向君。
君看懂了佳翎的眼神，继续写道：“我口袋里有个无人机，它还能工作，遥控器在我上衣口袋里，最上面的按键是启动无人机。”
佳翎立刻明白了君的意思，君现在双手不便，一旦有奇怪举动一定会被尤二发现，而自己倒是有机会在不被尤二发现的情况下，拿到遥控器。
假装伸个懒腰，佳翎把手藏到了尤二的视觉死角，顺利地取出了遥控器。
“把郑佳翎杀了，留你的活口回去给郑爱国报信，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让郑爱国痛恨郝家。”尤二突然说道，“你们是觉得我会这样想吧。不过很可惜，我的枪法，完全不怕你口袋里的那个无人机呢。”
君突然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尤二，“如果是无人机再加上一个能和你过上几招的我呢？你能确保全身而退吗？”
“别说的好像无人机不会攻击你似的。”
“那要赌一赌吗？”
尤二掏出手枪，“乐意奉陪。”
“等等！”佳翎及时阻止了两人开战，“你如果杀了我，留下君，那么君只要在我死后告诉我爸是你们绿眼害死了我不就行了？你要是敢杀我，反而会让郑家和绿眼撕破脸。而你也不能同时杀掉我和君，因为这样故事就任由郝叶编造了。所以你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放我们回去，这样我就会让我爸对付郝家。”
一时间，场面静止，君和尤二都愣住了。
是的，尤二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破坏郑家和郝家的关系。而佳翎的目的则是和君一起活下来。其实两方的目的根本就不冲突。
“离开吧，二弟，让他们走。”尤二耳机中的尤一做了决定，“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走之前把耳机给那个外卖员，我有话跟他说。”
尤二慢慢摘下耳机，突然将其投了出去，速度奇快。幸好君反应及时，右手单手接住，重新抬头，发现尤二已经消失。
戴上耳机，电话另一头的尤一说道，“希望你认真考虑加入绿眼，绿眼现在真的求贤若渴。”
“哼，好。”君取下耳机，一把将其捏碎。
这也是君今天装的最后一个逼了，确认了尤二已经走了之后，君又再一次感到体力不支，径直地摔倒在地。
三番五次的醒了晕晕了醒，佳翎也知道君早已经突破了极限。
她只能用带伤的身体，拖着君，一点一点地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已经是人烟稀少的农村，附近多为荒芜的农田和被人走出来的泥印。
虽然很多有条件的人都搬离亥午市了，但在农村里应该还是可以找到几户人家的。
买点饭吃，或者帮打个电话，就能帮助君摆脱困境。

可当佳翎看到村民的时候便后悔了。
这是村民吗？这是人吗？这是野兽吧？
发现了佳翎和君两人之后，一个又一个村民仿佛丧尸一般聚集过来，手里拿着各类武器——菜刀，锄头，铁锤……似乎对任何外乡人充满了敌意。
病毒期间也没人穿戴口罩，他们满头长发胡子拉碴，有的光着膀子有的光着脚，一副副饿疯了的模样，看着两人，仿佛是看到了食物一般。
佳翎被他们吓得连连后退。
“那个，我们路过这里，我的朋友受伤了，恳请好心人帮助我们。”
“xxxxxxxxxxx” 村民的方言佳翎并不能听懂，但也能听出语气绝对不友善。
“你们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xxxxxx”
“xxxxx”
“xxxxxxxxxxx”
村民们一边说着听不懂的话，一边拿着武器慢慢地向两人逼近。
“君！”佳翎顿时也不知所措，不断地呼喊着君。
君仿佛听到了呼唤一般，再次醒了过来。
恍惚之中，君再次站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很快明白了目前的处境。
“xxxx”
“xxxxxxx”
“xxx”
村民们再次议论纷纷，为首的村民突然一个口号，“xxx！”所有村民拿着武器一拥而上。
君微微侧身，右拳握紧，摆出了战斗姿势。
这仿佛是他命运的缩影。
从来如此，独自一人，白马银枪，守护着故土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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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劫村
一番激战过后，村民们全部倒在地上，捂着身体大叫。
而君也单膝跪地，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比起正值青年的混混和职业杀手尤二，这些老弱村民的战斗力实在相差甚远，可以感觉到村民们的身手软弱无力，好似好几天都没吃过饭的样子。
“还要来吗！”君咬紧牙关再次站了起来。
一个村民连忙摆手摇头，“别别别，英雄，我们错了，别打了。”
听完这句话后，君也仿佛泄了气一般，猛地坐到了地上，大口喘气。
只有佳翎get到了华点。
“原来你们会说普通话？”
“额…他们不会，我会一点。”为首的人回答道。
“那快点把你们的食物交出来，要两人份的，否则接着打你。”佳翎凶恶地对着村民头头说道。现在的佳翎不再是以前那个圣母了，她已经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就应该下狠心，“还有，把电话借我们用。”
“哎，我们要是有吃的，用得着抓你们来吃吗……”一脸心酸。
“你们居然想吃人！”佳翎气得直跺脚。
“不敢不敢。我以为你们是和那些人一伙的，所以才攻击你们……”
“什么人？”
“就是昨天，有一群人开车来到我们村，他们好像是绿眼的人，带头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他带了一批人拿着枪，威胁我们，让我们把所有的食物、口罩、财产和大多数生活用品都交出来，他们把整个村子洗劫一空。我们整个李家村无一户人家幸免，本来我们就因为病毒肆虐而食物匮乏，原本就支撑不了几天，现在更是到了我们村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攻击路人啊！”
“报警了吗？”
“我们村没信号，电话也没有的。”
“但你们也可以出到外面求救啊，现在社会还能发生洗劫村子，这实在匪夷所思。”
“这里根本没有大路通到城里，或者外面，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开进来的。如果走小路，我们怕没到城里，先饿死在路上了。对了，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们……那就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了……”
“佳翎，我们走吧。”君站了起来，休息了一会后他似乎还能走得动路，“看起来我们在这个村也讨不到食物了。”
“走？你们能走到哪里？这附近还有两个村子，都和我们的情况一样，本来的食物就寥寥无几，就算没有那伙强盗，我们三个村子也会自生自灭。更何况绿眼那些人，从我们这离开后的方向，恰好就是另外两个村子。你们别去了，你们过去没准还会被袭击。”
“如果不离开，在这里不也是等死吗？”
村民不说话了，因为确实是的。
君和佳翎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双方的想法。
“谢谢你了，我们还是打算找一找试试。”
最后两人离开了这个村子，顺着村民指的路，两人再次踏上了流浪的旅程。

来到第二个村子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
这一个村子，二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门前停着几辆车，厅里聚集了不少人，每个村民都戴着口罩，空着手进去，提着食物出来，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和刚刚那个村子有着天壤之别。
这次应该不会再像上个村子那样了吧。
君和佳翎也走进了那户人家，之所以这里这么热闹，是因为有一伙人正在给大家发放粮食。
为首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
“绿眼？”君立刻警惕。
“你们不是本地人？是城里人？”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君。
“是你们洗劫了李家村吗！”君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地质问中年男人。
看着还在排队领米的村民，对方没有着急着解释，而是指了指后院，示意去那边再说。

