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师与怪物>——
我生来便无法用双腿行走，您想告诉我行走自由的快乐，代替轮椅为我买来了幼小的马儿。 【坐着它到外面去看看吧】您笑着把我扶上了马。 您为我买来的马儿十分出色。有着漂亮的浅棕色毛皮，无所畏惧的眼神和虽还幼小但已显出健壮的四肢。可是，我的双腿没有力气，坐上去的瞬间便随着您放下的手滑了下来。 您露出强忍悲伤的表情，铁青着脸把我从雪地里抱起来。 【对不起，温莎】轻轻地拍掉我身上的雪，默默地摸着我的头。 【绝对会治好你的腿的】 这么说着的您，现在在哪呢？是否能回来了呢？ 看着从不踏出马厩的，您送我的马儿，想念着您。 时间流逝，您送我的马儿渐渐长大，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抚摸它的脖颈。它成长得十分出色，看上去威风凛凛；如果能走出这里，一定能一次走上好长的路吧。但是，在我这，它就像是木雕起来的马儿，无法动弹。 读了您的信。您说，今年能回来。 要怎么欢迎您呢。 一整天都安静不下来。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照顾我的女仆这么说。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法静下来，只好请她把我带去马厩。 看着您送给我的马儿，突然间决定了要送给您的礼物。回来的您是不是还要外出呢，那我把您送给我的马儿送给您吧。 这样不仅我会高兴，马儿也一定会因为能离开狭小的这里而兴奋吧。就让它代替没法陪伴在您身边的我和您一起去南方吧，一定会派上用处的。希望您不会因为我把您送给我的马儿送给您而伤心。我还会为您准备好热乎乎的汤，比起您走的时候我的手艺进步了很多，尝到味道您一定会大吃一惊。 蝉鸣渐渐消失，落叶在街道上堆起一层又一层，持续下着雪的冬天，您终于回来了。 单薄的身体裹在黑色的外套下，浅金色的头发长长了，乱糟糟地压在深棕色的围巾下面。比起离开的时候，您憔悴了很多，但比起离开的时候，眼里悲伤要少多了。 【温莎，我找到你的腿了】 欢喜的您，像个孩子那样笑着，弯下腰亲吻我的脸颊。 我高兴地回应您，吩咐女仆关门，推动轮椅想要带您去升着壁炉的饭厅。汤一直都准备着，热乎乎地喝下去一定会感到舒服。等您回来的时间里，我还学会做烤薄饼。要是您在堆满果实的秋天回来，我还能给您做您最喜欢的苹果派。 说找到我的腿了，是不是不用再出去？即便那样马儿还是能派上些用处的。真希望您能喜欢这些。 但是，还未等女仆走到门前，您便直起了身子。 摆了摆手，您对外面打了一声招呼。瘦弱裹着同款式大衣的孩子们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拘谨地站在您身后。 我想问他们是什么人，您却安抚似得摸了摸我的头，带着那些人什么也不说地朝您的房间走去。 第二天，您让我离开在您隔壁的房间搬到连着温室的侧楼。侧楼的环境最好，您这么说。明明以前就答应我随我喜欢住在哪里，还特地修葺了主楼。 温室里，冬天还开着夏天的花。我看着主楼，期待您到侧楼来一次。可您却连着好几天都只在餐桌上同我见面，不与我说话，连看也不看我，吃完便一脸匆匆地又走进卧室。 马厩里，我抚摸着您送我的马儿。它总是亲切地低下头来好让我能抚摸它的脸，也总是安慰因想念您而心情低落的我。您送给我的马儿在您不在的时间里，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我想告诉您我很珍惜您送我的礼物，想让您为长得如此出色的马儿高兴，让您夸奖我。 然后，我就会说出自己并不想走路。听到您一定会伤心吧，但是在您伤心之前我一定会让您开心起来。 您可以更轻松一些，我并不着急着想要走路。 任性地拜托女仆把您从主楼卧室叫到马厩。 我指着出色的马儿，对您说这是您送我的马儿。 【没死吗？】您冷淡皱起眉头。弯腰摸摸我的头，推着我离开马厩。 【但要是温莎喜欢就让它一直陪在温莎身边吧】 过了几天，女仆告诉我马儿死了。当天，您说代替，推着一座和马儿一模一样的木雕，第一次走进了侧楼我的新房间。 我正为马儿的死而伤心。如果看见这样的我，您一定会更伤心吧。所以我推着轮椅上前摸了摸木雕马儿的侧腹，笑着对比回家时更憔悴的您说：我很喜欢。 您眼中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矮下身亲吻我的脸颊，又摸摸我的头。 【就快了，温莎】说着，离开了我的房间。 尽是一片白色的季节结束，春天的到来让温室的花朵盛开得更加喜悦，庭院里的草木也都开始冒出新芽。花朵盛开得最美丽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双不可思议的双腿，就像您期待的那样，我会行走了。 可以同您一起旅行，一起散步。不会再让您感到悲伤。 这个短暂的春天，您终于取回了我只在相册中见过的，您和母亲在一起时的笑容。 即便今后您会被当作罪孽深重，亵渎神灵的巫师送上火刑台，那熊熊火焰舔着您的皮肉直到您死去。而我会被看作禁忌的怪物高高吊在您看不见的地方，都无法磨灭这短暂的时光。 此时此刻，我感到非常幸福。 | 
还好没有那么像就是了。