矮个子中年男人带着君和佳翎来到空无一人的后院，今夜月光似泪，静影沉璧。
“？？？劫一村而救两村？？？”君和佳翎差点被这个中年男人的回答惊掉下巴。
“对，洗劫李家村，用一个村的物资来帮助程家村和云家村。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中年男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说道。
“荒谬，滑稽，不可理喻！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们凭什么外加干预，随意决定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生死？就算你们是政府，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看你俩是明白人，我问你们一个经典问题。”中年男人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看着天上的月亮语重心长地说，“你站在一个铁轨路口，一辆失控的电车疾驰而来，轨道上躺着两个无法动弹的人。你没有能力让电车停下来，也没有时间把他们两个解救下来。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扳动你面前的开关，让电车切换轨道。但又有另一个问题，在切换的轨道上绑着另一个人，一旦你切换了轨道，那个本应该没事的人便是死路一条，但只有这样才可以救下最开始的两个人。”
矮个子中年男人重新看向了君和佳翎，“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
君和佳翎思考了许久，无法回答。
君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句，“这个是世界经典的电车难题，我觉得无论怎么选，都可以找到理由说是对的，这道题没有答案。”
“不，你错了，这道题有答案。答案就是要决绝，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你的选择，无论你选择扳动或者不扳动开关，你不能犹豫。至于你的选择本身，那确实没有标准答案，因为每一个选择都有理由。舍一村而救两村，那只不过是我的选择而已。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一时语塞，他们找不到这番说辞的任何毛病，当然，也可能本就没有毛病。
“如果没有我们从中插手，那么等待这三个村子的命运恐怕是三个村子共同灭亡。这是一个很反常的现象，每当世人听到‘劫一村而救两村’的时候，他们内心的道德会告诉他们‘劫一村’是错的。但‘劫一村而救两村’，重点根本不该在劫一村，就算我们不劫，那个村子也是要玩完。重点应该在‘救两村’上，因为这件事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拯救了两个村子。”
这个人的思维和想法震惊到了当时的君和佳翎，两人不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这种人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舍弃少数人，拯救多数人，这到底是对是错？多数人凭什么成为多数人？凭你？还是凭谁？这公平吗？而少数人甘心吗？
男人仿佛看穿了两人内心所想，继续说道，“你们说我是魔鬼也好，说我是天使也好。我只知道，在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乱世间，想要战胜魔鬼，那就必须把自己变成魔鬼。活着的村民，只会记得你的好，因为你的坏，全都给了死人。是天使，是魔鬼，后世自有公论。”
君双手抱拳，“领教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啊？我啊，我的名字叫……”中年人显得有点犹豫，说道，“我叫奇利亚斯.宇智波.宏.亚历山大一百零八世。”
这时一个和奇利亚斯同行的男人也来到后院，对着奇利亚斯说道，“洪山，原来你在这里啊，这两位是？”
只见洪山一个箭步冲到来者跟前，跳起来用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之栋！我这刚吹完牛呢！你就把我的真名给暴露了！猪队友啊！”
“你不也把我真名给说了么？”叫作之栋的男人回嘴，“而且说个名字也没什么啊，洪山洪山洪山。说了又怎么样嘛？”
“哎哟，笨死了，怎么能对陌生的人随便就暴露自己的名字呢！”洪山欲哭无泪，“万一他们是绿眼的人呢？现在绿眼的员工那么多。”
“等等，你刚刚说绿眼？”君get到了华点，“难道你们不是绿眼的人吗？”
“嘘！”洪山做出一个夸张的安静手势，然后抬高嗓门大声说，恨不得大厅内的人都听见，“我们才不是什么鬼垃圾绿眼呢！我们是橙瞳公司，将来可是要打败绿眼的！”
“橙瞳？没听说过啊。”佳翎疑惑。
“哎呀，这是我刚刚想到的名字，这不是和绿眼对偶一下嘛，公司还没注册呢，你当然没听说过了。”洪山笑嘻嘻地回答，突然又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不过我发誓一定会成立的，我一定能创建一个能和绿眼分庭抗礼的信息科技公司。”
“那五星呢？现在最强的公司集团应该是五星吧，绿眼也只能排第二。”
“五星会死，死于绿眼，这一点我从不怀疑。”洪山认真地说，“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郑佳翎从来都很认可五星的实力，“财富排行榜、年收入排行榜、名人排行榜等等榜单，五星都力压绿眼一头。”
洪山猥琐地跑到郑佳翎跟前，“小姑娘，要不要打个赌？”
“我才不要。”
“嘿，你居然不上套，是个好姑娘。”洪山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你们想成立新公司，你们有钱么？有资本么？光靠这种打着绿眼旗号做坏事，再用抢到的物资以你们的名号救济的流氓手段，这个公司走得远吗？”佳翎继续补刀。
“小姐姐，此言差矣。”一旁的之栋也开口反驳，“我问你，如果让你带着100万创业资金，回到20年前，你能找对方向创业成功，成为亿万富翁吗？”
佳翎认真思索了一下，“我想应该可以吧，因为我非常清楚，5年之后，将会有一个跨世纪的发明横空出世，只要我提前找到龙众山，投资他的科研项目，然后成立公司，成为亿万富翁真的不是太难。”
“回答得很好，那么我再问你，如果不给你100万创业资金，让你回到20年前，你还能成为亿万富翁吗？”
佳翎这回思考了很久，“我觉得还是可以。因为我可以贷款，我可以借钱，我可以少投资一些，只要我知道我投资的方向没错，我还是能成为亿万富翁，只不过不一定一帆风顺就是了。”
“所以，这两个例子说明了什么呢？”之栋笑笑，“钱，资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没有那种能看到20年后未来的眼光。”
佳翎有点不服气，“你凭什么说你们就有那种眼光。”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15年内，一定会发生的三件事。”洪山开始立flag，“第一点，国家政权的统治力下降，企业将渐渐掌握民心，那时将不会有人问‘你是哪个国家的？中国？A国？R国？’，而是问‘你是哪个企业的？是绿眼？还是橙瞳？’。第二点，企业将会以科技为导向，科技企业将会成为整个世界的主要统治者，而目前最具有这个势头的，不是五星，而是绿眼。第三点，当政治家发现绿眼有了统治世界的野心之后，必然会成立另一所公司来与之抗衡，那便是橙瞳最好的机会。我，洪山，将成为一个时代的预言家。”
随后洪山又突然调皮地说道，“如果亲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就可以跟着我干哦~当不了亿万富翁，也可以当亿万富翁的合作伙伴哦！”
佳翎瞥了一眼，一脸嫌弃。
“洪山……洪山……洪山……”君默念了三遍这个名字，猛地一个机灵，突然想起，“洪山，是那个洪山吗？W市军区的王牌狙击手，被称为‘枪王’的男人，据说枪法不下荼焱。”
洪山摆摆手，“老了老了，退役了，往事别提了。”
“可是一个狙击手，对商业政治有什么好预言的？”郑佳翎显然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凭什么说国家会被企业取代。”
“嘿嘿，因为我在大学时加入了占卜社。”
“……”
“而且我对科学技术的了解啊，还真不少呢！小姑娘，你去那边大厅里，随便找一个村民聊聊天就知道了。”洪山说罢，一旁的之栋笑而不语。
提到大厅和村民，君和佳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之栋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走吧，和我来，给你们饭吃。”
洪山顺便补充，“还有，给你们重新弄一下伤口吧，这谁包扎的，道具和手法真不专业。”

“真的太感谢你们公司了。”和君坐同一桌吃饭的村民在桌上连忙感谢洪山，这已经是第十次感谢了。
“没事没事，病毒当前，我们公司也要为人民做出贡献啊。”
“别忘了除了公司之外，还要感谢政府呢。”政治家庭出身的佳翎实在忍不住插嘴。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那个村民突然发作，“政府？别给我提政府？每每国难临头，国家的救助拨款，往往给到的都是当地政府手中，当地政府再给到当地机构手中，而从机构再次拨款到咱们这些实际需要救助的人手中时，钱款往往少了九成到九成半，杯水车薪，完全不足以救助咱们这么多人。拨款金额看起来挺多，但一百万的拨款可能分到咱们村才仅仅几千，分到咱们家恐怕才几十，那钱都去哪了？全都在各类国家机构的争权夺势中消耗殆尽了。
而那些给国家交税的企业呢？他们的爱心捐款就不会经过一层层的克扣，不经过那些发国难财的腐败官员，拨款金额看上去虽然少，但都是实打实的钱，拨款金额十万，那就能拿到十万。
姑娘，你也别怪我突然说话这么大声。咱们农村人都很淳朴的，谁对咱好咱就挺谁。管理我们的是国家，但是，真正救我们的，是企业，还是国家？”
那一天，郑佳翎的三观崩塌了。
而君也牢牢记住了一句话，
想要战胜恶魔，那就必须把自己变成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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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妙算
一个月前，亥午市中央医院，一个咳嗽不止的祈福区患者，用尽了现有的治疗方案，依然治疗不好他的咳嗽。几天之后，那名病患的妻子和孩子也狂咳不止，送入医院。
一周之内，亥午市祈福区发现了大量患者，中央医院多名医生和护士也发现了哮喘，越来越多的亥午市居民受到感染。亥午市的各大医院均床位紧张，人满为患。
医院通过多种方式确定，那些患者肺部均中了一种史无前例的病毒。这种病毒通过呼吸道传播，无药可用，100%致死。
经过了26年前的那场疫情，这起病毒事件立刻引起了政府的注意，第一时间封锁了亥午市，10小时内迅速成立了一只医疗研发队伍，由亥午市最著名的呼吸道医生柴靖柴医生带领，研究团队的目的是以最快速度提出应对新病毒的医疗方案。
柴靖给这个新型病毒取名为：Gloen。
由于国家及时封城，目前除了亥午市之外的其他地方的病毒已经被控制住，其他各地但凡发现Gloen，立刻将病人运送至亥午市，集中隔离治疗。
不过政府虽然说是集中隔离治疗，但那些患者们都懂，只有“集中”和“隔离”，没有治疗。现在连对付Gloen的疫苗都没有，政府的目的只是尽可能降低影响，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但凡柴医生的团队失败了，那也只不过是牺牲一个城市的代价而已。
换句话说，但凡患上了Gloen，你已经被政府放弃了，唯一的盼头，只有柴医生团队能否在自己病重前，研发出救命的疫苗。
虽然残酷，但很现实。

绿眼公司的附属医院内。
一间最高档的诊断室中。
“咳…咳…”西夜止不住地咳嗽。
绿眼最好的医生给西夜说道，“西夜先生，经过确诊…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西夜笑笑，“随便说吧，我是一个数学家，不会对消息的先后顺序有什么主观印象的。”
“嗯好，风先生，好消息是您虽然咳嗽不止，但体内并没有感染Gloen病毒。”
“继续说。”
“坏消息是…您可能患上了异形杆菌导致的肺炎，这种病极为罕见，每一万个人之中才可能会有一个人会得。而且目前无药可救，只能靠注射延缓病毒扩散，百分百致死。”
“极为罕见的病？那是怎么诊断的呢？”西夜听到后并没有特别意外和慌张，这个顽疾已经伴随他很长时间了。
“绿眼研发了一台可以检测这个病的机器，机器的准确率高达99.9%。”
“哈哈哈哈哈哈哈”西夜竟然笑了出来。
“那个……”这样反而引起医生尴尬，医生担心西夜受到打击过大，精神失常，“风先生，我知道目前您在绿眼的大业未成，可还是……”
“你别说了。”西夜收起笑声，“我是因为开心才笑的。”
“啊？”
“对啊，我竟然只有这么低的概率获得这种顽疾，难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吗？”
“啊？概率低吗？”
“当然低了，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实事求是的数学家。”西夜很认真地说道，他一点也不像是自暴自弃或是开玩笑，“你学过概率论吗？概率论里面有一个知识叫条件概率。”
医生摇摇头，他虽然学过这门课程，但早已经还给老师了。
“我算给你看。在机器检查前，我患上了肺炎的概率是0.01%对吧，因为一万个人之中才有一个会得。在机器检测之后，我患上了肺炎并且被机器检测出肺炎的概率是99.9%*0.01%对吧。”
“嗯…嗯…”医生听着有点迷糊，甚至拿出了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着。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需要考虑，那便是我没有患上肺炎，但是机器检测出我获得肺炎的概率，对吧。这个概率是0.1%*99.99%，没错吧。”
“没错，我们都知道这个数字非常小…”
“别说他小，数学是不会骗人的，但你的直观感受会。那么我被机器检测出获得肺炎的概率便是99.9%*0.01%+0.1%*99.99%吧。”
医生似懂非懂地点头。
“既然这部分是由两部分组成的，我现在要求我实际上获得肺炎的概率，应该是这样的。”西夜在医生的草稿纸上写了一个式子：

“是这样没错吧。”
“嗯嗯，应该是的。”
“你把这个结果算出来吧，我先走了，很感谢医生的诊断。”说完，西夜起身离开了诊室，刚关上门，医生就听到西夜在诊室外又咳了几声。
医生默默地把结果算了出来，叹道：“数学是一把双刃剑，救人也害人啊。”随后长叹一口气，“算了，病人乐观点也是好事。”
有史以来，数学家大多相对高寿，斐波那契活到70岁，莱布尼兹70岁寿终，欧拉则是76岁。所以西夜从来不怀疑自己是否能活到70岁，因为大数据告诉他，他能活过70岁的概率很高。

这就是西夜，不相信直觉，不相信猜测，只相信数理逻辑。
弱者相信运气，而强者相信因果关系。
只有这样，才能步步算死，分毫不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算死了八个学生被放出院的时间；算死了郝叶一定会抛弃郑佳翎；算死了五星集团的下一步——一定会是抢先攻击郑家。
“算出荼磊的下一步了吗？”尤一问道。
“算出来了，他一共有152种不同的应对方法，按照出现的概率来排序，他最有可能会利用第三方的势力来对郑家施压，他采用这种方法的概率高达81.5%。”
“真妙，五星集团和郑家一起鱼肉百姓，结果荼磊倒是先一步集结有民愤的人去攻击郑家。”
“是的，我们可以针对荼磊的计划进行部署。”
“但我要给你带来一个坏消息。”尤一说道。
“哦？”
“有确切消息称，荼家第一打手，战神荼焱，不久就要到达亥午市。荼磊手中又会多一张牌。”
“好的，我了解了，我会将那152种方法推倒重算。”
“辛苦了，分析师。”
西夜掌心朝上伸出左手，对着自己面前的超级计算机，“不辛苦，都是它在算。”
“我虽然是个棋手，但对计算机也不是小白。”尤一双手抱拳以示敬意，“辛苦了，我们的风，绿眼的风。”
西夜笑着回应，“你和尤三还真的不一样啊。”
那天夜里，尤一笑了一声，西夜咳嗽了一声，荼磊打了一个寒颤。
其疾如风，其疾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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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抄家
情感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
直觉会误导你，但数学不会。
数学的力量有多可怕？回溯过去，预测未来。
五星的行动和西夜计算的完全一致。
荼磊派的“细作”暗中召集了上百个亥午市居民，今天一大早便将郑家堵得水泄不通，率先向郑家发难。
如此人群聚集的场景，在病毒肆虐的亥午市并不常见。
毕竟不是第一次了，郑爱国面对如此阵势也并不慌张，他镇定地打了个电话。
不是给警察，而是给郝家。
以前无论这些人闹得有多大，郝家总是能有办法派人平息民愤。
郑佳翎此时还没回到家，所以郑爱国还并不知道五星已经率先背叛了他。
郝叶自然在电话中各种借口，一拖再拖。
郑爱国这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郝家这次非常反常。而且，这一次来围自己家的民众，怎么这么多？
人群中大声喊着：“郑爱国，你这发国难财的GB快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郑爱国，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开始砸了！”
“砸TMD，反正他的家也是拿我们口罩的钱建的！”
荼磊安排混在人群中的手下也趁机煽风点火：“我这里有郑爱国贪污受贿的证据，大家开砸！闹大了，我们有证据，不理亏。”
这句话仿佛导火索一般，“咣咣咣”，几个石子砸窗户的声音响起。
郑爱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迫于无奈，走出家门面对人群。

看到郑爱国真的出来了，民众们反倒安静了。
“你们一大早这么多人，堵我郑某家门，不知有何贵干？”
“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一个人带起了头，人群中立刻附和声一片，“对！你不配当亥午市长。”
“我不配当，那么，你配？”郑爱国被人群团团围住，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还是你配？还是你？”
“我们要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英雄来当市长。”
“哦，英雄是么。那么我问你们，什么是英雄。”
“像柴靖柴医生那样的，不畏劳累，不惧生死的城市英雄。”
“呵呵，英雄，哈哈哈。”郑爱国对着黑压压的人群，突然笑了出来，随后又突然严厉地说，“过去，我也曾经是一名英雄。想当年，在西南军区战场上，为了守护这个城市，我吃了三颗子弹。那时的我，赴汤蹈火，无所畏惧，算不算英雄？但是，那时候你们有谁知道我的名字吗？在我退役之后，我本以为我为了这个城市付出了许多，是亥午市的英雄，也应该获得相应的福利，可是结果呢？你们知道这个城市是怎么对待英雄的吗？英雄，呵呵，英雄在权力面前是什么？是棋子，是工具，是一个笑话。英雄坐上了我这个位置，也会变得像我一样，因为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你们愿意接受英雄来当亥午市市长，那么，那个英雄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一本正经的歪理，竟然让在场的所有人无言以对。他们过去一直质疑市长的能力，但是他们是否想过：没有能力的人，又怎么能当得了贪官？
“你这些都是强词夺理，你是不是英雄不重要，但你克扣国家给我们的救济钱款，就是不对！”
“救民先救官，没有亥午市的官员，救助的钱款谁来发？还不是亥午市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来发。”
“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些官员插上一脚，根本就不需要谁来发。”
“好，你说不需要官员来发，那么我问你，这么多钱款应该怎么分配？是多劳者多得，还是多需者多得？这么多的人需要这一笔钱，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统一收发，那么发放时秩序会不会紊乱？人们会不会因为抢夺救济钱款而大打出手？到最后也会演变成武力最高的人获得最多的钱款，那么你们实际到手的数目，还能达到现在的水平吗？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算不算是维护城市秩序的英雄？”
“荒谬！”
“这是事实！你知道有多少心理学家做过多少组这样的情况下的荒岛模拟实验？你知道实验结果如何？没有这个完善的社会官僚制度，你们根本无法获得现在这样的生活。”
“我们接受让你们来分配，但我们需要看到的是一个合理公正的分配，而不是大量钱款进到你们口袋。”
郑爱国的声调稍有下降，“有很多时候，你明知道有些事情是错的，是不合理不合法的，但是上面指名道姓地让你去办，你敢不听话吗？你要是不听话，人家立马换一个听话的人来取代你的位置，你便什么都没有。你不去做那些事，那就会得罪做那些事的人，他们会报复你。在贪的大环境下，不能解决大环境，除了适应还能做什么？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你们是真的恨贪官，还是恨自己当不上贪官？我说的有错吗？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国家。”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郑爱国的言论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亥午市边上的另一个城市，郝汶和荼磊也在窃听郑爱国这番即兴演讲。
“从政数十年，阅历丰富的郑爱国绝非一无是处的普通贪官，他贪得大义凛然贪得心安理得。”郝汶说道，“如果只是召集一般民众们围攻他们家，恐怕他们挡不住郑爱国的唇枪舌剑。”
“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副策，纪委拿到证据也差不多该行动了。召集民众围攻他们家，本就是起一个拖延时间的作用。”荼磊双手抱在胸前。
“可是…纪委拿到的是什么证据？该不会……“
“是的，这是我的下策，那些证据也有一部分对我们五星不利，但是我们没得选择。当断则断，否则，只会失去更多。“荼磊面无表情地说道，“郑爱国并不需要太过担心，我反倒更担心绿眼。他们今早是否有什么行动？”
“不知道算不算坏消息。今早绿眼突然大幅提高了几家种植园和制药厂的收购价格，成功买下了那些厂。本来我们五星也在争取收购的，但是今早整个五星都在关注郑家的事件，就被绿眼趁虚而入……”郝汶报告道，“不过绿眼的报价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底线，因此我觉得我们也不算吃亏吧。”
荼磊眉头一皱，“那几家种植园的竞标，不是我们一直占上风的吗？为什么仅仅一天时间就被绿眼截胡了？”
“是……是郑家。那几家种植园曾经得到过郑家的帮助，也算是郑爱国的人脉之一。今天早上，不知道什么原因，种植园的老板们得知了我们想搞郑家的事，于是便一气之下转手给了绿眼。”
“绿眼……”荼磊双手交叉，眼神凌厉，“尤一上位，尤它身居后台，尤三影响力下降。西夜配合尤一，我最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绿眼针对五星的后招，恐怕就要来了。”

郑爱国的弟弟郑卫国把他叫到了跟前，耳语几句后，郑爱国顿时一脸绝望。
原来今早一上班，反贪部门就带着警察赶往郑家，而现在郑家被这些人群拖着恐怕插翅难逃了。
而此刻，郑佳翎和君还在地铁上，还剩最后五站才回到郑家豪宅。
当郑家以郑爱国为首的一干人都坐上警车时，郑爱国还是没见到郑佳翎，他更无从知道，今早事情的主谋，竟然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五星集团。
他万万没想到，他赢下了民众，却输给了荼磊。
赢过了眼前，却输在了背后。

当郑佳翎回到家，才发现人去楼空。好在周围邻居知道佳翎是个好孩子，好心告诉了今早发生的一切。
她从小就受到最优质的教育，她拥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她看不惯父亲名正言顺的贪污受贿，劝过、骂过、被骂过，她对自己父亲很失望。可纵然父亲在外面花天酒地，他也从来都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
“你老爹老了，已经骑虎难下了，可你不同，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就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样，重蹈我的覆辙。你一定能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可能整个郑家都会离开你，那时你不要太难过，因为你不是说我是个混蛋吗，不要为一个混蛋而难过。”
她恨父亲，她看不惯父亲，但当她真正失去父亲时，悲痛和苦涩涌上心头。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但那天空宅里，她又一次在君的怀里放声大哭。
当一个晚年被抓捕的贪官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可惜多数人没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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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探究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郑佳翎躺在君怀里问道。
“我…我本来打算送你回到家之后，就去找到我的朋友，继续我的调查。”
“调查？”
“嗯，我是一个侦探，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就是查清Gloen病毒背后的真相。”
“什么意思？Gloen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灾难吗？”
“新闻上曾经放过Gloen病毒的DNA结构，我的一个朋友看了一眼便判断，那一定是人造的病毒。”
“这个也能看出来的吗？”
“我的那个朋友很厉害的，我相信他的判断。”
“这样啊，那他一定是哪个很著名的医生吧？”
“没有，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啊？那他靠谱吗？”
“你觉得我靠谱吗？我会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教的，如果我是萤火虫，那他恐怕就是月亮了吧。”
“啊，那么厉害啊，改天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他。”
“你可能会被他的长相吓到。”
“啊……？”
郑家的东西已经被搬走，郑佳翎也没有其他什么好去处，于是便赖上了君，让君带着自己一起去调查。
本来打算继续送外卖的君，被佳翎的一句话点醒：“如果你那个朋友说的是真的，那我觉得柴靖柴医生很可疑。因为他是整个城市最优秀的医生，我从没见过新闻上有公布病毒是人造的这件事，恐怕不是他无能，而是他隐瞒了这件事。但是我从没听郝叶和我爸提起过，我觉得不像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故意不公开的，而可能是因为他就是幕后黑手所以才不公开。”
柴靖医生已经年过半百，早年时候由于没有正规的执照，没有医院收留，一度流落街头，落魄的他后来得到贵人相助，找个角落开了一家小诊所。但由于医术高超，尤其对呼吸道方面的疾病判断准确，很快便被一家大医院注意，并安排他当上了呼吸科主任专家。于是便平步青云，越做名声越响，把比他资历更老的医生熬退休后，终于成为了亥午市一把手。
在郑佳翎的坚持下，出发之前两人先去了一趟购物中心。病毒期间营业的店家很少，佳翎挑了半天勉强给君买了一件自己稍微满意的衣服后，佳翎自己也重新打扮一下，长发剪短，找了一副0度眼镜。毕竟第十医疗研究所是五星集团的地盘，自己如果不稍微换个造型，被人一眼认出来就很麻烦。
和女孩子逛街嘛，一切弄妥当之后已经快到下午了。
两人从地下走台阶上到地面的时候，最后一级台阶处，佳翎一不小心绊倒了脚，一个踉跄失去了重心。作为100%空手接佳翎的男人，君自然稳稳接住了佳翎。
但这一次，佳翎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与郝叶偶遇。
那一天，佳翎的司机恰巧出了车祸，郑爱国也日常有事，佳翎一个人来这里逛街。也是这个台阶的最后一级，同样的位置，佳翎当时也是一个站不稳，失去了重心。
那时候，郝叶仿佛一个英雄一般出现在了佳翎面前，稳稳接住了她。那是两人的第一次邂逅，两人互相认识才开始了恋爱，之后才慢慢发现原来两人的家庭都有着不俗的背景，后来两大家族联姻的噱头才慢慢炒起来。
“刚刚那个台阶的最后一级，比之前的台阶要高5cm。”君的一句话把佳翎拉回了现实，“如果是穿着增高鞋的女性，确实很容易在最后一级摔倒啊。”
佳翎突然瞳孔放大，她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一个标牌，发现这个商场的建造商是五星集团。随后又想起了，商场刚好在自己认识郝叶前的一周建好。随后她又想到了几个疑点：那天，自己的司机为什么突然被一辆汽车撞进医院。郝叶这样的大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难道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从相遇相识，到谈婚论嫁，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自己原来一早就成为了郝家的棋子，这一切的背后，都不是巧合，都在某人的计算之内。
“君。林君。你是真的吗？”说完后，佳翎突然咳了几声。
“啊？”君一脸懵逼。
“咳咳咳。”

两人来到第十医疗研究所之后，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如果不是特殊时期，医生们将会是五点下班。
正当两人在思考怎么混进去时，发现柴靖柴医生恰好从里面出来。他步伐匆忙，过了人脸识别的门禁之后迅速用口罩、帽子和眼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仿佛生怕有人把他认出来。
君和佳翎怎能放弃这个机会，连忙悄悄跟在其身后，直觉告诉他们，这个鬼鬼祟祟的柴医生肯定有问题。
走了几条街之后，他走进了一家为数不多的还在营业的保龄球馆，随后开了一个包厢，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他应该是约了人，这么隐蔽的约人方式，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君跟佳翎分析道。
于是两人便在附近找了个角落蹲守。
他们路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一旦被发现，就立刻假装大学生社团的小记者，蒙混过关。
可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和柴靖约见的人一直都没现身，反倒是包厢里的保龄球声音不绝于耳。
“有点奇怪，按理来说不应该迟到一个小时那么久，或者说提前一个小时到约定地点啊。”佳翎说道。君也感觉有点奇怪，于是两人便蹑手蹑脚地来到包厢门前，打算开个小缝看看柴靖是否还在里面，有没有像推理小说那样的金蝉脱壳。
结果，两人刚来到包厢门边，门便打了开来，柴靖和两人碰了个照面。
“咳咳，您好，我们是xx大学的小记……”
“郑佳翎？”柴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佳翎。
“……”

“你什么情况？？？上班时间居然跑来这里偷懒打保龄球？？？”郑佳翎听完柴靖的解释后，直接跳了起来。
“对啊。”柴靖一阵苦笑，他此时还不知道郑佳翎和郝叶分手了，于是便以为佳翎是他的上级，便对她坦白了。
“我也就一时兴起，您可千万别和郝三boss说啊。不过郑小姐，您怎么会来这里？”
被认出来之后，显然小记者的说辞行不通了，但佳翎很快也意识到柴靖还不知道自己和郝叶的事，于是便一本正经地装下去，“和我的小弟路过研究所，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从里面跑了出来，于是便跟了过来。”
佳翎迅速把话题转移回来，“不是，你什么情况？你不是亥午市的救星吗，你们团队不应该在全力研发Gloen的疫苗吗？为什么团队的带头人居然还能上班时间跑出来打球？”
“哦，Gloen疫苗我们也在研究啊。我们团队也不止我一个人啊，我出来了还有其他人在研究啊。再说了，我也要劳逸结合的啊。”
“我刚刚问了前台，他说你最近经常来这里打球。”君不合时宜地补了一句。
柴靖瞪了一眼这个“小弟”，随后跟佳翎解释道，“额……人总会有放纵自己的时候，也需要休息的嘛。”
“可你是研发团队的核心，你这样抛弃团队独自出来享乐，别的成员会怎么想？如果他们也懈怠了，那么疫苗怎么办？”
“……”
“现在亥午市上下那么多条人命，可全都等着你的疫苗救命呢！如此危难关头，你竟然擅离职守！”
“……”
“实在没想到，亥午市全体人民崇拜的救世主，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庸才，一个废物。我要把你的行为公之于众！”
佳翎的这句话仿佛触碰到了柴靖的神经。
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那是一天的傍晚。
柴靖从幼儿园回到家后，对着家人说，“我长大想当医生。”
“当医生好啊！”厨房里的奶奶回答，“医生人脉广，社会地位高啊！”
“嗯嗯，儿子，好想法。”妈妈也夸道，“医生的待遇好啊！”
“而且除了工资，”爸爸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还有其它收入呢。”
“而且找护士小姐姐也方便。”表哥用一种更奇怪的语调附和。
柴靖看着四个家人的夸张而惊喜的表情，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不是说，医生是治病救人的吗？”
鸦雀无声。
或许，每一个当医生的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初衷吧。可这样美好的初心，总会被社会慢慢磨灭。其实柴靖家人所说的一点都没错，医生，早就已经不纯粹了。又或者说，人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或是名，或是利，或是权，能保持初心坚持到底的人，恐怕都会落到自己二十几年前那样的下场吧。
世人就是这么奇怪，过去柴靖仍是天才的时候世人叫他废柴，而现在柴靖是真废柴的时候，世人却叫他救世主。
但这不矛盾，也不扭曲，因为这就是社会的现状。
“你这个小屁孩对社会一点都不了解！”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上级”，柴靖的脾气也上来了，“我不来当救世主谁来当？还有谁能在这个领域比我更有威望？只要一线的研究团队挂上我的名字，就能给那些患者希望，挂上别人的名字可以吗？有没有实际的疫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现得你在尽力研发疫苗，只要那些已经患上Gloen的人保留着一丝可能被治愈的希望，社会秩序就不会混乱，哪怕解药根本就不存在，只要我的名望和威信还在，就能让很多人安心。而你如果把我擅离职守的事公开，你可知道这对亥午市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以为你是正义，可你是否想过，那些成千上万的病患一旦失去希望，他们会对这个不公的社会做出什么？郑小姐，你说，从这个角度来看，我算救世主么？”
郑佳翎又回想到了两天前，那八个混混的事，倘若公开了柴靖并没有研发疫苗的事实，恐怕只会有更多的病患步入后尘。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下，也会得到一个扭曲的现象，黑的会变成白的，白的会变成黑的。
一旁的君也看不惯柴靖的行为，“那你也只是一个被政府、被时代包装的傀儡而已！”
“对，但那又怎样？这个世界需要救世主，而只有我能当，就是这样。”
这很荒诞，但很现实。现在佳翎和君也总算搞清楚了，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柴靖并不是什么幕后黑手。之所以柴靖他们没发现Gloen可能是人造病毒，并不是因为他在隐瞒，而是他们根本没有用心工作。但同时两人也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不能期待疫苗，这场由Gloen带来的灾难，将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苦战。
如果天地浩然，万民和乐，国泰民安，又怎么会有人期待救世主的出现？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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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部分主要从两起被设计好的英雄救美事件引出，表明了故事背景，阐述了各方势力的资源、隐患和计策，大部分情节都是在为后半段做铺垫。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这篇文不好像推理小说（或者谜题）一样，把解答篇和谜面清晰划分，有的小trick可能在同一小节就揭露谜底了，不过这可能也是斗智题材的一个特点吧。
ps.原本预计只更几章的，没想到读着读着就把前半部分更完了，老实说我自己重看的时候也觉得有的情节朗朗上口，颇有意思。照这个进度来看，估计明晚就能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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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风林火各显神通，幕后人操盘全局。

15.        毒发
君和佳翎从保龄球馆离开，到最后柴靖也还是认为佳翎是他领导，临走之前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算送一个小礼物给佳翎。
“不用客气了，我不会拿你的东西的。”
“你就收下吧，你父亲对我有恩，收下吧，这东西很实用的。”
郑佳翎也懒得推辞，顺手就把礼物放进了自己口袋。
“刚刚说归说，不过我们研究组，的确就快有研究结果了。”
“疫苗？”
“不是疫苗，是特效药，针对Gloen的特效药，这多亏了五星集团的大量经济投入。”
“特效药？”
“特效药可以延缓病毒的扩张，换句话说，可以续命。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距离投入使用以及量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太棒了，那这样的话亥午市的人民就有救了！”
“呵呵，”柴靖苦笑，“没那么夸张，不过这也算是成功迈出了从0到1的第一步。”
“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柴医生。”
“呵呵，没什么，这又不是我做的，我可是每天都在摸鱼啊。”
“……”佳翎发现自己和普通百姓们一样，一有成果也第一时间把功劳算在柴靖头上。
“哈哈，特效药的研发成功，功劳在我或者其他人，对于整个亥午市而言，重要吗？”
“在下冒昧问一句，柴医生知道病毒并非自然出现的，而是人工合成的吗？”临走前，君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郑小姐，你今天带的这个小弟，意外的话多啊。”柴靖看了一眼君，“有同事也怀疑过，不过这种事情是要讲证据的。”
“多谢柴医生。”
等君和佳翎走后，柴靖自言自语道：我已经被盯上了吗？

“应该怎么评价柴靖呢？他到底算英雄吗？”离开研究所后，佳翎问君。
“看来你对英雄这个词有很深的执念啊。”君反问道，“那么你是怎么看郝叶、洪山、你父亲的呢？”
佳翎陷入沉思。
“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一种英雄，有着英雄才有的特点，比如影响力、比如能力、比如决心、比如抱负。但他们都不完美，空壳子的救世主、怕死的能者、舍弃少部分人的天使以及变了质的战士。他们虽是不平凡的人，但终归是人罢了。标签化的英雄只是人们美好的幻想，从来就不存在。把英雄这个词记于自己心中吧，做自己的英雄就足够了。”
“不，不够，你还要做我的英雄。”
“咳咳咳…咳咳咳…”
“佳翎，你怎么了？该不会…?”
“我感觉胸口好闷，好想咳嗽，呼吸有点困难。”
“不会吧！你坚持住，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五天后，亥午市周边的另一座大城市。
由于政府已将亥午市封城，因此其他城市受到Gloen的影响非常小，依旧灯红酒绿。
这天，荼磊亲自对整个五星下达指令，将在该城市召开一场五星内部的酒会，只有五星集团的高层才能参加。在五星内部稍微有点情报的人都会知道，今天荼磊将宣布一件大事：隶属于五星集团的第十医疗研究所，成功研发出了针对Gloen的特效药。
要知道，这种国难临头之时，但凡有一个企业能研发出特效药，将立刻成为人民爱戴的对象，可以创造一个很好的口碑，把之前五星在亥午市的负面影响消除，同时卖特效药还能大赚一笔。除了对亥午市之外，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这次特效药的研发向全球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展示了五星集团硬气的技术实力。
酒会上，五星集团的高级人物悉数露脸。
穿着正式、举止得体的荼磊在舞台上做着报告，尽显大将之风。
他左侧身后站着今天的第二主角柴靖医生，他手里捧着各类公司奖项，他知道这样的奖项等到特效药对外公开时，还会有更多。
荼磊右侧身后站着的是郝家的带头人物郝汶，郝汶和荼磊从没有在明面上闹崩，因此在五星内部多数人都还不知道两人的深层矛盾。
下方坐在第一排，是以郝钢、郝叶为首的集团大佬们。后排区域坐着酒姐和绿眼卧底——化名小蝶的如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也是今天酒会安保队的队长。他身高八尺，穿着鲜红的战甲，戴着全覆盖头盔，全身没有一处裸露在外，手持一台S5对讲机，腰挂两把半自动手枪，四处张望巡查着。此人正是五星第一战力，被称为战神的男人——荼焱。
五星众人都相信，有荼焱在，绝对不可能有人敢在酒会上闹事。
一名面容英俊留着斜刘海服务生不断在桌子间穿梭走动，挨个地给每张桌子的茶壶接水。此人正是君。由于五天前佳翎突然咳嗽住院，被诊断出了Gloen，于是君只好潜入五星集团酒会，来打听Gloen特效药的情报。
听了荼磊和柴靖的介绍，君也了解到了特效药的一些相关信息。五星已经打算量产特效药，然后投入市场。自己今天也没必要偷药，因为不久之后就可以花钱在市面上买到。不过这个特效药只能延缓，不能根治，意味着就算能买到特效药，那佳翎也还是早晚要因Gloen发作而死，甚至不一定能支撑很长时间。
演讲部分结束，接下来是用餐时间，大家回到各自的桌子就餐。
如梦自然和郝叶坐到了一桌，她好奇地问道郝叶，“为什么荼焱一直在巡逻不过来一起吃饭啊。”
“他啊，有点毛病吧。总觉得今天的酒会不安全，所以一直在巡逻。”
“这就是大家常说的被害妄想症吗？”如梦嘻嘻笑道，“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头盔，他平常在五星也从来不露脸的吗？”
“他对企业管理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是一个武痴呢。有时候也会脱掉头盔露脸，不过次数很少，那身红色的盔甲可是他上战场打仗的时候穿的呢。可能穿着盔甲的时候，他更有安全感吧。”
“别老问那么多荼焱的事了，小心你的叶公子吃荼焱醋了。”一旁的酒姐忍不住开如梦玩笑。
“对啊，小蝶，你怎么不多问问我呢？我不是你的英雄吗？”郝叶说道，他很喜欢用“英雄”来包装自己。
如梦毕竟是带着目的潜入五星内部的，她还希望多一些挖出关于荼家兄弟的弱点，得到更多情报以便给西夜交差，但是酒姐这一插话也不好继续问了。
今天的如梦也算是有了不少的收获，得到了第一手关于Gloen的内部信息，西夜之前特别嘱咐过，一旦得到了gloen特效药的情报，要立刻向自己汇报。
“亲爱的，我去打个电话。”如梦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刚准备离席，便被同一桌的荼磊叫住，“小蝶。要打什么电话，在这打就好了。没事的，都是自己人。我们也好帮郝叶鉴定鉴定，他是不是遇到了渣女啊。”
荼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更让如梦感到不安。
她看了看荼磊，又看了看郝叶，“好的磊哥。”
看来这个电话只能继续打了。
“希望荼磊没有察觉到……”如梦内心祈祷着。
只是刚刚她拨通的——是西夜的私密号码。现在突然挂掉重打肯定会引起周围人怀疑，只好继续演下去了。
荼磊刚刚发完话，整张桌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连电话那头的嘟嘟声都能被听到。越安静，如梦便越不安。
电话接通后，那头还没说话。
“喂，爸。”如梦率先开口，这是她和西夜约定好的暗号，喊爸表明此时自己正在被监视，通话并不方便。
西夜那边也立刻意会，迅速找了个变声器，“女儿，怎么了？”
“家里怎么样了？女儿现在在五星集团工作了，这里已经研发出了gloen特效药……”
如梦正准备继续说下去，郝汶迅速给了郝叶一个眼神，郝叶心领神会，拍了拍如梦的肩膀，示意这个内容属于商业机密，现在还不能外传。
如梦连忙改变策略，既然不能直接把内容说出来，那就直接另想办法了。
“小蝶，你说啥，难道你老娘有救了？”
“爸，你最近看新闻了吗？咱们市有一家小医院找了104个有Gloen病毒的病患做了一个医疗实验，结果他们在第5天的时候，有54.32%的人已经没有咽喉疼痛的症状了，在第10天的时候，有90.05%的人已经觉得呼吸顺畅了。第十五天的时候，他们就一点症状都没有了。虽然最后他们体内还是能检查出Gloen病毒，但是这个病毒已经对人体没有伤害了！”
“太……太好了，女儿啊，啊……可是那种治疗肯定很贵吧？咱们家没那么多钱……”
“没事，不贵，只需要几万块钱而已，我的工资足够了。”
“太好了太好了，咱家女儿出息了……”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如梦挂掉了电话。
这也是和西夜事先商量好的沟通方式，利用通话里的数字构成摩斯电码，经过简单的密钥加密便可互相传递消息。如梦拥有着仿佛计算机一般的大脑，提前把信息在大脑中编码成为数字，然后在通话时利用“新闻”，把编造的数字传递给西夜。西夜向来对数字敏感，肯定不会遗漏的。
挂掉电话的如梦继续扮演着一个撒娇小蝶的身份，对着郝叶说，“你会救我母亲的吧，只是救一个人的特效药剂量，叶公子会帮我出的吧？”
“哈哈哈，那当然了，你可是我的宝贝啊，别忘了我是守护你的英雄啊！”郝叶会逞强自然也在如梦的计算之内，于是如梦的传递信息的手法便成功了。
但是……那只是对郝叶成功了而已。
“小蝶啊，你刚刚说的新闻，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你编的吧？”荼磊第一时间点破如梦的谎言。
“哎呀，荼老板别这样点破人家嘛。这不是不好直接把五星特效药的事说出去嘛，这才用看到的一个新闻来让自己父亲安心嘛。”如梦知道，自己在电话中说的数字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说是自己编的肯定不合理。
“磊哥，小蝶她只是心系家庭嘛，可以理解。”郝叶也帮如梦说话，这些天他可被如梦迷得神魂颠倒。
“小蝶妹妹，你看新闻看得可真细致啊，连第几天有什么症状都记得一清二楚，是今天刚刚看到的新闻吧？”坐在荼磊和郝钢中间的酒姐说道。
“嗯…嗯……是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如梦只好顺着酒姐的话说下去，她愈发不安。
她悄悄地四下张望，寻找着逃出这个酒会的出口，一旦自己身份被识破，必须要想办法脱身。可当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荼焱，这种想法就消失了。
“你在说谎！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一个人突然站起来，拍着桌子指着如梦喊道。
当一个人，大声说自己是世界第一的卧底时，就像在大声说自己是世界第一的哑巴一样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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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乱斗
拍桌站起来的，正是爱好推理的酒姐。
“我早就觉得你的行为奇怪，一般说来，想要哄骗自己父亲，完全不需要在电话里说那么细致的信息，你甚至还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酒姐开始自己的推理秀，“你说这是你今天早上看到的新闻，事实上，这根本不可能是新闻。你刚刚说总人数是104人，56除以104等于53.85%，57除以104等于54.81%，所以你刚刚说的54.32%是多少人？56.5个人吗？同理，94除以104等于90.38%，95除以104等于91.34%，刚刚你说的90.05%是93.5个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半个人？说明了这些数字完全就不可能是新闻，而是由你说出来的。你是在用这些数字传递某种消息，这种消息被你通过这些数字经过某种编码巧妙地传递出去了。”
“那…那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不，我从你进入五星集团一开始便注意到了你。还记得那天郝叶对你的英雄救美吗？”酒姐继续说，“那时候你一直躺在车尾箱之中，明明清醒着，可是在女劫匪被碰瓷被迫停车的时候，你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呼救行为。而且，在车尾箱露出衣服的一角其实是很明显的，女劫匪不可能看不到。”
酒姐这一番话，听得郝钢和郝叶一惊。
“这一切只有一种解释，那天在路上，你们三个合伙演了一出戏。利用我们的正义感假装争吵将我们从车上引下来，随后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我们实现英雄救美，从而顺利进入我们五星集团内部。你们都是绿眼的人吧，你是绿眼的卧底吧。”酒姐质问道。
“酒儿，你早就发现了？却从没和我提过…？”郝钢也没想到酒姐这么有能耐。
郝叶更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你原来是绿眼的人！是绿眼在利用我！”
“啪啪啪。”一阵掌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众人一看，竟是一旁的荼磊鼓起了掌。
“酒，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错，她的确是绿眼的卧底，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荼磊笑着说。
这一句话更是令郝家三兄弟大吃一吨。
“你以为只有你们绿眼往我们五星安插卧底了吗？”荼磊笑笑，“你们甚至还在全公司召集一个最强的卧底，这么大的动静，我们的卧底又怎会不知？从那天郝钢的英雄救美之后，我就注意到你了，不过我还没声张，本来还想利用你给绿眼传一些错误情报，没想到却被一个喜欢推理的美人不小心给破坏了。”
说到“喜欢推理的美人”时，荼磊摸了摸身边酒姐的长发，迅速引起了郝钢的不满。
荼磊一手持着红酒，另一只手将酒姐的长发搓起来，随后又放下，搓起来，又放下，微微笑着说，“看来，现在只好抓住你，去找西夜换点有价值的东西了。”
如梦知道大事不妙，迅速用眼角扫视周围的出口，在她想到办法逃脱前，她需要继续拖延时间。
“钢哥，你就这么看着酒姐被荼磊玩弄吗？”如梦突然把话锋一转，直接击中郝钢的要害。
郝钢从刚刚开始就有点不满荼磊了，经过如梦这一句话，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磊哥，酒儿是我的人，请你……”
谁知荼磊居然一把搂过酒姐的腰，“这个女人，我很感兴趣，我要了。”
“你……”郝刚咬牙切齿，要不是郝汶疯狂暗示，郝钢就要一拳打向荼磊了。
“跟着我，你会得到更多。”荼磊看向怀中酒姐的眼睛。
酒姐也笑了，露出一副享受且满足的表情。
看到酒姐的表情，郝钢才意识到自己被酒姐利用了，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看上了自己的权力，一旦当有更大权力的人对她伸橄榄枝时，那个女人也会义无反顾地抛弃自己。
郝钢的手在桌布下紧紧地握着拳头。
如梦不能让荼磊继续这样掌控全场，接着寻找自己可能的帮手。
“叶公子。”如梦把目标转向郝叶，“我不是绿眼的卧底，这一切都是荼磊和那个女人的圈套，这一切都是那两个人计算好的，一定是他们，他们想对你们郝家下手！救救我，叶公子。你是我的英雄啊！”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恳求自己，郝叶也如梦初醒一般，站了起来，目光和矛头对着荼磊。
“你们两个混蛋！给我坐下。”郝汶终于按耐不住了，大声斥责郝钢和郝叶，“你们傻吗？怎么能听这个绿眼的人的话？刚刚小酒说的几个点，小蝶能合理解释吗？不能。既然不能，那她就是绿眼的人。我们郝家和荼家同为一个整体，都是五星，既然都在同一条船上，当然要一致对外。你们两个如果还不能清醒点，就给我滚出去！”
面对郝汶的发飙，郝钢和郝叶这才收起态度，面色阴沉，没有多言。
眼见郝家的人指望不上了，如梦也忍不住了，她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尝试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荼磊此时似乎并不着急，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加大嗓门说道，“出来吧，我不相信，今天这么大的酒会会场，只有一个绿眼的人。”
“砰！”一声枪响。
只见一个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对着荼磊开出一枪。但，另外有一个人更快，牢牢地抓住了那个服务员的持枪手，导致刚刚那一枪什么都没打到。
抓住服务员手的，正是五星最强战力——荼焱。
而那名服务员也并非等闲，持枪手一用力，挣脱了荼焱的束缚，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随后扯下了脸皮，露出自己的真容。
一个被烧得变形的脸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正是绿眼第一战力——尤二。
原来通过扮演服务员混入这里的人，并非只有君，尤二也一早就混了进来。
如梦也没放过这个机会，突然把桌子一掀，趁乱往一个安全出口跑去。尤二知道这里是五星的地盘不宜久留，连忙跟着逃了过去。
荼焱的反应不慢，迅速追了上去。
待到三人离开大厅，荼磊重新组织了一下酒会：“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啊，不用担心，一切有荼焱在，我们继续吃饭吧。”随后带着酒姐加入了另一张桌子，继续用餐。
郝汶也趁着这个机会和郝钢郝叶二人谈话，他知道郝荼两家早晚会有一战，但不是现在，所以现在绝不能提前和荼磊闹崩。

另一头，荼焱的战甲至少有半百斤，但穿在荼焱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笨重。他身手敏捷，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尤二和如梦。
尤二发现除了荼焱之外，并没有其他五星的人，于是也停下脚步，决定在这里和荼焱开战。
“拿着它，你先走。”尤二给如梦丢过去了一把手枪。
“我来帮你吧。”如梦似乎也不打算就这么逃走，而是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准备干掉荼焱。
荼焱此时也停了下来，他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对着尤二和如梦，朝着自己勾了勾，示意两个人一起上。
“砰砰砰！”三声枪响。一发击中如梦腰部，一发被荼焱躲过，一发击中了荼焱的战甲。
可荼焱好似不痛一般，继续向前冲，缩短与二人的距离。
他并不是直直向前，而是z字形前进，这样的移动方式大大增加了尤二射击的难度。
“砰砰砰！”双方又对射了几枪。
尤二和荼焱都被击中了几发子弹。但穿着战甲的荼焱依旧仿佛没事一般，继续冲到尤二跟前。
杀人经验老道的尤二迅速飞起一脚，朝着荼焱的腹部踢去。可荼焱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后顺势抓住了尤二的脚，令其无法收招。荼焱迅速用手枪贴着尤二的脚，眼看就要扣下扳机。电光火石之间，尤二迈出另一只脚，踏着荼焱的铠甲上，双腿发力，跳到了荼焱的头顶，将那一发必中的子弹躲过。
但在尤二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荼焱左手向上一拨，尤二的手枪便被荼焱打飞在地。与此同时，荼焱的右手持枪对天，被尤二一脚将枪踢到一旁。可荼焱的左手趁着尤二收脚的空隙，成功抓住了尤二。
“啊哈！”荼焱一用力，将尤二整个人一把甩向了墙角。
“咚！”整个走廊回荡着骨头撞击墙壁的声音。
荼焱迅速从腰间拿出另一把手枪，正准备把尤二补刀，一颗子弹命中了荼焱的腰部，荼焱的身形便随之一歪。如梦虽然中了一枪，但她也非等闲之辈，她接着又开了一枪命中了荼焱持枪手，击落了荼焱的最后一把手枪。
1把枪对0把枪。如梦认为自己这边占据优势。
可被击中腰部的荼焱仿佛不痛一般，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又迅速冲到了如梦面前。
“砰砰！”如梦两枪都命中了荼焱，可穿着铠甲的荼焱如同开挂一般，抓住了如梦的持枪手。“咔擦！”如梦的右手瞬间传来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一阵剧痛让如梦再也握不住枪。
“咚！”一记结实的拳头正中如梦面门，如梦仰面倒地，昏迷不醒。
此时断了几根骨头的尤二也终于恢复了过来，但他此时的处境并不妙。
“混蛋，这不公平，你穿着这种反人类设计的铠甲，居然刀枪不入。”
“你认为是这个铠甲，才让我变得这么厉害？”荼焱冷冷地问道。
“那不然呢？明明已经打中了你那么多枪，几乎都被这铠甲挡下了吧？”
“你就是尤二？就凭你这种实力，绿眼们也敢称你——不下荼焱？”
“有种你脱掉铠甲，咱们再来打啊！”尤二也听闻了荼焱有勇无谋，开始使用激将法。
“哈哈，不必了。”荼焱突然朝着尤二面门挥出一拳，尤二下蹲躲过。
“美洲中部战场，我以一人之力对抗十国联军的传说，你听说过吗？”
荼焱动作极快，趁着尤二下蹲，左手抓住了尤二的脑袋，一个膝撞，正中面门。
“我告诉你，那不是神话。”荼焱微笑着说。
随后拖着尤二连跑几步冲到墙角，把尤二的脑袋狠狠按在了墙上。
“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咚咚咚！”荼焱拿着尤二的脑袋不断地锤着墙壁。
“尤二也不过如此。当今世界，还有谁敢说，不下荼焱？”
“噗！”被抓到空中的尤二出其不意地飞起一脚，踢中荼焱的头部，踢得荼焱后退数步。尤二终于平安落地，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不要小看我啊，混蛋！”
荼焱扭了扭脖子，重新站立，“果然有两下子。”
尤二此时状况非常不妙，满头鲜血，意识模糊，“看来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荼焱捡起一把手枪，慢慢走向尤二。
“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突然一辆无人机从拐角冲了出来，立刻吸引了荼焱的注意力。
“轰——”无人机在半空中突然自爆，制造出了大量烟尘。
“居然还有其他人。”荼焱朝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人影开了数枪。
“砰砰砰砰！”
待到烟雾散去，荼焱看到酒店走廊里只有几摊血迹和一辆无人机的残骸。
“跑掉了么？”荼焱走到电梯门前，发现酒店的电梯已经下到了1层。
“哼哼，跑不掉的。”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师。
荼焱，一人即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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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脱壳
电梯从30楼往下驶去。
“是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尤二捂着伤口，对着旁边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男子说。
君背着如梦，如梦此时还是昏迷的状态，君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吧。”
“早晚有一天，你会死于这种多管闲事的坏习惯。”
“不完全算闲事。”君放下了如梦，捂着自己的伤口，刚刚的烟雾中，荼焱的枪法神准，悉数命中了君，所幸未伤及要害，“我想救一个人，一个上了五星黑名单上的人。但只凭我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救她，不过我突然觉得，敌人的敌人，或许能成为队友。我和你们绿眼，或许有一些共同目标，要不要联手？”
尤二看着眼前这个人，猜不透他的意图所在，“这我说了可不算。”
“你帮我联系，那天在耳机里和我说话的那个人。”
“叮！”电梯门打开，看来1层到了。
三人刚出电梯，尤二看着电梯外的情景叹道，“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出去。”

五星集团从萌生到崛起再到称霸，这一路走过来自然没少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那么便会在这个过程中树敌无数，因此，五星集团的安保从来都是最严密的，而酒店的一楼，更是整个酒店安保最严密的地方。
好不容易摆脱了荼焱，但现在又被安保组团团包围。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恐怖分子，请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安保组领头的组长对着三人喊道。周围的保安全都拿出警棍与电击棒，摆好了战斗姿态。
尤二迅速开始评估双方的实力。
自己这边的如梦失去意识，不能成为战力，甚至是一个累赘的存在。自己断了好几根骨头，身受重伤，连行走都很困难，很难说还能称为战力。而那个小子，虽然之前觉得他身手不凡，但此时他也身中数枪，战力下降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说，而且他也没有武器，战力简直低得可怜。
再看看对手，十几个保安将三人围住，虽然没有配枪，但每个人都有警棍或者电击棒，每个人都是经过五星训练的专业保安——更何况，隔壁那部电梯的显示屏表明，有人从30层坐着电梯往一层来，现在已经到22层了！
人数，武器，时间，空间。
自己一个都不占。
难道自己终究还是在劫难逃吗？
“不要摆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嘛。”君笑笑，看起来他仍然留有后手，“武力不行，还可以智取。”
“显然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以我们这副狼狈摸样，假装宾客肯定是不行的了。”尤二提醒。
“你们还不快点投降？”安保组长又一次大喊。
君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一张空的餐桌面前，他没有回应，反而问保安们，“你，还有你们，怕死吗？”
“你……你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了吗？还问我们？先关心你自己吧！”
“你们认识我吗？” 君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口罩。
保安们面面相觑。
“那你们认识他俩吗？”
“不认识！你们这种恐怖分子，我们为什么要认识？”
“既然你们不认识，那么，为了和三个你们不认识的人同归于尽，你们觉得值得吗？”
“同归于尽？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的，就是这个！”君突然抓起面前餐桌上装着水的杯子，将杯子里的水洒向了保安们，君的动作很快，撒完第四杯的时候，所有的保安们的面庞都被水打湿了。
“这小子羞怒我们，宰了他！”几个保安正准备冲上前动手。
“慢！”君迅速大声吓住，“你们真的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现在佩戴的，是普通医用口罩。佩戴口罩可以有效的防御Gloen病毒的传播。但是这种口罩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被水打湿了之后，将失去防护功能。”君说道，“而我，正是Gloen病毒的携带者。我已经脱下了口罩，只要你们靠近我，我的飞沫会瞬间让你们感染上Gloen病毒。要知道，现在Gloen可是无药可救的。所以，你们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尤二心中暗自喊妙，因为五星已经研发出了Gloen特效药的事并没有在五星内部公开，这些一层的保安们确实不会知道这件事，而现在荼焱在电梯里，他们也无法联络荼焱确认。眼前这个叫作君的男人居然能想到利用这个信息差大做文章，这个人果然有两下子。
但很快尤二便担心了起来，你说你有Gloen，别人就会信吗？
“别听他胡说！他只是被逼至绝境，才胡编乱造，企图蒙混过关。”保安组长喊道，这句话迅速稳定住了保安们的情绪。
“你们不信？”君仿佛早已料到，他放大了音量，大声地喊道，“在我今天做菜的时候，没戴口罩，在酒店一层吃饭的人都会感染上Gloen！”
这家酒店的一层大厅其实很大，保安和三人只是在其中一侧，另一侧是在酒店大厅用餐的散客，君这么大声一喊，在用餐的客人这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听到了君的喊声，客人们开始纷乱了起来，咒骂声不断传来。
“你想引起混乱趁乱逃跑？”保安组长迅速对两个手下说，“你们去制住无关客人的情绪，就说这人是骗子，去让客人们放心。”
“是。”两个保安正准备过去，客人们之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此起彼伏。
这下轮到保安们不淡定了，“难道你，真的有Gloen？”
君两手一摊，一副我早就说过了但是你们不信的表情。
“咳咳咳…”“咳咳咳…”“阿嚏！阿嚏！”客人们的咳嗽声更多，更频繁了，甚至还混杂着喷嚏声。
“现在，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确定要和我同归于尽吗？还是让出一条路，让我救下这两个人？”
这一回，包括保安队长在内，所有保安都不说话了。
“你们正值壮年，你想想你们的父母，是否还需要晚年时儿子的照顾？你们的妻儿，是否还需要一个顶天立地的一家之主？你们的兄弟，是否有约定过他日一定把酒言欢？为了一份工作的职责，你们认为值得吗？就这么死去，你们甘心吗？”
这时保安们已经表露出犹豫。
君瞥了一眼电梯，荼焱已经到10楼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们，我们三个根本就不是恐怖分子，真正的恐怖分子还在楼上。是焱哥搞错了，这是一个误会，我需要立刻送我的两个朋友去医院治疗伤口。”君严肃地说道，他重新背上了如梦，“请兄弟们放行。”
随后他便慢慢朝着大门移动，尤二跟在身后。当三人经过保安们的时候，众保安低着头，默默让出了路……

等到荼焱来到一层，君三人已经离开了酒店。
荼焱本以为楼下的保安组肯定能将三人抓捕，有些掉以轻心，而现在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焱哥！请恕罪！”保安队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捅大篓子了。
但荼焱居然说道，“这不怪你，是你的敌人太厉害了。别以为他的谎言非常蹩脚，但其实那个人利用了很多心理学知识来促成他的欺诈。鸟笼逻辑，墨菲定律，从众心理，破窗效应，以及最后为了争取时间而给你们一个借口，把你们安排在一个尽职、尽孝、尽责的位置上，逼迫你们做出抉择。”
“很精彩的心理攻防战。那人如果不加入五星，日后必成大患。”荼焱如是说。

酒会酒店外的一条河边。
君和尤二终于停下来休息。
“看起来五星的人并没有追来。”君喘着粗气，大字形躺在地上。他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脑力上。
“喂，我说，你该不会真的有Gloen吧？”
“我说得有这么逼真吗？怎么连你也信了？”
“你没有Gloen，那为什么客人也会咳嗽？”
“因为，他们刚刚上的那盘菜，我偷偷放了一些胡椒和辣椒。”
“额……就这样？”
“就这样。”
“那为什么之前没事，你一喊他们才发作？”
“这就是个复杂的心理学领域的问题了，有说这个的时间，你还不如赶紧联系绿眼总部，派人来接我们。”

“怎么样，我配与绿眼合作吗？”君和通讯器另一头的尤一聊完，问道。
“你是想加入绿眼吗？还是以绿眼合作伙伴的身份参与呢？”
“不要搞错了，我之所以会提出合作，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尤一笑笑，“好。”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